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起 作者:叁仟ml-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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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巧这天B城内环线上菜鸟司机开会,车子堵得蚂蚁都插不进脚去,清障车无法突围,任你什么车也别想开出来,六车道的高架路,居然堵出了十一黄金周时万里长城的风采,举目眺望,令人不禁心生感慨:啊!好一条中国龙!
两人到达山景餐厅时比预定时间晚了快半个钟头,真多亏林森柏不辱暴发户使命,否则光看旁边几家餐厅门口车水马龙人满为患的景象,她要不包场,今晚寿星公可就得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和暴发户一起坐山顶上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啃面包了。
“这里还是老样子,”林森柏遣散随扈,将菜单递给咪宝,自己坐在落地大窗前不胜唏嘘地望着影影绰绰的空茫山景,“以前和师烨裳总来,分手之后…哦,我已经替你请假了,她不会催你回会馆的。”
正餐其实是早该点好的,但林森柏怕自己点的东西咪宝不喜欢,所以只点了前菜和酒,没敢把寿星的晚饭擅作主张地点成她自己喜欢的食物。
“你很喜欢师烨裳吧?为什么分手?”咪宝边点菜,边问。
她知道,师烨裳对林森柏来说是为数不多谈的上爱的人。张蕴兮过世后,是林森柏陪师烨裳度过了那段噩梦般的日子,虽然最后她毅然决然从金狮撤出所有股份,害得金狮有一段陷入严重的财政危机,但那与两人感情并无瓜葛,反倒是师烨裳在地产经济进入蓬勃发展期之前,劝着林森柏抽身自善,这才成就了一家今日能够与金狮抗衡的地产公司,也使得今日的林森柏能够彻底独立。
“你也晓得她对张蕴兮的感情,张蕴兮活着的时候她对我就像对个小屁孩,从国外休假回来的时候,玩玩逗逗却不放在心上,张蕴兮一死,她回到国内,我说喜欢她,希望和她交往,她便答应了,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混到一起,混得久了,我爱上她,她却依旧爱着张蕴兮,哪个活人也不能让她一天三遍地当做张蕴兮对待啊,虽然有时候她确实无意,但有时候是故意的,她是想时刻提醒我不要陷得太深,最后,我只好成全她的善意,分了呗,她不想伤害我,我也不想伤害自己。”林森柏毫不忌讳咪宝的身份,咪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老实得让人想哭。侍应生拿来酒瓶让咪宝确定瓶封,咪宝一瞧,居然是自己最喜欢,林森柏最不喜欢的香槟,刚打算让侍应生拿回去换红酒,却被林森柏拦住了,“我也该适应一下香槟了,我没师烨裳那舌头,再喝也是醋,不如喝糖水。”
等咪宝点完主菜,前菜也上来了。林森柏的品味还算凑合,没在意大利餐厅里点啥鱼籽鹅肝,头盘是清淡的海鲜沙拉,前菜是利口的松茸汤。
“你跟她在一起那阵也那么三不五时地换床伴?”咪宝合起菜单,递给侍应生,拜托他告诉主厨酌量少盐,尽量做得淡些,侍应生答应下,询问过咪宝后,砰地打开瓶塞,为两人满起酒杯。
林森柏一口酒一撇嘴,却在不知不觉中喝了小半杯。
“那时没有,那时她只是劝我对自己好一点,无论喜欢什么都要及时得到,宁杀错不放过,否则会后悔,后来我想想也是,喜欢的东西要牢牢抓住,直到不喜欢了再放开,人要自私更自私,才能了无遗憾地死去。”
咪宝笑笑,看着林森柏皱成一团的脸,端着酒杯摇头,“你是自私不来的人,和师烨裳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拿捏不好分寸,顶多能做到来者不拒,师烨裳却能游刃有余地若即若离,随心所欲。”
“嗯…呀!”林森柏这才想起应该向寿星祝寿,连忙替自己斟满杯子,“差点忘了!祝您老人家生日快乐!还有……”她深吸一口气,咪宝还以为她要喊什么红小兵的口号,谁知她说完还有,却是没有,杯口急匆匆和咪宝手上的杯子一碰,咕嘟嘟就往自己嘴里灌黄汤。
咪宝瞧她那股别扭劲儿,也不打算逼她说出来了,反正再逼到最后,这位肯定又是狗急跳墙地顾左右言其他,好话说不成,只会破坏气氛,虽然这气氛也不算多浪漫,但总好过面前人突然变成猩猩,跺脚拍桌抓头挠墙让侍应生看笑话。
说一声谢谢,咪宝也举起杯,刚喝第二口,没来得及咽下去,林森柏突然结结巴巴开口道:“我、我、我喜欢你。”
咪宝瞪大眼睛盯着杯沿,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动作,紧接着,她回答说:“咳、咳、咳咳、咳咳咳…”
66——兵——
三四月时,汪顾很是繁忙了一阵,一个星期有四天不着家,剩三天好容易能挨着家里枕头睡上几个钟头,电话又在屁股后面追得像催魂。汪顾火了,干脆拿出当年小白领的气魄,把整套寝具搬到办公室的卧房床上,索性就一星期七天地睡在公司,李孝培拿她没办法,只好偶尔借着探望师烨裳的由头,“顺便”跟汪顾来场鹊桥会,会完,汪顾照样工作,她照样回自己家,养她那脑外科医生宝贵的革命本钱。
四月底,公司重组的事终于完成,姜昕被拉下马,第二行政副总的职位交到一个年仅三十二岁看起来却像五十二岁,由汪顾提名而上的旧日同僚手中,汪顾这下才算歇了口气。
二零零六年的五一,仍在采用三加二加二的合并假日形式。七天长假让好些喜欢旅游的人头疼不已,纷纷向公司提议五一长假换公休,以使他们在淡季出游的愿望成为可能。可师烨裳不是观音菩萨,霍氏国代不提供终端服务,员工长假加班企业无利可图,反而会影响长假后的工作,她从汪顾手中接过那些建议书,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往垃圾箱里一丢完事。汪顾看她精神不济的样子,也就没告诉她其实内里有几条还算是可行的建议。
二零零六年四月二十九日,星期六,倒下星期四的班,所以汪顾还在公司任劳任怨地当着她的孺子牛,清晨喝下去的是奶,上午排出来的是尿。
再忙两天就放假了,但汪顾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放假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
员工业绩还有很多没来得及审查,产品资料堆在那里每天就算玩命看也只见它长个儿不见它衰老,公司重组后有好几个部门尚处于乱糟糟闹哄哄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局面…更重要的是,看师烨裳这一段废寝忘食的工作状态,她很可能会在五一长假期间呆在公司处理那些连汪顾个健康得一年也不病一回的人只需瞄一眼就立刻开始头疼发烧的文件,而那些文件通通是霍氏董事局决策性文件,汪顾不在董事之列,帮不了她,而很明显的,她也不希望别人帮忙。
“汪副总,恭喜呀,您的工作行事历从今天下午三点往后直到五月七号都空了。”
午休期间,刘天伊敲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笑嘻嘻向汪顾报告喜讯。
汪顾觉得有些奇怪,停下手中的笔,问刘天伊,“明天早上不是应该有例会的吗?”
“师总刚从外面回来就打电话让我们通知会议取消。”
汪顾更奇怪了,师烨裳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没理由星期一刚肯定了例会时间,今天就要取消,“为什么?”
刘天伊回答不清楚,汪顾也不想为难她,笑着说自己知道了,顺便让刘天伊带话预祝秘书处的同事们五一愉快,刘天伊清脆地应声“好”,开心地替汪顾合起门,连蹦带跳地走了。
怎么可能取消呢?自打师烨裳入职到现在,霍氏国代上下只防着她通知加班加点的可能,从没人想过她还有通知取消会议的时候,而且还是这么重要的关于节后安排的会议…汪顾窝在大班椅里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也要翘班去逛街?
好像又不可能…
与师烨裳相处时间愈长,汪顾愈是忍不住肯定李孝培转述席之沐对师烨裳的评价:其实是个不喜奢侈的人。
师烨裳进入霍氏国代还差两个月就满一年,期间,除了车子和酒柜两样因为要送人而不得不置换新品的物什之外,汪顾再没见师烨裳添置任何一件奢侈品,更没在各大奢侈品牌专营店里见过师烨裳的人影。
一年四季唐装,夏天料子轻些,冬天料子重些,出门加件风衣,进门马上脱掉;鞋子也是两双轮换,去年夏天被她穿了一夏天的凉拖,今年天气刚回暖,又被她拿出来践踏,冬天穿的那双棕色牛皮手工短靴,从零下二度穿到零上二十二度,中间仅有一回因为踩了污雪,不得不换上一双零四年款的HERMES褐色平底靴;她的日常用品固然都是顶级货色,且大多属于限量发行,但汪顾对几个奢侈品牌的产品历做了一番功课后,发现她用的东西,大多不是零零款,就是零一款,且零一秋冬款到零四秋季款严重匮乏,只有个VERTU是零三年底出产的,然后便直接跨到零四冬款,那双HERMES的平底靴…当然,她身边有许多东西都是订做的,汪顾既看不出牌子,又看不出款型,除非能拿到那个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订单号码,才有查询的可能,譬如说,她放在办公室的那套Riedel酒具,可能是订做人要求不在器皿任何位置喷雾标,所以一整套酒具中唯有一只非吹制的水晶白兰地贮存瓶底面被打了货品号和商标,汪顾为了弄清那些奢侈品到底都有多贵,不辞劳苦费尽周折才算查到那可能是一套随便打烂其中任何一个她汪顾都得至少花一整个月薪水去赔的东西,出厂年份应该不算久远,但也是上个世纪的货。
“老古董,有钱不花,留着陪葬吗?”汪顾很顺口地嘟囔了一句。
话音刚落,她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鼻头已是涩涩发酸。
不行不行,汪顾你长点志气,别成天光想女人,工作要紧,工作工作…汪顾用力摇摇头,一把抓起笔,草草看了两眼,翻页。什么叫天道酬勤,汪顾在做完翻页这个动作后,终于明白了。她愁了一上午找不到理由去敲师烨裳办公室的门,这一翻页,便看见白白的文件纸上赫然是师烨裳笔迹飘逸的四个大字:阅毕立覆。你说,这不叫天道酬勤还能叫啥?叫狗屎运?不雅。
……
“师总中午好,我来答覆文件的。”
汪顾抱着文件关上门,径直走到沙发前。
师烨裳正翘着二郎腿,半靠在沙发扶手上,戴着眼镜专注地看着董事会议事条款,见她到了跟前,便示意她坐下,姿势没变,只是将脸又朝窗外撇侧几分,“什么内容?”
“是联合关于延长代理合同期的协议稿,”汪顾生怕自己说错,低头去瞄文件标题,确认无误后,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与联合的合作项目上,一直都是我们单方面提出延长代理合同期的建议,他们从未就此给与正面答复,可以看得出,当时延长代理合同期对他们来说是不划算的,因为时间越长,我们就越有可能以其他产品打压合作项目,方便取得更大利益,可现在,我们刚完成部门重组,他们就企图修改合作时间,面上看起来是要表示对霍氏国代重组后的发展前景具有信心,其实应该是打算借延长合同期削弱我们拓展新市场的力度。”
师烨裳听完,望着窗外点了点头,汪顾从她侧脸上看出她的笑意,原本纠结的心情一下放松不少,瞥见师烨裳手边透明的茶壶干了,她便起身要去替师烨裳加水。
“汪顾。”师烨裳抬手向汪顾,眼睛却还盯在窗子上,汪顾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愿转过头来,也不明白她今天为什么突然叫自己全名,可再不明白她也不好平铺直述地去问,于是只得照着师烨裳动作,放下茶壶,坐回沙发上。
“你能这样考虑问题我很高兴,这个协议稿就按你说的,画叉打回,不需要再讨论了,你即刻开始放假,今明两天呆在家里,能不出门就尽量不要出门,后天我派人接你到城郊一个刚建成的项目区视察学习顺便度假。”
师烨裳一串中文说得很快,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等汪顾发现她的话里带有不同寻常的讯息时,她已经站起,转身,打算往卧室去。
惊觉情况不对,反应却永远比师烨裳慢半拍的汪顾别的啥也没有,就“彪悍”二字打小不缺,心里小鼓一敲,肾上腺素又开始急速分泌,脑血清素受肾上腺素影响,瞬间低到一个难以置信的水平,二素综合产生的效果就是她冲动地一把拉住师烨裳的手臂,将她扯转过来。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汪顾很不客气地问,言语里尽是怒气。
师烨裳脸色一下刷白,急忙又将左脸侧向一旁,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纤细的脖颈却绷得很直,“这不属于公务范围,我可以不回答。”
她的左脸上有四个绯红的指印,颧骨上伤重的地方已然泛起淤青,汪顾顺着红印往下看,发现一道抓痕一直从下颚延伸入虚开的衣领,她抓在师烨裳手肘的五指稍微用力一扯,师烨裳顿时疼得直抿唇,料想伤创应不止脸上一处。
“我让李孝培过来。”
将她按坐在沙发上,汪顾掏出手机就拨。师烨裳想拦,但左臂还被汪顾抓在手里,一动,生疼,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她只得慢慢靠向沙发扶手,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半晌,她虚弱地抖着手抚开汪顾抓在她肘内的五指,“汪小姐,我只是在回公司路上遇到几个抢东西的混混而已,快过节了,事情没必要闹大。”
汪顾恼火地看着师烨裳,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师总,如果只是打劫,你有必要放我假?”
师烨裳闻言,无奈地笑笑,闭上眼睛不作答,两人便陷入默契的静默中,直到李孝培从三公里外的中心医院赶过来。
67——不——
李孝培是很谨慎的人,进入霍氏国代大楼前,已经用外套严严实实盖住药箱,路过前台接待厅时还不忘和往常一样称赞大姑娘们的好气色,走近电梯时她还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进了师烨裳的办公室,她巧手锁起门,嬉皮笑脸地放下药箱,一见汪顾满面尘灰烟火色地盯着师烨裳苍白的脸便忍不住调侃道,“汪汪,你别那么瞪她,她胆子瘦,一吓就剩皮包骨了。”
汪顾冷脸瞥了她一眼,不说话。
“李孝培,给我留几分面子不会死你半条命。”师烨裳说着,正要摇晃站起,右肩便被汪顾一把按住,跌也似地又坐回沙发里,“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