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风流人生-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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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就坏在市锻压厂刚拿二十万全还了朱有才的款,其他的债务人,不管怎么说,要是一分钱都不还或者还只是拿一两万糊弄一下,就没有道理说得过去。
讨债人之间都有联系,甚至常常一起行动,赵益成也不能怪朱有才讨到钱之后还把消息泄漏出来
讨债的都是狗鼻子,朱有才从锻压厂拿钱的事迟早会传出去。
赵益成也给逼得没办法,就吐露实情,就是市委办协调从城信社借了二十万,才有钱还朱有才的。
刚开始闻讯赶来的还只有三拔。
东华有着年头不结帐还债的风俗,所以要讨债的都赶在年尾集群出动,欠债人也是年三十之前的几天日子最难熬。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市锻压厂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可能只是三拨人听到消息。从下午三点钟开始,其他债务人听到消息,都陆陆续续的都赶过来。
除了随同过来壮声望的工人外,仅债务代表也就把赵益成的厂长室挤得滴水难进;包括几家之前放款给市锻压厂的银行以及一些有款给拖着没还的国营厂也坐不住,派人过来盯着。
市锻压厂真要一下子顶不住垮掉,银行也想要抓住优先得到清偿的主动权。
苏恺闻给逼在厂长室的角落里,进退不得。
不过讨债人里,有些妇女同志,更是能豁得出去,也认准苏恺闻能帮忙解决问题,都贴身围过去,不放他走,情绪激动的跟他诉苦,口水喷得他一脸,口口声声说锻压厂不能还债,明天就要聚到市委去找谭启平解决问题。
苏恺闻也没想到沈淮踢到他怀里来的是个大马蜂窝,笼统一算,市锻压厂除了拖欠银行的贷款外,这些个聚过来的大大小小债权人,手里竟然攥着市锻压厂一千多万的债要追讨。他揪住赵益成放火:“不是说就几百万的欠债,现在怎么这么多?锻压厂的资金到底跑哪里去了?你们厂长手脚要是干净,怎么会欠这么债?”
赵益成也是有苦说不出,市锻压厂在外面也有近千万的款没有收回来,他找谁哭去?
追债的人大规模聚集倒也罢了,到天黑后,市锻压厂的工人也聚集着不肯离厂。工人近半年时间工资都没能足额发放,都还指望过年能补足过个好年。这时候看讨债的架式,都在说市锻压厂要倒掉,锻压厂的工人也更不敢轻易离开,聚在办公楼外,要求补发工资。
赵益成担任厂长后,为了恢复生产,补足周转资金,还从工人那里集了三十余万的款;工人们这时候都要把集资款讨回去。
工人跟讨债的人难免出现冲突,动口动手动脚的纠纷就起来,派出所及唐闸区分局出动六部警车过来维持秩序,但工人跟讨债的人就是不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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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斌在办公室接到苏恺闻的求援电话,心里也叹气,现在正是债务矛盾最激烈的时候,哪家不急着要钱?哪家都急着要钱追债,又从哪里去解决这些问题。
熊文斌不想将事情揽过去,这些事情也不是他此时有能力解决,只得去谭启平的办公室里汇报。
“市锻压厂的问题这么严重?”
谭启平也是很诧异。
熊文斌苦笑,点点头,说道:“现在市属国营企业以及下面的乡镇企业,债务问题都很复杂……”
市锻压厂的债务还是冰山一角,市钢厂现在除了拖欠银行贷款超过五亿之外,拖欠中小债务人的债款也有上亿之多
“你打电话给高天河,这是市政府的事情,他要出面解决。”谭启平说道。
熊文斌打电话给高天河,接着又把高天河的意思回馈给谭启平:“高市长说他今天怕是回不了市里,他会打电话给梁市长,让梁市长代表市政府出面去解决了……”
谭启平蹙着眉头,见高天河耍滑头不露面,事情捅给梁小林,跟踢回给他没什么区别,问熊文斌:“你觉得这事要怎么解决才好?是不是叫各家银行先凑两三百万给市锻压厂,先让市锻压厂把年尾这关熬过去。”
熊文斌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清楚其他国营厂的情况,市里要揽,也不能在年尾这关头把这事揽下来,现在情况,还只能叫梁市长先出面安抚债权人的情绪。市锻压厂也有款在外面没能收回来,把欠锻压厂款的企业,也抓一些人过来,大家坐下来商量着还款计划,或许能成……”
他知道其他银行这时候不可能再放款给市锻压厂,市里能指挥得动的就是城市信用联社。要是其他国营厂都赶过来要市委解决年尾贷款的事情,城市信用联社还有多少潜力能挖?
厚此薄彼,会直接影响谭启平的威信;万一其他国营厂闹出什么事来,高天河就能推得一干二净,把责任都推到谭启平的头上来。城信社明年还要挤三千万放给市钢厂承担对合资工厂的入资,这笔钱很可能年后就要拿出来,这时候也不能将城信社的资金榨干。
说到底,还是苏恺闻处理这种事没有经验:
市锻压厂陷入三角债这么深,苏恺闻本应该要帮市锻压厂顶住压力,跟朱有才约个还款计划,一笔笔的归还、逐步的去清理三角债务,而不是一下子就把朱有才的这笔钱都还掉,在年尾这关头上去捅这个马蜂窝。
现在唯一能行的办法,就是让梁小林代表市政府过去安抚人心,先把这事拖过去,而不是让事情越演越烈,叫市属国营厂的债务问题在年尾头上来个总爆发。
谭启平知道苏恺闻应付不了这个局面,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直接给梁小林打电话,让他亲自赶到市锻压厂,给苏恺闻解围,又对熊文斌说道:“现在三角债务问题既然很严重,完全交给市政府解决也不是办法,这事你代表市委也参与一下。让市政府将其他国营厂的债务问题摸个底,汇报给我知道。”
“好的。”熊文斌点头道,这事由常务副市长梁小林牵头,他也没有好推脱的,答应过去***看问题要怎么解决。
梁小林不在市里,熊文斌跟他联系过,分头赶过去。
坐车到市锻压厂,熊文斌眼睛尖,看到沈淮的车停在市锻压厂大门的对面路边,而沈淮穿着大衣,跟邵征靠着车头在抽烟。
熊文斌苦笑一下,让司机将车开过去,问沈淮:“你怎么正好经过这里?”
“我让财务查了一下帐,市锻压厂两年前就拖欠梅钢的货款,差不多有六万块钱一直没有还上,”沈淮笑着说,“我想我这时候凑过去,显得不厚道,但要是不凑过去,六万块钱也是钱,我也不能代表梅钢就说这笔钱不要了。我就想啊,市锻压厂要是能还上,我就进去;要是不能还,我也不过去凑热闹了……”
见沈淮丝毫不掩饰他就是过来看好戏的,熊文斌更是哭笑不得。
第三百零一章 人比人()
苏恺闻看到沈淮跟在熊文斌身后进来,脸都绿了。
苏恺闻这时候才知道上了沈淮的恶当,接了一个马蜂窝到怀里,拿也不是,丢也不得,焦头烂额的给一群讨债人缠住半天进退不得。
这事要是传出来,是个笑柄不说了,还将影响他人对他能力的认可。
苏恺闻对这个感受太深刻,他老子就是因为到地方挂职时出了漏子,得了个能力平平的评价,就再也没有机会到地方任职。
他老子虽然靠着对前省委书记忠心耿耿,临了捞了个省委秘书长、省常委的位子,但有没有在地方任职的覆历,差别极大。
整个省委常委班子成员也就十一个人,省常委自然可以说是权高位重。
不过省委秘书长这个职务尴尬得很,说权力不大,全省副厅级以上官员的使用任命以及省内重大事务决策,他都有说话权。
要说权力很大吧,省委秘书长主要职责就是保障省委内部以及省委书记的日常工作;其权力大小,很大程度取决于省委书记的信任。
要是得到省委书记的信任,可以全面负责省委内部行政事务、负责省委与省政府联系及协调工作,主管省委办公厅、省委研究室等职能部门,负责省委书记们临时交办以及不方便出面的一切工作,权柄大得很。
要是得不到省委记们的信任,省委内部大大小小的职能工作给一群副秘书长分掉不说,省委记有什么事情,也只会找信任的副秘书长交办,他这个省委秘书长很容易成了摆饰,几乎没有什么事权。
这时候反而不如普通副省长还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可以作威作福。
就算作为省常委,在省常委会议上对重要人事任免及重大决策都有话语权,但省委书记真要做什么决策,通常能抗衡或抵触的,也就省长、副书记们,根脚不深的省委秘书长,又有几个人敢站出来直接跟省委书记顶牛的?最多还不是给副书记及其他常委拉拢着在常委会议上当枪使唤?
他老子也就是因为一辈子活在前省委书记的阴影之下,这时候也只能靠着前省委书记的影响力勉强在省里站稳脚跟;也由于从来都没有独立的去掌握事权,没有形成自己的嫡系人马,以致现在在省里说话声音都缺乏一个省常委成员应有的底气
苏恺闻正因为对此感受深刻,也就最怕别人否认他的能力,也就最怕别人说他不堪重任。
谭启平即使在私人关系上对他很亲近,但要是他的能力不值得信任,也不可能继续把一些重大事务交给他办,这也将直接影响到他今后在仕途上的发展——沈淮使坏,把市锻压厂的马蜂窝砸到他怀里,苏恺闻是有苦说不出,但心里是恨得牙痒痒的。
好不容易等到梁小林、熊文斌赶过来支援,苏恺闻却同时看到沈淮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心里怎么能好受?
“沈区长这时候凑过来,难道也是来讨债的吗?”苏恺闻心情恶劣,对沈淮自然也没有好语气,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刺了他一下,暗指市锻压厂的事闹再大,都跟他屁关系没有。
“你还真是猜对的呢,”沈淮笑嘻嘻的挤进来,拖了一把椅子,直接在梁小林身边坐下来,说道,“锻压厂拖欠梅钢一笔款子,整整两年了,都没有动静。听说今天大家都赶到锻压厂来讨债,梅钢的财务赶巧没空,我又赶巧没有什么事,就过来看看动静……”
苏恺闻给沈淮一口噎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梁小林知道谭启平对沈淮心有不满,但也是谭启平对沈淮不满,他实在没有必要跳出来做什么对头,看到沈淮出现,也是笑脸相对,问道:“哦,是吗?市锻压厂拖欠梅钢多大款子?”
“差不多有六万吧……”沈淮说道。
得,梁小林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沈淮压根儿就是来看热闹的。
苏恺闻一张不算丑的脸顿时给气变了形,鼻腔哼着气,扭头看向一旁,不理会沈淮;他能说什么,都没脸找谁告状去:就许他昨天跑到梅溪镇看别人的热闹,不许别人今天跑过来看他的热闹?
沈淮的蛮横又不是今日一时,从高小虎豪车被轧就名震东华。
今日在场的市委人员,多为随苏恺闻出来的市委督查室干部,也大体都知道苏恺闻跟沈淮不对头,这时候也只能当没听见沈淮的话。
沈淮环顾左右,问道:“市锻压厂的负责人是哪个?”
“沈区长,我是赵益成,”赵益成赔着笑脸凑过来自我介绍,“锻压厂的厂长……”
沈淮跟赵益成握了握,眯眼看着他,说道:“赵厂长,你让你们厂的财务核一下,看你们厂是不是两年前还欠梅钢一笔货款没还上?”
赵益成苦涩笑道:“是有这笔款子没还上,不过连沈区长你也来催我啊,那我可真是没活路了。”
赵益成以前没有跟沈淮打过交道,但对沈淮的名字是早就如雷贯耳。
市锻压厂以往所用原料材钢坯料主要是从市钢厂采购,因为市钢厂供给的钢坯质量一年比一年差,他们就尝试从梅钢采购钢坯。
六万元就是两年多前从梅钢购进一批钢坯所欠下来的款。只是那批坯料实际使用时,质量甚至还不如市钢厂的货,之后就断了没再继续从梅钢拿货。
之后梅钢也多次打电话或直接派人上门催要那笔数目谈不上大的款;梅钢每回来人,锻压厂这里就威胁要梅钢赔他们做坏锻件的钱
。扯来扯去,事情也就一直搁在那里,赵益成还以为这笔小债就赖掉了,没想到沈淮这时候会跑过凑这热闹。
赵益成也哭笑不得,他又不能拿当初对杜建的语气来对付沈淮,把这笔小债赖掉。他只能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厂长室里坐着这么多债主,也不怕多沈淮一个来凑热闹的。
赵益成的厂长室里挤了不下有三四十人,认得熊文斌的人多,但没有几个人认得沈淮,看着他走进来,直接坐到副市长梁小林的身边,又听说他是代表梅钢来讨债,纷纷交头接耳:
“他是谁啊,代表梅钢过来,怎么又是什么区长?东华哪个区有这么年轻的区长,不会是从外地赶过来讨债的吧?”
有人听到苏恺闻招呼沈淮为“沈区长”,但沈淮到里面后跟苏恺闻、梁小林他们说的话就没有听清楚,一时迷惑沈淮的身份。
“梅钢可不就是梅溪钢铁厂,还能有哪家啊?都说梅钢的老总就是一个才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能力特别的厉害。梅钢业绩做得好,人家给提拔当唐闸区的副区长,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是梅溪镇那个梅钢?那可是不得了,听说今天梅钢发年终奖,只要是班组长,都要上万了,普通员工也要五六千,搞得我们手下的工人直抱怨工资少,要赶到梅钢去参加招工。”
“梅钢老总都亲自过来的讨债,锻压厂得欠梅钢多少钱啊?这么个大债主来了,我们还能不能讨到钱?”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人多力量大,市里要撵我们走,有梅钢的老总在,我们也有个撑腰的。”
讨债人里也有两三个认识沈淮,跟梅钢有业务往来,或有参与梅溪镇的工程建设,这时候凑到前面打招呼:“沈书记,你也过来讨债啊?锻压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