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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14部分

小说: 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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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按灭在咖啡粉末中,回头望向含着棒棒糖的师烨裳,“要是我没错乱的话,张家的主营业务其实和霍氏国代利益冲突吧?”
  “冲突,”师烨裳抽出嘴里的糖,舔舔,丢掉,“霍氏国代的业务和张家祖宗十八代都冲突。”
  “呵——世仇啊?!”林森柏故意做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拉长了腔调鬼叫。
  师烨裳严重佩服林森柏的想象力,无奈地看着她,“世仇不至于,两家挨不上,不过也都算世家,好在隔行如隔山,这才没掐起来。”
  21——偏——
  清朝道光年间,张家出过一代八子三仕的显赫祖宗,依着权钱交易的惯例谋得大笔家产,其下一代,又有几个远赴重洋吃喝玩乐的不肖子从国外带回大批洋货,明里是将随身物品带回国内享受,其实是走私牟利。当时,张家在仕的都还在位,官员们巴结都来不及,谁还会去管他们带回的究竟是些啥,如此,几个纨绔子弟定期出国旅游,定期押回大量“随身物品”,定期将他们高价出售给国内的大烟馆,洋粉行,钟表铺,愈发地壮大了张家财势,直到在仕的祖宗死光,张家便正式转型商贾,一代代地做着洋货买卖,虽然其后所得称不上暴利,却也决不妨碍它驰骋商场,纵横租界。
  清末,时局动荡,海龟派的行商坐地商大多朝被孙文拥护的袁大总统倾倒。张家亦不例外,一来是为了翻身当主人,二来是革命的号角淌金流银太过鸡血,振奋人心之余,还带上了与理想国挂钩的丝丝缕缕。可没想这队才将将站好,袁大总统就因糖尿病而死,孙国父重登历史舞台。民众本就对和平救国的信念不抱希望,果然,又没多久,铁腕铁血的光头中正兄正式将大资本主义概念落到实处,两年不到,四大家族将各路商人的发展空间好一顿打压,民资阶级这才发现人家闹的是大资本主义革命,当家做主人的只能是大资本家,随即群情激奋,叫苦不迭。幸亏张家人识时务,捧着民不与官斗,贫不与富争的祖训,夹起尾巴,将大部分资产搁置国外银行,苦心积虑地混在上流社会,鞍前马后于蒋宋孔陈,倒是也混出了头,做得大的几个,昭昭到了省厅级别。
  再后来,真正的大革命开始了,蒋宋孔陈一跑,厅长便觉风声不对,赶紧也携家带口跑,第一大岛当时太穷太乱待不了,咱不还有东方之珠吗?于是张家在漫长的港岛数十年间继续拾起老行当,外产内销,一直到八十年代才举家回迁内陆,风头一转,借着祖上织就的海外营销网络,开始大刀阔斧地搞内产外销。
  张家人不笨,要里子有里子,要面子有面子,从小又是受的“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奸商”这种教育,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几时该滚,几时该爬,拿捏得那叫个分毫不差,一番投机倒把的事业硬是让他们做得有声有色,正颜正经。二十年下来,张家几乎一统ABCDEFG城国际品牌代理和出口贸易市场。其中B城,就是这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市,而霍氏国代及其他国代公司,充其量也就是在张家的网眼里分一杯羹而已,汪顾眼中顶了天十几亿的销量,在张家那里还真不算什么难事,只不过张家害怕庞大的家族资产被大人物盯上,枪打出头鸟,效仿沙俄集团给他们当作XX寡头,当啷当啷一锅端了,便注册了几个公司,分散投资,集中管理,所以表面并显不出一枝独大的局势,反叫汪顾以为衬头的对手乃是同属一系的百文。
  “明明冲突,干嘛还死乞白赖地把你挖来?她就不怕你把她霍氏国代给并了?”林森柏不明就里,问得挺直白。
  就市场层面讲来,张家想并掉霍氏国代,不是难事。
  “丫头,山外青山,楼上楼,你以为文旧颜是傻子,会找个毫不相关的职业经理人来掌管国代?不冲突的话,她何苦开出两千万的年薪,百分之六的干股,又放出汪顾这样的棋子来招安我?恐怕她的算盘是早几年就打好了,只等这东风一到,便要趁机削一削张家在国代国贸方面的势力,反正她要做的也只是给汪顾一个漂亮的职业经历,水到渠成,买了张蕴兮人情,又顺道牵制张家。”
  师烨裳习惯性地抬起手来放到唇边,这才发现手里的烟早已被林森柏熄灭在烟灰缸中,于是她又抽出保湿盒,刚准备再点一支,手却被林森柏按住了,“还说你不是为汪顾来的?什么两千万年薪什么百分之六干股,不提你在张家的那些股份,这点钱,你爹还给不起你是怎么着?费得着你在别人的公司里做牛做马?”
  “我是为我自己来的。”
  师烨裳作势去拍林森柏的手,林森柏抢先一步闪掉,从她怀里站了起来,走到饮水机旁去泡茶,“你师大小姐不来,九头牛拉得动你?说得好像谁能比你倔似的,文旧颜就算再传奇也不至于把刀架你脖子上逼你来吧?”她抓起几个茶罐,朝师烨裳甩甩,“猴魁?铁观音?”
  “铁观音吧…”
  师烨裳点烟未遂,仰椅上躺得久了也觉得腰酸,便走到卧室外的吧台去帮林森柏找茶具。
  茶具找来,她边往桌上摆,边使唤林森柏接些热水,烫杯用,“丫头,生意场上碰到文旧颜的话,最好闪着点走。”
  林森柏小心翼翼地端着满壶滚水走过来,“为啥?她又不是老虎。”
  师烨裳拍拍林森柏弓着的背,监督她一点点将水倒进茶盅,“老虎…老虎到她手里也就是被扒皮吃肉的货,你别看她商场规矩一样不乱,那是因为她主营不赚明面钱。当初张蕴兮之所以能那么快掌了张家权势,很大程度上仰仗她的帮忙,从她今年给国代定的目标,看得出,她这着只是被去年国代的业绩弄恼了,想借我来替国代掏张家个洞而已,并不是想拆墙,她这么大的面子,我要不买,不单是我有危险,就连张家可能也要麻烦,”她用力按下林森柏猛然直起的身子,逼她继续洗茶,“总而言之,我的命,我的钱,你的命,你的钱,咱都各自惜着点吧。”
  “听你这么说,”林森柏沮丧地叹了口气,往闻杯里分茶,“我林森柏真是白叫人冤枉了那么久,原来黑商都是在学雷锋做好事的时候黑,哪像我,好容易黑一次你爸,就让你给逮住了。你说咱两就差了两岁,你咋就成天活得像个老妖怪似的呢?别人算计你,你还得算计算计别人到底算计了你多少,然后再算计算计应该算计多少回去才能平衡了别人的算计,累不累啊?”
  饮杯盖上闻杯,翻手倒换了茶器,师烨裳揭开闻杯放在鼻子前嗅嗅,觉得这轮的秋茶味道有点薄,但也还算勉强,想起汪顾说的“相当凑合”,嘴角不由染了笑,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稍微轻松一些,喝干饮杯中的茶,将杯子递给林森柏,做了再来一杯的手势,笑看平时张扬跋扈的暴发户给自己斟茶的笨拙样子。
  “你颠倒是非的功夫越来越了得了嘛,说得自己那么善良,怎么前段我还听说你恶意联市抗价害人家中鼎那块地二次流标?怎么我在报纸上看到源通又被法院发请帖了?怎么不直接丢个一两百万给华端竹?别告诉我你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打官司多少钱都花了,干嘛委屈自己住那种得去公众浴室洗澡的地方。”
  师烨裳一语中的,气得林森柏一个抬眼,直用目光杀她,金中带青的茶汤也被她倒得溢出闻杯。
  “师烨裳,你个欠揍又欠推的家伙,你不那么一针见血死不了的!你以为我不想直接丢张空白支票给她呀?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撺掇她家邻居老奶奶去问她,到底她要多少钱才肯搬,你猜她说啥?”
  “说啥?”师烨裳兴致很好地品着茶,眯着眼观摩林森柏那个招牌式抱头跺脚的动作。
  “她说,除非外婆让卖,否则多少钱也不卖。我COW啊我COW!她外婆都已经去世一大堆年了,你让我去请神棍招魂啊!?”
  林森柏真觉得自己快成大圣人了,那本来是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她完全可以在最后申请强制执行,只不过她这几年强硬惯了,春节被父母劝说应该怀柔,所以她才可怜兮兮地把自己逼到了这一步。
  谁想去给小朋友不辞劳苦地做饭啊!
  谁想去过那种只能去公共浴室洗澡的日子啊!
  谁想睡那张硬到能把石头都硌出窟窿来的古董木板床啊!
  谁想和那个只知道往饭菜里撒盐却不知道沾酱油也能很咸的小屁孩吃一桌菜啊!
  你以为我想啊!
  “她动辄把外婆挂嘴上,完全是为外婆活着,我劝是不劝?劝了不道德,不劝不现实,师烨裳~~~我命好苦~~~”林森柏突然苦脸,过敏性鼻炎引出的鼻涕直往师烨裳宽大的袖口而去。
  师烨裳一身丝绸的衣服本就怕那些个滑腻腻的东西,一见她又来这招,赶紧躲向一旁,“她不是成绩很好很上进很喜欢读书吗?你商场打滚那么久了,怎么不知道投其所好这个道理呢?”
  林森柏也没真心去逮师烨裳,一瞧师烨裳已经逃离自己触手可及的范围,便盘腿坐回地毯上,端起茶杯,警惕地看着她,抽抽鼻子,犬齿交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该不会是让我为了她专门建个什么弱势学龄儿童基金会吧?”暂时办不到。等什么时候源通变成微软再说。
  师烨裳饶过茶几,也盘腿坐下,搭着她的肩,靠着她的头,将拳头握到她眼前,一二三地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条路,一是拿张交流学生的表格让她填,以她的学分积点,应该没问题,只怕年纪太小,交流学校没有名额而已。二,趁我在霍氏,寻个借口把她丢给文旧颜,安姿再过一个月就得出国受训,她只比安姿大几岁,我向文旧颜申请个陪训名额应该不难。三,你亏一点,□呗,反正你长得那么好,我都忍不住对你下手,小鬼再长大一点,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林森柏缩起脖子,无可置信地瞧着近在咫尺的师烨裳,“她想当老师呀,你把她丢出国,丢给我,丢给文旧颜干嘛?想搞出个比文旧颜还黑的奸商来找我寻仇吗?再说,就算她人走了,房契地契也不会交给我呀,我可不干那种利人损己的事。”
  “傻不傻啊你,她是未成年,未归入孤养福利范围的未成年,所以肯定还有别的法理监护人活着,你找到那人,稍微周折一下不就得了?她随身带着房契地契又不会增值,凭你巧舌如簧,还说不动她?”师烨裳故意去逗林森柏,虽然明知她做不出这样的事,但就是喜欢看她为难时瘪嘴皱眉的样子。
  果真,林森柏一听就软了,手里的茶海不知该去倒哪只茶杯,“不好吧,骗那么小的孩子,对她成长不利的…”
  22——不——
  星期五,上午小雨转多云,午后太阳发力,突破云层,天堂之光普照大地。想到天堂,林森柏便想起家里养的两只乌龟已经很久没吃饭了,不知它两现在是在上面,林森柏望天,还是在下面,林森柏望地,颇具怀古幽思。
  喂喂吧…
  要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就葬葬吧…
  趁着下午没事,她想,可以先回家探望一下乌龟,然后去接端竹放学。
  林森柏自从上大学后便不再与家人同住。原因一,她从来不是纯情的人,虽然刚开始还遵守着谈恋爱应该正正经经地为对方守身如玉这条原则,后来就被师烨裳给带坏了,开始奉行师烨裳“必须把爱和性分得开开的”这种天罚地谴的杀千刀教条,直接从纯情玉女飞升灭绝师太,床伴一个一个换,从影视明星到电台DJ,从顶级模特到普通售货员,从政界有力人士到商业密切合作伙伴……此种盛况,若是被林家二老知晓,至少会气死一个,气晕一个,搞不好,夫妻双双把天升,她罪孽就大了。原因二,林家二老在仕,她在商,搬出来住,也算避嫌。
  “林小姐,您回来了。”
  门口的保安队队长微笑着与她打招呼,抬起栏杆,放行她所搭乘的新款夏利牌出租车。
  林森柏住的房子,位处源通地产开发的一个大型别墅区中心,因为有人工湖景又有人工山景,还附带了一个占地五亩的花园,所以标价极高。高到小区里别的房子都安安稳稳地卖出去半年多了,这栋“帝王耗死”还无人斗胆问津。当时有人劝林森柏降价,林森柏却把两眼一瞪,拍桌道:“咱们做楼的,只有涨价,没有降价的道理!”确实,那栋作为社区标志的仿哥特式建筑已经成为本市人民茶余饭后的一项大谈资,绝对不能降价。
  林森柏曾自恋地以为那么别出心裁的建筑风格,必定为人称道,后来深入民间后才晓得,人家说的和她想的根本就南辕北辙——您想啊…哥特式大宅,放在一个湖光山色的现代节能型大幅玻璃建筑群里,尖顶洞梁,多合束柱,花窗玻璃…像不像皇宫那都两说了,乍一眼看去,像鬼屋是肯定的,再加上旁边围着的五亩地花园,一到晚上,树影憧憧,楼影森森,不时有乌鸦飞过,留下几声惨叫,夏夜还会有几只蝙蝠低空盘旋…活人敢往里住吗?终于明白过事儿来的林森柏,晓得卖是肯定卖不出去了,空着也不现实,干脆,自己用得了。于是她卖掉自己原先住着的三层阳光小别墅,收拾铺盖卷,搬进了举世瞩目的“帝王耗死”中。
  的士司机收钱她车钱时,瞥了眼她的房子,问:“您住这里边啊?”
  “嗯。”林森柏冷脸,已经知道司机要说什么了。
  果然,司机抿起了由于龅牙而极难闭拢的双唇,屏住呼吸,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很快变为猪肝色,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喷笑出来,“怕、怕、怕,怕不怕?”
  林森柏满头垂黑线,刚想喊关门放狗,却发现自己连狗也没养,家里活物,除了自己就是两只乌龟,还是可以吃肉的那种山龟…
  “我是马克思主义无神论者。”
  她很酷地说完,下车,重重地甩上车门,乓一声,那司机心疼得直咧嘴抽冷气。
  “一群没品的家伙。”她边输大门密码,边自言自语,也不知是谁当初坚持建了这幢连她自己也不想住的房子。
  门开了,她叉腰环视四周。
  看,我这五亩的庭院多气派,谁能像我爱种啥树就种啥树,爱种啥花就栽啥花?!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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