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弯弯-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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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新亮这才笑道：“我才懒得管你呢，你现在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江南省坊间流传一句俗话，叫做“吃在江州”，由此可见，江州的美食，是出了名的。而御香园是江州有名的大食府，很多名流商贾，都爱到这里来聚餐，来江州旅游的团队，也会到这里来消费。
苏新亮能在御香园订到包厢来招待李毅，可见他对李毅或者说是张一帆这个朋友是十分重视的，同时，能在御香园订到包间，这也是一种身份的体现。
三个人刚刚上楼，忽然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传来：“哟，新亮同志，我叫你来陪领导喝酒，你说没空，怎么又有时间来这里消谴啊？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还是看不起领导？”
第六章 苏新亮演说江州市（）
这个讽刺苏新亮的人，是一个胖子，三十多岁年纪，一张脸油光发亮，肚子微凸，双眼微眯，腰背微弯，典型的机关干部形象。
苏新亮没想到居然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吃饭的领导，硬着头皮笑道：“崔处长，你好。易厅长他们不是要到香满楼去吃饭的吗？今天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崔处长嘿嘿一笑，豆眼一转，落在苏新亮身后的苏樱身上，说道：“领导们的心事，谁拿得准啊！哟，难怪不肯来陪我们这帮老男人，原来有这么水嫩娇艳的小美女要陪啊！”
苏新亮道：“崔处长，这位是我妹妹，苏樱。苏樱，这位是我们省政府办公厅会议处的副处长崔爱国同志。”
崔爱国哈哈笑着，伸出肥嘟嘟的大手，要跟苏樱相握，但苏樱只是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并没有伸出手去。这个动作惹火了崔爱国，他说道：“苏新亮，你这个妹妹很漂亮啊，但这个性，怎么这么保守啊？跟你太不像了。现在又不是三十年代，连握个手还要藏藏躲躲不成？”他的手不收回去，仍旧往苏樱的胳膊抓过去。
苏新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这个上司，名虽爱国，实则好色，但碍着是上级，不敢怎么样。
但李毅就没有什么顾忌，横空伸出手来，把崔爱国的大手拦住，用力紧紧握住，淡淡说道：“崔副处长，不用太客气！”
崔爱国只觉得李毅的手像钳子一般，夹着自己的手，十分难受，手掌处的四根骨头，在李毅的手掌碾压之下，痛得钻心，他连忙抽手，叫道：“放手！”
李毅松开手掌，冷笑道：“我还以为崔副处长很喜欢跟人握手呢，原来也只是叶公好龙罢了。”
崔爱国指着李毅道：“你是谁？哪个部门的？”
李毅道：“江州市委，李毅。随时欢迎崔副处长前来握手。”
崔爱国道：“江州市委的李毅？没听说过，想必是无名小卒，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这么无礼！”
李毅道：“我不聋不哑，你的身份，刚才新亮同志已经介绍过了。”
崔爱国道：“算你狠，你别以为江州市委就了不起，还不是在我们江南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之下？小子，年少莫轻狂！哼！”朝苏新亮道：“你等着吧！”转身走了。
苏樱厌恶的道：“哥，你的上司就这德性？也太次了吧？你跟着这样的上司，能有出息？”
苏新亮道：“别提了，人生在世，我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也没有选择领导的权力，摊上怎么样的父母，跟上什么样的领导，这都是上天注定的。”
李毅笑道：“很深刻。”
三个人进了小包厢，服务员过来，将菜单递给苏新亮。
苏新亮叫李毅点菜，李毅也不推辞，笑着点了几个菜，全是御香园的招牌菜。苏新亮道：“李毅，你对这里很熟悉啊，以前来吃过？”
李毅淡淡地道：“听说过。”
三个人虽然吃不了多少菜，但这里的包厢，是有最低消费的，而李毅搭配的几个菜，加起来正好达到了最低消费标准。
一时上了酒菜，李毅和苏新亮浅饮对酌。苏新亮很健谈，一直都在说单位上的事情。
“李毅，你是不知道啊，我们省政府办公厅衙门太大，我这个小科长，放在里面根本就不起眼，若是放到外面镇上面，早就是一镇之长了吧！”三杯酒下肚，苏新亮就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在机关大院里，我们这些科级干部，是最苦逼的，上面一大堆人压着，下面的人又不拿你当盘菜！”
李毅笑道：“我以前也在南方省政府里面干过，知道这种滋味。嗯，苏兄弟，你对江州市委的情况，了不了解？说来听听呗，我初到任上，心里没底。”
苏新亮笑道：“你找对人了，我以前就在江州市委待过一段时间，对那里的事情也还算了解。江州市委书记，名叫戴尧臣。江州虽然并不是副省级城市，但是江南省的省会城市啊，所以，戴书记身兼了省委常委一职，级别也水涨船高，是一个副部级别。而江州市长张正贵，就没这么好待遇了，只是正厅级别。”
李毅点头道：“嗯，这一点，我来之前，也听人说起过。江州市委有几个副书记呢？”
苏新亮道：“我们政府部门，正领导只有一个，但副领导往往很多，江州市委一共有五个副书记啊！除了兼任市长的副书记张正贵外，另外还有四个书记，排名第二的副书记，是管党群的副书记裴公良，裴书记是市委常委，享受正厅级待遇。排名第三的副书记，是兼任市纪委书记的陈君同副书记，陈书记也是市委常委，享受正厅级待遇。排名第四的副书记，是分管党校工作和兼任统战部长的副书记路建中副书记，也是市委常委，享受正厅级待遇。”
李毅吃惊道：“这么说，这几个副书记都是市委常委，而且都享受正厅级待遇？这常委会基本上可以用书记办公会代替了啊！”
苏新亮道：“可不是嘛！书记办公会上，有四个副书记是常委，加上市委书记，就有五个常委，一般来说，还会加一个市委组织部长列席会议，再加一个市委秘书长列席会议，后面两个人也都是市委常委，这么一算，就有七个了！市委常委总数才十三个人，书记办公会就来了七个人，超过了半数！你可以想想，市委书记只要说服了参加书记办公会的几个副手，那常委会还有必要开吗？呵呵！”
苏樱安静的品着一杯红酒，时不时夹一筷子东西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对哥哥跟李毅谈的内容，完全不感兴趣。
李毅缓缓问道：“你刚才说有五个副书记，却只说了四个，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啊，是分管经济的副书记，调走了！这是几个副书记中，唯一一个没有进常委，也没有享受正厅级待遇的副书记，排名自然也靠最后啰！”苏新亮笑道。
李毅心想，这个副书记调走后，自己就来打替补了！问道：“这个副书记因何调走呢？”
苏新亮哈哈大笑道：“我若不说，你肯定不会知道。江州市委这个副书记，可以说是整个江州最尴尬最无权的官职了！”
李毅听得一愣，心想自己就是来做这个无权的尴尬官？
“新亮，怎么可能啊，市委副书记，就算没有享受正厅待遇，也没有入常委，但毕竟是一个副厅级大员，又是分管经济这一块，怎么可能手中无权呢？大家分工明确，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么好尴尬的呢？”
苏新亮夹了一片酱牛肉放进嘴里，笑道：“你听我慢慢道来！”
按相关规定，党管经济主要是统揽经济发展战略和目标等“大局”。
但是，对地方政府来说，并无多少宏观经济战略需要经常性的决定。而政府方面又有分管工业、农业、旅游等的副市长。具体工作都有人在做，而官员对权力的掌控是十分敏感的，谁也不愿意你一个党口的副书记插手进来管政府口的事务。
苏新亮笑道：“这就要看管经济的副书记的个人秉性，手段厉害不厉害，说话管不管用，要么被‘挂起来’，要么参与具体事务，做和副市长一样的工作。以前那个副书记，一直在党口工作，居然去分管经济工作，这不就是一大悲剧吗？他哪里懂得经济工作啊？为人又不够强硬，根本吃不住政府那几个副市长，于是，被架空了权力，说话不管用，批字没人理。他工作起来也没有动力，整日里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申请调离了。”
经过苏新亮一番讲解，李毅这才对自己即将上任的新职位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听完之后，不由得暗暗叹息。心想苏新亮说得对啊，这样的位置，十分尴尬，你管多了，几个副市长跟你是平级，他们未必肯听你的话，你若不管，说得好听一点，那就等于是甩手掌柜，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一个傀儡人物！难怪前任要逃走啰！
苏新亮继续说道：“就算这个副书记想管事，想有所作为，但参与具体事务时，主管经济的副书记又无法直接调动资源，从党内法理上讲，副书记可以领导副市长，但实际难以履行。首先二者行政级别平行，其次从抓经济的资源讲，副书记不如副市长。有些项目副书记很用心，但主管副市长不配合就无法调动资金。”
李毅点头道：“你分析得在理，这位置非常人能坐啊！”
苏新亮道：“对分管工、农等经济口的副市长们来说，某个举措除向市长汇报外，还要向主管经济的副书记汇报，重大事务还要向市委书记汇报，需层层同意。市委副书记在这里面起的作用是十分小的。你说是不是？”
李毅内心已经十分的苦闷，一时没有回答。
第七章 从来不威胁人（）
李毅心想，爷爷为什么安排自己到这个位置来呢？在市委排名最末，在政府也没有话语权。这样的副书记，还不如一个实权副市长来得痛快啊！
更尴尬的是，主管经济的副书记，一方面和市长同是党内副书记，一方面行政级别上又低于市长，他又怎么去管政府的那摊子事情呢？就算主管经济的副市长能力低，还有市长在上面管着呢！副书记也管不着市长啊！这就是他尴尬的地方！
苏新亮道：“这个副书记的位置，听说马上就有人来坐，呵呵，你们说这来的会是个什么人呢？依我看啊，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没有背景的老副厅，快退休了，找个位置养老，与世无争。再一种就是那种没有本事的新晋官员，好不容易混个副厅，到这个位置来混混资历，再想办法调到别的地方去。”
苏樱接道：“哥，照你这么说，来当这个官的，肯定是个中年大叔或是老爷爷啰！尽是聊当官的事情，我听说都无聊呢，你们上班时对着当官的，下了班，还要想着当班的，吃个饭，还在琢磨当官的，累不累啊！”
苏新亮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这叫干一行，爱一行。”
苏樱笑道：“你们当官的，也叫行业吗？三百六十行里，没有这一行吧？”
苏新亮道：“官员是天底下最大的行业呢！我们当官的，是人民的公仆，也就是佣人行业吧？”
“有你们这么好的佣人行业，估计人人都抢着去当佣人，没有当主子了。”苏樱抿嘴笑道：“远的不说，就拿我们江南航空来说吧，最好的航班，最好的空姐，最好的机长，都是为你们当大官的准备的。只要是大官出行了，我们必定为他安排最好的一切，生怕他不满意呢！普通的佣人，能享受这种待遇吗？依我看，你们当官的，都是主子！”
李毅哈哈大笑道：“苏小姐这话精辟，新亮，你就不用反驳了。你刚才说到资源，社会资源是有限的，而这些资源，又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官员正好是这少数人中的精英。比起普通大众，官员更有权力支配这些有限的社会资源。普通人想用利用这些资源，必须得到官员的批准和盖章，这就是特权阶级形成的原因。历次朝代更替，不就是为了对社会资源掌控能力的一场争夺战吗？所谓的权力，不就是分配各种资源的能力吗？政府制定出各种规则，用官员和印章来管理这规则。打个比方，你想开个门面，就必须办理各种证件，工商、税务、卫生许可等证件，都必须得到官员的认可和盖章，不然，你就是是违法的！因为你违反了权力拥有者制定出来的规则。”
苏樱笑道：“你想跟某个女人结婚生子的话，还得经过民政部门认可和盖章，不然，你也是违法的！情节严重的，还要被抓去流产呢！”
李毅道：“权力就是对各种印章的拥有。在古代，更是认印不认人，很多时候，还会闹出调包和冒名顶替的乌龙事件。”
“扯远了，扯远了！”苏新亮道：“来，我们喝一杯。”
包厢门被推开，崔爱国带着三分醉意，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说道：“苏新亮，易主任在那边宴客呢，听说你有一个漂亮妹子，他们都不信，叫你带过去给他们开开眼界呢！”
苏新亮强忍心头的愤怒，说道：“对不起，我妹妹不陪酒。”
崔爱国端着酒杯，冷笑道：“苏新亮，你知道谁在那边吗？除了易主任，还有乔市长在座呢！”
苏新亮道：“江州市副市长乔步龙？我们巴结不上人家，嘿嘿！”
崔爱国讥讽地笑道：“乔市长虽然是在江州市政府工作，管不到你——你可能还不知道，乔市长的妹妹，是蔡省长的老婆吧？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的人本就不多，你这么孤陋寡闻的人，想必是不会清楚了。”
苏新亮还真不知道这层关系，崔爱国说的蔡省长，是指江南省常务副省长蔡延边。蔡延边五十多岁，但有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妻子，听说不是原配。而蔡延边却是省政府办公厅的顶头上司之一，为人十分霸道，作风强势，在整个办公厅里，还没有人敢将蔡延边的话当成耳边风。苏新亮可以无视乔步龙，但对蔡延边，却不能如此淡定了。
苏樱似乎看出哥哥的苦恼来，轻声道：“哥，我听你的。”
苏父与苏母离异后，各自找到了新欢，组成了新的家庭，苏氏兄妹相依为命长大成人，若不是苏父偶尔会回来跟苏新亮同住，苏樱又不想看到父亲，她是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