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封神-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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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天晚上要逛夜市!你快收拾一下,我呆会再来找你。”
说完便笑盈盈地走了。
白玄脸上挤出一个笑:“嘿嘿嘿白叔实在是对不住啊”
白敬华也挤出笑容:“去吧去吧!见识见识,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蜿蜒的河水从城中穿过,它是曲水河的一条分支,从千创山脉流下,经过重鹤城,爬行数十里,才一头扎进主干。
河道不宽不窄,能容纳几艘大船,但也有石桥把两岸连接。
白日不见得它有多热闹,但太阳落山,夜还只擦暗了天空,火红的灯笼便被高高挂起,仿佛这里不能有光暗下。
挂满红帐的船只有缓缓划来,船上灯笼红中却透着丝粉黛,香风席卷,那是胭脂和香粉。甲板上也搭起高台,台上架着一个更高的架子,架子上只放着张圆凳,别着红色绒球的绣花鞋踩着架子慢慢上去,粉色纱衣随河面的风飘摇,香气便乘上风,洒满半条河。
河边的街道上亦有人点着灯笼,推着小货车,占取一个好位置,麻利地摆好自己的货品。老人有些驼背,眼睛却透着光彩,明明一身缝了补补了缝的布衣,但精神气饱满。
他是卖糖的,小炭炉上架着小锅,锅里便是磨砂般的白色糖浆。在锅边有一个铁板,磨得透亮。铁勺勾起糖汁,苍老的手并不失灵活,龙飞凤舞在铁板上勾出一幅糖画,木签猛地按进画里,便拿起尺刀贴着铁板划过,糖画就拿了下来。
红灯笼照亮白灵儿那张高兴的笑脸,糖画映得红红的,她雪白的牙齿也映得红红的,酒窝里荡起红晕,也像倒了糖浆似的。白玄接过糖画,另一只手递出几枚铜板。
白灵儿夺过糖,一口咬了下去,才费力地张开嘴,小鼻子皱起:“唔黏”
白玄笑着回过头,船上的女子已经登上了架子,白色的绣花鞋在红灯笼下映得极其明亮,接着这鞋便在圆凳上雀跃起来,凌乱的步子却带有几分韵律。
红色绒球在鞋上晃动,远远望去便像两朵追逐的红花。往上是雪白的脚腕,玉一般能看见里面青色的血管,还有晶莹的骨节。雪白向上延伸,直至大腿才被红纱似的裙摆遮住,再往上便是随风而舞的粉色长绫,缠绕着香风。
很漂亮。
尹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女子的发簪滑落,三千青丝散开,她那姣好的面容没有一丝慌张,头只是轻轻扭动,秀发灵蛇一般和着她的舞步飞起,在夜空下平添一分神秘。
白灵儿也不知何时转过了头,她不敢再咬,只是慢慢舔着,一边道:“我记得尹芸姐姐也会跳舞吧!”
“啊?”尹芸一愣。
白玄想起那日的绿衣,对付他时的优雅,也像是一支舞。
他脸上荡起一抹笑意:“很好看。”
于跃脱下战袍,银色的头盔稳稳地放在桌上,他几步便走到窗前,猫着身子跃了出去。
窗外是一个小小的阳台,只能放下几双鞋,他细长的身子趴在栏杆上,楼下火红的灯光映在眼里,细细地跳跃着,像是一团火。
阳台晃了晃,他目光不曾移动半分,却笃定般懒洋洋地道:“你来了。”
“嗯!”
回答他的是一个沉稳的男声,有些沙哑,也有些高亢,掺着份磁性。
“将军是不可能见你的。”于跃声音透着分懒散,眼中的火跳得更旺。
“我知道。”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他呼地起身,瞳孔中的火焰随着他目光的移动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犷大汉。
大汉也趴在了栏杆上:“自然自然是有事求你。”
于跃看着他,他也看着下面热闹的场景,看着看着,一滴泪水无声地从脸庞滑过。
“你看不下去吧!”
于跃又趴在栏杆上。
大汉伸手抹了把脸,缓缓地道:“是看不下去。”
“那你还看?”
“因为只要看着,心里就会想起以前,我也是这样,挤在人堆里,哪里热闹便往哪里钻。”大汉轻轻地道,“我已经回不到过去了,缅怀一下总行的吧!”
“然后仇恨便像烈火燎原,在心里弥漫?”于跃轻笑一声,“越是想着以前,就越是恨破坏了以前的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看了,你越看心里就越恨。眼睛要喷出火,把这一切都烧掉一般。”
大汉一怔,突然冷笑起来:“那以前的一切,你都忘了吧?无论是我还是伯父,在你心里,怕是随着那场火,一起烧没了吧!”
他猛地捏住栏杆,双目怒睁:“哦不对!不只是你!顾朋!孙节持!都是这样!”
“忘记?”
于跃挑了挑眉,忽的笑起来,声音冷冽:“我会忘记?我们会忘?当年我们三人,最喜欢这种晚上,热闹的夜市里,最欢喜的当属你!顾朋那小子总是在红楼边晃悠,想遇见个红颜知己,我们还笑他爱美人不爱江山。可他为了把你身后的追兵挡下,私自调动重军,官降三级;为了保你,把你私藏在绣香阁,西军的一把火,把绣香阁烧了个干净!”
他猛地抓住大汉的衣襟:“你腿脚好,逃了出来!但是他怎么样你知道吗?绣香阁的鹃嫣姑娘,和他私定终身的姑娘,他拼尽全力当上统领想要赎回来的姑娘!”
他的眼睛里冒出了些东西,楼下的灯火被这东西揉得模糊一片。他狠狠地拽了拽大汉,声音嘶哑:
“腿脚不方便!没你跑得快!逃不出来!被那一场火!活活地烧死啦!”
第61章 意外()
“当我听到消息,我也是愤怒的。赤焱将军的话还耳边回荡,像是煽着怒火的风,我恨不得直接就在西域,把张家人杀个干净。”
“但怒过了,也就过了。再大的火也有熄的那一天。况且我也去不得,顾朋是孤儿,没有家,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我是有家的,有父母,有妻儿;我不敢,我年纪大了,心里牵挂也多了,胆子也就小了。”
“张家毕竟是西境郡王,不是我惹得起的。死我一个人不打紧,但我父母我妻儿我不能连累了他们。所以这火只有在自己心里烧着,我也等它烧着,等它烧到最后,熄了,我的心也安了。”
“凭我的力量,也只能暗地里帮帮你。我不如顾朋,以前不如,现在也不如。咱们三人我的胆子最小,他敢明目张胆在张家眼前救走你,所以他能建立千机阁。我只敢躲在将军底下,偷偷摸摸地把你藏在重鹤城,所以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统领。”
于跃似乎回到了十八年前,记忆中三人总在一起,喝酒吹牛,聊着自己的理想。他当时的心愿是回家做官,守着家里那几亩地;顾朋则是想娶个心仪的妻子,用他在军营里学到的本事,给妻子打下一片天空;另一个人志气满满,说要成为尘寰镇国三大将军之一,镇守疆土。
于跃和顾朋还笑他不切实际,后来才知道现任赤焱大将军就是他的亲大伯,他私自跑到军营里就是为了告诉他大伯,他拥有的力量。
但命运何等可笑,于跃现在是重鹤城统领,远在东境边疆,他的家则是在西境。顾朋爱上的女人死了,那个看上去最没出息的人建立了千机阁,像是一根刺扎在西境郡王张家心头。而这个愿望最伟大的人,尘寰镇国三大将军的亲侄子,现在却躲在乡下,苟且偷生。
于跃老友般娓娓道来:“不要不要说重鹤将军,至少孙节持这个名字,不是你这样叫的!他是赤焱大将军麾下将领,他能坐上重鹤将军这个位置费了多大力气你知道吗?他为什么要坐这个位置你知道吗?”
“他也恨,恨张家。但他最没有报仇的机会,因为重鹤城是人妖两族的最前线,他不能松懈,不能想其他东西!东境最东,以西要百里才有其它城市,孤立无援!重鹤城矗立七百五十四年未倒,他还想让它再矗立七百五十四年!如果不能,至少也要像城门上的字一样,矗立八百年!”
“重鹤将军守的不是疆土,是重鹤城,是这里生活的人。”
于跃手一挥,指着楼下热闹的人群:“你看下面,人生百态。这里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健康欢乐,有人垂死呻吟。这里有争斗,有怒骂,有一言不和拔刀相向;有互助,有赞美,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或许他们不完美,但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嘻笑怒骂。重鹤军守的就是这份嘻笑怒骂,重鹤将军守护的也是这份嘻笑怒骂。我们换了岗,回到家,打开窗户,这一切便都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们要看的就是这一切。”
“看这份平凡,这份无忧。他们能无忧的快乐,无忧的愤怒,无忧的争斗。至少他们面对的都是同样的人,至少是一个正常的环境。如果重鹤城破了,城里五十万居民别说笑,就连哭都不敢,怒火也只能按在心底,所有人都只有一种感觉,一种不安全感。”
“若是快意恩仇,重鹤城怎么办?为了赤焱大将军,抛去五十万民众?”
于跃哼了一声:“如果真是那样,怕是赤焱大将军会从棺材里蹦出来,一巴掌扇死他吧!”
“所以祁强他是绝不会支持你的。”
祁强沉默了,他趴在栏杆上,眼睛里映出楼下的火光,心里的火也顺着这光燃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他缓缓地张开嘴:“是么”
“这份平凡,要我们守护。”于跃张开双手,像是要把下面的一切都抱进怀里,“所以尽管怒火滔天,只要这守护的东西还未倒,我们也要把它强压下,就算它把我们自己都烧死。”
祁强突然笑了起来,大汉笑得像个孩子,他甚至捂起肚子,因为剧烈的笑让他身体里的器官都在痉挛。
“可是我没有守护的东西啊!”
他抬起头,望着于跃:“如果就让怒火把我烧死,那还不如在烧死我之前,拉着张家人一同坠入地狱!”
于跃后退半步,脚后跟便抵在墙角,他叹了口气:“我是劝不住你,若是我妻儿老小都被人也没人能劝住我吧!”
“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可以帮你。”
祁强顿了一下,才长呼了一口气,道:“你有你的守护,我也有我的理由。孙节持我只相信我的力量不够大而已。白杨镇的货物到了重鹤城,因为这批货发生的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于跃挑了挑眉:“你终于是要动手了?”
祁强目光深邃,眼珠里的火焰跳得更加欢快:“我觉得我已经控制不住心里的火了,再让它燃下去”
“只要不破坏重鹤城,一个白杨镇又何妨?”于跃轻笑道,“我会告诉下面人一声。那你还陪我看会热闹吗?”
祁强身子一僵,最终抱了抱拳:“不用了我们,也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于跃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扭头看着楼下的灯红酒绿,不再注视祁强。
阳台微微上扬,他心底微颤,视线从刚才的祁强站立的地方掠过,那里已经空了,阳台上只下剩他一个人。
舞步渐急,小小的圆凳在架子上微微摇晃。白灵儿的手猛地攥住了白玄胳膊,饶是白玄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疼
白灵儿小嘴微张:
“她站得太高了,很危险啊。”
尹芸笑了笑:“这样才会展现出自己的舞艺。既是为表演,也是为了锻炼自己。”
“还有!如果她不这样跳,就吸引不足客人,就赚不足钱,赚不足钱她身后的老板就会不高兴。”白玄忍着痛,咬牙切齿地道,“老板不高兴,她的日子就难过。所以也是为了生计。”
尹芸眉头微皱,斜斜地瞪了他一眼。
白灵儿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这样认为。她站那么高,却只在那么小一片舞台上表演,是在为自己心上人起舞吧!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她很漂亮么?”
白玄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却点点头道:“确实很漂亮。但如果不漂亮,她也站不上这个舞台。”
女子的舞到了高潮,红袖粉纱随她在空中飞舞,比烟火还要绚烂。
她脚下的船也完全停在河水中央,四周已经被小船围拢,看客门站在岸上、船上,抬起头看着她美艳不可一世。
风大了。
舞毕。
她只用一只脚尖点在圆凳上,其余部分向空中伸展,在灯笼的映照下,仿若背起夜空的红蝴蝶。
四周都安静下来。
“嘎吱——”
细微的声音从架子上响起,小到流水声都比不过,但却在每个人心底响起,只要观舞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圆凳一歪,从架子上摔下。红蝴蝶在空中扑腾了几下,便失去了风的称托般,坠向船底的河。
第62章 曲水河踩踏事件()
风微凉。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白玄耳朵里只有风声与水流声,还有夹杂在里面的不远处的吆喝声。
红蝴蝶失去了力气,便要跌下水里。
呼!呼!
那是衣服带起风的声音。
白玄只觉得肩上一重,便发现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里的安静,他踩在人肩上奔走,速度快得袖子里都带着风。
白衣,玉面。
红蝴蝶撞在他身上,白衣顺势抱住。银色流云纹的靴子在水面轻轻一点,红与白交融,仿若起翼的杜鹃,跃上船的舞台上。
“嘭!”
圆凳砸在舞台,声音沉闷。
白衣男子轻笑,把女子放下,动作优雅。
“啪啪啪!”
连片的掌声打破安静。
白灵儿眉飞色舞地道:“你们看,她就是为了自己心上人起舞,而且还是郎有情妾有意。若不是一直注视着她,就这么一会,谁能反应过来?”
白玄垂头丧气,倒不是因为白灵儿的话,而是别人居然踩在他肩上跑了过去,一想到这他就心生不爽。
“少爷等等我呀!”
一个中性声音在他耳旁炸响,白玄只听到头顶又有衣服和风的声音,冷笑着向上一抓。
一只布鞋踩在他肩上,白玄这次先发制人,一把抓住了对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