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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玻璃囚牢之承[gl]-第15部分

小说: 玻璃囚牢之承[gl]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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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师烨裳站在穿衣镜前将自己审视一番,认为这绝对不是自己的错,于是她将小孩子一见她就哭的原因归咎于背后灵。汪顾接茬问是不是“妹妹背着洋娃娃”的那种恐怖感觉。师烨裳不明就里,汪顾便给她讲了个鬼故事,她听完,面上波澜不惊,可当夜却是没把汪顾赶到隔断另一头去睡了。
  她时年三十,等过了五月,就满三十一岁。她的同学朋友中许多已经成家,孩子大约都是个三四岁的样子。这年头的同学会,一兴炫富,二兴炫子,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娃娃,父母都很乐于苦心积虑地炫耀之。师烨裳知道自己不讨小朋友欢心,一般不去惹那满堂嚎啕。可去年年中的那场同学会是一位暗恋她多年的男同学发起,说什么也要让她参加。她推却不过,只好赴约。结果居然一次性吓哭了四个婴儿,三个幼儿和一个少儿。惹得旧时同学在背后纷纷管她叫“儿见愁”。
  师烨裳不做为难自己的事,更不允许自己自尊自信自强的脆弱心灵再遭□□。在那番鹿茸大补的反人道表态之后,她决定在汪顾回来前,让更富有育儿经验的咪宝来接手这个与小朋友沟通交流的任务。“快,去把钱总叫来,告诉她她家大孩子已经无可救药了,这个小的才是可塑之才。”她言语飞快地吩咐来上菜的服务员。小妹窃笑着领命而去。两分钟后咪宝独自前来,师烨裳问林森柏呢。咪宝笑答:“生着气呢。说要把你房间里的好酒都喝光才肯回家。汪董还没回?”说着,咪宝探下身去,两手撑桌,连人带椅地从后圈住了小浣熊,“小朋友,东西好不好吃?”
  小浣熊用油腻腻的右手抓起盛满果汁的玻璃杯,眼睛盯着果汁,仿佛心虚似地点点头,“好吃。可我今天没有收够两百个瓶子。。。不要打我。明天我会早早起来的。。。”
  咪宝和师烨裳都清楚,进到那种狼窝,孩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有许多孩子甚至被当做乞讨的工具,折断手的,切掉脚的,戳瞎眼的,听说还有人残忍到将孩子的四肢都砍掉,装在一个袋子里推着行乞以博取路人最大程度的同情。幸而现在大家都明白了职业乞丐这回事,无法分辨真伪的同时,大多数人练就了铁石心肠。而丐帮也是讲究与时俱进的,乞讨不利之下他们转变了策略,把这些半大小孩子当成劳动力使唤,并逐渐发现捡捡垃圾,收收废品也不失为一条创收致富的道路,这才慢慢杜绝了大部分永久性伤害。
  “明天啊,你想睡到多晚都可以。起来就有早餐吃了。”咪宝也不嫌脏,曲着五指就去揉小浣熊的脑袋,“今后呢,你也不用挨打了。我们会保护你的哦。谁打你,咱们就打回去,就像刚才那样,稀里哗啦,他们就都躺倒咯。”
  小浣熊起初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可不久便适应了咪宝的善意,慢慢抬起头来,扭过身子看着咪宝,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虽然瘦得凹了进去,眸珠里却还是保留着孩童特有的光彩,“真的?”
  咪宝亲切地笑弯了眉毛,伸手捂住小浣熊那身肮脏的棉袄下,吃得鼓起来的肚子,“真的。骗人是小狗。吃饱了吗?吃饱了,阿姨带你去洗澡好不好?我们把身上的虫虫抓干净,就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好孩子了,晚上我们换件最白最白的衣服,不让她们再叫我们小浣熊,好不好?咱们不是小浣熊哦。是白雪公主。。。”
  师烨裳在旁听得鸡皮疙瘩猛起,但因自知学不会这种腔调,于是肉麻之中隐隐有些妒忌。
  孩子是众多成年人共有的梦想,她也想过,可不知何时能成真。依着她与汪顾当前关系,收养个孩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汪顾的事业尚未成型,甚至还处于一个危机四伏的阶段,每天仅是公事就已足够汪顾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如若光凭她师烨裳一己之力抚养孩子。。。算了,她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再给中国的人权现状雪上加霜了。
  “老板,我带她去洗澡。你要是没意见的话,今晚先让她住我那儿,明天我再到派出所报案。反正你自己是处理不来的,我倒再多几个也不怕。”咪宝力大无穷地抱起小浣熊。小浣熊也听话,抱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毫不挣扎地坐在咪宝怀中,只是眼睛还望着师烨裳。
  师烨裳努力调动瘫痪多年的面部肌肉,给了小浣熊一个牙膏广告中常见的笑容。小浣熊一下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师烨裳不明所以地一抬眉毛,小浣熊便像老母鸡那般咯咯哒咯咯哒地呵笑起来。可怜的师烨裳一辈子从没奢望过自己能讨小朋友喜爱,这会儿突然有小朋友对她表达友善,她难免就要受宠若惊一番。咪宝看她那露着六颗上牙的微笑逐渐变为歪咧斜鼻的傻笑不由也想发笑。两大一小三个怪人就此笑成一圈——汪顾看见的,就是这样诡异的景象。
  打扰抑或隐身,这是个问题。汪顾背着手踱着步,悄悄朝怪圈靠拢。但与此同时,一只魔爪也在悄悄向她逼近。。。“嗷!”汪顾忽地发出惨叫,继而一跳两尺远。林森柏站在她身后,捏着个橡皮耗子捧腹大笑。怪圈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破坏,和谐世界的三个代表纷纷掉转视线看向她俩。
  咪宝首当其冲地皱起眉来,可林森柏不怕她,拎着橡皮耗子的尾巴就往这边来,“嘿,小朋友,我送你个礼物!会叫的哦!”她捏捏老鼠的肚皮,老鼠立刻发出吱叫。
  “你个长不大的,有拿这种东西送人的么?”咪宝抱着小浣熊闪到一边,“拿开,别吓坏小孩子。”
  林森柏对此不以为意,咪宝退,她就进,咪宝跑,她就追,她坚持要给送小浣熊一份见面礼,这可是规矩——那些仿真老鼠乃是她长期保留在车里的古董玩具,每见一个小孩儿她就非要送人家一个。她当然也知道这玩具不讨喜,可她就是这么促狭,不把小朋友惹哭她就要哭了,至今为止,她已经推销出去小半箱老鼠,这就意味着还有大半箱在等着她赠送。咪宝家那两只猴子天不怕地不怕送给他们也没用,于是林森柏打算把他们的份也送给小浣熊。“诶!你停下来!小朋友朝我伸手呢!”林森柏边追边喊。
  咪宝抱着孩子绕过几张空桌子,虽然穿着长裙,身手却敏捷得好像成龙一样,“你不追我就不跑!”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飘飞而起,这又使她变成了东方不败。
  林森柏立即刹车,一手插兜,一手摇晃着老鼠,挂起满脸奸笑,摆出愿者上钩的样子,“你自己看嘛,她真的朝我伸手呢。小妹妹,别着急,一会儿它就是你的了。”咪宝对林森柏的话将信将疑,低头,只见小浣熊果然大抻着胳膊,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去拥抱林森柏,或者老鼠。林森柏趁机迎上前去,把老鼠塞进小浣熊手里,随口催促道:“捏捏。”
  “不捏。”小浣熊奶声奶气地拒绝。林森柏奇怪地问为什么,小浣熊答:“捏了就死了。死了就不热了。”林森柏更奇怪了,哪儿有小孩子喜欢活老鼠的?这娃娃别不是有啥精神病吧?可橡皮老鼠本来就是凉津津的,她怎么还要?林森柏这头正径自琢磨着,娃娃却又将老鼠伸了回来,“还给你。”
  林森柏呆呆地接过老鼠,不小心触到了娃娃油腻腻的小手,一瞬,聪明的林森柏明白了娃娃爱老鼠的原因:娃娃的棉衣是不知道在哪个农村的垃圾堆里捡来的废品,棉絮四处露头不算,棉花还潮乎乎地凝作一团。如今室外气温常常低于零下十度,夜里就更别提了。娃娃穿着这样的衣服根本不足以御寒,想必她夜里也不会睡在什么好环境中。寒冷和饥饿是所有动物的天敌,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人便会发展出充满野性的灵魂。老鼠再脏也有体温,猫就喜欢搂着老鼠睡觉,人当然也有这样的权利。
  想到一个娃娃每天靠四处捉老鼠来取暖,林森柏便又觉得自己为富不仁了。她以为当年的端竹已经悲惨到了极点,可没想到今天居然让她见识到个突破极点的——她的恻隐之心又开始在胸中抓挠,不过也不单纯是同情小浣熊而已。当初端竹被郝君裔挖走的时候,她可别提多不服气了。但即便有这么挫败的经历,她也还是觉得养孩子挺好玩儿的。特别是当咪宝摆出妈妈的样子把一个家弄得人气满泻时,她由衷地感受到了另外一种幸福。这种幸福不关于爱情,却十分安稳温暖。不会像恋爱那样充斥着患得患失的恐惧。她想,家庭的作用大抵就在于此,并仿佛永远也不会失去。
  “来,我抱抱。”林森柏拍拍手,继而张开双臂。
  咪宝向后退一步,告诉她:“小鬼还没洗澡呢,等洗完再给你抱。”
  林森柏小时候就总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于是也不嫌小浣熊脏,“没事,就抱一下。”
  即便如此,咪宝也不会冒险让林森柏惹跳蚤,“你消停会儿吧,去给她买套新衣服还差不多。”
  汪顾千里迢迢赶回来,可到了又没自己什么事儿,便只好牵着师烨裳站在一旁看热闹,“她俩有养孩子的打算么?如果养了,钱总岂不是很惨?哄完大的哄小的,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啊。”
  师烨裳点起一根雪茄,在云雾中回答道:“谁知道呢。人家就享受这个也不一定。我倒是很赞同她们养一个的。”汪顾不解地歪头,师烨裳则继续道:“咱们可以看林森柏笑话。让她一天到晚闲出个鸟儿来净跟我瞎搅和。不过林森柏还没到三十,要收养也得由咪宝出面——可咪宝要养这么小一个孩子的话,会影响工作,最好提前替她琢磨个幼儿园。”
  汪顾听到这里,不由心生感慨道:“你这家伙还真是自私啊。”
  师烨裳刚要反驳就有服务员跑过来通知说警察找上门了,还问这儿是不是收容了一个小乞丐。师烨裳闻言,拔腿就往大堂走,边走还边嘟囔,“该你们的时候都死哪儿去了,每次都得等剧终前一分钟出现。吃我的税金还给我找麻烦,今晚招待不死你们我在姓上加个反犬旁。。。”
  汪顾跟在她身后三步的地方,接着她的话音小声自语:“就是就是,加上才名符其实嘛。”
  

  ☆、返璞归真

  事实证明,师烨裳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警察和别的职业没什么区别,队伍中虽说良莠不齐,可毕竟出身群众,孬得有限,人家当真是为案子来的,师烨裳便只得履行公民义务,争取弄个年度好市民奖状回家光耀门楣。
  警察见到会馆负责人,立刻阐明来意,原来,在师烨裳的授意下被群策群力暴力摧毁的乞丐团伙乃是一个有组织有案底的骗乞班子,他们的乞讨主力就是一些三到六岁的孩子,其中有拐来的,有捡来的,更多是借来的,可就是没有自己的。
  早些时候农村的娃娃不值钱,他们随便就能跟乡邻“借”来孩子到城里骗乞几年,等孩子大了,不适合行乞了再给乡邻送回去,他们管这叫“代养”,可其实施行的是租赁制度。每租一年,他们就给孩子的家里送些钱。八零到零零整整二十年间,在部分贫困地区,许多人家就是靠租赁孩子买了摩托盖了瓦房。孩子俨然成为一种敛财工具,只要市场有需求,乡民就卯着劲儿生。一个孩子养三年就成,因为用米汤养到三岁,孩子就能赚钱了——三岁到六岁的娃娃还干不了家务和农活,但由于面容稚嫩,十分适合行乞,所以广大市民在大街上看见的多数是这个年龄段的小乞丐。在六岁之后,孩子虽然不再适合行乞,却已经可以参与家庭生产了,几个娃娃合力就能顶一头牛用,于是城里人严厉禁止童工的行为在乡里人眼中就是个矫情:生个娃儿不干活,那还生来干嘛?给自己请几个祖宗供着么?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农村的生活状况,要学新闻里说“翻天覆地”自然有些吹牛,可说“日新月异”倒还是挺靠谱的。乡民脱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轨道之后,逐渐对生孩子一事丧失了兴趣。家里就算有几个拖鼻涕的孩子,也大多宝贝得与城里人不相上下,即便某些区域还有个别穷得登峰造极的样板户肯于租赁孩子,然资源毕竟是紧缺了。骗乞团伙苦无后来人,又不能忍心把自己的孩子往大街上带,便只好朝福利院之类的孤儿集散地下功夫。
  市刑侦支队其实早已盯上这伙骗乞骗养的人渣,但他们怀疑这伙人渣可能还从事着更为人渣的活动,譬如拐卖妇女儿童,贩卖人体器官,于是长久按兵不动,直到今天,师烨裳偶然发作的良心坏了他们的计划,逼得他们必须上门来讨要一份关键“证据”,也就是眼前这个吃饱喝足,正坐在咪宝怀里边打饱嗝边打瞌睡的小朋友。
  咪宝守法时堪称标兵,犯法时也是个模范,领导一群二流子干革命的斗争经验使她学会了怎样与警察讨价还价,她相信只要理由恰当且不给警察添麻烦,警察便不会跟她讲原则,例如,“一个小女娃,你们这些老爷们儿带回去也不方便照顾,不如让她在这边先住一夜,你们留人监视。反正这里按月发饷,我们又快又好地奔着小康,只要还有口饭吃就不会抓她去卖的。”
  警察对这事儿也是发愁,他们都熬到这会儿了,巴不得早点儿收队回家,若是真把“证据”领回局里“保管”,那决少不了一番折腾。据片警消息,这间私人会所虽然豢养着许多打手,但门面里还算太平,片警还特意嘱咐说局里不主张过多地插手这片区域的生意,因为能在这里圈地开张的,大抵有些背景,倘若放着胆子随便乱查,搞不好就踩了哪只老虎的尾巴。领头的刑侦队长走到门外向上级汇报工作。林森柏和汪顾却越过他跑去给小浣熊买衣服了。
  不一会儿汇报的结果出来,果然换了片警来跟师烨裳交涉,“在这里签个字,今晚我们留俩女警看守证据,明天上午八点局里派车过来接人,没意见吧?”
  师烨裳看着咪宝,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九点吧,八点早餐还没上全。各位辛苦,我总想招待得周全一些。今晚我会让厨房多备些材料,明天欢迎大家都来执行任务。”话到这儿,师烨裳将视线掉转向面前的民警。她今天一身烟紫色唐装衬着一张没有血色的白脸,反倒有了几分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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