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法神-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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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
不过银尘懒得考虑这些,而且他要出门谁也拦不住的。他倒是为了不引起北人的注意,怕被人跟踪了暴露起义,很是下了一番功夫。他拿出一套衣着,从内衣,长裤,外袍到长靴,斗篷一水的黑色,还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一种似乎随时吸收周围光线的黑。这一身衣服被他称作刺客套装,是他用黑暗炼金术炼制出来的特种丝线,高阶请南国的手艺大师织染裁剪出来的,这衣服的丝线本身极易吸收光线,而且散发出一种让人忽略的无形无质的魔力,虽不是完全隐形,却有着比完全隐形更实在的隐匿效果,彻底屏蔽他的呼吸声,心跳声和身上的一切气味。那一双靴子的底面更是经过银尘的《残魂绝响》炼制,完全做到走路无声,无痕,甚至就算鞋底浸透了鲜血也不会留下任何脚印。而且这一身衣服质地精良,不惧寻常罡风,更不畏刀剑水火,酸碱毒液,可以算是一身难得的宝甲,虽然不过珍品宝器的程度,但是在特殊场合只怕比玄器都好用。
银尘换上这套衣服,将兜帽拉起来,整个人便没有一点儿露在黑斗篷外面了,虽然不隐身,却也让人无从辨别容貌。银尘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才从领子里拉出一条骷髅项链,让森白色的骷髅头露在黑斗篷的外面,成为整个黑色刺客套装上唯一的不同色彩。这一条骷髅项链,乃是用邪道正黄冈的一位长老的头骨炼制的,虽然不过拳头大小的骷髅头,却是被银尘用了许多矿物硬生生从成人头骨一般大小熬炼成这么小的,这条项链也是珍品宝器,名为“遗忘之骨”,只要他念出特定的咒语,那么这颗骷髅头就能向四周发射黑暗魔法,让周围十米内的所有人同时忘掉银尘这个人,这件东西,是他在受到天则封杀之后,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玩意。
天则封杀了他的名声,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坏事。
银尘做完了这许多的准备之后,又是一个瞬移消失了,他不想从正门走出去,因为那里埋伏着神海派的人手,任何一个不被允许就要出门的人,一定会被他们盘问甚至阻止的,他不想惹麻烦,却也实在闷得慌。
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大街之上,银尘赶紧年了一句咒语,让自己周围的人忘掉他突然从一扇虚空门户里走出来的场景,可是他失败了,因为他周围根本没有人啊。
他松了口气,转过头四处张望着,并不知道自己在哪条街上,他看了一会暗红色的街道,便漫不经心地迈步向前,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迷路,临走前他在床上留下了光棱定位的符咒,随时可以传送回去。
他在空阔的街道上走着,上着或者下着红石台阶。清冷的山风送来清新的,带点潮湿的空气,很是令人惬意。他走过暗红色的街巷,入眼满是紧闭的门窗和歇业的告示。只有一条街上的店铺全部开张了,那是血阳著名的小吃一条街。
炸面团,炒米饭,烩羊肉,各种各样的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却几乎吸引不到食客。绝大多数的小吃店里都空荡荡的,只有无精打采的小二和一脸愁容的掌柜。银尘走过这条发卡状的长街,只是东张西望却不流连忘返——他现在还不饿。
他在掌柜们殷切盼望着的眼光里不沾纤尘地走掉了,心里还在嘲笑这些老板居然没到饭点就开门营业,又哪里能吸引到什么食客?可当他走过另外几条曲曲折折的长街短巷之后,他自己的脸色也比那些掌柜的好不到哪里去了。
每一条街上,能够开张的不过两三家,不是卖鱼竿的,就是卖馒头面粉的,要不就是卖米的,卖家具的,甚至是卖棺材的,而近乎所有的船号,银号,甚至绝大多数的客栈驿馆,都关门歇业,有些甚至连那在风中招摇的幡都撤了下来。他走过小半个城市,在台阶上上上下下,却几乎没有看到行人。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士兵,街上只剩空旷和死寂。
清冷的山风,一开始还被银尘当做清新的空气,狠狠吸了几口,此时也被他当成了凄凉的哀歌。如此一座城市里,明明家家户户似乎都有人在,几乎每个院落里都传来猛犬的吠声,可街道上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整整一座城市,一阵本该住满了人的城市,在时光大好的早晨,居然如同鬼城一般空洞寂寥。
这让银尘想起了古代恶罗海城文献中记述的“美国1929大萧条”,不,不是1929年的大萧条,而是古代恶罗海城文献中,着重记述的“二战初期犹太人隔离区”内部的可怕景象。
“即便是斯大林时期的大清洗,也不会吧街道搞成这个样子,即便是休克疗法时期的总体崩溃,也不会让整个人城市的人不敢出门。”银尘一边磕磕绊绊地下着一级一级的台阶,一边在脑子滚动着疯狂的想法。这一路行来,萧条,破败,恐慌,以及掩藏在幕后的暴政,歧视与压迫,让他看到了在加布罗依尔主星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象到的可怕场景。曾经在高度发达的魔法世界里裹着安逸生活的他,即便经历了天行武馆苦闷的三年,经历了张家灭门的血色雨夜,经历了丧尸横行的赤血秘境,经历了魔威阁,神剑门,圣水派三方斗法的风波诡谲,也依然无法让自己适应那生灵涂炭,血肉为泥的场面。屠杀的箭雨,焚烧的村庄,被赤着身子倒吊着的少女,被挂在树上当箭靶子的婴儿,以及被骑兵驱赶着的,肆意蹂躏砍杀着的奴隶队伍,这一切一切,都让银尘不断地回想起那个远比黑魔法更让人难以启齿的词汇——
纳粹。
是的,也许北国真的需要一面黑色的万字旗。
银尘不知道北武帝哈兰玄奇在北国人眼中多么英明神武,他更不会想到那个比他年长不了太多的英俊青年在后世会享有怎样的盛誉。此时他的胸腔里,只有一股“与世界为敌”的刺激爽快的愤怒。
“北方帝国,誓死灭之。”他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来,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这句话。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与世界为敌”的想法,正在一步步变成详细的可执行的计划。
金融帝国,覆灭北方,然后可以反过来覆灭南方,至少干掉后党,把持朝政,或者干脆劫持皇帝,然后厉行改革,大建工厂……这似乎是个可行又刺激的人生规划。
银尘正想着,就看到两个人走来,他们的身影在整座暗红色的萧条城市里显得特别孤寂,如同被困在水泥森林里无处可去的野鸟。他们穿着北国特有的锁甲,背着两米开外的长弓,看上去简直如同两根弯曲了的旗杆子。他们背部的箭壶里插满了箭矢,一簇簇羽毛从后肩部伸出来,在萧瑟的风中萧瑟地抖着。他们身上的锁甲新又亮,每一片小小的金属片都被擦拭得闪闪发光,却只能反射出灰蒙蒙的天光。他们装容整齐,看起来相当的训练有素,可是他们迈出的每一步都十分地沉重,两条手臂的摆动也不知道怎么就显出一股落寞的味道来。他们从鬼城般的空虚的街道上走来,就像坟茔中飘出来的两条幽魂,明明全身披甲,却似乎毫无重量。
他们的目光在街道上来回扫视着,眼神里只有和城市一样萧条的暗色。他们无精打采地走过来,离得近了,才猛然发觉坐在台阶上的黑袍男子。那两位弓兵的眼睛猛然亮起来,一秒钟,足足一秒钟,然后迅速暗淡下去,变成原先的那种混沌的萧条的色彩。
“老九,这街上总算有一个人了……”两位弓兵走过银尘的身边,她们的谈话声也落入了银尘的耳中。
“一个人顶什么用?这城池原本好好的,富得流油,可是如今……这么下去不成啊!好好的一座城池……”
“不行又能怎么样?上头要搞这个搞那个,我们这些苦当差的,为了一年那五斗米,还不是跟孙子一样尽干些窝心活么?”
“是啊,前几天在大渡口那里出的事情,说是镇压流匪,可是……看看那老百姓哭得呀!……谁又不是爹娘生养的呢?谁都不是像甘薯一样从土里长出来的呀……”
两人渐渐远去了,谈话声也渐渐听不到了。银尘枯坐在台阶之上,只觉得身心一起寒冷。
“纳粹……”他从牙缝里蹦出这两个字,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冻得发麻了。对于法师来说,血阳城的这点低温原本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的,可是他现在感觉到出奇的冷,在白雪皑皑的望天峰上,他都没有这么冷过。
他站起来,僵尸一样转过身,朝回去的方向艰难行去。他知道自己不必再出来转街透气了,这座城市,其实比那小小的车厢,更像是一座窒息囚笼。
漫无目的地出来,疲惫不堪地回去。这一趟偷偷跑出来的散心计划真是叫人郁闷。银尘吐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过他之前来过的那条小吃街。他虽然想回去,却又不想马上回去,他的心里似乎始终拒绝着神海派驻地里的什么东西。
也许他对那里难吃的伙食心存敬畏也说不定。
他再一次走进这条发卡一样的回旋盘绕的小吃街,此时恰好临近饭点,正午灰蒙蒙的天光之下,小吃街上“最大限度”地热闹起来,长长的一条街道上,出现了三十五个来觅食的人。
整整一座城市,唯一的小吃街,三十五个人。
这就是这个座城市如今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来的“活力”,如论那三十五个人如何在每一家店面前面逡巡而过,仔细盘算,斤斤计较,无论他们的脚步声多么响亮,无论那些店面里飘出来的香味如何诱人,也完全掩盖不住整座城市的凄凉。银尘看了一眼那三十五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来找点辜负之物的人,低下头快步从他们身边溜过,他不看店面,不挑剔,甚至不选择,将自己的午饭完全交给鼻子去判断,跟着那一路飘来的一股最令他满意的小笼包子的香味,冲进一家看起来稍微大一点,但是干净得让人放心的店铺中。
“老板,十笼小笼包!”银尘咣当一下坐在最里面最阴暗的角落,低沉的嗓音迫不及待地响起。他声音洪亮,底气充足,手指间不经意露出一颗闪闪发光的银元宝,那是足够支付一百笼包子的钱。(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将军的苦恼()
小店里面只有六位客人,他们中的五人只手里只有些散碎的特制贝壳,连一块完整的铜板都没有,真正应了那句“穷的叮当响”,而另外一个人似乎已经先付了账,两手空空地坐等热气腾腾的小包子,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钱。
银尘的银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一个人的目光中甚至隐含着掠食者的丑恶与贪婪。一位小二刚刚接近到三米之内,就被掌柜的一脚踹开。小店的掌柜或者干脆就是老板本人亲自上来接待这位豪富的少爷,也亏银尘使的是一枚银元宝,要是金元宝他恐怕连找钱都不能了,他可没有一万铜板的身家呀。
“十笼小笼包,尽量快点。”银尘见到老板亲自迎上来,便压低了声音放缓了语气将自己的需求重复一遍。他的话让老板为难了。
“可是,这位爷,我们这里只有灌汤包,十个一盘,小笼包是真的没有。”老板诚惶诚恐地说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位没有任何修为的黑袍兜帽人面前腿肚子都在打颤。
“那就上十盘子灌汤包,好了快去做吧!”银尘将手里的银元塞进了老板手里:“再拿两瓶酒来,多余钱都不用找了,我不喜欢铜板。”他的话让老板明白自己为什么腿肚子打颤了,银元的威力对这位老板来说比罡风可怕多了。
“是,是,客官稍等!稍等!”老板说着就钻进了后厨,银尘听到了后厨里面传来老板仔细叮咛的声音:“十盘纯肉的,要仔细做,这次可是得遇贵人哪!”说着又忙不迭地跑出来,送上醋钵儿,汤料,碗筷,两瓶酒和一小碟儿牛肉干。
银尘伸手去拿牛肉干,可是他没有来得及将牛肉干放进嘴里,就猛然定住了身子,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那个已经付了账等待灌汤包的人。
那个人刚刚只是看了他一眼,黑袍兜帽的银尘没有让任何人认出来,可是那个人银尘不会忘记,他“是杀害张雅婷的凶手”。
聂挽留。
穿着平民服装的聂挽留。
他不知道如日中天的聂将军为何要这个样子,他只知道捏将军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意气风发。他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抑郁,漆黑色中带点雷光紫的眼眸中甚至旋转着一股令人揪心的茫然,仿佛战胜谭秋明的伟大功勋是别人的一样。他的眼神时而锐利,时而涣散,他的表情时不时扭曲一下,显出一股不知所措的痛苦迷茫,那不是一个打了大胜仗的将军应该出现的表情。
银尘看着他,只觉得他似乎被毒龙教的剧毒控制住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么令人心酸的表情?
他想了想,最终没有将牛肉干放进嘴里,而是直接站起来,向聂将军走去。
化气巅峰的聂挽留感到有人走近,他的手迅速握住腰间的剑柄,但是马上又松开了,他感觉到走过来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罡风的波动,没有一点儿神功的气息,这样的人不能让他很好地警觉起来,这样的人,面对他稍稍散发出体外的透明罡风,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伤到他的办法。
聂将军等到黑袍人走到近前,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更多地击中在那人胸前挂着的白色骷髅上,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看到兜帽阴影里的面容。“找本座什么事?”他的声音并不温和,和五年前一样冷硬刚烈,语气之中滚动着杀伐决断的威严,而不是雷系真元那肤浅的霸道。
他问完那句话,就收住了声音,静静等待眼前这个人的回答,他似乎很有耐心,哪怕眼前这个人是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家伙,他也不会不耐烦,因为他知道能有胆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大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吧。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道:“你看上去几乎一点儿没变。”
“你是谁?”聂挽留这时才意识到对方见过自己,可是他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是这样一副藏头露尾的打扮,更不知道有谁有这样低沉但很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