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风流人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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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甘心给清理出去,或者即使给踢出钢厂,也只能回到镇政府看沈淮脸色的人,就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也指望这时候服个软,即使能力不行,还能寄希望沈淮手软,在清理他们的时候不至于一点情面都不留。
包括还能坚持咬牙留下来的原管理层,加上胡志刚等陆续从班组及各科室推荐上来的特别助理,以及经赵东、徐溪亭推荐,下午就正式给召来就岗的徐闻刀跟潘成两个工程师,整个临时组织起来的管理团队,有二十六人。
吃过晚饭,沈淮把大家都召集到厂办公议室,坐会议桌一端,看着围坐成两圈的众人,说道:
“昨天跟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是我不想的,但大家也都知道,我的心不狠、下手不锋利,谈什么整顿,谈什么拯救?”
徐溪亭、赵东坐在会议桌,都看着眼前的记录本,他们对梅溪钢铁厂盘根错节的问题很了解,对这种情况越了解,就越知道铁腕治厂的重要性
没有快刀斩乱麻的狠劲,梅溪钢铁厂很难有逆转的机会。
也恰恰是知道这点,也恰恰知道沈淮身上这种铁腕治厂的狠劲,是他们所不具备的,故而也是越发的钦佩沈淮。
“我昨天跟今天,说了很多严厉的话,大家都会担心:我的能力有欠缺啊,怎么办?”沈淮接着说道,“在座的人,有个别只有初中学历,大概心里都很担心会不会给沈淮这家伙踢出去。其实,大家都不需要这么担心,我现在对大家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认真做事,二是愿意学习。只要做到这两点,即使不能胜任目前的职位,我想钢厂与镇上,能叫你们做的事情,也不会没有。俗话说得好,再不行,就去当官嘛……”
很多人绷紧的神经,这时候也稍稍松驰一些,听到沈淮竟然也会说玩笑话,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面对管理混乱的企业,强硬的铁腕政策往往有直接的效果,但一味的铁腕高压,没有一定的弹性,显然又不合适。
要是一家纯粹的私营企业,不需要承担这那么多的社会责任,按章纳税即可。不过,梅溪钢铁厂是集体性质的镇属企业,在发展之初,就直接近乎无偿的占用了大量的公共资源,所以不能把一些必须要承担的社会责任推御掉。
能力上有些欠缺的管理人员,以及学历、技能有些低的一线工人,都是钢厂必须要消化的问题,而不能将这些问题都推给镇上。
“昨天,我说我很年轻,没有什么经验,”沈淮接着说道,“当然,这个谦虚的说法。我以为大家都欣赏比较谦虚的人,不过今天到各个工段,实际走了一走,我觉得不能太谦虚。太谦虚的结果,只会让大家误以为我的要求跟标准很低……”
大家又跟着笑了起来,昨天大家都坐在办公室里,沈淮只是表现出他强硬的姿态。到底有多少管理上的经验跟水平,绝大多数人,都不以为然的。
今天大家跟着沈淮在各个工段上,跑得小腿酸胀,他们即使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沈淮有没有管理钢厂的能力,从他与一线职工干部交流的细节处,是完全能看出来的。
徐溪亭也不得不承认,沈淮对炼钢过程及工业管理的精通,甚至还在赵东之上。只用两天的工夫,徐溪亭便能确认,以沈淮的铁腕手段以及对钢厂管理的精通,想要让梅溪钢铁厂走出泥淖,走上腾飞的轨道,是完全有可能的。
叫徐溪亭心里疑惑不解的是:这世人真有所谓的天才吗?
其他人知道沈淮有海外留学的经历后,心里倒坦然些:海归人才真是不一样啊!
会议室,没有投影仪之类的先进设备,只在墙壁上有块挂板,。
沈淮站起来,拿起粉笔在挂板上写“58”这个数:
“这个数字,相信在位的各位大家都很熟悉。这就是我们厂的人均年产吨钢数。也就是说,梅溪钢铁厂,平均到每个干部职工头上,每年每人只生产58吨钢,这个是最直接衡量钢厂生产效率的指标,”沈淮转过身,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人,又问道,“这个数字高不高呢?”
沈淮转回身,继续在黑板上错落有致的写下几个数
“第二个数字,149,是市钢厂去年的人均年产吨钢数……”
“第三个数字,238,是市钢厂历史上的最佳数据;这个数字,恰好也是去年国内效益排前十的钢铁企业平均值……”
“第四个数字,262,是全球钢铁产业的人均年产吨钢数;至于国际一流钢铁企业的人均年产吨钢数,还是不写出吧,那个目标太遥远了些……”
写这几个数之后,沈淮又飞快的用彩色粉笔将四个数字串起来,在黑板上画出一副标准的吨钢数曲线图来。
“挂板就这么大,吨钢能耗指标、钢坯成材率等指标图也不够画,但差距有多大,大家心里都应该有数,”沈淮说道,“即使有些人心里没有数,也不打紧;我的要求,是大家从今天之后,要认真工作,认真学习。”
徐溪亭等人的脸滚烫滚烫的。
梅溪钢铁厂所引进的生产线,可以说是国外八十年代初才成熟起来的技术,至少在技术水平上一点都不落后,但发挥出来的生产效率,甚至还不到国内一流钢企及国际钢企平均水平的四分之一。
造成这个局面的情况是多方面:
人浮于事,脱产职工人数几乎与一线工人相等,这个就直接将人均吨钢产量拉低了近一半;
采购环节出面严重问题,炉料质量差;
工业配套环境差,电力、运力供应不足;
技术力量极端薄弱,全厂八百余职工,即使初级职称包括在内,合格的专业人员不到三十人;
生产管理严重滞后,职工职业素养差,劳动纪律涣散,造成大小生产事故频发,生产浪费现象严重;
管理层官僚作风严重,钢厂里的裙带关系错综复杂,从上到下几乎每个环节都有人在吃里扒外……
几乎国内公有制企业所能有的种种弊端,在梅溪钢铁厂身上都得到集中体现。
虽然有种种借口,但作为全厂技术的实际负责人,也将给沈淮正式任命为全厂技术的总负责人,徐溪亭心里是有愧的。
包括那些还有着羞耻心的前管理层人员,也都羞愧不能跟沈淮直接相对。
“我会把我的主要精力都投在钢厂,但也要负责一部分镇上的工作,”沈淮说道,“梅溪钢铁厂能走到哪一步,实际上更多还要依赖于在座的各位。我已经通知工会,给你们每个不住在厂附近的人,都准备好宿舍。各位,任重而道远啊……”
在整个生产环节所出现的问题,沈淮相信赵东、徐溪亭以及徐闻刀、潘成他们都能发现,都能提出相应的整顿方案,也许更重要的,是让他们跟现有的管理员更好的融合起来。
沈淮看了看表,夜深已经过九点钟,他还要跟何清社碰个头,便将剩下的时间留给赵东、徐溪亭他们,临走前还特地吩咐了一声:“也不要太慢,最好不要超过十二点;明天早上七点半,我还要跟大家在这里准时碰头……”
第五十七章 大人物都有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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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徐溪亭、赵东他们留在会议室继续讨论整顿方案,沈淮上楼走进他还很陌生的厂长办公室。
柚木地板、看上去就知道高档的办公家俱,金钱树盆栽,还真是有前厂长杜建的风格。
杜建的私人物品都已经拿走,档案柜里的文件也还算整齐,但从表面是看不出有无缺失的。交接表就摆在办公桌上,沈淮今天也没有时间看一眼,也不大关心,毕竟负责交接的厂办主任就是杜建的亲信。
“沈厂长……”
沈淮放下交接表,转回头,见面孔是杜建的司机,只是半天没想起他的名字来,应该是没有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问道:“你是?”
“我是邵征,以前是杜厂长的司机,”邵征将手里的钥匙递过来,说道,“这是帕萨特的车钥匙,杜主任说要交给你。小车班还有两名司机在值班,沈厂长你看到挑谁当你的专职司机,或许等明天人齐了再说?”
沈淮看着邵征手里的车钥匙,邵征嘴里所说的杜主任是厂办主任杜贵,是杜建的堂弟,也是杜建在钢厂的铁杆心腹。
大概是自认会给遭到清洗,所以杜贵也不鸟沈淮,只是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下班时间一到,就直接走人,不在目前的二十六人临时管理团队之列。包括昨天在党政会议上给任命为治保处处长的王刚,今天就压根儿没敢过来报道、找不痛快。
钢厂效益再差,管理层该有的享受倒是一点都不落后。
包括进口的帕萨特在内,小车就有八部,厂办还专门下设了一个小车司机班,编有八名小车司机。
帕萨特平时是杜建的座驾,但经历昨天的事情之后,今天上午,杜建就把车连着司机以及另一部给镇里占用的桑塔那还了回来。
作为钢厂最好的小车,从上到下,也都认为帕萨特该是沈淮使用,故而厂办主任虽然早就下班,还是安排邵征留下来等沈淮。
“都不早了,你怎么没下班去,车钥匙让其他司机交给我就行?”沈淮问邵征。
乡镇干部按照严格规定的话,不管书记还是镇长,都不应该配备专职司机。不过只要财务允许,像杜建这样,将司机编制挂相关单位,享受专职司机待遇的情况普遍。
邵征既然是杜建的专职司机,自然也应该是受杜建信任的人,而且这年头会开小车的人不多,即使离开钢厂,即使杜建不帮他安排工作,他也不应该愁找不到碗饭吃。
沈淮对邵征留下来,感到有些奇怪,见他三十五六岁左右,皮肤黢黑,中等人身材,人看上去很结实,或许是退伍军人,只是这时候也不便去翻看人事档案
“我是钱文惠的爱人,等她一起下班呢。”邵征尴尬的笑了笑,沈淮的问话能叫他听出强烈的不信任。
“哦。”沈淮恍然的“哦”了一声。
钱文惠是财务科长,是位小个子、长相清秀的女人,此时正在楼下的会议室里继续参与整顿生产的讨论。
沈淮没想到杜建的前司机跟财务科长竟然是夫妻关系。
钢厂的裙带关系复杂,沈淮前期主要关注附在钢厂身上吸血的外围关系网,在短时间里还没有办法把钢厂内部的所有关系都摸透。
徐溪亭在此之前,也没有就财务问题刻意的经赵东提醒这边。
一般说来,杜建要掌握钢厂,厂办主任、专职司机以及财务科长,都应该用亲信才对。
在知道邵征跟钱文惠是夫妻后,沈淮心头的疑惑更深了,钱文惠、邵征夫妇,怎么就没有识相点、主动离职的念头?
“我要去镇政府,你开车送我过去。”沈淮也没有立即提出就换司机,反正他也有驾证,有些私密的事情不让邵征参与就是。情况没有摸清楚之前,也就没有必要一下子就把他跟钱文惠踢出去。
“那我就先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邵征也不多话,就先下楼去了。
沈淮看着文件柜有一叠档案,白天都在工段,还没有机会正式接触钢厂的正式资料。他本打算先看人事档案,给邵征岔开来,决定先看财务资料,将厚厚的文件袋拿在手里,就下了楼。
钢厂的财务情况,也是必须要第一时间掌握的。
时间太紧,赶到镇政府也就三五分钟的事情,沈淮坐到车里,还是见缝插针的看起材料来。
邵征开车也是真有一把料,在路面有些拱波的学堂街,叫沈淮几乎感觉不到车在行进。
沈淮翻随手翻看了几页,又翻到最后,确定有钱文惠的签章。但就这份财务报告来看,做得非常有水平,几乎看不出财务上有什么漏洞,这大概是整个市钢厂唯一叫沈淮看到的亮点。
当然,沈淮也知道,帐目做得越漂亮,财务上的漏洞也可能会给掩盖得越彻底。
“看财务报告,钱科长应该是科班出身吧?”沈淮将文件随手合上,问邵征。
听到沈淮夸赞自己的爱人,邵征在后视镜里露出微笑,说道:“都说文惠是梅溪镇的第一位注册会计师呢……”
沈淮点点头,梅溪钢铁厂作为产值在亿元左右徘徊的规模企业,曾受市县的高度关注,能有徐溪亭、钱文惠这样的专业人才,也不足为怪。
只是这些专业人才数量足不足够,能不能发挥出作用,才最关键。
很快就到镇政府,三层小楼,整个镇领导所在的三楼,除何清社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外,其他几个副书记、副镇长的办公室也都亮着灯。
三楼熄灯的房间,一是档案文印室,一是黄新良的党政办,一是杜建的书记办公室
沈淮心里一笑:今天又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镇上这些人还真是好耐性。
沈淮让邵征直接回钢厂继续值班,他就随手拿着文件袋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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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件,对梅溪镇的影响是极深刻的,昨天几乎所有的镇上干部,都给调去维持钢厂轶序,副镇长以上人员,都进入厂办大楼,都看到局势逆转的前后变化。
沈淮虽然只是副书记,却是正科级干部,地位本来就在其他副书记、副镇长之上。而昨天的情形,稍了解些官场规则的人,都能猜到沈淮背后站着能强迫市长高天河低头的大后台。
谁吃饱了撑死、谁嫌头硬,一定要去撞沈淮这块大石头?
杜建的失势也是显而易见。
曾经是杜建的后台、县委书记陶继兴在昨天的事情上没有任何的表态,而代县长葛永秋又明确将钢厂经营困难的责任归到杜建头上,支持沈淮彻底清洗钢厂的管理层。
今天大白天,镇上的干部都在猜测:书记杜建到底是会给直接撤职呢,还是说给调到其他哪个旮旯里去?或者下场会更惨重,直接进大狱?
这时候,镇上的干部是唯恐跟党委书记杜建撇不清关系,除了已经给捆在一起绳子上的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