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声-第4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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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了?”一人推门而入!
“又怎了?”正是婆婆妈妈:“牛牡丹,你这又发甚么疯!”
“滚!”二女同起,异口同声:“去死罢你!”
女子,女人。多多少少。总是要有一些差别的,林仙子就不这样。
正午。饭时。
且置一桌,八人围坐。
方老将军,慕容公子,罗伯。 方殷,林黛,袁嫣儿,牛牡丹,还有一个,常默。
方老将军正坐,慕容公子主陪。余人位置不提。
今天,能够坐在这里的,必须是与方家沾亲带故的,慕容公子是媒人。常默代表金玉宫。
只说常默,因为金玉宫本不是常默能够代表的,而常默必须要代表,而且要圆满地完成任务。
无比艰巨的任务!
可怜的常默,一向自忖智比诸葛,此时才发现,这方家的事么……
没有人说话。
非常之尴尬。
连牛牡丹都不说话就更没有人说话了,没有开场白,没有问候语,常默也不知道为什么。
空间凝固了,菜没有香味。
酒如冰。
压力主要来自方老将军。
方老将军正襟危坐,头颈背臀一线,双手直直垂下,腿呈九十度角,双脚平行并拢——
姿式非常之僵硬,死板而又古怪,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两眼空洞。
直直看着常默,常默就在对面。
常默也凝固了,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人说话。
常默早已泪透重衣,同时强使脑筋急转,欲图及早从这古怪离奇的梦境之中脱身出来——
然后发现,十四只眼,都在看着常默。
常默再次陷入痴呆,常默不明白,常默的脸上又没有长花。
本来,常默准备了一大套说辞,金玉宫种种,将军府种种,老侯爷种种,小侯爷种种,这一桩天作之合的亲事究竟如何种种,常默口才很好记性更好,但是,硬是说不出一句话,背过的词全部忘掉。
方家,或说将军府,是有一种魔力。
不知过了多久,常默终于发现,方老将军动了!
方老将军,许是觉得那样坐,也是有一些不妥,所以缓缓抬起双手,置于双膝。
后又纹丝不动。
姿式,稍稍变了一下,在常默看来,老人家,就像是,变成了摆好姿式,要照相的样子。
常默实在是不明白,常默又不会照相,常默就算是会照相也没有带照相机——
十四只眼,都在看着常默。
十四个空洞。
常默,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常默无从分辨,这究竟是那七个人的脑子坏掉了还是常默的脑子坏掉了,常默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
“我去!”好在这是常默,智计堪比诸葛,常默用尽全身力气,无比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常默跑掉了,留下一滩水:“喂马!”
还剩七个人。
当然方老将军不是故意的,此时的局面,常默可以不明白,但方老将军心如明镜!
这是,都在等着,要看老人家的笑话!
作为一家之主,方老将军是必须要先发言的,方老将军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无比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吃饭!”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
仍是,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更没有人动筷子。
十二只眼,都在看着方老将军。
十二个空洞。
方老将军,实在也是坚持不住了,尽管方老将军心里明白,可是有苦难言!
是的,方老将军不动筷子,旁人就都不能动筷子,这是一种尊重一种礼节,一种传统。
方老将军强作镇定,用尽平生之力,伸出了一只手。
拿起了一双筷子。
伸向桌上,一个盘中,去夹菜,准备吃,以作表率。
其余六人,就看着他,一下,一下,一下,夹,一次,一次,一次,掉。
那一口菜,硬是夹不上来。
而老将军的脸,一点,一点,一点,变白,又一点,一点,一点,变青。
汗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用勺?”牛牡丹,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是一块,麻辣豆腐。
可是方老将军已经听不见了,就那么专心致志,一意孤行地,一下,一下,一下……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一块该死的豆腐,一次,一次,一次……
无论如何,作为心地善良的林仙子,以及方家未来的大少奶奶,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太过分了!怎么能够,这样作践老人家!
于是林仙子起身,动手,帮忙。
林仙子心灵手巧,武功高强,这么多年下来剑也不是白练的:“刷!”
就是说,只一下,林仙子就用筷子,一下子夹住了那块不听话的豆腐,同时稳稳当当,一丝不乱,恭恭敬敬呈上:“伯父,还是黛儿孝敬您老……”
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林仙子呆住了,张口结舌,一张脸“刷!”地变白了!惨白!
方老将军愕然张口,发现面前竟有一块现成的豆腐,于是无意识地:“啊——”
要知道,方家比较穷,方老将军身前并没有专用的碗,或碟,所以说林仙子忽略了一个问题。
一个致命的问题!
收是无礼,送更尴尬,心道不妙之时,势已骑虎难下,林仙子破罐破摔索性就是一闭眼——
左右也丢人,喂就喂了罢!
笑话就笑话!
岂不知,这时,慕容公子多出一嘴:“这不成,老公公怎能吃儿媳妇儿的豆腐?”
此言一出,方老将军虎躯一震,瞬间还魂:“咳!”
而林仙子娇躯一颤,霎时感觉那块死豆腐变成了一条活泥鳅,扑棱棱就掉了下去:“啊!”
豆腐笔直,掉向桌下。
好在数十寒暑练就的功夫,手并眼至,意随心发,林仙子动作如电,手起筷落又是一——
时间再次静止,天地左右无声。
方老将军,低头看去——
筷子张开,就像剪刀!
豆腐已经不见了,或说自己藏起来了,消失在紧紧并拢的,两腿之间。
要命了!
这时,袁嫣儿嘻嘻笑道:“不对不对,这明明就是,儿媳妇儿在吃老公公的豆腐嘛!
“砰!”方老将军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咿嘤~~~~~~~~~~~~~~~~~~~~~”林仙子羞愤莫名,掩面而去!
“哈哈哈哈哈!”牛牡丹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老爷——老爷——”罗伯大声喊叫,忍笑离席:“老天爷唉!这可真是……”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罗伯,作为一个知情者,只管看只管听,不允许有任何动作,任何提醒。
这一把,叫作玩儿死翁媳俩。
只一回合,大败亏输,看了一回笑话,桌上菜都没凉。
“干!”两个罪魁祸首,还有两个帮凶,共踞一桌,举杯同庆:“干杯!”
当然了,好戏还在后头,这只不过是小场面。
开胃菜。
八十四 莫道方家无人()
订亲仪式举行的地点不是方府,
而是军营。
这是慕容公子的安排,合理更是合情,但多少有些出乎预料,方殷完全没有想到。
林黛更是想不到,林黛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算是马马虎虎,勉强过关。
哄一番,劝一番,笑一番,闹一番,待得磨磨蹭蹭吃完了饭,时间来到了下午两点半。
出发!
慕容公子说的是,去军营转转,见识一下。
十个人,一匹马,一行人里,老的老掉的牙,小的还没有长牙,人是男女老少,多半糊里糊涂,就此出门而去。
胡同口,本文来源:,直有数千军士,盔明甲亮,置轿备马,看是等候已久。
这是皇城中的御林军,外加一众御前金吾卫,包括瓜哥,每一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样子。
只说林仙子。
当时林仙子走在最后面,也就是方道士的身后,只听得轰然一阵笑:“新媳妇儿来喽!”
“咚咚锵!咚咚锵!呜哩哇啦呜哩哇啦!”登时锣鼓喧天,有人鼓掌起哄,其后就是呼啦啦啦啦啦啦,一阵风也似,不由分说直接抢走:“啊呀呀!哎呀呀!不是我!哈哈哈!就是我!放开放开认错人啦!小心吓到我家囡囡!牛牡丹!你这疯婆!看老娘不宰了你!呜哇——呜哇——不好!母老虎来啦!救命啊救命啊……”。…。
抢错了媳妇,上错了花轿,林仙子现下坐在其中一顶轿子里面,怎么上去的都不知道:“方殷!方殷!”
方道士,又不见了,这该死的方道士!
林仙子久居仙宫,极少入世,但这种场面林仙子也是经历过。
小时候,幻想中。林黛也见到过,更是无数次地想像过将来有一天,自家也会经历这样的场面。
是很热闹。
何其粗暴!
不过刚刚上过门儿,这又不是娶媳妇儿。上来就是动手动脚,也不管人家害不害臊,搞得绿林响马也似,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兄弟们,走人!前方开路!起轿起轿,喝喜酒儿去喽!”林黛没有见过强盗,这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坐轿,轿是忽悠悠,人是轻飘飘,林黛无所适从。完全慌了手脚,再一次陷入迷乱与恐惧当中:“方殷——方殷——”她不知,一切皆有前缘,方老大就曾经做过土匪,号称方匪。还被衙门悬赏二两银子通缉过,后来,更是做了一把二虎山的大寨主:“抓住她!抓住她!扒光衣服,吊起来打!”。…。
现下,方匪,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吐气扬眉。哈哈大笑:“牛牡丹,你活该!”
这里头,有一个插曲。
牛牡丹,也是一个匪类,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娃娃,就是拐来的:“二姐饶命!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啊!”
“不平!不平!”这是孩子他妈。月季找来了:“我的不平,娘可算是找到,给我!牛牡丹!你去死!”
这个娃,小男娃,叫作陈不平。
因为他的爸爸抛妻弃子。丧尽天良,月季心不能平,气也不平,所以叫作陈不平。
牛家的人,都很有学问。
话说,千里寻夫的不是牡丹,而是月季,陈平就是一个陈世美,跑到京城来做官,放着家里美貌如花的娇妻与嗷嗷待哺的幼子不管不顾,所以牛月季就带着陈不平来了,抱着不是陈平死就是陈不平死的决心。牛牡丹是主动跟着来的,反正也是无所事事,因为刚休了夫,心情也不很好。当然不是今天来的,大前天就来了,就不要提陈平了,陈平已经死过去又活过来十六次了,刚刚牛牡丹掷子认亲的桥段就是和她二姐牛月季学来的——…。。…。
闲话不提,
话说今日牛月季心情大好,抱着陈不平,出来逛街。
带着牛牡丹,姐妹俩,逛。
当时牛月季就很奇怪,为什么逛街还要带上马匹,也就是胭脂。
牛牡丹是说,胭脂也喜欢逛街,尤其喜欢逛菜市。
那也无所谓,牛月季不疑有他,也就带着陈不平和牛牡丹,还有胭脂,逛。
逛一时,胳膊酸了,陈不平是个胖小子。
这时候,牛牡丹主动提出代劳,要抱,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失手,摔掉。
说到底,本文来源:,这件事情还是要怪牛月季,牛月季就不该相信牛牡丹,尽管牛月季从来都不相信牛牡丹。
一失足成千古恨。
整整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当中牛月季跑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眼中流干了泪,脚底磨起了泡,早就喊哑了嗓子,完全已经疯掉:“不平——不平——牡丹——牡丹——”
最可气的是,当时,月季还以为是走散了!
也是急昏了头,早该找人询问,以牡丹和胭脂的醒目程度,此案的每一个目击者都会印象深刻——。…。
也就是说,悠哉游哉,牛牡丹抱着陈不平,骑着胭脂,一路直奔将军府而去。
所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次意外,是有预谋的。
真相大白,案犯伏法,就不要提罪魁祸首牛牡丹了,牛牡丹并非无人可制,牛月季将会让她死去活来整整十八次!
众人轰笑,其后走散。
迎亲人马,绝尘而去。
陈不平就笑了。
干掉牛牡丹之后,在一个无人角落,当时牛月季又很奇怪,因为陈不平是很能吃的。
偏生有奶,一口不吃。
只笑。
咯咯大笑,傻了一样!
这下完了,疯傻之病同时传染,传自疯傻傻疯之家:“呵呵呵呵呵呵呵……”
牛牡丹是先疯后傻,无禅和尚先傻后疯,是为疯傻傻疯之家:“牛牡丹!你别跑!你还有脸笑,看我打不死……”
“驾!驾!”牡丹一跃而起,打马落荒而逃:“方殷小贼休走,牡丹神将来也!”
“咯咯咯咯——”有奶便是娘,陈不平,早就吃饱了:“嗝儿!”
军营之中,秩序井然。。…。
所有的兵。所有的将,所有的人都在忙,忙而不乱,各司其职。
连营拔起。退扎三里,现下仍以点将台为中心,形成了一块更大的,四四方方的空地。
几达一城面积,可容四十万人。
自午时,至此时,一车车的肉,一车车的菜,一车车的酒,一车车的人。进是一条长龙出是长龙一条,来来回回似是永无止休。这又是慕容公子的手笔,这是要置办一场大大的筵席,叫春妈妈负责采买,隆景三军一齐出力。起大灶,支大锅,劈大柴,烧大火,这又是一个红红火火的大场面,或说是一次别开生面的订亲仪式——
老将军的儿子订亲,当然是要在军营里。几十万人的席,搁别处也办不开。
放别家也造了反,谁也得罪不起,这一大帮兵痞!
叫春妈妈来的时候,三花公公正自大肚朝天,四仰八叉躺在点将台上。衣衫不整,花容惨淡。
上前一看,泪痕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