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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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巧巧又踢回皇上那边。
太后也早已心乱,一边仍然同着三帝姬吃斋诵佛,一边寻思着,要不要找皇上来问问?
吃斋那么久,国事不见好,她嘴里也淡出鸟来,又不敢开荦,偶得斋席中一碗酱瓜,味道极佳,好歹多吃了半碗饭。却大约是旅途劳顿了,当夜便腹泻。便有忠心能干的宫娥查出来:乃是厨里擅进了肉酱!
这事儿先是报给章沉璎。章沉璎第一反应是瞪了宫娥一眼,心道你当我不知道吗?你是跟那御厨的有仇,借机要踩他!
但宫娥把此事上升到“定是肉酱害得太后腹泻”的高度,不管是长期食斋加上远途虚弱一时不适应肉食、还是说吃肉引得佛祖怪罪了施以肉身薄惩,总之都是大事,连章沉璎都不好压下的。
章沉璎只好去报告太后。
太后听了此话之后,大怒,下令把呈肉酱的厨子和告发的宫娥全都处斩。
厨子听了这懿旨,脸如死灰,就别提了,那告发的宫娥听了,还当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怎么要连她一起斩呢?
她吃惊了,厨子就高兴了。
那厨子本来在那里哭天抢地,说他也不过是想让太后开心一点,再说厨房那么几十几百种调料,谁知道每一种都有些什么?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他要告发他的同事们,让大家都陪他一起走!
他同事们已经磨刀霍霍,考虑着是不是在他被处刑之前就先干掉他拉倒?
或者,至少先搞块洗碗布,把他嘴堵上再说!
又听消息,连那告发的宫娥也要一起处死,厨子顿时就高兴了,安慰同事们:不用怕啦!他不拉垫背的啦!有那**陪他走。他安心啦!够啦!
这还真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哪。
轮到宫娥满口喊冤:她告发厨子有功哎!怎么不赏她,反而要罚她?哪有这种道理?
人家就劝她:“你事先不能提前预知,事中不能及时阻止,事后不能做出补救,你还不能想个好办法妥善的告知太后,非要惊了她老人家,你还想要什么奖赏?你当然有错!”
宫娥光听这个,还不足以被说服。毕竟性命交关哪!有这么容易就理解了人家要杀她的逻辑吗?
但人家又跟她说了:你以为被杀是最惨的事啊?在宫里头,一死了之是很多罪人想讨都讨不到的恩惠好不好!比如那啥啥、还有那啥啥……都不用野史帮忙,只要把正史一叨咕,宫娥立刻就想通了!心悦诚服叩谢太后恩典,发自内心觉得这简单的赐死,果然已经是大大的恩典了。
她倒也没有就死。
三帝姬温言软语,劝得太后回心转意,为了祈福起见,暂且不杀这两人,只把他们暂且收押。
一边太后也终于跟皇帝掏心窝子商量了:国事如此,怎么办呢?大陵国运未必这样就了结的,只是暂时受挫难而已。可是怎么度过呢?
崔珩斩钉截铁叫太后不用担心,他自有定见!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太后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想着她一介女流,真正不用太操心。皇上和大臣们身为男人,平常享受了那么多男人的特权,现在也总归要拿出点男人样子,来担当重担的!
正不过稍微安点心呢,老天真是不放过崔珩,又给了他当头重重的一棒:不好啦不好啦!……呃,这会儿宫人们也全忘了以前的规矩了,真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妖精似的,有点风吹草动就满山乱窜:大王,大王不好了!……呃,皇上,听说谢云剑也反了!皇上,那咱们还投靠他去吗?
崔珩呆坐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扪心窝子说,他不相信谢云剑会造反。
他并不是很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的那种瘟生。在他手里,不知处决过多少人了,有的并不是真的那么该死,但只要可疑,他绝不手软。
可是谢云剑……那个与戏子结交的风流少年郎、那个笔法洒脱不羁的宦门浪子,难道现时现地就会谋反?
崔珩总不能相信。
别人给谢云剑找出的理由却太充足:
谢小横死了。
有人说是被崔珩赐死的。
谢云剑再风流浪荡,毕竟人所共知,他大节不亏,是个孝顺的孩子。
那么,他有可能因为爷爷的死,而大起悲愤,起兵反了大陵吗?
崔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谢大郎真是孝顺,就更不应该反了。”
毕竟谢家老爷太太小姐们,都还在京东。谢云剑若是心疼爷爷,难道就不顾念活着的亲人们吗?他怎敢反?
这观点不可谓不聪明,但紧接着而来的情报,又给了崔珩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一支号称拥戴唐静轩的军事力量,竟然就这样打到了京城下!京东失联!
“京东失联”这四个字传到林代的耳朵里时,激起的是一声止不住的喷笑。
“怎么?”蝶笑花注意的看了她一眼。
“不不,不用多想。”林代挥手,不要让他以为她又看穿了什么阴谋之类的。她只不过是联想到现代的某商家,忍不住笑点很低的暂时失态而已。
有时候,笑点低,说明一个人心情好。
林代现在情绪极佳,还有空帮崔珩的手下人们谋划:唉呀,本来争权夺利好好的,现在忽然逃难了,怎么办呢?是一直伴驾,指望以后回京时论功行赏呢?还是趁早儿另投明主呢?
别人不知如何,至少栋勋将军的选择是,向皇帝请求,让他是不是带兵回京看看?他觉得京东失联也未免太奇怪了。
其实他们现在离京城也不远,能走出两百里路了不起了。若是驿站快马,也就是猛打几鞭、埋头跑一气的事儿。L
☆、第十九章 绿眉笔记初开篇
但是请理解,对于皇亲国胄们来说,这段两百里的路,就已经很了不得啦!他们怎么可能放栋勋回京东去看?万一当中出了什么事呢?他们需要栋勋的保护!他们把栋勋像护心甲一样紧紧抱在身前,一点都不肯放。
栋勋要回去,除非他们也跟着走!
可是这一大群,好不容易从京里拉了出来,又要朝可疑的地方再跳回去,算怎么回事儿?
这就僵住了。前不得、后不得。
还是太后有主意,让把那厨子和那宫娥拉出来——哎对,就是前面大发慈悲没杀了的两个,叫他们戴罪立功去!叫他们当先锋兵、传信员,先到谢云剑那里报个信,说皇上要来了,看谢云剑怎么办?
万一谢云剑真有反意啊,这两个人就当是试剑石了。他们先被谢云剑砍了,皇上就不要过去画城那边了。
可要是谢云剑大大的狡猾,故意对这两人客客气气的,好引诱帝后等人前来,一网打尽,这可如何是好呢?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太后跟几位老臣子商量之下,又有了主意:让这两个使者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傲慢样子,难为难为谢云剑!谢云剑要真是忠臣吧,对皇帝的使者一定客客气气的。皇帝就知道他的真心了。等皇帝到了他那儿,准给他好好的赏赐,让他受的气都有价值。他要不是忠臣吧,就不肯受气了,一定跳起来杀了两个使者,那皇帝就能知道他有异心了,就可以不用到他那里去啦!对,就是这么办!
这个主意呈到崔珩面前。崔珩觉得似乎哪里有点问题。但他也真是命数将尽,头也开始晕了、思路也开始不清楚了,愣没看出那问题在哪里。而且,为免夜长梦多、更为了避免群臣七嘴八舌把他吵晕,他就没有交付跟他一起出京的臣子们商议,直接就按太后的意思办,把那两个“使臣”送出去了!
送出去之后。帝后与大臣们等着。都捏着把汗、抱着这样的良好希望:谢云剑一定能经受考验的。他不会辜负皇帝的期望!
栋勋将军默默的擦刀。
刀可真是一把好刀,从西边进口的钢材,由极著名的匠人打造。
那匠人姓沈。听说是沈湛的徒弟。
沈湛只留下了一把刀。那把刀,在栋勋的妹妹,郭离澈手里,叫绿眉。
绿眉刀很小。细细,窄窄。弯弯,如美人的眉,颜色本该是无色的,但刀光森静。如淬了无底的林影。
郭离澈本来不喜欢这样的小刀,嫌太秀气。
她自己是个女孩子,却不喜欢这么女孩子气的东西。
但拿到绿眉之后。她忽然就喜欢上了。这份喜欢无法言喻。栋勋只好想着,如果她遇见一个合适的男子。也会这样爱上的吧?那一天她就无法再装一个假小子了,会乖乖出嫁,宜室宜家。
如果她还有乖乖出嫁的机会。
如果他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就像先前所有时光里,她不自量力的,以她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
可惜他要在这里保护着皇家。
一伙逃亡的皇家,一窝丧家之犬……他实在不想这么说自己的君王,但实在,憋屈得无以言说。
他这一生都是这样沉默着耗去了。石墨在地底受无尽的重压和灼烧,会变成钻石。而他呢?他就这样虚耗了。有壮志,没机会在真正的战场施展。最后有一拼的狠心,却不得一拼的允许。
前朝有个女子殉她的丈夫,留下一封遗书,说“妾虽弱质,幸尚有伏剑之力,更遑论伏剑之心。”
“可怜我郭永澈连这都没有。”栋勋在心里说。
当他被封为“栋勋将军”的时候,他自己本来的名字已经被代替了。他的命也不再为自己而活了。
他拿出一本小册子,手指轻轻在陈旧的封面上抚摸,如面对郭离澈的眉眼。
“将军?”却是太傅前来。举手示意。他自己带了壶酒,想与栋勋夜酌。
太傅与禁军将军共饮,本来是不合适的。但现在……大约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皇权、秩序,何能独善其身。
栋勋客气的把太傅让进来。
“将军在看兵书?”太傅没话找话,“哦,这……”
这本小册子,并不是兵书。
绿眉剑曾经夹在这册子中,就像一枚书签。
栋勋客气的把册子推到太傅跟前:“太傅有兴趣的话,不妨看看。”举重若轻的补一句,“只怕太傅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看这些野史胡言。”
“不妨的。”太傅却把他重要的来意放在一边,先打开册子来。
册子是用白话记叙的,笔体认真得像个蒙童初学写字,开篇如下:
三年,两个月,十五天,我记得这样清楚。
三年两个月十五天前,我是个温饱都艰难的小工匠,而今日,我知道自己的作品注定流芳百世,也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
死之前,很高兴你能听听我和她的故事。
我走近她的世界,是个春天,原野很安静,静得我能听见杨柳抽芽的声音。
雪才化了未久,天色蔚蓝,原野静谥,所有枝叶都像小小孩子一般天真可爱、也像小小孩子般着急蹬着腿要往上蹿。一叶叶、一枝枝、一片片,连成绿海,然后成熟、衰老、枯死,像人一样。
我握住手中的剑柄,轻轻抚摸,听见羊蹄声遥遥传来。
满地丰美多汁的嫩芽儿一定是很诱人的,羊们走走停停,牧羊的童子也不舍得责罚它们,鞭子在空中轻拂,甩了像没甩一样,竟然轻轻的哼起歌来:“春桃开花满上头,春河涨水向东流,花开易落如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确实有清亮亮的小河迎面奔流而来,波间载着粉红的花瓣儿,比桃花娇媚、比海棠纤弱。它来的方向,种着许多这样的花,据说是来自扶桑的樱花。
我站住了,望着小河流来的方向发愁。
长墙修峨、门楣沉着,青瓦在日落余晖中泛着柔和而优美的光泽。那片建筑仿佛已被时光打磨得尽善尽美,不是我这样的人进得去的。
羊儿们走到我背后,有人“咦”一声。我回头,但见那些羊儿们身上都系着珍珠色的索儿,挽着一辆小小的木车。车上坐着个青衣玉带的年青男子,还有两个童子,秀目娥眉,宛转流盼,却是一双女孩子,都垂发短衣,手持丝鞭,作牧童打扮,更见动人,叫我不由得把补过的衣角拉拉、绽缝的鞋子往后缩缩,局促不安。
年青男子“咦”过一声,皱眉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是个问句,可根本不待我回答,就自顾自出手拔剑。
他坐在车上,我立在田埂边。他也没有立起来、我也没有凑过去,可他这样手一抬,我的剑不知为何就到了他的手里。
年青男子吹了吹、弹了弹,就着落日眯着眼看了看剑锋,道:“送给我吧。”
就像给了我一个天大的荣幸。
我只好回答:“不送的。”
两个女孩子低下头,四只手拉在了一起,眼角悄悄瞟我,像是害怕、像是惋惜、又像是兴奋。
我忙道:“是卖的。”
两个女孩子“嗐”一声,这次神情明明白白是失望,还有不屑。
“我是铸剑师……”我心虚的替自己辩解,“铸的剑是用来卖的。”
“你也受了魏公子邀请?”年青男子很惊讶。
我垂头嗫嚅:“我没有……我……不配……”
我只是听说魏公子无忌得一柄绝世无双的名剑,心头痒痒,自己跑了来,远远对着人家门墙逡巡。
年青男子“哦”了一声,把剑递还给我,很遗憾:“我倒是受了邀,走到这里想起来,忘了配件兵器,总不像样。又懒得回头去取,这却也只好罢了。”
“我、我卖的呀!”我捏着空空行囊,很不介意发个利市。
年青男子这回懒怠回答了。还是左边持鞭的女孩子好心好意解释:“我们主子要件东西,或是正好有人馈赠、或是自己信手夺过来,那才风雅,怎可以行到别人门口现买呢?那成什么了!你怎么连这都不懂。”
右边女孩子不耐烦的屈起右足,懒懒理着鞋口。那茶褐色棉布裤子本来就短,缩上去两寸,下面别无衬裤,露出小腿来,白生生的,半旧布鞋口恰齐着足踝,未着袜子。我掉过头,不敢再看。
而羊们慢慢又走起来,这只往这里、那只往那里,这边使些力、那边力却更大,渐渐都随了一边走,却正巧是往青瓦长墙去。
左边女孩子望了我一眼,我恍恍惚惚,便跟在车后走。前头本有一排大汉设卡,遇闲杂人等,是一律叱驱的,见那羊车,都认得,肃礼让开,连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