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淑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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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雅微笑道:“四妹妹可是多心了,我是真心羡慕你,你我若异地而处,我倒宁愿是你。”
说这话时古雅虽然是带着笑容,可脸上到底有些伤感,话里也有些凄凉。老夫人听得不忍,毕竟自古雅出生以来,她便受了各种冷落,三年前的事情更是让她受尽了苦头,老夫人怜惜:“过去的事情都不许提了,雅儿可不许再伤心了。”
古雅心里感动,古敏如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与古雅表面上说笑几句,过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便拉着古婉如先离开了。
对于古敏如的挑衅,古雅也已习惯了,相较之下,她更在意二哥哥古枫的行踪,虽说她并不想管古府里的事,从那日的行迹看来,这古枫似藏着什么事情。
第三日的晚上,古枫才带着小厮的阿教自外面回来,说是替陈府的陈家永叔叔办些事情,耽搁了些日子。当年古维镛随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宇文钰出征时,陈家永曾是大老爷古维镛手下副将,陈家永一起率兵平息西北动乱,为当今朝庭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对陈家永大加赞赏,赐了他府第及金银无数,加上古维镛娶了陈家永的姐姐陈清容,两家关系自是亲密。
陈家永既与古维镛来往得密切,而古枫尚武,常常要陈家永指导他习武,陈家永也很喜欢古枫,常常让古枫到陈府做客。所以这次古枫说他在陈家,王夫人也没有怀疑,只是叮嘱他下次若是擅自离开,应先与家里说上一声,叫人担心总是不好的。
大老爷古维镛不日要回京了,故尔古府素来平静的日子里又多了几分喜气。老夫人的病已好了,这样一来更是皆大欢喜了,在古府的人充满期待时,古府二少爷古枫却总是郁郁寡欢,老夫人私下里向古雅道:“枫儿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平日里都皮是很,怎么这些子整日里苦着脸,到像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般。”
古雅一面帮老夫人按摩肩膀,一面笑道:“二哥哥已不是孩子了,外面也不比府里,许是二哥哥在外面遇上什么事情也未可知。”
老夫人笑道:“是了,枫儿也长大了。”
说了一会,老夫人似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向身后的古雅道:“雅儿,后天你爹爹就要回府了。”
爹爹……
古雅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神色,微笑道:“雅儿已有许多未见到爹爹了。也甚是想念爹爹。”
是啊,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爹爹了。
三年前,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古雅就没有见到了古维镛了。
古维镛将自尽未遂的古雅幽禁在零星小筑,便再也没有去见过她,后来老夫人硬是要将古雅放出来,古维镛原是不肯,可是又不能拂了老夫人的意,无奈之下只能给了古雅自由。
但古维镛说过,他不愿意见到古雅,所以每每古维锋回到古府时,古雅都要避开古维锋。
虽然是亲生爹爹,古雅却又是三年未见过爹爹。
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这样恨她。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道:“雅儿,你也别怪你爹爹。”
怪?
爹爹可以不疼她,可以恨她,可以任意责罚她,可是他却不能杀死那个疼她爱她,私下里照顾了她整整七年的师父!
如今古雅已是十七岁了,老夫人心里也已有将她嫁出去的打算了,何况古雅心底里比谁都清楚,老夫人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万一有一天老夫人不幸去了,古雅在这古府里便只有死路一条。
古维镛常年在外,难得回一次家,倘若这次还不察清所有的事情,只怕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已不能再等了。
第七章 玉箫声()
老夫人见古雅一时失神,便轻唤了她一句:“雅儿?”
古雅回过神来,见老夫人脸上的关心之色,心中一动,一个念头从心里闪过。
“在想些什么?”老夫人关切地问。
古雅下定了决心,忽然走到老夫人身前,直直跪了下来,重重地在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磕了个响头。老夫人见古雅如此,一下子慌了神,连忙伸去欲去扶她。然而古雅止住了老夫人,道:“奶奶,您先听雅儿说。”
老夫人怔了一怔,见古雅泪水盈然,也不忙去扶她了,只是疑问道:“怎么了?雅儿?”
古雅跪在老夫人大椅子前道:“我们古家这一辈的女儿,名字里都有一个代表辈份的‘如’字,大姐姐淑如,二姐姐婉如,四妹妹敏如,以及尚未及笄的五妹妹慧如。而雅儿却没有代表着古家辈份的‘如’字,雅儿虽是古府三小姐,可雅儿知道,爹爹并不想承认雅儿的身份……”
老夫人眼睛带着怜惜与不忍,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毕竟古雅说的是事实,古家这一辈的女儿,名字中都带着“如”字,当年给古雅取名时,古维镛硬是不愿意让古雅的名字里带上“如”字,老夫人也无法阻止。
古雅又道:“奶奶,雅儿自知曾经做错过事情,爹爹喜欢雅儿也是应该的。只是雅儿不明白,八岁那年爹爹一怒之下,整整七年未见过雅儿,直至三年前雅儿才得见爹爹一面,然而自那件事情后,爹爹再也没有见过雅儿,算来,这十年里,雅儿仅仅见过爹爹一面。爹爹当真再也不愿意见到雅儿了吗?”
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忍道:“雅儿,你爹爹他……”
说到此处,老夫人也不知该怎样说了,其实连她都知道,古维镛是再也不愿意见古雅了。
古雅继续道:“奶奶,雅儿不敢瞒您,雅儿曾经的确怨过爹爹,可是随着雅儿年龄的增长,雅儿便不再这样想了,三年前雅儿因犯了错事激怒了爹爹,爹爹对雅儿说了一句话‘你母亲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雅儿大胆,猜想是雅儿的亲娘曾经得罪过爹爹,才让爹爹对雅儿甚是反感。如今雅儿跟在奶奶身边已很满足了,只一件事情雅儿始终放心不下,求奶奶让雅儿明白。”
老夫人心下悲怜,问道:“什么事情?”
古雅仰起头来,脸上已是泪水纵横了,她透过泪眼看向老夫人,缓缓问道:“雅儿的亲生母亲生前的事。”
古维镛对他们虽冷淡,却到底是血亲,心底里还是关心自己的儿女的。但除了古雅。所以古雅想着爹爹这样讨厌她,很可能是因为她的娘亲。既然如此,得先明白古维镛讨厌自己的原因。
老夫人听了古雅的话,显然有些震惊,古雅依然跪在地上,一脸乞求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心下不忍,终是叹了口气,道:“雅儿,你娘的事情奶奶也不是很清楚。”
古雅一怔,惊道:“奶奶也不清楚?”
老夫人点了点头,回忆似地说道:“你母亲叫欣儿,本是从古府里买来的一个丫环,当年你爹爹也没有给你母亲名份,只是当侍婢带在身边。十八年前你爹爹去办事,也就是那年,欣儿怀了你,在外面就将你生了下来,可是因为难产,欣儿一生下你便死了。你爹爹将欣儿的尸体运回了古府,给了欣儿名分,又厚葬了欣儿,只是待你较冷淡了。”
古雅心下恻然。
老夫人有些伤感,道:“我想,维镛是很爱你的亲娘,而正因为你的出生才导致欣儿的死亡,所以维锋才会待你冷漠了些吧。所以,雅儿,你也别太怪爹爹了,正是因为他太爱你娘亲,才会这样。”
古雅心里伤感,点了点头,道:“雅儿明白。”
爹爹曾经很爱她的娘亲吗?古雅心里渐渐明白,难怪周夫人那样对待自己,她大概想将对欣儿的恨发泄在古雅身上吧。
若果是如此,那倒也好。毕竟越是恨,就代表着越是放不下。古雅暗暗想着,心里已有了计较。
过了三天古维镛果然回来了。
因着古维镛的回来,古府里除了零星小筑外,处处喜气洋洋,周夫人等都是欢喜之极,晚上还开了家宴,请了戏子在园子里唱戏,夜里还能听到喜庆的丝竹之声,点缀得古府与平日很是不同。
与前院的热闹相比,古雅的零星小筑就显得格外冷清寂寥。
古维镛说过他不愿意再看到古雅,所以就算是古维镛回来了,古雅的生活还是这样寂静。她不能去参加家宴,更不能出现在古维镛面前,她能做的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零星小筑,守着这幽静典雅的小居,继续过着这安静的生活。
偏偏这天又是九号,说起来,若是三年前,想必到了这个时辰,师父就来古府里接她,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教她她想学的东西。
桌上的一灯如豆,外面是一片冷寂的月光。古雅本是在看《庄子》,可是总是看不进去,也不知为何,心中异样的浮燥。府里人人皆欢喜,她却独独寂寞。
说起来她也已习惯了。此时她将丫环晓秋遣去了,晓秋虽是胆小沉默,可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样热闹的日子让她陪着古雅呆在零星小筑,可别闷坏她了。
余光无意中瞥见摆放在案上的桐木琴,思绪纷飞,忆及许多年前师父将她带到一处木屋里,桌上便是摆了一架焦尾桐琴,师父说过:“乐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瑶琴七弦,有宫、商、角、微、羽五音,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五调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
古雅再也无心看书,从桌边站了起来,走到那架桐木琴前,伸手轻轻一拔那冰凉坚韧的琴弦,一声清脆的琴音打破了零星小筑的寂静。
“琴为书室中雅乐。雅儿,以你的性子学琴是再好不过了。”这温和儒雅的声音仿佛又响在了古雅的耳边,师父所说过的话,每一句每一句总是让她记得那样深切,仍时光荏苒,总也忘不了。
古雅架好了琴,坐在琴桌前伸手轻轻抚了抚那丝丝凉凉的七弦,心下泛起一阵温柔,素手轻扬,温雅婉转的琴音流散而出,音调甚是清切。
往事如水般涌入脑海里,曾几何时,师父也是坐在琴前,雪白的衣角垂在椅子,他伸出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流畅自如地抚着一架焦尾桐琴,师父的琴声清淡高远,正如师父他的人一样,永远那样深不可测,却又深深地吸引着别人。
琴音随着古雅的思绪泛着一股绵绵的暖意,恰似那暖洋洋的水悠悠地流淌。突然,一阵清幽的箫声自远处隐隐飘来,箫声清丽,忽高忽低,忽轻忽响,有意无意地合着古雅的琴声。古雅吃了一惊,还道是错觉,可是箫声不断传来,那样的真实贴切,令人不得不相信。
然而这里怎么会有箫声?古雅凝视一听,这声音似是出自府外,零星小筑本就处于古府最僻静的西北角,能听到外面的萧声也不足为奇。
古雅正自惊疑未定,那箫声渐低,却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古雅心里一动,忽然想起师父也曾与自己琴箫合奏过,一阵暖意流过心头,纤指游移于琴弦之上,将琴音转向高亢,主动喝着这飘来的箫声,那吹箫之人也在配着古雅的琴声,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洞箫清幽连绵,很是和谐动人。
弹到最后,琴声只是玎玎??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古雅微微一笑,忽然琴声“铮”地一阵疾响,然后声音立止,琴声停后,箫音亦止。古雅会心而笑,虽不知吹箫是为何人,然而在这曲合奏之中,却让她心里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她从凳子上立起,度步至门前,犹豫了一会,终是推门而出,外面是一片清幽幽的月光。因为零星小筑处于古府最为僻静的西北角落里,兼之今晚的人多在前院伺候,所以这里反倒显得异常安静了。
树梢上挂着一枚弯弯的月牙儿,地面宛如铺了一层白霜素洁亮丽,古雅不觉走出了零星小筑,就在近处的园子里走了走,这园子异常地安静,放眼瞧去并无一人,走了一小会,隐隐约约听到前边的戏曲声传来。
想必古府的其他人还在那儿开着家宴吧?
古雅犹豫了一会,终是停了步子,转身缓缓走回零星小筑。
古维镛回来的日子里,古雅基本要保证一件事情——不能出现在古维镛面前。
然而她又怎知古维锋在哪里?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乖乖地呆在零星小筑,古维镛是不可能来零星小筑的,她只要不出去,就可以不必见到古维镛了。
古雅走了几步,心里像是记挂着什么,不免停了步子,不自觉地回头一望,只见花木扶苏,月影寂寂,隐约可闻到淡淡的花香,听到几声虫子的鸣叫,除此之外再无人声,更无人影,古雅出神地看了一会,终是转身走了回去。
虽说不知吹箫之为何人,不过若是有缘,自会相逢。思及此处,古雅心里也感觉宽慰,遂回了零星小筑。
第八章 清明雨(上)()
古雅坐在菱花铜镜前,澄黄的镜子里映着她清丽的脸。晓秋安静乖巧地立在古雅身后用一把檀木梳子慢慢地给古雅梳着头发。
外面已有绵薄的阳光铺洒下来,早晨的空气格外清新,一阵清爽的风吹过,窗外的一枝绿枝轻晃荡下几颗露水来。
古雅看着镜中的自己,随意地向身后的晓秋问道:“昨晚可是热闹?”
晓秋一面小心地挽着古雅的满头青丝,一面回答道:“很热闹,除了小姐,古府其他夫人小姐少爷都去了。”
话一出口,晓秋才察觉说得不对,手轻微一颤,险些将古雅的头发扯疼。古雅倒没有怎样在意,只是继续问道:“陈叔叔可在?”
古雅所说的陈叔叔便是爹爹的好友兼手下云麾将军陈家永。
晓秋见古雅没有追究,不免松了口气,取了支碧玉玲珑簪插在古雅发鬓上,说道:“陈将军和以前一样还是来了,陈家的小姐也来了。”
古雅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古维镛回府后,古雅在古府里行动总是不那么自如了。一天之中只有在零星小筑呆的时间最长,最多只是在零星小筑周围走走。
过了正午,古雅午睡醒来,胃里有点儿空,又有些渴,晓秋端来一盅冰糖莲子百合糖水。古雅一羹一羹慢慢地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