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掷温柔gl-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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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筝拉开书桌的抽屉,从抽屉中取出了江怀溪给她的那张照片,雪人还在笑着。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
春天终究会到来,雪人最终也将融化,等待终了也不过是一场枉然……
可是,江怀溪对她说:“在这里,用快乐浇灌出的花朵,永远不会凋谢……”
她早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明白了所谓永远的恶意,可是,这样的话语,从惯来少说好话的江怀溪的口中说出,她还是心动了。
就像此刻她看见的如盘圆月,在更多的时候,却只是残月如弓,可你不能因为见多了残月,便否定了有圆月的存在,这是一个概率和运气的问题。
陆子筝在心底里思索着,也许,江怀溪便是那一轮圆月,也许,她可以是那一个自己少有的好运的小概率事件。
这些年里,江怀溪总有那么些时刻,让陆子筝的心蠢蠢欲动,可惜,她没胆试……
情绪越是积压忍耐,便越是叫嚣着欲要喷薄而出。与江怀溪相交多年后的今天,感性终于开始要压过理性,占据上风……
如果她再试一次呢?如果她有勇气,再相信一次,相信江怀溪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呢?如果,如果她有勇气,压上一身孤注,赌一次江怀溪是她万分之一的幸运呢?
江怀溪会让她输吗?
陆子筝看着窗外的那轮圆月,唇角泛着隐约的笑意。她翻过照片,从书桌的笔筒上抽出一支记号笔,在它的背面,轻轻缓缓认真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嫦娟
最后一个“娟”字写完,便要落下那一个圆满的句号之时,笔尖刚刚落下,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便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陆子筝停了动作,用余光轻扫一眼,唇角的笑意,开始渐渐消失不见……
手机频幕上,来电显示人那里,闪烁着“连萱”两个大字。
她握着笔,看着“连萱”这两个字,久久没有反应,总想着,下一秒手机就会停止震动,这两个字就会消失不见,手机就会恢复平静,一切,就会回归原样。可是,手机还是在不折不饶地震动着,不止不休……
最后,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妥协地接起了电话。
连萱的声音,带着掩藏不住的雀跃:“子筝,你终于还是接我电话了……”
陆子筝的声音,却是带着生疏的客气:“连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子筝,一定要有事,我才能找你吗?”她的声音,是陆子筝听得出的黯然。
陆子筝是不为所动:“连总?”
连萱苦笑一声,声音涩然:“我想见你,子筝,我在你小区外面,下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陆子筝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她看不透连萱的把戏了,当年她的狠心绝情她哭过痛过后终于懂了,而今,她的几番示好和纠缠,又是为了什么,她看不懂了。
是经年过后对曾经伤害过的人的内疚吗?不,至今,她都表现的像她们只是普通同学从未发生过不快。
是经年过后对曾经喜欢过她的人的暗示吗?可笑,昨日站在她身旁佳节同度的年轻男人不是摆设。
不论如今连萱藏着什么的心思,陆子筝都已经没有了心力和兴趣去参悟了。她冷着声音刚欲拒绝,连萱却像有所察觉,软了声音央求道:“子筝,不要决绝我好不好,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当,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陆子筝又何曾听过连萱这样委曲求全的语气,12月26日,当零点的钟声响起之时,她就记得了,可是也不过是记得了。
“子筝,见见我好吗?”今夜的连萱似乎格外脆弱,声音隐隐都带了些哭腔。
陆子筝终究还是不忍心,咬着唇,轻轻地应了她一声,答应了。
今夜没有下雪,风却比昨夜还大许多,陆子筝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小区门口走去,遥遥便能看见,连萱站在车旁,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本是清冷的面颊,在看见自己的一瞬间,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
她身上仅穿着一袭红色露肩晚礼服,长发在风中轻轻飘摇,身子,瑟瑟发抖。
渐渐走近,陆子筝看见连萱的双眸,灿若星辰,嘴唇已经冻得发白:“子筝,你还是来了。”
陆子筝淡淡地回她:“先上车吧。”她里面穿着毛衣衬衫,外面套了呢大衣,依旧觉得寒风凉彻骨,她不知道连萱穿着那薄薄露肩晚装,是如何在这风中站立住身子的。
连萱笑容更是灿烂,快步转身到了车子的另一边殷勤地帮陆子筝开了车门,目视着她上车后,关上车门才又绕回,上了车。
上车后,连萱才搓了搓手,侧目笑着对陆子筝说道:“好冷啊,如果你再晚一点下来,我可能就要冻死在车旁了。”
陆子筝看也不看她,淡淡回她:“你可以在车上等我。”
连萱却弯了弯眉眼,露出了颊边可爱的梨涡:“我等不及了,想在你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你。”
陆子筝沉默以对,连萱也不在意,发动了车子,换了个话题问道:“平安夜那天送你的花,还喜欢吗?”
陆子筝微微讶异,那时候,她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花是连萱送的可能性。
她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淡声道:“让连总破费了。”
连萱皱了皱眉,不高兴地纠正她:“子筝,我们不是上下级的合作关系了,叫我的名字好吗?”
陆子筝却是淡淡一笑,转过头目视着连萱:“我和连总的交情,怕是还未好到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连萱闻言,身子抖了抖,咬了咬唇,看了陆子筝一眼,沉默了。
一路再无话,陆子筝不问连萱目的地,连萱也没有告知。陆子筝侧着脸,专心致志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从街灯纷繁的闹市,渐渐到了空旷只有车流的笔直大道,而后,蹭蹭蹭地,竟上了高速……
陆子筝索性闭上了眼睛,等着连萱最后的停车。
不知道车子不知疲倦地驶了多久,连萱终于停下了车,摇下车窗,和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出示了不知什么证件后,车子又放缓着速度往里驶进。
陆子筝睁开了眼,只觉得车窗外的景色,莫名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连萱终于又开口:“子筝,还记得这里吗?”
她停了车,笑着示意陆子筝下车,望着前方一片空旷的草原,满目皆是怀念的神色。
陆子筝环顾四周,看见“天新园艺”的标牌后,终于认出了这地方。连萱竟然带着她上了高速,驱车至少三个小时来到了这个临州与居州的中间城市,她们高中出游曾经到过的“天新园艺”,这出乎了陆子筝的所有意料。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连萱,连萱只是淡然地对她笑了笑,踩着细长的高跟,摇曳着单薄的晚礼服,抖瑟着身体往草坡上走去。
陆子筝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绪万千。
连萱转过了身子,嫣然笑语:“子筝,上来啊……”
连萱在高坡上的单薄曼妙的身影,渐渐和她记忆中的身影重叠,那一年,连萱也是这样站在那里,语调软软地唤着她:“子筝,上来啊……”
陆子筝不自觉地听从了她的呼唤,看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了去。
连萱踩着高跟一歪一扭地走到了坡上的最高处,稍微理了一下晚装裙摆,就那样席地而坐。她仰头看着夜空,语气雀跃地像个孩子,伸手指着天空,歪过头笑着对陆子筝说:“子筝,你看,那两颗星星还在那里。”
陆子筝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抬头看去,今夜月圆,夜空只有寥寥不明的几颗星,离着月亮远远的地方,确有两颗星,分外明亮。与当年她和连萱躺在这里看的那两颗星星,很像很像,两颗星之间的距离,还是那样的近,仿佛这些年间,它们一直相守在原地,未曾远离过。
陆子筝在连萱的身边坐下,看着她脸上尤带着笑意,风吹过,细碎的刘海遮住她明亮的眼眸,她双手环胸,冷的抖了抖身子。陆子筝伸手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呢大衣,披在了连萱抖瑟的身上,禁不住也打了个寒颤。
连萱双手紧着大衣,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子筝,眼波流转,似有千言万语。
陆子筝不过只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夜空,声音里清清冷冷,在夜色里越发寂寥:“不一样的,从我眼里看到的它们,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离得很远很远。”她低下了头,看着远处茫茫的夜色,低声说着:“像是还在原来的位置,却已经不是原来的距离。”
连萱的凝视着陆子筝的双眸渐渐黯淡,她抱紧了陆子筝为她披上的大衣,却觉得身上越发地冷了。她挪了挪身子,靠近了陆子筝,把大衣敞开,一边挂在陆子筝的肩上,一边套住了自己的手臂,头,轻轻地靠在陆子筝的肩上:“子筝,听我说个故事好不好?”
陆子筝没有推开她的头,由着她在她的肩头低语,目光落在了脚下枯黄的草上,神思悠远…………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今冬枯萎了的丛草,来年春天虽会再绿,却也不会是那时的那丛鲜绿了。这里的好景依旧,身边的连萱美丽依旧,可有些东西,就是不一样了。
听,她现在心跳是这样的平稳,有序。
陆子筝认真地想,江怀溪的烧退了吗?
☆、第20章
连萱靠在陆子筝的肩头,声音轻轻缓缓,飘渺悠远:“从前有个小女孩,她的父母因着祖父和外公是过命的兄弟,从小指腹为婚而结合。女孩的母亲很爱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却在女孩十一岁的时候带回了一个女人和九岁的男孩,她的母亲两年后就郁郁而终了,女孩也在那一年被父亲送去了英国读书,近乎流放。三年后,女孩在英国犯了病几乎要病死,外公对她的祖父施压,祖父因觉愧对昔日兄弟,终于狠心收回了她的父亲对公司的掌控权,召回了女孩,宣布她是公司唯一的继承人。为了得到祖父的支持和疼惜,女孩多年一直如履薄冰,唯恐有任何行差步错。”
她见陆子筝听得没有任何反应,用松软的头发在陆子筝的颈窝蹭了蹭,轻声说道:“子筝,你猜猜,故事里的这个女孩是谁?”
陆子筝第一次听见连萱说起自己的家事,尽管她说的是这样风轻云淡,陆子筝却也听出了她的不易与辛酸,年少失恃,流落异国,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其中的艰辛可见一斑。如果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一定会心疼地拥连萱入怀,恨不得替她的父亲补偿她所有的委屈,可是如今,她却叹了口气,只觉得无限惆怅。
连萱知陆子筝一定听得懂在说什么,她没有回她的话,却不妨碍着她继续说下去:“母亲去世的时候立下遗嘱,若是父亲续弦,她身后的财产将尽数捐献给慈善机构,借此威胁父亲,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她死前,满是憎恨地对那个女人说,她要她这辈子都踏不进连家的大门,要让她的儿子,永远顶着私生子这个名号。祖父在接回我后,便不许父亲再带他们回连家的大宅。然而今天,祖父因病去了安州养病,父亲便带着那个女人还她儿子,公然出现在了我的生日宴会上,俨然一副父慈子孝,伉俪情深的模样。”
她顿了一顿,声音低低带着黯然:“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好讽刺,又何必这样大肆庆生呢,环顾四下的热闹喧嚣,我不知道他们在狂欢庆祝着什么。连我都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有谁,是在为了我的存在而感到庆幸呢……”
陆子筝觉得她的毛衣湿湿的,连带着她的心,也有些湿。终于,她还是心软,叫出了重逢以来一直没有喊出口的:“连萱……”
她的声音轻轻的:“连萱,生日快乐。”
她看见连萱从她的肩头微微抬起脸,双眸中还泛着晶莹的泪光,颊畔却泛起了甜美的微笑:“子筝,从重逢以来,我就一直在盼着,盼着你再这样,这样叫我一声。”
连萱说:“母亲她这辈子都没明白如何争取自己的爱情,她只知道,不能放手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是丈夫,是名分,是她身后的财产。所以,她也只教会了我,替她保住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她没有告诉我,如果守着还是不快乐的话,是不是应该放手。如果得到的不是最想要的,是不是应该舍弃。子筝,你教教我。”
陆子筝深深地看了连萱一眼,却回避了这个问题,转了头淡声安慰着她:“你会快乐的。”连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又如何教的了她。她不知道连萱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又或许,其实连萱也没有真的期许她能给她答案。
连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无怀念道:“子筝,母亲走后至今,我快乐过的日子,也不过是和你在一起的那短短一年,至此以后,怕是难有了。”
陆子筝看见连萱当年本是令她心醉的甜美俏容而今爬满了苦涩惆怅,不由得心下也沉了一沉。又见连萱从她的肩上抬起了头,环顾四下,纤指遥遥指着远方细数:“我记得那里有一个钓鱼台,那时候你可笨了,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那里的旁边是一个水上世界,你当时胆小,还不敢一个人走过锁链桥。再旁边一点,是我们休息的宿舍,晚上管的很严,舍管可凶了,这时候你倒来了胆,非要带着我来这里,结果被舍管发现了,一路跑,一路笑……”
“一路跑,一路笑……”最后那个“笑”字,湮没在了连萱的苦笑中。
她说的所有过往,陆子筝也记得清晰。多年前喜欢着连萱的时候,想起来像是心上抹了蜜一样甜,连萱离开后的很长时间里,回忆起来,却像心伤上撒了盐一样疼。
那一年年段组织春游,陆子筝本来一向是不参加这类的集体活动,因为每到自由组合选择宿舍的时候,她就会面临无人想要的尴尬境地。这一次,却因连萱,有了例外。
连萱邀请她与她一间宿舍,并且,因为春游场地是连家产业之一,连萱身份特殊,她们可以申请两人一间,陆子筝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并且,万分期待。
春游的途中,连萱一路都陪在了她的身边,跟着大队伍参观了几个展馆之后,连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