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囊全集-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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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于是依计行事。
子良到了齐国后,齐国便派使率兵接收东地。昭常见到齐使后说:“本帅负责镇守东地,决心与东地共存亡,小自五尺之童,大至六十老翁,共征调三十多万部众,我们的盔甲武器虽然破旧,却愿意沾一些沙场的尘土。”齐闵王大怒,对子良说:“大夫既然是来献地,那昭常却又率军镇守,这是什么意思?”子良回答说:“臣亲奉敝国大王之命前来献地,是昭常私自违反君命用兵。”
于是齐闵王发动大军攻打昭常,可是大军还没到达,秦国的五十万大军就已开到齐国的边境,对齐闵王说:“阻挠楚太子回国,这是不仁;勒索楚国东地五百里,这是不义。除非贵国立刻退兵,否则只有一战。”
齐闵王听了这话非常害怕,就请子良向楚王转达不攻楚的心意,同时派使者西去秦国说明一切,楚国不但解除齐国的威胁,并且不用一兵就继续拥有东地。
541、颜真卿
【原文】
真卿为平原太守,禄山逆节颇著,真卿托以霖雨,修城浚濠,阴料丁壮,实储廪,佯命文士饮酒赋诗。禄山密侦之,以为书生不足虞,未几禄山反,河朔尽陷,唯平原有备。
[评]
小寇以声驱之,大寇以实备之。或无备而示之有备者,杜其谋也;或有备而示之无备者,消其忌也。必有深沉之思,然后有通变之略。微乎!微乎!岂易言哉?
【译文】
唐朝时颜真卿(字清臣,谥文忠,善长草书,笔力遒婉)为平原太守,正是安禄山权势气焰正盛时。
颜真卿借口雨季即将来临,不得不修城浚沟,暗中招募勇士、储存米粮防备安禄山侵袭,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天天与书生喝酒作诗。安禄山派密探暗中监视颜真卿的举动,见颜真卿只顾喝酒作诗,认为颜真卿不过一介书生,不足为虑。
不久安禄山果然造反,河东一带完全陷入贼手,唯有平原郡因颜真卿早有防范而未陷落。
[评译文]
碰到小贼寇,只要虚张声势恫吓一番就能退敌;遇到大贼寇,就必须有坚实的武力后盾才能与之对抗。本身没有实力,却虚张声势显示自己武力,是为杜绝对方有蠢动的念头;的确有实力而极力掩饰,表现出毫无防备,是为消除对方猜忌的心理。是虚是实,必须先要有深沉圆融的思虑,然后才能变通自如。其中的微妙之处,却不是三言两言就说得明白的。
542、李允则
【原文】
雄州北门外居民极多,旧有瓮城甚窄。刺史李允则欲大展北城,而以辽人通好,嫌于生事。门外有东岳祠,允则出白金为大香炉及他供器,道以鼓吹,居人争献金帛,故不设备,为盗所窃。乃大出募赏,所在张榜,捕贼甚急,久之不获。遂声言盗自北至,移文北界,兴版筑以护神祠,不逾旬而就,虏人亦不怪之。——今雄州北关城是也。既浚濠,起月堤,岁修禊事,召界河战棹为竞渡,纵北人游观,而不知其习水战也。州北旧多陷马坑,城下起楼为斥堠,望十里,自罢兵后,人莫敢登。允则曰:“南北既讲和矣,安用此为?”命撤楼夷坑,为诸军蔬圃,浚井疏洫,列畦陇,筑短垣,纵横其中,植以荆棘,而其地益阻隘。因治坊巷,徙浮屠北原上,州民旦夕登,望三十里。下令安抚司:所治境有隙地悉种榆。久之,榆满塞下,顾谓僚佐曰:“此步兵之地,不利骑战,岂独资屋材耶?”
[述评]
允则不事威仪,间或步出,遇民有可语者,延坐与语,以此洞知人情。子犹曰:“此便是舜之大智。今人以矜慢为威严,以刚愎为任断;千金在握,而不能购一谋臣;百万在籍,而不能得一死士;无事而猴冠,有事则鼠窜。从目及矣,尚何言乎?
【译文】
宋朝雄州北门外居民人数甚多,早先原有一座瓮城,但太过狭隘。刺史李允则(字垂范)准备把瓮城和大城合而为一,但因当时朝廷与辽人修好,恐怕合城的举动会引发事端。
正巧北门外有一座东岳祠,李允则于是出资黄金百两,做为铸造香炉及其他供器的费用,祭典当日沿街鼓乐齐奏,信徒争相献金。李允则故意松懈防范,盗匪果真率众劫财,这时李允则才重金悬赏,沿途张贴告示紧急追捕盗匪,但一连多日无所获。
这时李允则又放出风声,说土匪将要从北边来,发文北界筑城保护神祠,不到十天城墙就已筑成。,辽人虽知筑城之事,但并不觉有异,这座墙就是现今的雄州北门城。
城墙筑好后,李允则又在城墙四周挖掘濠沟,筑一道弯月形的堤防,每年的祭神大典,都在边境的河道上,利用战船举行龙舟竞赛,并邀请契丹人观赏,所以契丹人根本不怀疑李允则是借龙舟竞赛来练习水战。
在州的北侧,原先为了防御契丹人,挖有许多陷马坑,城下又有望楼,十里之内都看得很清楚,自从宋、辽停战后就没人敢再登楼。李允则说宋辽既然已经讲和,这些坑和楼都不再有用,于是命人拆毁楼台,填平坑洞,改为各部队的菜园,并且挖井引水灌溉,中以田埂相隔,四周围上矮墙,最后更纵横栽植荆棘,这样一来,空间益发狭小。
李允则又在城内建坊巷,并把寺塔迁移到北原,州民登上寺塔可以一望三十里,同时又命按抚司,在管辖区的空地内,全部栽植榆树,不久都长满了枝叶繁茂的榆树。李允则对左右属官说:“这里只能用作步兵战场,不利骑兵作战,所以我不是为了建屋用的木材而种树。”
[评译文]
李允则不喜欢摆官架子,有时也外出视察,遇到可以交谈的民众,就坐下和他们闲话家常,借以访察民情。
子犹说:这就是舜的大智慧。
现在的官员为人傲慢,喜欢摆官架子,凡事固执刚愎却自认果断刚强。虽然手握千金,却不能引进一位谋臣;虽有百万大军,却得不到一名效死之士。在太平无事时,衣冠楚楚威风不凡;一旦遇到事故就吓得抱头鼠窜。除了为自己打算外,一无用处。
543、何承矩
【原文】
瓦桥关北与辽为邻,素无关河之阻。何承矩守澶州,始议因陂泽之地,潴水为塞,欲自相度,恐其谋泄,乃筑爱景台,植蓼花,日会僚佐,泛舟置酒,作《蓼花吟》数篇,令座客属和,画以为图,刻石传至京师,人谓何宅使爱蓼花,不知其经始塘泊也。庆历、熙宁中相继开浚,于是自保州西北沉远泺,东尽沧州泥枯海口,几八百里,悉为潴潦,倚为藩篱。
【译文】
宋朝时澶州瓦桥关的北面与辽人为界,其间地势平坦,没有任何高山深河可资屏障。直到何承矩(字正则)镇守澶州,才开始有利用沼泽地蓄水以为边防要塞的计划。何承矩怕事机外泄,先命人修建一座爱景台,种植蓼花,每天与僚属泛舟饮酒,当场作《蓼花吟》数篇,要在座的宾客、僚属一起唱和,甚至命工匠将饮酒赋诗的情景绘成图画,刻在石碑上传送京师,所以当时许多人都只认为何承矩喜欢蓼花成痴,却不明白他借种蓼花筑水塘御敌的心意,庆历至熙宁年间,何承矩陆续开凿许多水塘,于是自保州西北的沉远滦东到沧洲泥枯海口,凡八百里,是水塘,成为抵御辽人入侵的屏障。
544、苏秦
【原文】
苏秦、张仪尝同学,俱事鬼谷先生。苏秦既以合纵显于诸侯,然恐秦之攻诸侯败其约,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张仪,劝之谒苏秦以求通。仪于是之赵,求见秦。秦诫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数日,已而见之。坐之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让之曰:“以子才能,乃自令困辱如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去之,仪大失望,怒甚,念诸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苏秦言于赵王,使其舍人微随张仪,与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车马金钱,张仪遂得以见秦惠王。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舍人乃辞去,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德,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苏秦也。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阴奉给君资,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我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仪宁渠能乎?”自是终苏秦之世,不敢谋赵。
绍兴中,杨和王存中为殿帅。有代北人卫校尉,曩在行伍中与杨结义。首往投谒,杨一见甚欢,事以兄礼,且令夫人出拜,款曲殷勤。两日后忽疏之,来则见于外室,卫以杨方得路,志在一官,故间关赴之,至是大失望。过半年,疑为人所谮,乃告辞。又不得通,或教使伺其入朝回,遮道陈状,杨亦略不与语,但判云:“执就常州于本府某庄内支钱一百贯。”卫愈不乐,然无可奈何,倘得钱,尚可治归装,而不识杨庄所在,正彷徨旅邸,遇一客,自云:“程副将,便道往常、润,陪君往取之。”既得钱,相从累日,情好无间,密语之曰:“吾实欲游中原,君能引我偕往否?”卫欣然许之,迤逦至代郡,倩卫买田:“我欲作一窟于此。”卫为经营,得膏腴千亩,居久之,乃言曰:“吾本无意于斯,此尽出杨相公处分,初虑公贪小利,轻舍乡里,当今兵革不用,非展奋功名之秋,故遣我追随,为办生计。”悉取券相授,约直万缗,黯然而别。此与苏秦事相类。
[按]
苏从张衡,原无定局。苏初说秦王不用,转而之赵,计不得不出于从。张既事秦,不言衡不为功,其势然也。独谓苏既识张才,何不贵显之于六国间,作自己一帮手,而激之入秦,授以翻局之资,非失算乎?不知张之狡谲,十倍于苏,其志必不屑居苏下,则其说必不肯袭苏套,厚嫁之于秦,犹可食其数年之报;而并峙于六国,且不能享一日之安。季子料之审矣。若杨和王还故人于代北,为之谋生,或豢之以待万一之用也。英雄作事,岂泛泛哉?
杨和王有所亲爱吏卒,平居赐予无算,一旦无故怒而逐之,吏莫知其罪,泣拜而去,杨曰:“无事莫来见我。”吏悟其意,归以厚赀俾其子入台中为吏,居无何,御吏欲论杨干没军中粪钱十余万,其子闻之,告其父,父奔告杨。即县札奏,言军中有粪钱若干,桩管某处,惟朝廷所用。不数日,御失疏上,高宗出存中札子示之,坐妄言被黜,而杨眷日隆。其还故人于代北,亦或此意。
【译文】
苏秦(战国洛阳人,字季子,倡六国结盟以抗秦)与张仪(战国魏人,游说六国背弃苏秦所倡之合纵政策,连横事秦)两人曾经同学,都是鬼谷先生(即王诩,居鬼谷,号鬼谷先生,著有…鬼谷子)门下学生。苏秦虽说动六国君王同意缔结合纵盟约以抗秦,但仍担心秦国会抢先攻打诸侯,使盟约在还没有缔结前就遭破坏。正忧虑没有可派遣去阻止秦国发动战事的人时,听说张仪落魄的窘状,苏秦就暗中派人指引张仪,劝他拜谒苏秦,于是张仪来到赵国求见苏秦。
苏秦一面命门客不许为张仪引见,一面又暗中想尽各种法子使张仪继续留在赵国。几天后,苏秦终于答应接见张仪,见了面却让他坐在堂下,赐他与仆妾同样的食物,接着责备他说:“以你的才能,竟让自己落得如此穷困潦倒的地步,凭我今天的地位,难道不能向各国君王推荐你,使你富贵显达吗?只是你实在不值得我收留罢了!”说完命张仪离开。
张仪除了大失所望外,也非常生气,他盘算各诸侯中没有一个值得他投效的,只有秦国能屈辱赵国,于是启程入秦。苏秦一面向赵王禀告张仪入秦之事,一面派人暗中尾随张仪,和他投宿同一客栈,慢慢接近他,并提供他车辆、马匹及金钱,不久,张仪终于如愿的见到秦惠王,秦惠王奉张仪为客卿,与他商议如何攻打诸侯。
这时那位帮助张仪的友人却向他辞别。张仪说:“靠您的帮助,我才得以显贵,现在正是我该报答您的时侯,您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友人说:“并不是我能知遇你,而是苏秦。苏秦担心秦国攻打赵国会破坏合纵的盟约,认为非你不能掌握秦国政权,所以故意激起你奋发的心志,派我暗中资助你。现在你已得到秦王重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请让我回去复命。”
张仪听完友人这番话,感叹的说:“唉,这都是我所学过的谋术,现在苏先生应用在我身上,而我竟然一直没有领悟到。我的才能实在不如苏先生,现在我刚被任用,怎么会图谋攻打赵国呢?请您替我谢谢苏先生,只要苏先生在,我怎敢奢谈攻赵,又怎么有能力和他作对呢?”终苏秦之世,张仪不敢图谋攻赵。
宋高宗绍兴年间,殿帅杨和王有位昔日在军中结拜的兄弟,北代州的卫姓校尉前来拜见。杨和王初见他面非常高兴,命夫人出厅拜见,以兄长之礼待他,并频频询问近况。两天后,杨和王的态度突然变得疏远,见卫校尉来,也只在外厅接见,卫校尉原本因杨和王位高权重,想请他为自己谋一官职,才由代州辗转来此,见杨和王态度转变,不免大失所望。
一眨眼半年过去了,卫校尉怀疑杨和王可能听信他人谗言,想告辞回乡,又没有机会面见杨和王。有人指点他在杨和王上朝回家途中,拦道呈上陈情书。杨和王看了陈情书,却略而不提,只说:“你可以前往常州本府所属的庄院支钱一百贯。”
卫校尉听了更加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因为如果能拿到这一百贯钱,就能有回乡的旅费,只是不知道杨府的庄院究竟在哪里。正在旅馆中发愁时,遇到一位客人,自称程副将,听了他的遭遇,愿意顺道陪他去常州取钱。两人于是同路前往常州。经过多日的相处,两人交情日深。有一天,程副将说:“我想前往中原,你可愿意随我一同前往?”卫校尉欣然同意。
两人辗转来到代州,程副将表示想在此地创业,请卫校尉筹划经营,于是购得良田千亩。过了一段时间,程副将对卫校尉说:“其实我根本无意住在此地,这一切都是杨相公的意思。当初杨相公怕你一时为贪图眼前小利,而轻易离开故里,现今天下太平,不是建战功获功名的好时机,所以派我一路追随先生回乡,并为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