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4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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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啊!再打!”方大都统提着拳头,比划着自家肿没了的眼睛:“照这里打!往死里打!”
显然是,脑里给打坏掉了。
地上都是一般,人人八戒也似:“呼——呼——呼——”
传说中的方小侯爷不是这个样子的,便即做了都统大人,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确也没人真个服他。
这下服了。心服口服:“都统大人——都统大人——”
余者纷纷上前,纷纷打着圆场,问候有之吹捧有之,一众金吾都尉为首:“息怒息怒!息怒息怒!”
好在没有参与,得以颜面保存,不得不说。方大都统麾下的这一干人素质还是比较高的:“呸!”
也只一个呸字,那是扭头就走,都统大人余怒未消!
自不必说,便即穿衣也是吡牙咧嘴,那是疼得。里里外外从头到脚那是无一处不疼,骨头都要散了架!
谁人伤得最重?
还是方大都统。
这一场打的,这一顿捱的,不求理得只求心安,方殷本就欠了他的。未及穿好,一件里衬汗血浸透,布袍覆身,方抱在怀里就走,任谁也是不理不睬。但这一番折腾下来,众人也是咂摸出味儿来了,当下又上前,作揖赔罪,笑脸示好,纷纷表示都统大人教训得是,我等兄弟知错就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将军虎子名不虚传,不愧是为大父之后——…。。…。
只无一人,
说到方殷心坎里,直教人越听越烦忍不住又火冒三丈:“甚么大父!甚么兄弟!哪个有胆跟我回家,咱再论那是非屈直!”
语落众人止步,一时再无声息。
没有胆敢跟他回家,是非屈直也甭论了,所谓虎父犬子,在这儿给他咬上几口倒不要紧,跟他进了将军府那可就是尸骨无存了。
方老将军,更见不得这个,若是方老将军在此……
说不得,就算是给他回家告上一状,如同昨日……
怎么办?怎么办?
所有人都傻了眼,本文来源:,继腥风血雨过后,这一座凶兵之宅又笼罩在愁云惨雾当中。
是非且不论。
三十九 犹未知()
可叹庄周误春梦,
寒冬腊月扑蝴蝶。
这御花园里奇株异树自是不少,奇花异草那也很多,翠竹青松,腊梅水仙,苍兰黄菊雅素,月季海棠娇艳,朔冬寒日也是如画美景,廊桥石瀑胜似天上人间。只一样,花鸟鱼虫难觅,飞禽走兽全无,简单来说就是一处大型植物园而非大型动物园,想要看动物就去城南射鹿园,这御花园图的就是一个清静。
当然没有蝴蝶。
可有两个人在扑,两个宫装美女,各拿一把香扇,东扑扑,西扑扑,扑得咯咯娇笑,扑得花枝乱颤,上扑扑,下扑扑,扑得香汗淋漓,扑得云鬓散乱。正是动静相宜,生动活泼画面,美景配了佳人,更是春色无边,当然有没有蝴蝶并不重要,本文来源:,重要的是美色,是诱惑,是相逢不如偶遇的惊喜,是贤贞淑德的痴心一片——
春天就要来了,花儿早就开了,我那心上的人儿,你怎还不出现?
来了。
扑到海枯石烂,扑了一千万年,扑得山穷水复柳暗花明曲径通幽之处,可不就是我那心上的人儿,来了!。…。
来了一个八戒。
八戒信步缓行,目不斜视面色端庄,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像一个唐僧。
后头跟着个悟空,屁股一扭一扭,一拐一拐地走,蔫不出溜的模样又像一个沙僧。
哎呀呀!我地天!
这个心上人一来,果然就给了贤贞淑德二人一个天大惊喜,经过仔细辨认:“方都统!方都统!”
就是一惊。一喜。其后两颗心痛得碎掉:“是你么?是你么?”
说话双双丢掉香扇。提裙泪奔,两个孟姜女终于哭倒了长城:“郎君——郎君——郎君呐————————————————————”
今日郎君会来,并且途经此处,二位公主俱已知悉。
只未料得,一路多波折,枉然生叵测,可怜帅哥变猪哥,这是谁害得。谁害得!
渐近,渐进,泪水朦胧之中,愈发惨不忍睹,终是怒火焚城,足以毁天灭地:“是谁?是谁?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是谁?是谁?看我抄他的家!看我灭他的口!”这当真使人感动,不过最难消受美人恩,方都统一笑而过:“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听闻此言,贤贞淑德登时有如五雷轰顶。只觉天地皆失色山崩水倒流:“不要——不要——不要啊————————————————————————”。…。
一声长呼凄婉哀绝,二位公主同时暴起。各以苍鹰攫兔式飞扑抓落:“哎呀!”
跑不了你,抓个正着:“呀呀!”
却见是个小太监,瘫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状:“放手!放手!”
二女一惊,一乍,转眼伊人已如黄鹤杳然,只余一声鹤唳惊风:“兄弟——回见——”
生生坏了好事,怎不教人发狂,二女立时暴走:“啊————————————————————————————”
世界末日来到了。
本待捕个情郎,谁知太监落网,世间最大悲哀莫过于此。
这人是谁已不重要,现下他是必死无疑:“小奴才!小奴才!哪里来的下贱东西,打不死你打不死你!”
当下连踢带打,挠脸抓扯头发,生吞活剥犹不解恨,势必将其挫骨扬灰!
下贱,东西:“且慢。”
岂不知那小太监面无惧色,指爪加身竟似不痛不痒,更是非常之淡定地说了一句:“且——慢!”…。
“啊哟!啊哟哟!”二位公主,
见鬼也似:“姐,他说甚?他说?且慢?”。…。
“好狂的奴才,好大的狗胆!”淑德大声惊叹,贤贞怒极反笑:“竟敢如此说话,好你个狗奴才!”
,咸宁宫做事,二位公主莫要动怒,且听小人分说一句——,为人高低贵贱,不比智商深的能力分分种就可以将这二位骄横跋扈的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间:“适才,方殷大哥所说的话,二位公主可曾听见?”二人一怔,双双皱眉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适才方殷大哥走得太急,本文来源:,也无怪乎二位公主殿下没有听清,方殷大哥说的是——兄!弟!回——见!”
二位公主殿下一惊,一呆,恍然有所觉悟,其后双双惊得呆住:“方殷大哥?方殷大哥?他,他,他和你,和你是……”
正是一声兄弟,鸡犬此就升天:“方殷大哥,撮土为香换过庚帖的结义大哥,二位公主殿下明见,适才……”
适才之事。
听着听着,贤贞已然醉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怪不得他……”
还没听完,淑德几乎跪了:“痛快!痛快!一个人打几百个,全都给他打趴下……”
“事情就是这样,二位公主殿下——”二位公主殿下还没有听够已经说完了:“万福金安,小人告退。”
贤贞淑德,互视一眼。
目光交错,七分惊喜三分戒备,几乎同时开口,以后你就跟本公主——”
“我!我!”其后翻脸,大打出手:“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就掌握了主又是一颗足以左右胜负的法!你来讲!”
好可怜的小太监,这个人是要定了:“来人呐——来人呐——抬下去抬下去!救活他救活他!”。…。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机会来了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才好,洞察先机,周密设计,果断出击,功成身退,从而第一个成功把握住了御前大都统,也是方家小侯爷这个机会。至于贤贞淑德,同为进阶,或说崔召已然上路,是那一条青云路,人上之人有可期。有心计,有胆魄,敢赌敢拼,不择将来绝对会是一个大人物,如同三花公公一般地大人物——
当然大人物,还是小人物,以为如何破绽还是太嫩了。…。
当然那也不要紧,
比起结果来说,过程从来都不重要,就如同成与败得与失,就如同生与死。
坤宁宫。
同样飞檐斗拱,本文来源:,同样气势恢宏,同样殿前阶上有个老太监在等,正是虞公公。
只有虞公公一个人。
四老太监上前,与其知会几句,便自闪开一旁,立于殿外等候。
这是三花公公的吩咐,也是老皇上的意思,坤宁不比乾元,容不得人肆无忌惮,胡作非为。
只怕虞后,对其不利。。…。
说来顺风顺水,实则步步惊心,这皇城也是一个大大的棋局,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只因时局错综复杂而又凶险,并且,已然到了生死立见的地步。
方殷上前,虞公公看他一眼,也无二话:“随我来。”
有人在做,有人在看,方殷进殿之时,身后是四双慈爱的,温暖的老眼:“恭送都统大人——”
三十九 犹未知。
三十九 犹未知。
。
四十 疯道人!()
也曾疯癫痴狂,醉卧云床之上,一朝垂垂老矣,谁人误我黄梁?
本来叫作崔召,虞公公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作长孙公胜。
就是上清山的疯道人,也是百草峰的原主人,宿道长的师父吕道长的师叔,论辈份方道士应当叫他师叔祖。
老薛,疯老头,空冥残卷,上清,方道士,驴尾之尾,上清之耻……
这是一条线索,或说一个大坑。
没有长孙公胜,就不会有血踪万里,没有当年的薛大侠,现下方老大死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至于毗湿奴神……
现下,一个耻辱,一个败类,终于聚首,论道一处。
有些事情次序是不能错的,就比如《道德经》,本来就是《德道经》,也就是分为《德经》《道经》两部,先说为人处世之道,再谈得道成仙之道,也就是说你要想成仙就得先学会做人,次序万万不能搞错。又比如老子,道德天君,就不能叫作德道天君,自道德而至德道,由德道始见道德,这是一个圆,知之始为悟不知是为误,你底明白?
方道士就不明白。
方道士以为自己是一个高手,一个高手中的超级高手,岂不知高手和高人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就如同鸡首和牛后。一只鸡,哪怕是公鸡中的战斗鸡,也不可能是一头牛的对手,因此方道士昨日惨败吐血,毫无悬念。这么说罢,长孙老道的武功境界已破武学藩篱,直达道之一境,可比隐儒,也就是孔老夫子的境界——
之所以长孙入宫做了虞保,也与孔孟余孔老夫子一般——
就是为了看书,看书方便一些。
真知奥义,已如沧海遗珠。早非俯拾可得,只浩瀚如海的文字之中偶见一二,譬如武学之道。
武道本无,何以为有?
何以不成?以何成之?
至高为何?以武证道?
道之万一。道为何物?
如同宿道长,原本当年的长孙道长就是一个杂学家,而且是喜欢异想天开的那一种,玩家子,乐天派,以近天命之年方才痴迷武道,上清峰上得老仙人传授天下第一武道神书《青冥天录》,以为至宝没日没夜苦修三年。其后就是到处挑战,战之必败,从而沦为上清之耻。为武林同道中人共同耻笑,最后疯了,下山没过几年,在人间蒸发之前就疯了。
至于虞后方面,很简单。当年两家世交,二人青梅竹马,一个大孙大哥哥一个虞家小妹妹,互相之间还产生过莫名其妙的情愫,可以说是老情人了。太监自是假的,只是一个身份,没有**关系。完全纯洁感情,这二十多年来两颗孤独寂寞的心相互慰藉,如同三花之于老皇上,长孙道长也不过是虞后身边一个贴心知意,相互之间喝喝茶聊聊天,可以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
所以说方道士福大命大造化大。皇上不是问题,皇后也不是问题,那边你攀得上方家的关系这边本就一家只有更亲,即使到了坤宁宫里一般可以肆意妄为横行无忌,翻了天都没人管你。道长真身已现。从此再无虞保,便于昨夜长孙老道已将已将此事挑明,先是虞后后是元吉,当着三花的面,一五一十摆明身份,挺直腰板儿背着手儿说的——
就是说,太监当够了,爷不伺候了,这就回家了,卷铺盖走人!
本来就是,虞保什么都没有做过,而长孙公胜本来就是一个天不怕也地不怕的人!
当时虞后就哭了,整整哭了一夜!
当时老皇上屁都没敢放一个,一晚上都噩梦连连,吓到要尿!
当时三花公公还敢顶嘴来着,之后得到一个嘴巴加上两脚,当场就给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也是终于得偿所愿地,真真正正给他欺负了一回!
这就是高人,如同龙真,拘不得禁不住,视规矩如无物,守与不守全在我乐不乐意,你又奈我何!
是么?
现下方道士是知道了,话说方道士今天心情本来不好,现下又来没心没肺大笑,这人本就是个幸灾乐祸恨人不死型的:“是么是么?是么是么?哈哈哈哈!活该!”
是的,是这样的。
一路行来,谈笑无忌,待女敛眉,太监恭立,长孙公胜非比昨日虞保,纵使身已老迈仍是昂藏七尺男儿,白发皓首一般顶天立地!须臾入一殿,虞后坐凤辇,左右并无一人,气氛沉重压抑。自是老子在前小子在后,一般底气十足腰杆笔直,二人立定,方殷看过一眼,果见虞后双目红肿面色憔悴,也无凤披霞冠在身,不过一个可怜老妇:“方殷,拜过虞皇后。”
“小子方殷,拜见皇后娘娘——”方殷略一躬身,拱了拱手。
他既毫无诚意,虞后自是不理,只看长孙阿哥,眼中千般哀怨万分不舍——
“跪拜。”那道爷,淡淡道。
方道士,吃了一惊,皱眉头,横过一眼——
旋即跪倒,五体投地:“皇后娘娘仙福永享——皇后娘娘寿与天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