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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第3部分

小说: 卿本殊色,跟班太子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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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灶头传来刺刺拉拉的油水声响,顾珩袖子挽上去,露出半截精瘦的手臂,手中握铲翻炒的动作如同他平日点墨运笔挥毫书写般行云流水。柴确实是干燥好烧,锅底火势旺盛,顾珩兑了半碗水进锅里,刺啦一声响,烟雾窜起,他的模样在白烟中有些迷蒙,桑柔想起自己曾经还未和穆止在一起时,老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往后一定要嫁个厨子,即便只有青菜白饭,有那厨艺,自然能出美味菜肴,胜过珍馐全席。”

    呆在定平侯府那段时日,府中管家夫人热心肠,对她照顾颇多,一直想要撮合她与府中厨子,奈何那厨子早看上了浣衣的婢女,此心唯她,真心不二。她就那样什么都没来得及表示,就被甩了。因为此事,桑柔被名澄笑了半月有余。

    后来穆止不知怎得也知道了,他问她:“你要嫁给厨子?”

    他脸上是往日少有的肃穆,桑柔愣了下,张嘴还未出声,一旁的名澄抢声替她回答:“在桑柔的世界里,唯美食不可辜负。她这样嗜吃如命的人,嫁厨子最合适不过了。”

    穆止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他同她说,“我不会下厨做菜,但我有钱,是多家酒楼的老板,旗下不乏名厨,可以三餐不重样给你提供各地美食佳肴。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再后来,她曾威逼利诱他给她做顿饭吃,穆止那样的奸商,双手惯常于运笔握剑,就连买东西都不用自己掏银票,下厨做出来的成果自然难吃到惨绝人寰。她吃了一口,而后半哭着灌下半壶茶水,说:“你绝对是不喜欢我了,所以要弄这些东西过来让我对你死心绝望!”穆止黑着脸把一桌的菜都倒了,然后摔门离开。

    桑柔因定平侯府有事急急离开,也没来得及安慰他几声,等夜半回屋休憩,打算明日再去找他说明时,却在自己床上发现假寐的男人。她惊得差点高呼,而他见她回来,反而又不愿看到她似的,起身就要走。

    穆止这人,对她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少有这样别扭的模样。桑柔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加上忙活一天,身体实在乏极,对着那欲开门而出的背影喊:“你走了最好,厨房的王妈认识一个在醉仙楼掌厨的厨子,要介绍我们认识,你要走,最好走得干净,我明日就去见那人。守得初心,嫁个厨子,也算是实现我的梦想了。”

    穆止迈出门槛的步子一顿,而后速度极快出了门,门扉被他摔上,震天响。

    桑柔气炸,一口气还没喘过来,房间一旁的窗子又砰一声从外被震开,一个白影在茫茫黄淡灯光里翻进来,转眼到了她跟前,使劲将她按入怀中,恶狠狠地吻住她唇,模样凶神恶煞,说:“你说,你要嫁给谁,嗯?”

    “我……”

    她要回答,他却完全不给她机会,又攫住她的唇舌,吻得深重。

    直到她呼吸微弱地软了身子,才放开少许,喘着粗气再问:“你说要嫁给谁?”

    他目光阴厉,却又参夹着柔意,还有几许隐隐若现的***,在灯火明暗显得尤为魅惑,她从来都知道他拥有一双无比好看的眼睛,平日寡淡闲懒,看她时,深重又多情。

    桑柔忍着笑,口上气哄哄地说:“嫁厨子啊!又会做菜,脾气又不别扭的厨子!”

    穆止揉着她的腰背,将她紧实地掌控在怀里,危险地贴近她的脸,一字一顿说:“你再说一遍!”

    他这样霸道又别扭的模样真的可爱极了,桑柔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凑上去,亲了他一下,而后埋进他怀里,蹭两蹭:“我能嫁给谁呢?能嫁给谁呢?”

    从前从未想过嫁人为妻,白首并肩。遇到他之后,仍旧不敢奢想,怕得失心太重,负了现下美好时光。

    他们都是各负包袱之人,从不曾轻易给过对方许诺。从挣扎之后,到决定顺从心意走在一起,就心照不宣地不提这些婚嫁之事。

    穆止何其聪明的人,自然听出了她话外的意思,双臂将她抱得更紧,心头颤动得厉害,几欲不顾一切地说出那句话,却最终选择同暗夜沉寂……

    “火小一点。”顾珩提醒道,抬眼却见桑柔痴痴将自己望着,鬓发散落,细白的脸上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黑色灰末,双眼便如同高山之顶的湖泉,明净澄澈却隐隐可见眼底那近乎绝望的孤寂与碎伤,他心头紧疼,一下忘了动作,直到油滴被过旺的火烧热地蹦溅起来,烫了手背,他才猛然醒神。

    “火小一点。”他重复了一声,桑柔这才如梦初醒似的,急忙收回目光,低头将灶膛里的木头抽出一两块。

    不知从何时开始,看着顾珩,脑海中会时不时蹦出那些与穆止在一起的点滴往事。

    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3

    昨日的温情似梦,如今却像削魂切骨般,滴滴见血,寸寸断肠。

    顾珩那边又让她加点火,她低头,敛敛神,重新挑了根细小点的木块进去,许是这木块有些受潮,经火一烤,烟雾乍起,桑柔被呛地双眼刺疼,眼泪不受控制,刷刷淌下,后来便不知为何,怎么也止不住。

    “怎么了?”

    顾珩不知何时已经绕过灶头,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桑柔抹了抹眼睛,说:“没……没事。就是被呛了一下。”

    顾珩拉开的手:“别揉!”

    *******

    1:改编自黄庭坚《木兰花令》:江山依旧云横碧,谁分宾主强惺惺。

    2:“运军兵……水无害”一句引自《资治通鉴》74卷

    3:陶潜《杂诗》之三

    二更奉上!阅读愉快!

105。风月正情浓(5):你敢() 
桑柔双手被他桎着,泪水更是止不住,在他面前哭得可怜而狼狈。

    顾珩心头像是被锋利刀刃细细挑刺而过,她的泪水落下,像是淌入了他心里,蜇得他一颗心疼得不行。

    “桑柔……”他声音沙哑。

    桑柔挣了挣手腕,他咬牙再咬牙,松开了五指,下一刻却听得桑柔说:“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你当穆止抱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压抑住哭泣,双眼含泪,将落未落,映着灶膛里的火光,可怜得不像话妗。

    顾珩微微张开手臂,走进一步,靠近她。

    桑柔闭上眼睛,偎进他怀里跬。

    霎时泪涌。

    她哭得很安静,手抓在他腰侧衣服,身体颤抖得厉害。

    “穆止,我好想你……好想你……”她哽咽断续的话语声音很低,他这次却听得清楚。一字一顿,一下下凿着他的心口。

    顾珩的眼睛落在桑柔头顶的房梁横椽,手在距离桑柔腰背方寸的位置,攒得极紧,却不敢落下。

    她抱他,是她此刻已经脆弱到需要一个依靠。他若抱她,就是侵犯。清醒之后的她会将他推远。

    阿柔。

    顾珩心疼地唤。

    有些人伤心难过都可以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有些人却只能忍着,所有的伤痛和爱,自己一个人寂寞而又无可救药地舔舐。前者是此时的桑柔,后者是一直的顾珩。

    她说想他。

    他却没办法说出口,他那么刻骨地爱着她。

    他无法确定在知道了所有一切都是谎言和欺骗之后,桑柔是否还会给他机会赎罪。现在的他,犯的错误太多,处于爱情的下风,没办法再向从前那样大张旗鼓气势汹汹地进驻她的生活。他只能忍和等,却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告诉桑柔这一切。

    终结一个谎言的方法是说明真相,他清楚。却失了勇气去赌。

    桑柔成了他不敢冒险的软肋。

    直至锅中传来呛鼻的焦味,桑柔才从顾珩怀中退出来,看着他胸前暗湿的一片,有丝懊悔尴尬。

    顾珩看了她一眼,眸中沉暗,面上寡淡,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拯救烧焦的菜。

    自然不能食用,只得倒掉重做。

    顾珩手艺虽不算上乘,却已远远超出桑柔的期望。他做了四菜一汤,摆到桌上,却让桑柔先品尝,直至她给了肯定的回复,紧抿的双唇才微微松开来,嘴角扬起。

    山野深夜,岑寂静宁。

    同一房间里分塌而睡的两人却都难以入眠。

    房间的一角燃着一根白烛,火焰微渺,光亮昏黄。

    彼此都知道对方没睡,桑柔出声问:“太子真的打算修建运河吗?”

    顾珩却不答反问:“桑柔,你觉得什么才算得上明君?”

    桑柔凝思了好一会儿,说:“心系苍生,造福于民?”

    “嗯。”顾珩点点头,“对。但如今天下,多少人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为得却是问鼎天下的荣耀,留芳青史的虚名。不停地扩张,挑起干戈,引起屠戮,最后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登上王的宝座。可,身处乱世,终有无奈,敌强我弱,必遭屠凌。有时候侵略和战争,初衷是自保。败了,一战再战,为了雪耻,为了复兴。胜了,为他国所觊觎,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以战止战,终无尽端。将来若我能顺利为王,必然要踏上这条四处征伐的暴君之路。所以,我想趁现在,做一点事,为百姓,真真正正,福泽万民。”

    桑柔心中震荡,想起靖国的灭亡,她父王政行暴虐,积怨于民,结仇于外,朝党勾结,亲佞远嫌,落得灭国,怪不了谁。

    “修建运河,开销何其之大,太子初回国,实力单薄,现在挑起这项工程,无论之于您自己,还是之于齐国,启动这项工程,是不是为时过早?而且,朝臣,特别是废储党,必然抓住这个话题,对你严加挑剔。”

    “嗯,这我已经想到了。工程自然不会现在就启动,更不会是从头修到尾,水利建设设计这一块,要从长计议。其次,关于朝臣反对,其实他们最关心的不过是花销。而这运河的修建,不会动国库一分钱。”

    桑柔一惊,细细思索了下,明白过来点什么:“太子想众筹?”

    “嗯。”顾珩转过头,看向桑柔那头,她已然报被坐起,眼中流光微潋,瞧着自己,他笑说,“桑柔,与你说话,很轻松。”

    她正经起来,反应极快,他往往只需说一半,她已领悟他未道之语。

    要是平日里,桑柔必定借着这句话大肆夸赞自己一番,今日,她却更多的思绪却沉浸在顾珩的谋划里。

    按照顾珩的计划,似乎是要将这条路线仔细勘察遍。那此次南行耗时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

    太久,她等不及了。

    靖国王室那些人至今下落不明,十三诀影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

    来,她心头越发忧虑。连十三诀影都找不到人,那燕王到底将她的亲人囚在了哪里?

    她想着,是不是到时候跟顾珩坦诚自己的身份了,若他不帮,那她就离开。以前她只身一人,顾珩若不愿放人,可能较难逃,但如今有了十三诀影的协助,并不是难事。

    “择风院的事……”正当她陷入深思,顾珩再度出声,“是你做的手脚?”

    桑柔心一提,她自觉这些动作已经做的很小心了,可总逃不过顾珩的眼。

    “嗯,太子不是说一个都不喜欢吗?元宵那天的排选只是第一步,第二步虽然迟了些,但我也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不是吗?”

    “那你是药了整个择风院的人?他们身上的疫情几分真几分假?父王多疑,你怎么就确定他不会猜测有人从中作梗?”

    “半分真,半分假。离开章临之前,我去过择风院,见过几位奴仆面色蜡黄,肢体无力,再问了他们平日的去处,那是负责采购的人,每日穿梭于病疫区,心下便猜他们是否也染了病,让他们去及时就诊。并且顺道将这事广而告之了下。几日后,几位主屋的小姐也‘顺应自然’地病倒,仲清寒亲自问的诊。前后染病之人,后有最权威的太医诊断,齐王也该信个五六分。剩下的四五分……如太子先前所说,齐王并无意给你真正选一个太子妃,而是为了测一下朝臣的心思。如今,目的已达,他怕是最乐意不过出现些差池,而后顺水推舟,将人都送还回去。”

    无论齐王将来废不废顾珩这个太子,那个太子妃的位置,他心中怕早有了人选,自然不可能用这么儿戏的方式,听任自己不中意的人成为顾珩身侧的人。

    “好一个顺水推舟。桑柔,你倒是将我父王的心思摸得透彻!”

    “太子亦不是吗?太子怕也早料到了我会有这样的安排吗?”

    顾珩摇了摇头:“不,我并不知你会有何具体的举措,但我相信,任务交给你,你不会半途而废。”

    桑柔笑容微涩:“桑柔荣幸,得太子如此信任。”

    顾珩却似乎感觉到她的情绪,也坐起身,看着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桑柔,我既将你留在你身边,对于你自然给予最大程度的信任。倒是你,你相信我吗?”

    一时静默良久。

    桑柔说:“相信这个词,从来玄妙。其实很多时候,并无需用上这么意义深重的词。譬如我对太子,我们萍水相逢,因利害关系而结约,桑柔一刻不敢忘记自己的初衷,太子想必也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是否要做一个信或不信的抉择。”

    这是实话,有些人,有些关系,根本无关信任,只有利益所趋。

    但对于顾珩,她确实是从始至终不曾想过信任这个问题。如今,正儿八经地问起来,答案连她自己也无从说明。

    顾珩自然也不会逼问,只是叹了口气说:“桑柔,你想活得简单轻松些,却总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屋角的烛火似燃到了尽头,火焰苟延残喘,被不知从哪个缝隙钻进来的风啪一声吹灭。满目漆黑。

    他的这句话很有震撼力,桑柔不得不承认,自己鼻头就这样倏然卷起一股酸涩。

    信任有时候可以免去很多辛苦,她知道。

    她的手抓着锦被,出声却很稳:“对,简单不过心中假象,可现实往往复杂得多。”

    **

    早醒时,天已明。

    对面床铺上,已没了顾珩的身影。

    开了窗望出去,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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