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新语-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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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来跟我讲,哼,看谁敢不听话!”
李立志得意扬扬地走过来,手一挥,对着里长及押送众人道:“走,跟我走!”
看样子这李立志在铁叉会还是个挺受宠的角色,难怪刚才里长都给他几分面子,张兰生王八蛋对他也是客客气气。高韧被人群推搡着走出大厅,心里一边想着。
这阵功夫高韧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证明自己清白。当时激愤之下把张兰生和宋氏的丑事揭出来,这个做法是不对的,本来只需要讲清自己救人的事,对那宋氏没有不良之心,更没有非礼之行,这就可以了。至于救命之恩,提都不要提这事,能放我一马就千恩万谢了。在王云师父那里小说故事看了不少,几乎每个故事中都有这类男女偷情的情节,想来人世之间这类事情定是多不胜数,自己去掺乎什么?现在搞得这两人非得整死自己了吧?唉,希望这铁叉会能够主持公道,自己呢也不多说,只讲清楚这渡气之术即可。人命关天,总不能说为了个男女之别,连命都可以不救了吧?至于这对奸夫**的丑事,就假装迷糊吧,他们不问,自己就不说,他们要是问起来,就一字不答。至于运功逃走,只要保得住小命,哪怕受点苦、受点委屈,就绝不选这条路子,事情已经搞这么大了,这一逃不是更说不清了吗?
主意打定,高韧心中渐渐平静,脑瓜子开始高速运转,眼力、耳力也恢复了正常。奇怪,一路上似乎有人在暗处跟踪而来,抬头四望又没见到什么。也许是铁叉会的高手在暗中维护秩序吧,这么看来,这铁叉会倒不可小觑呢。
一行人来到侧厅,李立志摇摇摆摆踏着官步走到堂中,在右边太师椅上坐了,里长随即坐到左边椅子,其他人立于堂下。比之官府,这儿原告被告一众人等都无需下跪,倒是大得人心。那李立志把自己当成了县太爷,看着张大牛,开问道:
“原告何人,何方人氏,报上名来!”
张大牛应道:“我张大牛,本地人氏,怎么了,你不认识我啦?”
堂下众人哄地一笑,里长赶紧道:“大牛你退下,让你弟兰生来说。”
张兰生上前半步,先朝李立志作了一个揖,转过来又朝里长作了一揖,这才开口将塘边所讲重复了一遍。旁边宋氏又开始抽泣,接过话来把故事编圆。毕竟大庭广众之中,这两人一个谦谦君子,满口之乎者也,另一个受害良人,人见人怜,唯有两人目光绝不对视,不小心碰上即迅速移开。那张大牛只在一旁骂骂咧咧,里长不得不几次出声提醒。高韧对这番表演已有心理准备,第二回听他们这满口胡言了,也就只静静听着,暗自耻笑,不经意间下嘴唇顶住上嘴唇往上翘起,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态。
“被告何人,报上名来!原告诉词你听到没?什么表情呢,你还不知错么?”
此时高韧仍被五花大绑,想学张兰生做个揖也做不到,便依次向李立志和里长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叫高韧,本地人氏,自幼被父母所弃,扶余山上一高姓老人将我抚养长大,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今天我在山中玩耍,玩得累了就在那清水塘边的茶子树上睡觉,忽听到一声大响,原来是这位大嫂摔落塘中。我是个会水之人,急忙跳到塘中把他救起,可能呛水太多的缘故,她已经晕死过去。我见人命关天,一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便用师父教我的渡气之术对其施救,刚把她救醒,他家里人也赶过来了。这位大嫂刚醒过来,不明就里,以为我对她怎么样了,她家人邻居也没见我施救过程,加之这位大嫂的态度,大伙就一起误会我了。我当时真是只为救她性命,没有多想,请各位还我清白,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众人均是嘘声一片,李立志抬起右手,待场面安静下来,哼了一声,冷笑道:
“这么说还真是冤枉你咯!你那什么渡气之术,是什么鬼?”
“渡气之术是一门救命之术,对溺水、惊吓和一些病症引起的晕迷或者假死有起死回生之效。其方法就是施救者长吸一口气,再口对口呼入被救者口中,按常人呼吸的节拍反复数次,常常能将被救者从鬼门关拉回来。”
在众人一片起哄声中,李立志面带讥讽,再次问道:
“真是一个好法子,里长呀,看来我们都可以多活几次了,哈哈。高韧,我再问你,既然你这渡气之术是口对口渡气,你却为何要手摸宋氏胸前?你那手也能渡气吗?要直接渡到胸口去吗?”
堂下众人一片哄笑,更有人高声叫道:“你这法子,是不是只对女子有效?对我也使一使,试试灵不灵?”
高韧看了一眼此人,只见其人贼眉鼠眼,一只半(因为有半颗牙齿磕掉了)黑乎乎的大突牙从上唇翻出,下嘴唇努力前伸,也管不住口水要顺着两边流到下巴,猥琐之极。转过头看着李立志,高韧挺直腰杆,朗声答道:
“这渡气之术本有三层,依治疗进展依次施为。第一层乃通彼气道,将病患口鼻堵塞之物清理干净;第二层乃渡彼阳气,捏住病患鼻子,口对口送阳气入其心肺;第三层乃复彼心跳,需按常人心跳之律,以掌根按压其胸部心脏之处。当时情况下,我渡气之术施展到第二层仍不见效,只好施出第三层复彼心跳之术,只为从阎王手中抢回她一条性命。”
众人又是起哄又是笑骂,那里长站起身来,叫道:
“大家静静,不可喧闹!高韧小子,你莫欺我等百姓不懂医术,在此信口雌黄。老朽也颇通一些医术,乡村邻里也小有名气,从未听说过这等事。但凡治疗,不外乎汤药针刺,辅之以艾炙祝由,从未听闻口对口渡气之事。按你此说,岂非大部分人都死不了,均可渡气而活之?至于按压胸部,更是荒唐,尤其女子胸部,你又按又摸,与杀她何异?你就不要狡辩了!”
那猥琐男子又高叫道:“你若真有此术,就在我身上演示演示啊,演出来我们就信你!”言罢哈哈大笑,见众人附和,更是得意,昂头扭腰,不可一世。
那李立志强忍住笑,站起来大声道:
“张扒子你别瞎闹!被告高韧,你这渡气之术,便是真有其事,那也是妖邪之术!救人是假,害人是真,只怕是专门用来为害妇女的!”
高韧抗声道:“胡说!这是顽医师父苦研出的救命之术,后世必将救人无数,你胡说!”
张兰生纵声笑道:
“顽医?还有这样的名字?医者仁心,医者都是最讲仁义之人,岂可冠之以一个顽字?淫贼,你就不要胡编乱造、满口虚言了!我们大伙谁都不会信你!”
高韧欲再争辩,众人早已嬉笑怒骂吵成一片,根本没人来听他言语。高韧长叹一声,闭上眼睛,低下头,不再吭声。
第10章 峰回路转()
李立志举起手,拍了两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问道:
“被告高韧,你还有何话说?”
高韧抬起头,坚毅地说:
“我是冤枉的。我要报官。”
“报官?就在这里处理,报什么官?我告诉你,钱知县当政,那个钱字可没白姓,咱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没有千八百两的,你这官司必定脱不了身,判你坐牢充军那都是轻的。听我的,就在这儿给你解决,保证比官府轻松!”
高韧道:“怎么解决?能还我清白吗?”
“还要还你清白?你这个人,我看你不是个清白人吧?朗朗乾坤,人证物证,你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妇女,你还要什么清白?做都做了,就别嘴硬了嘛!”
“那你说怎么解决?”
“苦主在此,我看呢,要么赔几百两银子——比花在官府实在得多——要么受我铁叉会两百军棍,从此不许进入扶余寨地界。里长,兰生,你们看怎么样?”
张兰生道:“几百两银子?我嫂嫂受他沾污,我还受他反咬一口坏我清白,几百两太便宜他了吧?少说也要一千两!哥你说是不是?”
那张大牛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一千两,少一文都不成!少一文我找你换个新婆娘!这个你拿走,我要一个新的!”
那里长兴许是听了张大牛这话好笑,满脸堆着笑,走到高韧身边,招呼周围两人道:
“松绑,松绑!”
对着高韧说:
“来来来,他们吵吵嚷嚷,没几个正经的。我来跟你说,咱们到一边说话。”
高韧去了身上的绑缚,边活动着手脚,边跟着里长往角落里走,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伙子,年轻时犯点错误没啥,谁没年轻过是不是?不要背包袱,小事小事,以后别再犯就是了。我跟你说,这事就不要再犟了,听我的,出点钱,摆平算了。我说话还有点份量,我给你做个中间人,撮合撮合,出个八百两,怎么样?只要你愿意出这个数,我保证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今后你还在这扶余寨,该怎么样怎么样——再这样占女人便宜当然不行,也得你情我愿嘛,你懂的是不——怎么样?答应不答应?”
高韧陷入了犹豫之中。赔钱倒不是赔不起,只要写封信让看哥送回去,师父那里不缺钱,也不会舍不得,但这样岂不是就承认了自己的劣迹?今后就一直顶着这淫贼的帽子了啊?要是不赔呢,当下这场面是无论如何说不清了,受那两百棍虽然不怕,今后不许进入扶余寨地界,那怎么可能呢?难不成以后回来一趟都得跟做贼似的?以自己的武功,硬打出去倒是不难,除了隐藏的那铁叉会高手,这几个都不会什么武功,可以做到不打伤他们就跑掉,那隐藏高手也未必反应这么快。但这么打出去,同样是说不清,积怨只会更深,传到江湖上,传到无忧学园,这淫贼的名头只怕就真要叫出去了。
禁不住好心老头一迭连声催促,高韧呐呐地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我不答应!”
铁叉会这偏厅原本不大,十几个人挤在厅中吵吵嚷嚷,谁也没注意到厅中怎么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这是一个高挑蔓妙的美女,与厅中仅有的另一个女子宋氏比起来,真是一个珍珠一个米粒,一个西施一个东施。只见她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眉毛未经修饰,比一般女子之眉显得更长更粗,一双大眼睛深邃明亮,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两边嘴角稍向上扬,露出一副俏皮的微笑。说她是美女,并不仅是因为这带点异域风情的脸庞让人顿生怜爱,而是因为她从脸到脖子到手,凡露出来的部分无不极白,便如月光照到白玉之上,隐隐竟生出一层超凡的白色光辉来。兼之一身大红劲装,腰上一条极宽的紫色腰带,玲珑而妖娆的身材展露无遗,委实是艳丽不可方物。
一屋子的人都净了下来。张兰生张大了嘴,眼睛直直地盯着这红衣美女,似乎下巴都要掉下来。李立志忘了装官样,两只手撑在椅子两边扶手上,坐了一半而忘记坐下去。里长虽站在角落,也竭力睁大双眼,仿佛活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眼睛原来可以睁这么大。连那张扒子都悄悄闭紧了嘴巴,藏起那一点五颗当家的黑门牙,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丑不值得拿出来炫耀。
“啪!”
循声看去,张大牛脸上一个大红印子,眼睛却还是看向红衣美女,一脸傻笑。宋氏对着他怒目而视,一边拿衣袖擦着脸。原来张大牛口水长流,掉到婆娘脸上招来一记耳光,却仍未被打醒还在发痴。
倒是高韧甚是清醒,虽然美女人人都爱,但听这吐纳气息,分明是刚才一路跟踪而来的铁叉会高手,此人出来恐怕局面会更加复杂,现在可不是当花痴的时候。
那女子对此场景似是司空见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这位高韧小伙是被冤枉的,我可以作证。”
犹如场中扔下一颗大爆竹,一众人等方才震醒过来,李立志干咳了一声,说道:
“这位姑娘,这个这个你是何人?何方人氏?欲作何证?”
红衣美女轻轻一笑,嘴角眉间扬起一抹嘲讽,道:
“你不用管我是何人,何方人氏。这位高韧小伙确实是这位女子的救命恩人,施救过程我亲眼所见,一丝一毫也假不了。”
张兰生抢过话头,道:
“这位姐姐,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姐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当真是绝世之美人,心地想必也一定是极好的。古人云,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又云幽闲贞静,女德也。小生对姐姐这仰慕,那真是如黄河之水,万世不绝,不过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定论,马上就办好了,姐姐就不要掺乎了,此事一过,小生定当陪姐姐在此地游玩几天,好好领略‘不知细叶谁裁出,三月春风似剪刀’的人间妙境┅┅”
这边张兰生搜肠括肚,旁征博引,不惜临场造词改句,恨不得把肚子里那点墨汁都倒出来洒到地上,细细找出用得上的一切词句,将这美女堆砌其中;那边那美女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更不搭话,仍是看着李立志,说道:
“这里的人,只有我亲眼见到高韧从水中上来、施出那什么渡气之术救人的全过程,其他人都是瞎编,全是放屁。怎么样,你怎么断?”
李立志面色尴尬,涨红了脸,问道:
“恕小的眼拙,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是铁叉会什么人?”
李立志只是铁叉会的编外货,仗着和钦叉会主有点远房亲戚关系,才能够临时受会主重托来主持“公道”,眼见面前这姑娘英姿竦爽、气质非凡,恐怕大有来头,自己心下不免打鼓,因此有此一问。
“我跟铁叉会一文钱关系没有。你会不会断?要不我来断一断?高韧救人一命,张氏兄弟理当致谢,念其家庭也不宽裕,可付纹银三百两。可恶的是张家兄弟及宋氏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诽谤恩人,陷恩人于不义,恩人宽宏大量,允其付纹银五百两道歉。张家一共向恩人高韧付纹银八百两,并在显眼之处张榜致歉,此后双方两清,互不追究。如何?”
红衣姑娘声音清脆,吐词清晰,语气抑扬顿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