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残阳-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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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来,逍遥子一直想死,却始终死不掉,如今他想为了熊倜活下去,却也做不到。
不知该叹造化弄人,还是应诉世事无常。
他叹了口气,无力道:“小熊……他说的是实话……唐门之人从不带解药,来……再让师傅看看你……”
唐门中人终日与毒物一起,制暗器炼毒掌,骨血里都透着三分毒性,自己便是毒药,又怎会带什么解药呢?
待熊倜重回逍遥子身边,拉着他躺在自己腿上的时候,逍遥子的双眼已经看不清了,原本黑色清亮的眸已经化作了灰色。
逍遥子面色微红,显然已是回光返照,他嘴角含笑,他虽然看不见了,却能想象出熊倜的模样。
这孩子一定是哭了,不然怎么会下雨呢?
他猜的没错,熊倜的确哭了。
泪不停地落下,落在逍遥子的脸上,如春雨般,缠绵到心扉。
直到此刻,熊倜才意识到逍遥子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逍遥子笑道:“傻小熊,莫哭。这样挺好,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相反我还要留一笔钱给你,那些钱够你潇洒地过下半辈子了,以后别做杀手了,好好活着。若你太早下来,你娘又该生我气了。”
逍遥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目微眯,似是醉了,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笑到最后,竟也落下泪来。
“师傅!师傅!”熊倜心中一紧,猛地唤着怀里的人。
逍遥子微微侧目道:“傻小熊……我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我……我是你亲爹……快叫……叫……声……爹……”
熊倜一脸错愕地望着呼吸越来越困难的逍遥子,脑子似被米糠塞住了一般。
师傅是在和我开玩笑吗?不!不会的!师傅不会用这种事同我玩笑。
过往的一幕幕在熊倜的脑海中翻腾,一切都变得缓慢而美好,而每一个场景里都有一个人——逍遥子。
那夜王府仗剑相救的是逍遥子,夕阳下捧茶说教似吟诗的是逍遥子,一夜三甲将虚弱的自己拥入怀的是逍遥子,卞下伸手扶自己下马的是逍遥子,昨夜替自己洗澡的是逍遥子,同床共眠的还是逍遥子,今日以彼命换己命的还是逍遥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逍遥子,熊倜信了,他恍惚间开口轻唤道:“爹?”
“……”
无人应答。
逍遥子依旧微笑着,却终究是听不到了,他还是没有等到这声“爹”。
此刻躺在熊倜怀中逍遥子已然气息全无,温度从他身上一丝丝抽离,四肢也渐渐僵硬。
“爹!”熊倜大喊着,将逍遥子抱在怀里,试图将自己的体温分给他,可是逍遥子却用冷漠将其拒之千里。
逍遥子死了,死得透透的,死的不能再死。
“啊!”熊倜大吼一声,抓着自己的头发,向四周望去。
除了他,满地都是死人。
仅仅一刹那,熊倜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下意识地抽出唐锲身上的剑,踉跄着奔出了霹雳堂。
他只想逃离这个地方,这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地方。
堂外电闪雷鸣,一亮一亮的光,刺眼夺目,印得熊倜的脸越发狰狞。
他握着剑,在雨夜里狂奔,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嗖!”
一支箭带着银光猛地射向熊倜的肩头。
电光一闪,熊倜看见了,却躲不开,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倒在一片泥泞中,激起一片水花。
五道人影从竹影后飞落,电光闪烁,不难看见那蓑衣下的金丝蟒服,正是锦衣卫。
陆云飞道:“霍思,你说的就是这人吗?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强。”
熊倜的长发和着泥浆耷拉在脸上,但霍思看见他时,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的心不由一颤,下意识地捂着左胸。
那利剑穿胸而过的痛楚历历在目,霍思面色冰冷道:“是他!决计不会错!”
“好!接下来,只要以他为饵,把公主带回去就行了!”陆云飞说着,正欲取下熊倜手中的剑。
怎料熊倜的手死死握着剑柄,硬是不松开。
霍思眉头一皱,正欲一剑斩下熊倜的手腕,却被陆云飞制止道:“算了,若是把他弄残了,兴许反而不好办,箭头上抹了麻药,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霍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陆哥,若公主不就范,此子如何处理?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交由你,要杀要剐,随你!”陆云飞一把拽起昏迷的熊倜,扛在肩头,向南边飞去。
第十四章 以熊为饵()
第十四章 以熊为饵
大雨滂沱,阻了过客的路,迷了骚客的心,乱了青衣的眼。
潮湿的衣衫黏在身上,着实难受。
青衣背着阔剑,望着远处的写有“霹雳堂”三个大字的牌匾,不由苦笑。
一天了,他在这襄离县郊兜兜转转了一天,却始终没有踏上回九道山庄的路。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或是期许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决定先找地方避雨。
他对自己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是时候回九道山庄了。少庄主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只有逍遥子。
当青衣见到霹雳堂前的两个死人,心中不由一惊,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和熊展堂有什么联系。
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几步踏入正堂,眼前的那具尸首已经被毒染成了黑紫色,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青丝掩面,说不出的凄凉。
逍遥子可谓面目全非,但饶是如此,青衣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公子!”青衣疾呼一声,飞扑而上,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左手执剑,好似泄愤一般将屋内的尸体挨个刺了遍。
一具尸首上甚至被刺了二十多个窟窿,那才叫面目全非。
足足一个时辰,青衣终于在“鞭尸”中逐渐冷静下来,他抱起逍遥子的尸体离开了霹雳堂,消失在黑夜中。
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
如荒坟般的霹雳堂迎来了新的一天,朦朦微光落在黑色的瓦砾上,披上了一抹极淡的金色。
而死寂中的霹雳堂也迎来了一对不速之客。
来人一男一女,三十左右,眉宇间含淡淡煞气,相貌有三分相似,正是唐门余氏兄妹,男子名朝歌,女子名暮舞。
两人双手空空,自然垂在身侧,双臂比常人略长了几公分,显得有些不协调。
余暮舞望着门口的两具尸首,蹲下身,细细端详起来,片刻,蹙眉道:“哥……”
余朝歌面色冷冷,带着黑纱的手紧紧握了握其妹的肩膀,说道:“看来的确出事了,进去!”
余暮舞点点头,两人迅速来到正堂,自是见到了唐锲的尸首。
余暮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唐锲,眼下已经生了一具千疮百孔的死尸。
“小……小金……”余暮舞跪倒在唐锲的身侧,将他抱在怀里。
年仅十八的唐锲就这么死了,而且死得没有人样,余氏兄妹伤心之余,更多的是愧疚、愤恨以及不知所措的恐惧。
余暮舞泪眼婆娑道:“是表姑不好,表姑应该跟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来霹雳堂,你让……你让表姑如何向家主交代!”
唐锲乃唐门现任家主唐晓的第三子,唐晓对其尤为宠爱,唐锲在唐门的地位自是可想而知。
“妹,莫哭,看!”
余暮舞顺着余朝歌的手指望去,唐锲的掌心中静躺着一枚花瓣。
她那双漂亮的杏眸猛地一缩,道:“漫天花雨?哼!看来杀小金的人也在劫难逃,将他的尸首带回去,我们兴许也能少些责罚!”
余朝歌摇了摇头,望向四周,说:“没有。”
余暮舞眉头紧锁,惊道:“怎么可能!唐门排行第五的暗器,怎么可能有人活下来!”
“小金身上的伤口由两把剑造成的,而这把,不是!”余朝歌提起地上的剑,本属于熊倜的剑。
阳光落在剑身的宝石上,反射出晃眼的光芒,犹如熊倜此刻手中的剑一样。
他依旧昏迷着,斜靠在陆云飞的身上,低垂着头,长发凌乱地耷拉在脸上。
剑光落在对面夏芸的衣服上,夏芸的目光却落在熊倜的身上。
面纱掩住了她倾世的姿容,却掩不住她眼底的愤怒与疑惑。
熊倜的身手,她见过,本不该如此落魄。
但就在刚才,若不是陆云飞的提醒,夏芸险些没有认出这个满脸是泥,披头散发的男人正是曾替他两次解围的熊倜。
“你们要做什么?”夏芸的右手负在背后,紧握着长鞭,冷道。
“公主,随我们回去吧!否则莫怪属下对这个男人不客气!”说着,陆云飞将熊倜扔给了霍思。
霍思冷笑着抽出匕首,紧紧抵在熊倜的下颚。
夏芸瞳孔微缩,她一眼便认出了霍思,心中不由一惊,暗道:此人没死?
难怪,他们会找上小熊!竟然用小熊的性命来要挟我!哼!这样就以为我夏芸会乖乖就范?太天真了!
夏芸轻抚面纱,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认错人了!”
陆云飞淡淡一笑,对着霍思微微点头。
后者眼中立刻露出一丝快意,他举起匕首,对着熊倜的胸膛刺去,他也要让熊倜尝尝穿胸之痛。
“慢!”夏芸愤恨地跺了跺脚,终究还是妥协了,说道:“放了他,我跟你们走!”
陆云飞笑着点头道:“放,自然,但不是现在,还得先委屈公主。”
说完,他扬起右手,微微屈指。
两名锦衣卫立刻一拥而上,以锦缎缚住了夏芸的双手。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公主!”夏芸不甘地被压上了铺着雪白绒垫的马车。
风吹过,面纱扬起,飘落。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陆云飞的双眸亮了一下,旋即低下了头。
一见清新,一见倾心,也许就是这般玄妙的感觉。
但身为锦衣卫的陆云飞十分清醒,纵使那一刹那,心底生了些许好感,但终究还是压下了。
他扶着夏芸上了马车,而熊倜则没有那么好命,被霍思一把拽起,扔在了马背上。
如此一记,熊倜肩上的箭又深了一分。
霍思毫不在意,若是此刻熊倜突然死了,那才随了他的心愿。
他有些不甘地笑道:“陆哥好手段,倒是便宜了这小子,让他逃过了一劫。”
以熊倜为饵让夏芸就范,这主意是陆云飞想的,这般想法不是凭空而来。
而是陆云飞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脉同夏芸极其相似,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那里的人看似野蛮,却崇尚自然。
他们恩怨分明,把点滴之恩看的大过天,所以听了霍思的叙述,他找的不是夏芸,而是熊倜。
“公主,委屈你先住在这里了。”陆云飞笑着松开了夏芸的手。
马车停在一座独院前,红墙绿瓦,很是幽静。
能在繁华的北京城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实属不易。
夏芸轻抿着唇,揉了揉微麻的手腕,望着离她只有五步之遥的熊倜,蹙眉道:“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这小子自当压入大牢,难道还供起来不成?”霍思没好气道。
夏芸心中一急,一个箭步跑到熊倜身侧,牢牢抓住他的手臂,“我才不要一个人呆着这里,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这……”陆云飞为难了,若让熊倜留在小院,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但若将两人关入地牢,夏芸乃千金之躯,怎可怠慢。
霍思拽着熊倜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皱眉道:“胡闹!留他一命,已是陆哥开恩,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别以为你是公主,我们就得事事听你的!”
夏芸暗暗咬牙,黑眸一转,最终落到熊倜肩头的箭伤。
她猛地出手,紧紧拽住箭尾,用力一拔,鲜血夹杂着些许肉末溅出,而熊倜好似一具尸体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让夏芸越发担忧,也更加坚定了要同熊倜在一起的决心。
她心中暗道: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也许我前脚进院子,他们立马就将小熊杀了!
还有!箭头上带有倒刺,这一拔,小熊本该痛醒的,虽然他受了伤,但以我们二人之力,摆脱眼前五人也不是不可能。
但此刻他却还是昏死着,看来这箭头上定是抹了什么药!必须得快点处理伤口,否则即使小熊侥幸保住了命,这条胳膊也有可能要废了!
夏芸立刻将染血的箭头对着自己白皙的颈项,道:“我要和他去地牢,否则,我立刻死给你们看!”
一切发生得太快,陆云飞想要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命人道:“去把牢房打扫一下。”
随即他又望向夏芸道:“公主可以放下箭了 吧?”
夏芸瞥向陆云飞道:“让那个家伙放开小熊!还有,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公主!”
霍思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谁愿意扶着他。”语罢,便松开了手,熊倜身子一软,向下倒去。
夏芸立刻扔了手中的箭,扶住了熊倜。
熊倜的头轻靠在她的肩上,滚烫的鼻息呼在夏芸的脖子里。
她不由一惊,好烫!小熊发烧了?
夏芸一摸熊倜的肩头,湿乎乎的全是鲜血,她急道:“要走快走!”
“公主请先上马车。”陆云飞再一次叹了口气,同时对霍思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眼下的情况报告上头,即卜鹰。
夏芸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能做什么,她的心因为肩上的人而紧紧揪着。
车厢再一次晃动,熊倜微微蹙眉,靠在夏芸的肩头,双颊微微泛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夏芸抚着熊倜滚烫的脸颊,心中愧疚着,略感微疼。
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心疼时,往往就是爱的开始。
“公主,委屈你在这里暂住一夜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