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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将进酒-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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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死我活的时候,皇上却仍旧这般天真。此次也是,为了保住楚王,所以不肯彻查小福子一案,断了潘如贵的后招。心里又怕哀家生芥蒂,故而不情不愿地放了沈泽川——他以为萧家会体恤他的难处,可萧既明远在离北,得知此事,心里绝对不会痛快。”

    “若这般说来。”花香漪说,“此次煽动太学闹事的人,难道也是萧家人?此次逼得皇上收回成命,能让皇上与花家生了间隙,又能叫阁老与姑母不能出面,还能借刀除了沈泽川。”

    “若是这般清晰明了。”太后为花香漪拨开碎发,疼惜地说,“萧既明还做什么天下四将。此子行事素来谨慎,若是他做的,必然不会这样轻易叫人拿住,况且离北与国子监并无来往。”

    “猜不出来。”花香漪靠着太后,撒娇道,“姑母说与我听。”

    “好啊。”太后此生无子,外氏不亲,唯独疼爱花香漪。她说,“姑母教你。你看咱们外设八城,环拱阒都。八城便是如今八大家的起源,我们花家居都南的荻城,是历来宫妃首选之城。但只是到哀家这里,花家才算荣华盖世,拔得了八大家的头筹。早些年前,先帝才登基时,最得圣意的还是姚家。因为姚家三封帝师,若非到了姚大爷时坏了才气,那渝州来的齐惠连未必能做永宜太傅。再说如今的奚家,只有奚固安升任八大营都指挥使,内管八大家子弟,只把他当做军营先生就是了。奚家从来都是下品德行,成不了大器。薛家在薛太爷荣丧之后,已经落没,现在只有个薛修卓在中枢当差。其余的魏、潘、费、韩,哀家日后再讲与你听。”

    “这我也听爹说过。”花香漪说,“姑母与我讲这些,是指此次暗中煽动太学之人,可能是八大家别的人。”

    “哀家是疑心。”太后说,“荣华轮流享,算算花家随着哀家登后至今,已经许多年了。如今看皇上病重,有人就动了别的心思,那也是可能的。明早唤潘如贵过来,让锦衣卫暗中彻查。阒都就这么大的地方,哀家不信还有不透风的墙。”

    萧驰野拧着衣裳上的水,跟着纪雷一并入了明理堂。

    此时已至深夜,咸德帝仍旧没睡。

    “你禁足思过。”咸德帝拿着个折子,看萧驰野一眼,哑声说,“怎么也随着锦衣卫乱跑。”

    萧驰野是真的冤,他说:“都指挥大人叫微臣去,微臣以为是传皇上的口谕。”

    “去了之后。”咸德帝说,“办得如何?”

    纪雷立刻磕头,说:“回禀皇上,国子监在学的学生不知受了谁的指使,不仅妄议国事、毁谤皇上,还对潘公公动起了手来。场面乱得很,微臣要拿人,萧总督却不肯。”

    岂止是不肯,那禁军简直和萧驰野一个德行!耍赖横阻,不让锦衣卫拿人,就差躺地上打滚了!一群混吃混喝的军痞子,脸皮都有城墙厚。

    咸德帝问萧驰野:“你阻拦锦衣卫拿人?”

    萧驰野说:“一群学生,若是入了诏狱,多半生死难料。命就算了,坏了皇上贤名怎么办?”

    “他们结党营私,勾结阴人,分明意在祸乱朝纲!这种人不审,日后锦衣卫还干什么呢?”纪雷愤愤然地说。

    咸德帝咳了良久,说:“策安办得好。”

    “皇上!”纪雷难以置信,“这群学生聚众闹事,连‘谋反’二字都敢喊,若不能严办,危及的是江山社稷!”

    “心直口快。”咸德帝不冷不热地说,“若不是被逼到了紧要关头,他们放着好好的学不上,与锦衣卫动什么手、喊什么话?那沈氏余孽就不该放!若非……若非!”

    咸德帝摔开折子,咳了起来。待稍微缓和后,他也恢复了寻常。

    “……不论如何,罚还是要罚的。折减一半国子监粮银,一日两餐改一餐,罚上半年。”

    纪雷心知咸德帝意已决,便不再开口。他跪着不语,咸德帝却知道他想什么。

    “锦衣卫乃朕的狗。”咸德帝盯着纪雷,“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认什么干爹、干爷?平日朕不提,是谅你还算恭顺!今夜朕要你好生安抚太学学生,你听明白没有?”

    纪雷叩首,说:“微臣遵旨,锦衣卫只效命于皇上!”

    出来时雨已小了,办差房来了小太监给他们两个人打伞。

    纪雷面色不好,对萧驰野抬抬手,就要走。可是萧驰野浑然不在意,说:“老纪,我也是迫不得已。昨日我被关了禁足,为着出来玩,也不敢贸然动学生。”

    纪雷看他那混账样子,简直是有气也没地方撒,胡乱点点头,只想他赶紧走。

    “不过我的禁军,你瞧着怎么样?”萧驰野从小太监手里拿了伞,打发他回去,和纪雷继续往宫外走。

    纪雷心想能怎么样?无非就是群赖子么!跟着你,更不成样子了!

    他嘴上客气地说:“精神气儿比从前好了许多。”

    “是吧。”萧驰野恬不知耻地说,“我觉着禁军的校场太小了,施展不开啊。你替我给都指挥大人说一声,看能不能再给禁军拨个地?”

    纪雷早听闻他带着禁军在校场里玩马球,没想到他还真敢开口要地方。只是明面上不好拒绝,就说:“怕是不好办,楚王上个月扩了府,强占民居那事还让人给告到了府衙。如今阒都到处都是人,固安上哪儿给二公子你找地方做校场?再说,就算城里边真有位置,那也得批给八大营啊。”

    “诶。”萧驰野在伞下说,“城里的轮不上我们禁军,城外的也行啊。只要地方够大,玩得尽兴就行。”

    纪雷这才咂摸出话里的意思来,他看向萧驰野,笑起来,说:“好啊二公子,早就看中了块地是不是?跟我还打马虎眼呢!”

    “这就来拜托你老纪了。”萧驰野说,“这阒都里就你老纪最得脸面,你对都指挥大人开个口,他哪能拒绝?事成咱们好说。”

    “跟我就别提银子。”纪雷终于缓和了态度,“我那边认了个干儿子,正寻思着从哪儿给他配个好马!说到马,谁会比二公子更懂是不是?”

    “我送他几匹玩啊。”萧驰野说,“鸿雁山脉配出来的马,不比我那匹差。过几天,我找人直接送你府上去。”

    “等我跟固安提一声。”纪雷说,“校场多大的事儿?你等着消息!”

    两人分开时雨也停了,萧驰野上了马车。晨阳看着纪雷的轿子,说:“总督真要把府里的马给他?可惜了!”

    “拿人手短。”萧驰野蹬掉靴子,脚早泡湿了,“校场必须得有,在阒都里太扎眼了。这老贼要收了马办不下来。”他冷声说,“我就让他儿子去见祖宗。”

    马车晃起来,萧驰野用巾帕抹了脸,问:“那人呢?”

    晨阳说:“那、那人?”

    “沈泽川!”

    “早回去了。”晨阳给萧驰野倒茶,说,“我看他脚步虚浮……这样的身子怎么在锦衣卫当差?”

    “养大象啊。”萧驰野接了茶一口饮尽,“病秧子巴不得不干苦力呢,他绝对是要偷懒的那种人。”

    要偷懒的人打了个喷嚏,在昏暗里坐了半刻,猜想自己是不是受寒了。

    门忽地被推开,跨进个肥硕的身形。奚鸿轩进来就啧啧称奇:“这地方行啊,锦衣卫也摸不到吧。”

    沈泽川不回头,说:“破宅院,租也租不出去,就这点好处了。”

    “但这院子不好弄到手啊。”奚鸿轩搓着手坐下来,看着沈泽川,“这可是先帝赐给太子,太子又赏了齐惠连,齐惠连死后被卖掉的老院子了。你怎么弄到手的?”

    沈泽川含着茶,和奚鸿轩玩味地对视片刻。

    奚鸿轩不慌不忙地抬手,说:“瞧我这贱嘴,怎么老打探人底细呢?刚才路上听说,潘如贵也挨了砸,你这手还挺痛快。”

    “奚大爷是八大营都指挥使。”沈泽川说,“挨着这事儿,惹了太后的怀疑,以后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奚固安不好过,我便好过了。”奚鸿轩肥厚的手掌搁在桌子上,他说,“与其等着朝中重臣开口,不如叫学生先开口,先发制人。经此一事,你可就是真正的出来了。”

    沈泽川拿了筷子,捡了点素食:“雕虫小技,让二少见笑了。”

    奚鸿轩看沈泽川吃了,才碰了筷子,说:“那往后你要干什么?”

    “在锦衣卫混口饭吃。”沈泽川说,“纪雷是潘如贵的干儿子,还是奚固安的八拜之交。你想弄死奚固安,怎么越得过纪雷?不如你我各分一条命,让他们做一辈子好兄弟。”

    奚鸿轩闷笑半晌,伏在桌上,冲沈泽川阴测测地说:“你跟纪雷什么仇?”

    沈泽川捡掉花椒,眼皮子都不抬地说:“他穿的鞋我不喜欢。” 富品中文

    

18、驴炙() 
萧驰野消停了半个月,终于得了纪雷的回信,校场那事办成了。他马上出城,带着晨阳去看地方。

    那是块荒地,原先做乱葬岗,后来抄斩的台子挪了地方,这地方就空了。

    “虽说跟城里隔了枫山。”晨阳下马打量着,说,“但这也离得太远了。”

    “天亮之前跑一个半时辰就到了。”萧驰野用马鞭指向一头,“得给工部的老滑头们请顿好的,混点料,把这边上给填了。稍微收拾一下,凑合着用。这地偏,八大营也巡查不到。”

    “总督,钱给他们花。”晨阳说,“说不上哪儿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憋着。”萧驰野说,“人就是蹲在咱们头上撒尿,这地方也得弄出来。”

    “是。”晨阳不敢再多说。

    萧驰野足足待到了黄昏时,才打马回去。他一进城,就见着李建恒的侍卫守在门口等着他。

    “什么事。”萧驰野勒马问道。

    侍卫行了礼,说:“殿下在东龙大街的卉香楼摆了席,等着总督大人过去用饭。”

    萧驰野想了想,策马过去了。

    东龙大街临着开灵河,夜色一上,灯火通明。两侧尽是酒楼花坊,河道上也停着各式各样的画舫轻舟。

    萧驰野在卉香楼下马,掌柜跟着鞍前马后,又亲自把他送上楼。等他挑了帘子看一眼,才知道这席不简单。

    在座的都是听过名字的,再不济也是父兄当差的官宦小公子。楚王边上挨着的是个白面小太监,长得挺清秀,应该就是潘如贵死了小福子之后,再找的孙子。

    “策安来了!”李建恒招呼着,“快来入座,就等着你呢!”

    萧驰野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了,笑着说:“这么大的阵势。”

    “我与你说一说。这位是潘公公的孙子,风泉,风公公!”李建恒对风泉说,“这位是我好兄弟,离北萧家二公子,禁军总督萧策安。”

    风泉长得比小福子顺眼,他对萧驰野规规矩矩地拜了拜,说:“久仰总督大名。”

    对面的奚鸿轩翘着二郎腿,一个人占了两个座,胖脸上热得直冒虚汗。他说:“客套都且免了吧,殿下,今日还有什么客没到啊?到了就开席嘛!”

    李建恒对着萧驰野挑了挑眉毛,说:“还请了一位诸位都想见见的贵客。”

    萧驰野被他着出乎意料地示意弄得二丈摸不着头脑,正好听些后边跑堂掀帘,轻轻喊了一声:“贵客到!”

    席间寂了寂。

    萧驰野回首,见身着锦衣卫袍子的沈泽川正跨进来。沈泽川见着他,明显愣了愣。可是这愣神的模样太明显了,反倒让萧驰野不信了。

    在座都知道他们之间不和,一时间气氛古怪,看好戏的相互打眼色。

    李建恒热情道:“这是沈兰舟,大伙都认得吧?兰舟,入座吧。掌柜的,开席!”

    萧驰野觉得李建恒鬼迷心窍了,还真冲着这张脸把人给请来了。

    沈泽川偏偏挑了萧驰野边上的位置坐,坐下时两人互看一眼。

    “这位便是近来名动阒都的沈兰舟啊。”奚鸿轩睨了沈泽川几眼,“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听说这兰舟啊。”李建恒说,“他母亲当年也是端州一绝,沈卫可是抵了半个王府,才抱得美人归!他能生得不好看吗?”

    席间笑声错落,都明里暗里的把目光往沈泽川面上瞟,就连风泉也咂嘴感叹:“这位爷若是投了女胎……”

    “那还有花家女什么事儿呢!”

    一群纨绔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萧驰野余光见沈泽川半垂着头,看不出喜怒。

    这人的后颈笼在侧旁的琉璃昏光里,像脂玉一般延伸到了衣领下,仿佛揉一把就能品出**的滋味来,正毫无招架之力地等着人上手。他侧容的轮廓流畅漂亮,那鼻梁的弧度是生得真好。眼角最要命,勾人心痒的东西全搁在里边了,随着上挑而笑意隐约。

    萧驰野再看一眼。

    沈泽川还真在笑。

    “认错了人吗。”沈泽川眼眸斜向萧驰野。

    “刮目相看。”萧驰野收回目光。

    沈泽川抬眸,对席间诸位乖顺地笑了笑,说:“中人之姿,各位抬爱了。”

    见他这般听话,那还端着的都松了懈,话讲得越发不堪入耳。

    奚鸿轩说:“近来东街上不是兴起种新把戏么?叫‘耍杯子’。把那上好的佳酿用金杯盛了,搁在美人的香履里,传吃着玩儿。殿下,玩过吗?”

    李建恒笑几声,说:“佳酿有了,找不着美人啊。”

    奚鸿轩轻薄地示意:“这不正坐了一位吗?”

    沈泽川跟他一直像是素不相识,这会儿也只是勉强一笑,说:“我哪配‘美人’呢?诸位要真想玩儿,今夜我请诸位去楼里玩个痛快。”

    沈泽川到底有花家保,别的人见状,也不敢说得太过。唯独奚鸿轩像是跟他八字不合,闹得越发难看。近来听闻奚固安在太后跟前失了宠,如今都当奚鸿轩是借着沈泽川为哥哥撒气。

    沈泽川正欲开口,忽听边上的萧驰野说:“别人玩过的把戏,怎么能给楚王殿下玩?这吃鞋耍杯子早八百年的东西了,南边的娼妓也不兴这个。不如换种玩法,奚二少,脱了你的鞋,咱们拿出去当船耍。”

    席间哄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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