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成雪-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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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插曲过后，胡小舟的生活依然是平静无波澜。
　　　　即使之后的这个小表弟在全校的文艺汇演的主持上大出风头，从此在整个学校都风光无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也都跟胡小舟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次跟他有交流是在胡小舟高考前夕。
　　　　或许压根说不上交流，只是偶遇吧。
　　　　学校为了给高三整个年级营造一个绝对安静的学习环境，硬是把这些四肢不勤的高考党的教室安排在了教学楼顶楼。
　　　　高考前一周全校放假，胡小舟和同学一起360度无死角彻彻底底地打扫完教室卫生之后就瘫软着身子着手收拾起自己杂乱的课桌。
　　　　胡小舟从来不知道余晖的教室就在自己教室的下面，所以抱着捆好的一大摞书籍艰难地从六楼下来的胡小舟乍一眼看到站在楼梯拐角处走廊上目不斜视看着远方的余晖时，小心肝还是小小地抖了一下。
　　　　这一抖，自然不能是因为小表弟本身。
　　　　胡小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对跟男人相关的人事还是如此的敏感。
　　　　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胡小舟，只是一昧地看着远方。胡小舟也不拆穿，当没看见一样，自个继续艰难地下楼梯。
　　　　这死孩子，不就道个别么，有这么难么？以后还真的很难有机会了吧，干嘛搞得像仇人一样。
　　　　是啊，对不起自己的又不是他。

　　☆、Chapter　16　新生

填报志愿的时候，胡小舟一口气填了位于祖国最南端的H省的一所师范大学。
　　　　他想去看海已经很久了。
　　　　录取通知书也很快就来了。
　　　　胡小舟下了火车一踏进这个省会城市，迎面扑来的暖风就让胡小舟心头一热。在公交车上从窗外看到沿着滨海大道一线漫无边际、波涛汹涌的海面，胡小舟差点就泪流满面。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动自心底悄然而生。
　　　　没有任何原因。
　　　　由于胡小舟是提前来报到的，所以他有充分的时间去亲自感受海的味道以及这个历史悠久的古老城市的风土人情。
　　　　很快的，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
　　　　胡小舟惊讶地发现，这个城市就如包围它的海纳百川的海洋一样极具包容性。胡小舟没想到自己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融入进了这个历经无数的历史沉淀过后的新兴城市。
　　　　胡小舟好像找到了能让自己重新呼吸的地方。
　　　　严肃紧张的军训之后，胡小舟很快就从身体的劳累恢复过来，继续开始他的融入进程。
　　　　他会在每个周末闲来无事的时候跑去海边坐坐，有时候在海滩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他会在钟楼下面跟着当地人一起坐在小矮扎上吃着柴火烧出来的韭菜饼、红薯饼或者土豆饼。他知道了这些饼要浇上许多的老板自己调制的醋会更加美味。每当他在自己的小碗里加上许多辣椒的时候，会迎来老板以及身边坐着的其他当地人无比惊讶的眼光。往往这时候，胡小舟就笑得特别地没心没肺。
　　　　他会在钟楼对面的老街淘出许许多多味美价廉的鱿鱼丝，以及当地的咖啡等。然后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跑去不远处的海鲜市场搜刮一些刚从渔船上运来，从来没见过的各类生鲜。然后回到宿舍淘洗干净，简单地一蒸，就可以享受美味的海鲜大餐。
　　　　他会利用大片大片的空余时间走街串巷地找寻那些便宜的卖热带水果的店子，有时仅仅是提上几个新鲜的大椰子也能让他乐上好半天。
　　　　当然，他也会怀着无比虔诚的心驻足于古代伟人的公祠。看到他们，胡小舟会觉得自己前方的路还可以更宽广。他可以走得更远，甚至飞得更高。
　　　　胡小舟喜欢这个城市的频率。如果可以，他愿意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他喜欢跟一大群新认识的社团好友围绕着整个城市开展定向越野的活动；他喜欢和同学一起挨家挨户地奔波只为一个命题的社会调研报告；他喜欢和小伙伴们一起在一年四季都能见到绿色植物的园林里为远道而来的游客介绍各种在内地很难见的热带植物；他喜欢在广场上笨拙地学习放那种的超大型风筝，那种由自己一手操作、掌控的感觉……
　　　　大一的新鲜劲过去之后，生活回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胡小舟热爱这里的一切，却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从小到大，身边都围绕着众多熟悉的伙伴。这里虽然也聚集着形形色色的人物，胡小舟觉得心里还是太空了点。
　　　　对于那已经逝去的最初的美好，胡小舟已经不敢再有期待。
　　　　没错。他曾经悄悄地期待过。
　　　　也曾经等待过。
　　　　他也曾认为，静静等待的，不应该是目的地，而是过程。
　　　　也许这个过程，没有想象中难。
　　　　可是最后，连自己都没办法相信。
　　　　而现在，胡小舟告诉自己：我爱我，所以，我要好好地。

　　☆、Chapter　17　习惯

胡小舟决定给自己找一个伴。
　　　　可是到底该找一个女生还是男生，这是个问题。
　　　　胡小舟不是，他相信曲淼辰也不是。只是刚好互相喜欢上了，又刚好两人性别相同罢了。
　　　　挣扎了好久，胡小舟还是决定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他从贴吧上看到一个很著名的同城男同聊天室。
　　　　胡小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性向有什么问题，在曲淼辰的保护下更是没有任何的羞耻感。但当他看到原来仅仅是这个城市就有着如此多的“同类”，还是免不了吃了一惊。甚至让他有种自己的主流价值观被颠覆了的感觉。
　　　　和几个人聊了聊，胡小舟觉得其中一个人跟自己特别投缘。持续的了解之后，胡小舟发现这人和自己竟然是同一个学校的，只是比自己高了两届，已经在外面实习了，只要明年5月份回学校答辩就可以了。
　　　　胡小舟到了陈一索，也就是他在聊天室认识的这个学长，的出租屋时，小小地犹豫了一下。但当他看到真人的长相和匀称的身材的时候，这点小小的犹豫就马上消失殆尽了。
　　　　很早以前就说过，咱们的胡小舟同学打骨子里就一外貌协会的。
　　　　“胡小舟？”
　　　　“啊，学长好！”
　　　　陈一索不由嗤笑：“不用这么紧张，这又不是在学校。而且我已经在外面工作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哦。”
　　　　“我只做0。”
　　　　“啊？哦！”
　　　　“你呢？”
　　　　“随便。”
　　　　“那就好。”陈一索故意瞅了胡小舟两眼，调侃道：“我看你这小身板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呢！”
　　　　“嘿嘿。”胡小舟只能摸摸脑袋。
　　　　原本胡小舟还在心里偷偷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在上面了，可当陈一索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衣领的时候，胡小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陈一索以为他是害羞，刚准备继续主动撩拨的时候，却被胡小舟一手打开。
　　　　“对，对不起。”
　　　　陈一索带胡小舟来到海边一家顶楼咖啡厅，找了个可以鸟瞰海景的位置。
　　　　“说说吧。”
　　　　“诶？”
　　　　“总不能浪费了这么美好的夜晚吧。”
　　　　胡小舟羞赧地一笑。
　　　　换了别人，胡小舟早东拉西扯转移话题或者直接甩手走人了。可是面前陈一索，胡小舟有种倾诉的欲望。
　　　　可能因为对方是陌生人，也有可能是陈一索不具备丝毫侵略性的长相，那深埋在胡小舟心底长达五年之久的秘密就这么蠢蠢地欲呼啸而出。
　　　　事实上，胡小舟也是这么做的，磕磕绊绊地把当年的那些在现在看来其实并不算太复杂的纠缠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倒在陈一索的面前。
　　　　只是后来的结果太沉重，所以一直压在心底这么多年。
　　　　“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的行为不自觉地和他无限接近、类似。所以我很高兴，一直。”
　　　　这是胡小舟意识到即使是到现在自己对曲淼辰仍旧爱得无法自拔之后对陈一索说的话。
　　　　那么喜欢着。一直。
　　　　胡小舟说的时候是笑着的。
　　　　陈一索并没有过多对胡小舟自身安慰或者对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评论，只是看着夜色笼罩下无比深沉的海面若有所思地对胡小舟说：习惯就好。
　　　　可是他从没告诉过胡小舟，他要怎么去习惯。
　　　　所以最后还是只剩下胡小舟一个人，遍体鳞伤，在没有曲淼辰的世界。
　　　　这种伤，是看不见的。
　　　　但是胡小舟很庆幸，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陈一索愿意一直站在他身边陪着他舔舐伤口。
　　　　胡小舟后来才发现，很多东西，是你习惯之后还是觉得不好。

　　☆、Chapter　18　再遇见

一直到大三过了一半，即将实习之前，胡小舟才第一次回到那个生活了18年的地方。
　　　　自从初三开始，胡妈妈就发现了儿子的变化，以为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后来见胡小舟学习、生活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并没有出什么乱子，便按下心来。自己的这个儿子总是如此乖巧，让她省心。
　　　　大学之后的不归家，胡小舟给她解释说很喜欢这边的生活，想多一点时间去体会。胡妈妈虽然不舍，却难得见儿子执着什么，便也释怀。
　　　　可是这次，胡小舟两年多来第一次归家，竟然提出想留在K市实习并且毕业之后留下来长期工作的想法，让胡妈妈红了眼眶。
　　　　胡小舟知道爸妈一下子难以接受，便没有紧逼。反正寒假还有一个月，慢慢商量吧。
　　　　小年前夕，胡小舟主动陪着胡妈妈去超市买年货，乐得胡妈妈合不拢嘴，直夸儿子贴心。胡小舟也是乐得看见妈妈如此高兴。毕竟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心里还是对爸妈有愧的，觉得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了。
　　　　年前的超市格外人多，好像东西不要钱似的。胡小舟逛久了也免不了心烦，正无奈东张西望的时候，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只是一眼，已经足够。
　　　　胡小舟立即掉头假装拿货价上的物品对比，直到两人从身边走过。
　　　　曲淼辰一直和身边身着红大衣女孩微笑着讨论着什么，压根没看见这边僵硬着的身影。
　　　　胡小舟知道，那个小巧女生就是当年的那个外国语的校花，好像是叫小小。
　　　　原来只要是关于那人的一切，他都没办法忘记。
　　　　一整夜无眠。
　　　　渐行渐远的人们啊！
　　　　胡小舟觉得自己很可笑。
　　　　曲淼辰，更改你的，到底是什么？
　　　　是我触不到的世界。
　　　　胡小舟从始至终都知道，互相不信任的两个人，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可是他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就这样眼睁睁地发生在眼前。
　　　　不是她从未离开你的世界，而是你的生命，由始至终，没有我的痕迹。
　　　　向来情浅，何必缘深。
　　　　小年的时候，听说胡小舟回来了，姑姑一家都到胡小舟家来吃饭。下午胡小舟便跟表姐、姐夫一起带着小侄子和小侄女一块出去逛街。
　　　　小侄女很喜欢这个小舅舅，一路上连亲妈都不要了，一直缠着胡小舟要抱抱。胡小舟也很喜欢这个脸都没自己半个巴掌大的小。
　　　　正当小侄女玩累了老老实实趴胡小舟肩膀上睡得乖巧的时候，胡小舟看到了正从自家小区门口走出来的人。
　　　　胡小舟把小侄女转手给姐夫，跟表姐说了一声便让他们先回去吃饭了，不用等自己。
　　　　曲淼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胡小舟走近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双臂。
　　　　胡小舟很想无视眼前人掉头跑掉的，可是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糊糊啊……”
　　　　六年，是怎样的一种念想。
　　　　希望我们仍能，美好如初。
　　　　请允许我，在你无助的时候，能被你小小地依赖。
　　　　“你混蛋……”太多想说的话无法说出口。
　　　　曲淼辰无奈地轻摇脑袋，收手将人一把揽入怀里。
　　　　“别，这是我家小区门口。”胡小舟欲从这时隔多年依旧熟悉的怀抱挣脱开来，既是怕被人瞧见，也是不想自己再次沉迷。
　　　　“糊糊乖，让我好好抱抱。”曲淼辰的手收得更紧了。
　　　　他害怕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温暖是自己的幻觉。一如这几年在国外的自己，不断地幻觉、清醒，然后继续幻觉，如此循环往复。
　　　　“是你自己先放手的……”强烈的谴责，胡小舟的声音已经哽咽。此时也顾不得周遭好奇的眼神了。
　　　　“糊糊，我只是想要保护你。真的，即使需要我离开，即使让我抱不到你，我也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除了你，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糊糊你原谅我好么？”
　　　　“不要！！”
　　　　“那我一直抱到你原谅我为止。”
　　　　“你敢威胁我？！”
　　　　“小辰子不敢！”曲淼辰赶紧轻拍小糊糊的背脊顺毛，“不过糊糊啊，我是不会放手的！”
　　　　曲淼辰当然不会看到他的小糊糊得意上扬弯弯的嘴角了！
　　　　华灯初上，两人晃悠到沿江风光带，那里现在已经开了好些极具特色的酒吧或者甜点店。两人找了家清吧坐下。
　　　　花了很长时间，曲淼辰给胡小舟解释了自己当年离开的原因，然后又把自己这几年在国外读书的概况仔仔细细讲述给了胡小舟听。
　　　　“那你会一直留在日本么？”胡小舟眼光复杂地看向曲淼辰。
　　　　当年曲淼辰妈妈并没有把曲淼辰扔得太远，只是扔到了跟中国大东北一水之隔的日本。曲淼辰一个人在那边没了那群狐朋狗友，又懒得费神去结交新的，毕竟不在自己的山头，轮不到自己占山为王。闲来无事，便花了五年时间把国中和大学读完。
　　　　曲淼辰在大学学的是电子商务，已经在日本国内一家非常著名的门户网站实习了一年。这次回来不仅是休年假的，更是该公司有意将电子营销范围衍伸到中国内地，鉴于曲淼辰实习期间的良好表现，公司愿意给曲淼辰一个机会。
　　　　“我不会一直给他人做嫁衣的。”
　　　　“你打算自主创业？”
　　　　“Why　not？”曲淼辰一摆手。
　　　　胡小舟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曲淼辰从里面看到了一些很闪亮的东西。
　　　　“要不要跟我一起做？”
　　　　“专业不符。”
　　　　“你是老板娘，专业有什么关系！”
　　　　“说正经的呢！”胡小舟捶了曲淼辰一样。
　　　　“我没不正经啊！糊糊，其实我读大学的时候，嗯，大概两年前吧，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