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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部分

希声-第167部分

小说: 希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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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喀——喀——喀——喀——喀——喀——

    只片刻三清三十六剑一一使出,但闻双剑相交如飞珠脆玉般喀喀连响,依然每剑必被格开,方殷疾风暴雨般强攻之下一条右臂酸痛不已,乃至麻痹,几将不是自家的……

    岳凌神情闲适立在那里,双足不丁不八,竟是未动半步!

    此时方道士三清剑法虽已学全,但徒具招式而无剑意,而岳师兄对这套剑法早已了然于胸,更是熟极而流,可谓初窥剑道,于剑上造诣比他高了十万八千里。况其时三清真鉴的功法岳凌已入太清境,大小周天圆满,天地之气贯通,已是功行于内而着于物,意随心使而发诸于外的境界。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方殷不过内息初成经脉始通的阶段,内力远远不及,剑法又比不上他,要打败他是可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方殷此时不败,只不过是岳凌只守不攻,没有对他出剑而已。

    连连强攻未果,本就不多的一点内力又已耗尽,方道士撤过长剑暗自调息,看着面前这个万分难缠的对手,一时目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些甚么。岳凌却也不攻,只是淡淡一笑,看上去有些失望:“三年苦修等到的对手,便只是这样的么?”神情何其洒脱,目光何其落寞,那扬起的嘴角有如弦月当空,挂的又是何其孤高清冷,正是与人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当下有人面色振奋大声欢呼,岳师兄,岳师兄,岳……

    更有脸热心跳芳心可可,岳师兄,岳师兄,岳……

    “你不会白等三年,你会败在我的剑下!”方殷冷笑一声,一字字道。

    “那便来罢,岳凌拭目以待。”岳凌是在微笑,左看右看两眼之中都是鄙夷。

    方殷也无二话,蓦然悬腕振剑,一式“闪电惊鸿”直直刺出——

    飞身进击,势快而疾,剑路取的却非咽喉,而是直指面门!霎时锋芒已至,岳凌笑笑,剑起,将欲,却见来剑忽而一凝一收——

    化作半式“九天揽月”,剑尖直直挑向左肩!

    岳凌退半步避开这剑,笑道:“哈,有点儿意思了。”

    方殷也不打话,将腕翻起又是一式“横扫千军”直取对手颈侧——

    甫出又变,化作半式“倒卷珠帘”,忽一剑斜削而下!岳凌侧身闪过,微微颔首:“不错,不错,招术本无,临阵当取变通之道。”

    旋即方殷又是连连抢攻,招只半招,似是非是,一套三清剑法使来花样百出,全然没了规矩失了章法!岳凌面带微笑,纵身趋避之际已将长剑倒挽身后,从从容容犹似闲庭信步一般:“不破不立,不破不立,不立何以破之?哈!却也难为了你!”

    刀光剑影之中犹是谈笑风生,眉清目朗人英挺,发整簪齐衣袂扬,尤显风度翩翩身姿楚楚!在场都是明眼人,此时任谁个也看得清楚眼前形势如何,岳凌只守不攻游刃有余,自是稳操胜券了,而方殷武功差他太远,迟早落败,只岳凌出手怕是一弹指间!当下又有人大声喝彩啧啧有声,更有人直瞅得如醉如痴自个儿就羞红了脸……

    三妹看一眼台上,三妹看一眼台下,三妹心里不舒服,三妹很是不痛快!非但美女受欢迎,帅哥也是人人爱,岳师兄生得既好,人品又好,武功文采无一不好,三妹的心里其实,也是,早就——

    可惜了!

    话说也不是没表白过,可是岳师兄情有独钟——

    当真是可惜了!

    只好退而求其次——

    忽一眼看到台下那位高大师兄直直望来,眼神复杂含义万千。

    哎!

    岳师兄惊才绝艳,岳师兄天之骄子,岳师兄一出场,所有的光彩所有的荣耀仿佛都汇聚到他的身上,方道士的那些阴谋诡计无耻招术似乎再也派不上用场,之前种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竟然衬出此时台上的他格外风采荣光,竟尔变作铺垫!当然方殷说了,方殷是要用剑打败他,那么方殷就是要用剑打败他!可是,可是……

    方殷为她而来,方殷面对的却是他。正是他!方殷有备而来,自不想做那一块垫脚石,成全她和他的好事!只能胜!不能败!绝不能!这是一个誓言,而方道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战胜他,一定一定一定要战胜他!绝不是鲁莽意气,方道士自有后手,或称妙招,或曰雷霆霹雳手段!

    一切都在方道士的计划之中,虽偶有偏差,但可谓顺利!只说二人终于决胜之战会师,前事种种不过是方道士的疲敌之法骄兵之计!方殷武功是不济,方殷也要现给他看!他是看不起方殷,那么就让他更加看不起!只待他疏忽大意之时一剑斩下,斩落马下!笑罢,笑罢,谁人笑到最后,谁人才是真正的……

    方殷心浮气躁。

    方殷暗自焦急。

    方殷仍是咬着牙一剑接着一剑地猛攻,已然狂劈乱砍剑剑不成招式!可惜!可惜!本是预料之中的困难,不料困难还要出乎预期!何谓剑?诸多兵器之一。何谓剑术?诸多武学之一。何谓武学?眼手身法步,精神气力功。剑是人来比,比的是剑而又非剑,方殷是样样不及,想要取胜实属万分不易!哪怕他留有后手。便看此时,岳凌身形如风趋避若电,方殷全力猛攻之下却根本连他半衣角也沾不到,这又该当如何?

    是好?

    对手是骄是骄了,暂时没有对弱小的方道士下手,可是不疲不躁,心平气和全无破绽,更有余暇指点方道士的剑法口口声声说说笑笑,只怕使出那后手儿或说秘密武器也不一定……

    机会不好,还是一个字。

    忍!

    忍!

    忍!

    忍忍忍!

    忍无可忍!

    “上下管不住嘴,犹如鲍鱼之肆!”方殷忽然大叫一声,已是急促喘息!

    “你,你说甚?”岳凌闻言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我说你不懂装懂,说话有如放屁!”方殷恶狠狠丢过一句,持剑猛攻不已!

    岳凌从容避过,却也不以为意:“道友,岳凌铮铮良言,实乃日夜苦思……”

    方殷飞向又是一剑:“狗屁狗屁!其臭无比!”

    岳凌退了一步,双眉蹙起:“方殷!你怎可出口伤人,须知我已让你多时……”

    “师兄师师,师兄个屁!若嫌自己老,不如滚回你娘肚子里!”方殷一剑直直送过,轻巧飘忽有若调戏——太过,太过,无理取闹便罢,怎可辱及长辈!这下骂得自是过了,岳凌登时怒气涌上,倏尔出剑直直迎上——

    “夺!”

    一声响过,青钢剑居中而断!

    岳凌撤剑,挺身而立:“如何!”

    如何?如何?他这一剑附了内力,方殷的剑自是断了。

    剑断人在,不败还能如何?阵前折戟,对于一个使剑的人来说,这便是一种羞辱。

    台下有人欢呼有人叹息,却没有一个人表示惊讶,或者惊奇。

    但方殷等的便是这一刻,机会终于——

    “来了!”

    方殷低喝一声,猛地掷出手中断剑——

    那剑直直飞去有如流星飞矢,直取面门!

    剑虽断,势亦疾,嗤嗤破空声中竟也十分凌厉!

    长笑声中岳凌长剑递出,喀一声响斩在来剑之上——

    剑不在手,凭空无依,竟又生生给他斩为两段!

    便在断剑将落笑声未止之时,方殷已然顺势,和身,飞扑上去!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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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血怎不流一滴?() 
希声;三十七 血怎不流一滴?

    墨练伏于腰间,静静沉睡似已千年。濠奿榛尚

    在那昏暗清冷之中,忽而,身躯有了一丝温暖。

    谁来惊扰墨练的梦?可是那恼人的风,顽皮吹起衣袂,带着日头的——

    却不是,那是一只手,掌心牢牢握,五指又宛然。

    是他?

    是他。

    他要做什么?莫非?莫非?那温暖之中却传来声声震响有若战鼓擂——

    莫非!

    骤然光明大作,霎时天日重现!

    眼前生生是脖颈,是皮肤,是毛孔,是细细纹理淡淡脉络——

    血

    是血!

    我是嗜血的。大家都知道。

    自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刻。自从我不再是一块顽铁。

    我嗜血是因为我仇恨,我恨冰冷的水我恨灼热的火,与那无情无义又无知的铁锤。

    相煎何太急?打我你不疼么?

    所以我恨的是这个水深火热冰冷无情的世间。

    而血是温暖的。哪怕只有一瞬间,也是曾经。

    拥有过。

    我嗜血,只因我想要得到一点温暖,这是错么?

    我恨你,只因我仍是深深地爱着你,这是错么?

    其实我所仇恨的并不是这个世间,而是我自己。是我自己。

    我的泪已蒸发,我的血已融化,我只是觉得那种味道,那种腥热而忧伤的味道。

    ——让我感觉亲切。

    墨练轻嘶出帛鞘,其声微微几无。旋即便是咻地一声轻啸破空,一般无二,微微几无。岳凌只觉眼前一道微微乌光闪来,一时心中警兆猛起,却已不及思索……

    脸上笑意还未褪却。

    手起剑已不由去格……

    又是“哧”一声轻响,手中长剑居中而折!

    犹如稻草一般!

    变生肘腋,一切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岳凌大惊之际乌光已然及颈,思索不及,应变不及,寒毛竖起都已不及,只及微微向后一仰——

    那是身体自然的反应。

    墨练终与那亲爱的脖颈遗憾错过,只轻轻吻上了他的脸。

    岳凌只觉右颊微微一凉,恰似清风指过耳畔。

    一退三丈,正似电闪惊鸿!

    左手探去,指上却不见血!

    便此时对方又是飞身抢上,将那道乌光泼墨一般地咻咻狂舞着!面色狰狞而目光之中尽是绝然之意!

    软剑?

    岳凌一时连连后退,倏地足下一空,猛然惊觉之际已处台边,连忙凝身收势,眼前乌光又至,无奈扬起手中断剑——

    但闻哧哧哧哧数声响过,再看三尺青锋全没,手中竟是只余一柄!而那团乌光依然狠厉无比,咻咻嘶鸣着劈头盖脸扫将过来!当其时脸上刺痛**,创口的血已齐刷刷流下了面颊;当其时众道惊呼出声,在座一众道长俱是立了起来;当其时已然有人跃到台上,持剑呼喝声色俱厉;当其时岳凌看不见,而所有人都已看见,那血犹如一道小小的,鲜红的帘,缓缓流淌滴答而下又如一条静静的血瀑,凭空生在那一张俊朗的脸上,瞧起来是那样地,触目惊心!

    世上最快的不是狂风不是怒马,不是天上的流星也不是侠客的剑,而是念头,正是念头,是那顷刻翻覆瞬息万里的念头!此时退后一步是败!此时上前一步是死!此时已是绝境之中便是躲避却也不及!而此时岳凌忽而平静如水,目光之中再无一丝恐慌惊惧之意,终于茫茫乌光之中看清了那细窄墨色的剑身,看清了那蛇信一般吞吐的尖刃,看清了那凶厉之中隐含的狰狞,更看清了其后那一双绝然的眼!

    弹指之间,刹那芳华,蓦然剑至如花开,却是那样慢,慢,慢,慢——

    轰然怒火升腾,双目大睁血如沸!岳凌清啸一声振臂而起,剑柄脱手激射而出——

    “哧”一声响剑柄凭空又断,墨练一去不回头,依然势如破竹般扫将过去!

    终是慢了一线,生生剑过足底!

    岳凌一跃而起,高高跃过方殷的头顶,直如鹰隼般飞掠出去——

    猛一回头,那人已然如一朵云般轻轻落在青石台正中央,神情复归平静:“方殷,你要取我性命,是么?”方殷只不说话,也是面无表情,咻咻舞着墨练再次冲了过去!

    方殷不想杀他。

    方殷是不敢停!

    虎失其牙,鹰失其爪,然而虎还是虎,然而鹰还是鹰。

    只给他片刻喘息之机缓过一口气,方殷仍是必败,必败无疑!

    岳凌蓦然长笑,任凭血染胸襟:“痛快!痛快!再来,再来!”

    “方殷!”

    一声厉喝起处,吕长廉冲上前去!吕道长已是怒极!人至剑已出,直刺方殷头颅!方殷见状一惊,微微一缓那剑已至眼前!还有一张长长的,怒容满面的脸。

    “罢了!”

    方殷心说一句闭上眼睛,欲要收势却也不及——

    “师叔。”

    吕道长肩上一紧,一惊回头却见岳凌:“我还没有败。”

    后发先至,当真了得!

    当时的情况是,吕道长的剑将将触到方道士的额头,被他这轻轻一搭,竟是再也刺不下去了!从而方道士逃过一劫,保全了小命。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岳凌微笑,其声楚楚,语意诚恳:“岳凌未败,岳凌还要再战!”吕道长撤剑,看他一眼:“不必了,我方认负。”岳凌连连摇头,语声坚定:“岳凌未败,亦未取胜,还请师叔成全!”吕道长默然片刻,长叹一声:“都是我上清子弟,你二人这又是,何必!”岳凌辑手作礼,再道:“请师叔成全!”

    “咳咳,长廉,你先下去!”蒋长老一边咳嗽一边喘息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过来,面色发白看上去像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比武结果本长老已有定论,咳咳,当是平局,平局!”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心道果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蒋长老这是要整个并列第一出来,两全齐美皆大欢喜!可是,可是怎能,怎能如此草率?这样究竟公正不公正……

    当然蒋长老是必定公正的,蒋长老也有蒋老长的苦衷。比武何为?不过分个高下,这般以命相搏那是匹夫莽汉,怎又会是上清,中秋比武的本意!蒋长老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他二人这样要死要活地折腾,蒋长老是累了,人累了,心也累了,头昏眼花,而且看见血就更晕了……

    “岳凌请战,请再战!望师叔祖成全。”岳凌一般拱手,一意求战!

    方殷只是不动不语,方殷脑里一团乱麻,方殷睁开眼睛悄悄看了那处一眼——

    她在那里,她还在那里,在那里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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