至暗之潮-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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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肠辘辘的时候,面对美食仍能管住自己,”拉米拉斯的王子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薇妮小姐,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这……实在不值一提,”薇妮有些窘迫,她的年纪,还没习惯别人当面称赞,“其实伊芙琳小姐才是这方面的典范,她的一举一动不仅优雅,而且自然。不像我,还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注意,经常会觉得很别扭。”
“那也得考虑到你和她的年龄差距,你们差了五岁?六十岁和六十五岁的都是老人,但十岁和十五岁……在拉米拉斯,一个人十岁时仍是孩子,而十五岁时许多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了,”德斯弗若有所思,“一直没有机会问过,伊芙琳小姐来自哪个家族的?一定是塞尔兹最古老、最高贵的家族之一。”
这次,莱昂和薇妮异口同声:“她不是贵族。”
“不是?”王子手中的餐叉和小刀一齐在盘子上敲出很大的一声,“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吗?什么样的平民家庭能教育出这样的小姐?我不信,绝对不信,我见过许多高贵美丽的贵族小姐,伊芙琳小姐不比任何一位逊色。她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平民的样子。”
“而你,”一个轻佻的声音介入,“现在可也没一点王子的样子哪。”
普拉哈的夏天,即便深夜也依然炎热,可听到这个声音,莱昂只觉得脊背发凉。是阿普洛。拉米拉斯的国王站在厅堂门前,身后是黑压压的随从。今夜他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皮甲,胸前的银底盾形纹章上是一只金色的双头鹰,除此没有任何修饰与花纹。
此前,他其实对这位拉米拉斯的国王究竟多强并没有太直观的了解。而现在,在见识过吉内尼斯与布蕾的力量之前,他终于明白了。
“父亲?您来得真快。”德斯弗站了起来,不光语气,连声音听起来都和正常交谈时不同。
“快?”阿普洛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小子,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才半夜在这异国的首都游荡吗?城里乱七八糟的事已经够多,而你,竟然一声不吭地消失了整整两天,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去向。你以为我们到普拉哈是干什么来了?捉迷藏?学地鼠到处钻洞?你要真就这样从此不再出现,那倒也省掉我一个麻烦。”
德斯弗长发低垂,一言不发。“陛下,”莱昂硬着头皮起身,才喝下那么多柠檬水和麦酒,这会仍然觉得口干舌燥,“德斯弗殿下是因为我……”
国王斜睨过来,咄咄逼人的视线让莱昂血液都要冻上:“你犯蠢不是他也跟着他犯蠢的理由,他已经不是个小男孩了。所以给我闭嘴,蠢小子。”
“可是陛下,我没有……”
“我说了,闭嘴,”阿普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一次没有等莱昂把话说完,“够了,别傻待着,跟我走。”
王子毫无异议,就那样低着头,默默走向门口,跟上父亲的背影。阿普洛突然停下,又折了回来,莱昂顿时屏住呼吸。他要干什么?
国王拿起一瓶葡萄酒,仰起头,一口气喝了个涓滴不剩。把酒瓶在墙角摔得粉碎,他:“好酒。今晚不用再去找莱拉人的麻烦了。”语毕,他快步离开厅堂,和随从们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阿普洛走后好久,莱昂才长出一口气。“还好意思说他儿子,”他不敢高声,“我看他自己也没什么国王的样子,连父亲都算不上称职。”他在心里拿阿普洛和亚伦的父亲赛瑞斯公爵比较。
“那可未必,我觉得他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不失为一位好父亲呢。”
“伊芙琳!”莱昂惊叫起来,“你怎么醒了?”
“难道我醒不过来才好吗?”女巫在布蕾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虽然面颊白得全无人色,可一双眼睛已经恢复了神气。
太好了,莱昂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想给她个狠狠的拥抱。但是不行,周围人太多,那就退而求其次,好好喝一杯来庆祝——看到酒瓶的碎片,他忽然觉得明白了阿普洛刚才那声“好酒”的含义。
第65章 意料之外的拜访(1)()
回到蓝宝石塔,东方的天边已经透出亮白色的晨曦。伊芙琳还很虚弱,和布蕾一起睡在薇妮的房间里。尽管只是侍从的房间,容纳三个人也绰绰有余。房里的羽毛床小了点,薇妮本来提出她睡地板,床留给客人,不过布蕾恰好没有睡在床上的习惯,于是这个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把她们几个都安顿下来,莱昂回到自己房间。过去的两天他睡得着实不少,这会全无睡意。他倒了一杯葡萄酒,拉开帷幔,推出窗户,暗色的海面与微凉的海风令人心旷神怡。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抚摸着漆过的雕花窗棂,脚踩着坚实的石砖,安稳与舒心的感觉在全身弥漫。
人的精神很神奇,从那可怕又诡异的旧船舱逃离不过几个小时,回想起来,却仿佛已经是数百年前的旧事。
伊芙琳是怎样受伤的?女巫本人也不清楚。方才的宴席上,她一边喝着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琥珀酒,一边苦恼地摇头。“除了这是人为施加的法术,用来阻止窥探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得很坦白,“以凡人可笑的戏法,就妄图了解一头巨龙的过去,我太不自量力了。”
既然她自个都一头雾水,其他人更是没辙。对于失去了吉内尼斯王子,布蕾没有表现出太多伤感,反倒是对伊芙琳身体的坚韧感到惊奇。
“真是不可思议,”女护卫的惊讶全写在脸上,她似乎不太懂得掩饰心中想法,“我以为无论如何也要好几天才能醒来。我为伊芙琳小姐治疗时其实没有太多把握,那样重的伤,即使对一头龙来说也足以致命。”
“我唯一的特长就是结实,”女巫给自己下了结论,又关心起别人来,“吉内尼斯殿下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让莱昂去请亚伦大人帮忙找找吧?”
谈到黑龙王子,布蕾实在冷漠得有点叫人心寒:“随它去吧,不值得浪费人力。”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莱昂是那种结果好便一切都好的性子。困在船舱里出不去的经历确实可怕了一点,可毕竟收获颇丰。从今往后,喝酒不会有怪声,又与伊芙琳……
他忽然发现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与伊芙琳的关系,互相认识?熟稔的朋友?女巫与她的委托人?合作伙伴?反正她就是不一样,他举起杯子,让甘醇的美酒流入咽喉。
放下酒杯时,手指划过口袋,碰到了某样东西。对了,还有枚戒指。虽然没有任何解释或是说明,但一位王子随身佩戴的戒指,终归是有些用处的。最起码,这象征了德斯弗的信任与友情。
翩翩浮想中时间过得飞快,朝阳升起,海面与船只被镀上绚烂的金色,充满活力的吵嚷取代了黎明前的宁静,整座都城随之醒来。
今天最先来访的是威布莱曼爵士,他带了一大瓶矮人酿造的烈酒和塞达爵士。拉米拉斯的王子与星辰卫士一同失踪整整两天还有余,这种事在头一天晚上就传得沸沸扬扬,影卫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你在剑术上的天赋固然出色,”影卫为他倒酒,“可是和你在闯祸方面的天赋一比,着实差得远了。你跟王子去了哪里?听说你们出现的时候,身边还多出一个黑发美人,实在叫人很好奇。”
“没有什么黑发美人,传闻有误。”黑发和美都没错,但布蕾虽然有个人形,其实根本不是人,莱昂戏谑地想。
“那么这一次和捉弄凯洛主教比,你觉得哪一次比较有趣?”
莱昂严肃起来。“根本不有趣,”他认真看着影卫,“趁凯洛主教睡着在他脸上打叉,或者在他经过的门上放上整桶墨水,后果再严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他至多把我痛骂一顿。但是这一次,我差点就真的回不来了。”
“当真?”威布莱曼爵士举杯,“快,说一说怎么回事。”
莱昂省去了关于黑龙的部分,龙族几乎不会主动和人类打交道,反之亦然,因此他认为没必要弄得谁都知道,白白增添麻烦。这一点,他和德斯弗王子达成了共识,并且一起准备了说辞。
送走两位影卫之后,伊戈爵士又来看望他。出乎意料的是,其他几名星辰卫士也先后到来,应付他们花去他整个上午。
临近中午,寻常午餐都是薇妮准备,今天则指望不上。她的房间大门紧闭,全无动静,她们三个显然睡得正熟。正想着去哪里弄些吃的,亚伦闯了进来。
不敲门就进房间,而莱昂又不会感到生气,亚伦应该是唯一的一人。
“我听德斯弗殿下说过了,”朋友抓住他的肩膀,手背上青筋暴起,“你说过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啊,莱昂,你说过的。”
“当然,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莱昂注意到朋友灰白的脸色和满眼的血丝,心顿时软了,“阿普洛一定找你麻烦了吧?下次我再也不到处乱跑了。对不起,我非但没能帮到你,反而还……”
“那种话就免了吧,不适合我们俩,”亚伦抿紧嘴唇,“再说我也早就习惯了。”
“你是生气了吗?”莱昂盯住朋友的脸,试图辨认情绪。
“要是为这种事也能生气,我都没法活着离开家堡去往影堂,”亚伦断然否认,接着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其实,在你和德斯弗王子失踪的两天,普拉哈又发生了件大事。”
“有多大?”
“若是处理不得当,你这次的事与之相比也根本不值一提。虽然你不在场,但这件事和你有相当关系。跟我来吧。”
一名异国王子在普拉哈失踪也不值一提?而自己明明不在场,又有相当关系?带着疑惑,他跟随亚伦上到蓝宝石塔六层。
朋友为他打开会议室的门,三个精灵正在房间里等候,一名男性,两名女性。他们穿着合身的流苏长袍或者丝绸裙服,或站或坐的姿态美轮美奂,每一位都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塑,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莱昂越发不解。精灵找我又能有什么事?到今天为止,他还一次都没和精灵们打过交道,任何一个都没有。
第66章 意料之外的拜访(2)()
亚伦环视一周,按照礼节一丝不苟地行礼:“我来介绍,这位就是刚刚成为星辰卫士的莱昂·米利安,陛下信任的近卫。莱昂,这些精灵贵宾是德拉帕斯的使节,他们为了安薇娜陛下的典礼而来。这位是贝纳托·夜翼大人,奈瑟琳陛下的巡林者,用我们的话说就是首相;这位是贝伦妮斯·影弓将军,德拉帕斯猎手部队的指挥官;还有这一位,贝伦妮斯大人的佩剑侍从,雅瑞尔·风语大人。”
“就不用把我也叫成‘大人’啦。”侍从微笑。她有着一头月色的长发和相同颜色的眼眸,在精灵中,这是最受推崇与喜爱的发色,同时也意味着纯正的木精灵血统。在三个精灵中,她看起来是最年轻的,若是人类,这副模样至多不过二十岁。
亚伦向她颔首致歉。莱昂走上一步:“幸会。请原谅我的无知,诸位是为了什么事来找我?”
“还记得某一天晚上,”亚伦示意他坐下,“你和女王单独外出时发生的事吗?”
“当然记得,有个坏蛋说要在陛下的典礼上将她抢走。但是,这和各位贵宾又有何关系?”
贝纳托·夜翼,在场精灵中唯一的男性,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几张白纸,放在莱昂身前的桌面上。从外表上看,他的年龄介于人类的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一头灰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英俊的脸庞和修长的身材在哪儿都足够女孩与妇人们为之尖叫。
“请看吧,莱昂先生,”巡林者的嗓音比容貌要苍老,“就在昨天,我们有许多人都收到了同样的一封信。”
莱昂拿起一张白纸,见到上面写着字。才入眼,他就惊呼:“又是她!”
纸上写着:“安薇娜陛下的生日典礼上,我将会带着她离开,去往人类的律法触及不到的远方。”
“我确认过笔迹,”亚伦道,“与我那张纸上的笔迹相同,肯定出自同一个人。”
“真是个胆大妄为的混账东西!”莱昂捶了下桌子,随即意识到有其他人在,这个动作不妥,“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她为何要特意告知各位精灵贵宾?”
亚伦纠正他:“不光是精灵贵宾,几乎所有外国使节和塞尔兹的贵族都收到了,总数有三百人之多。”
“三百人?”莱昂觉得今天要控制自己的音量实在有点难,“这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谁帮她送的信?她还有同伙?使节们下榻的住处应该都有守卫,难道就没有抓到过可疑的人吗?”
“一个都没有。”
“怎么可能?三百封信又不可能一下子就送完,难道……”
“不要为难亚伦大人,”贝伦妮斯·影弓摇着头,“我是早晨醒来,在房间的书桌上见到信的。这封信是何时送来,是何人送来,我完全不知道。”精灵指挥官的长发是少见的紫色,在三个精灵中,只有她佩着剑。
“我也是这样。”贝纳托说。
“我嘛,”雅瑞尔的长耳抖了下,“脱掉衣服想洗澡的时候,在衣服后背上发现了信。”
“大家都差不多,书桌上,床上,烛台下,但没谁见到送信的人。”亚伦告诉他们。
“好神奇哩。”精灵侍从说。
“这……”莱昂一时语塞,“可按理来说,如果那个混蛋想要抢走陛下,不该如此四处声张。做这种事,知道的人不是越少越好吗?那家伙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只想戏弄我们,看着我们焦头烂额的样子暗地里偷笑?”
“她能准备三百份信件,又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形下送到各位宾客手上,无一失手,”亚伦正色道,“我们最好不要指望仅仅是个玩笑。”
“毫无疑问,那是个挺厉害的家伙。会不会是真的呢?多么叫人期待呀,要是能亲眼见一见她就好了。”精灵侍从又说。
作为侍从,雅瑞尔·风语的话有些太多,而且还是在大人物面前。比起薇妮来真是差远了,莱昂心想。“那么,各位大人,”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