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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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那种,没节假日没休息,就跟711似的。。。。”
被重重放在餐盘边缘的银质刀叉发出不礼貌的声响,邻桌两个老外投来鄙夷目光。苏瑛深深吸口气,“你打算开在哪儿?”
“地儿还没选好,可能三里屯吧,还得多看看。”脑海中浮现出位于三里屯的两层小楼,描绘蓝图时二习说得兴致勃勃,他听的云里雾里;一年多过去,被设计成欧式宫廷风格的书店在三里屯一带颇有名气,杂志电台上门采访,读者远路慕名而来。
二习能行,我也能行,周雁程摩拳擦掌,信心像扬满帆的小船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可惜顶头上司迎面浇盆冷水。只见她冷哼两声,语气嘲讽地敲敲桌面,“三里屯?好,三里屯SOHO几百平米的一间商户年租金加物业最少七位数;健身房的话,要不要游泳池?就算不要游泳池,淋浴间得有呢,每月水费电费就不是小数目。。”
周雁程干咳一声,“那什么,不要淋浴间。”见苏瑛睁大了眼睛,仿佛他在开国际玩笑,赶紧补充,“国外有种说法,健身后一个小时内淋浴对身体不好,起不到健身效果。”
“没有淋浴间的健身房。”苏瑛喃喃低语,兴趣下了一个新的台阶。“至少我本人是不会去的。OKOK,这点先不谈,健身行业离不开教练,我每年花在健身教练私教课上的费用远远超过俱乐部年费。想干这一行,必须有靠谱的人脉资源,你团队里有没有著名健身教练,或者从事过这一行的?”
这个问题令周雁程也有点挠头。“说实话,正折腾这事呢。我刚回北京,没来得及找靠谱的,等办完离职歇下来好好找找人,已经约了几个常健身的朋友。对了,正想说呢,你不是有挺熟的教练,拉来聊聊。”
苏瑛表情足可以用精彩万分来形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周雁程,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靠谱的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周雁程觉得必须为自己正名,清清喉咙:“I have a drea。。。”
隔壁桌两个老外再次把目光聚集过来,苏瑛不动声色,“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
周雁程只好败下阵来。“大学那会儿我就办了健身卡,每年八百,胡同里头,没别的,就是便宜。等我挣钱了,找了家离银行近的,每年一千八,平常游游泳跑跑步,打打篮球。09年我辞了职住我哥们家,附近找了家健身房,一年一千九,两年三千五,地儿不大,没游泳池,别的什么都有。过几天再去,门锁了,老板跑了,几百个会员每人几千块,一毛钱都没拿回来。”
“打那之后我就想,以后我自己也开间健身房,别的不敢说,只要我在,起码天天开门,不会跑路。”
“这两年到处跑,一直琢磨这事。高级健身房为你这种客户量身服务,健身塑形,私教外教,中等健身房针对我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办张年卡没事跑跑步游游泳;挣得再少点的呢?每月三五千,或者中老年人,他们的健身需求谁来解决?马路跑步?广场都让跳舞大妈占上了。随便找间健身房就会遇到我这种情况,钱也花了年卡也办了,说不定哪天店就关了。”
“武汉那个健身房你也去过,不分时段随便进,别家办年卡,他家办季卡,一月两百块,你看看他那儿每天多少人?刨去每月房租水电,老板天天在那里盯着,还能捎带手卖卖泳衣球拍矿泉水,挣的都是他自己的。”
“过年这几天和我妹夫聊了聊。”周雁程以往对郑远山好感平平,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人家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妹夫侃侃而谈,指点江山,从智能手机到移动支付,再到4G网络、国内外互联网发展形势,帮他打开一个崭新的思路。“他是做互联网的,思路和我不一样,看的是五年十年后的东西。健身这个行业潜力非常大,国家大力推广实体经济,又是朝阳产业,前途无限。我查了查,现在全国只有中高档健身品牌,什么浩沙青鸟,没有专门定位低端市场的连锁健身品牌,正好是个机会,北京又是文体中心,真要做起来也好推广。我打算先把店开起来,边试错边经营,树立品牌,统计数据,先把教练团队弄起来,盈不盈利先放一边,顺利的话北京多开几家。过个三五年,肯定别人也来做,如果我能一直保持头部位置,肯定能吸引到资本。真要运气好,也许有做大那一天,融资,上市。。”
望着对面望着自己的苏瑛,周雁程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他自我介绍,对方也是这么坐在会议桌后安静倾听。
他忽然心潮澎湃,扬起双手,像星爷面对大海,“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苏瑛再次开口时很是谨慎。“资金呢,怎么解决?房租水电人工器械教练团队,启动资金少于五百万就不要说了。当然你要是一开始就能拿到红杉资本或者瀛洲投资之类天使轮资金,当我没说。”
“我和家里商量了,帮我凑点。”相比较各种未知困难,资金是周雁程最有把握的方面,事实上瀛洲投资的董玉飞董老板正是蓬莱五虎将之一,妹夫郑远山至交好友,出于谨慎他暂未提起。“还有我一个哥们,玩《魔兽世界》认识的,特铁,也打算掺一脚。”
总结至此,他潇洒地挥挥手。“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没钱。”苏瑛嘟囔着,显然已经不抱丝毫希望。“Business partner?”
周雁程已经考虑过了,“技术这边我打算找一个大学同学,这几天正和他聊着呢,他现在有活儿。不行也没关系,我妹夫是蓬莱的,他帮我推荐。”
“你妹妹是财务专业,等她生完小孩,来公司管账,对不对?我有种预感,你公司负责技术的八成就是你妹夫……再加上那个玩游戏认识的哥们,天知道他负责什么。”苏瑛像是要崩溃了,单手按住额头:“春节同学聚会,说起最怕什么样的老板,第一种是夫妻店;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家族企业。我想很不幸,你这个没有浴室的健身房,偏偏把两种都占全了。”
苏瑛忽然恼怒起来,冷着脸把那条翠绿丝帕小心翼翼叠好收进皮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中安来说,你是个非常出色的员工;对于我来说,你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但这不代表你是个好老板。周雁程,对于你这些梦想、咸鱼,还有三里屯,我只能说,GOODLUCK。”
第116章 第 116 章()
2012年4月,北京
“海洋之心”在颈中闪烁着璀璨光芒; 女郎骄傲地挺起丰腴饱满的胸脯; 任由晕黄灯光洒满全身:肌肤如同上好乳酪; 又如同丝绸般动人心魄。
“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的周青羽愣了愣神; 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银幕上眉清目朗的金发青年紧紧握着炭笔细细勾勒,女郎渐渐在画纸上显出轮廓。。
“有个镜头; 怎么没有了?”她慢慢向右移动; 凑到丈夫肩膀,“你记得吗?就是,正面的。。”
黑暗里的郑远山也放低声音。“对。”隔了几秒钟; 他补充道:“可能给删了。”
女郎调侃,莫奈不会脸红吧?莫奈当然不会脸红; 害羞的是青年画家。
后排一对情侣也正低声讨论; 周青羽转回头来,无可奈何的加一句:“真没劲!”
丈夫安抚地握住她手掌; 她只好小心翼翼挪动身体; 回到靠椅中间。杰克被手铐锁在底仓时,郑远山说了句什么,她没注意,于是他在身旁尽可能轻巧的挪动身体; 没多久便把外衣搭过来。其实她不冷,相反还有点热……偌大影院座无虚席,还没开空调,今天长裙之外还有外衣; 只好把他的外衣象征性搭在腿上。
即使跨过十余年时光,苏格兰风笛依然那么哀伤,如情人分别的低泣。You are safe in my heart And 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那时候这歌可流行了,还得了奥斯卡奖呢。”重温旧梦的周青羽挽着外衣,另一只胳膊跨在他臂弯。“那年卢珊过生日,我还送她一盘席琳迪昂的磁带呢。”
性急的观众在过道排起长队,退场走廊被堵成小小一团。郑远山等了一小会,才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加入散场行列。“那年是98年,咱们国家的人哪看过什么好电影。”
“人家电影确实拍的好呗。”周青羽回过头去,后排那对情侣留在原地亲密地说什么,看起来也不年轻了。“对了,莱昂纳多给她画像那儿,是不是删了?”
他肯定的说,“对,删了。”
她有点忿忿不平。“至于么,图什么啊?2012了都。。”
“原地退步。”
“切。。”平心而论,十几年前上映《泰坦尼克号》给周青羽留下的震撼简直是开天辟地的,事实上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电影还能这么拍,如同持着火把的游客,在重山峻岭中发现藏满珍宝的山洞。
“那时候我们班没人没看过,真的,连老师都看了,我爸我妈也看,那时候街边杂志的封面全是泰坦尼克号,要不然就是莱昂纳多。他后面还演了一个《铁面人》,大仲马小说,后来中央台还播了呢。丁小雨就是莱昂纳多的FANS,我都服她。。”
他笑,“记的电影票多少钱吗?”
“啊,忘记了。”她皱着眉头思索,“怎么也得。。几十块?”
“五十。”郑远山伸了伸空着的另一只手,“而且很不好买,我那时在外地,买的黄牛票。”
她咂咂感叹。“那时候才挣多少钱啊?对了,你当时跟谁一块儿看的?”
“。。。。。。”随着人流走出放映厅,滚梯在前方。郑远山指指两侧林林总总零食,“想不想吃什么?不吃的话就得去店里了。”
周青羽不敢认为百分之百了解自己的丈夫,不过通常他不会这样没技巧的转移话题:如果答案确定,他会直截了当的说出结果;反之他会认真思索,然后告诉你不能肯定,需要进一步确认。
上了车她把食品袋放在一旁,颇有些吃力的扣上安全带,笃定地说。“肯定陪你女朋友一起看的。”
这次郑远山没有否认。“嗯。”
好奇心油然而生。“是~你以前老婆?”
“不是。”郑远山答得坦荡,“以前国外留学的同学,她是广州人。”
度过异国他乡漫漫留学岁月的女同学,千里迢迢远赴广州,买黄牛票看《泰坦尼克》号。。周青羽心里酸溜溜,抓起香草泡芙咬了一口,奶油却没有往日香甜。
如今戴着红围巾的企鹅不用再担心风吹日晒,床铃缝得热火朝天,年初周青羽灵机一动,给它缝了一顶大荷叶权充雨伞。
郑远山笑起来,握住她的手,“这还吃醋?”
“谁说的?”周青羽拉长了声音,反手握住他手掌。“谁都没用啦,现在郑大山是我的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
晚上母亲做的菜。一大碗鱼汤豆腐下肚,周青羽肚里热乎乎的,挑沙粒里的小番茄。郑远山在旁边满满拌了一大碗炸酱面,她看着不错,叫着“郑大山”端过来自己先吃,没两筷子就饱了,又推回给他。惹得母亲唠叨不停:“瞅瞅你这本事可真不小,还给人家改个名。”
她不服气。“谁还没个外号啊。”
母亲怒:“当着人家爸妈你也这么叫。”
“当着他爸妈我才不叫,我又不傻。”周青羽不敢弯腰,伸着胳膊把鱼骨头鱼尾巴扔到脚底下,花花和阿福都过来大口吃,实在招人疼,又夹酱牛肉扔下去。
妈妈在旁边看见,“姑奶奶,你吃你的吧,我一边做饭它俩一边吃,嘴都没闲着。”
好容易吃完晚饭,妈妈老实不客气往外轰:“一天没消停,赶紧回去歇着,早点躺下。”
郑远山应了,卷起袖子刷碗,周青羽抱着盆草莓芒果陪老爸看新闻联播,快八点才回去。
爸爸妈妈外加丈夫六只眼睛盯着周青羽,生怕她有个伤风感冒,药都没法吃,结果先倒下的却是郑远山。
周一总经会开到下午,他热出一身透汗,回到办公室吹了半天空调,没下班便有点不对劲。回家来离周青羽远远地,灌了两袋感冒冲剂早早在客卧睡了。第二天头疼咽涩外加流鼻涕,郑远山二话不说收拾几件衣服,拉着周青羽送到楼下。
周青羽打心眼儿里不乐意和丈夫分开,到底事分轻重,只好老老实实任由母亲收拾收拾卧室住下。虽然好吃好喝照顾着,整天无精打采,做做床铃看看书撸撸猫,随意消磨时间。
晚上郑远山回家,不知从哪里弄来只大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抗日片里的间谍,周青羽不由大笑一场;待见吃饭四个人还要分成两桌,又笑不出来了。
如今她精神不济,早早睡下休息,郑远山不敢靠近,戳在卧室门口瓮声瓮气的让她“早点睡,有事叫我。”一时间咫尺天涯。周青羽满脸期待地伸着手掌,郑远山只好走过来站在床边,任由她握着手掌贴在脸上。
丈夫在的时候嫌人家打呼噜占地方,如今整张床一人独占,却翻来覆去睡不踏实。第二天郑远山露了个面早早走了,她闷在家里看什么都不顺眼,正好花花溜溜达达,没事伸爪子扒拉阿福尾巴,后者不理它,它便叼着人家碗里的鱼片满地跑……人家老实你也不能欺负个没完啊?周青羽把它拎过来一顿胖揍,吓得花花见到她就跑。
一周之后郑远山总算痊愈,周青羽欢天喜地跟着他搬回家,惹得妈妈戳她脑门“没良心,我和你爸天天伺候你这伺候你那,你瞅不见,就瞅你们家先生顺眼。”周青羽嘟囔,“我先生不就是你姑爷。”妈妈瞪她,“五一你大舅过来,赶紧给你哥打个电话去,好么,天天不着家,弄得跟失踪人口似的。跟他说,让他带着他小朋友过来。”周青羽嗯了一声,笨手笨脚摸手机。当妈的旁边盯着她,“你给我老实点,别瞎折腾,让你姐夫看见笑话。”
新任表姐夫还是初次见面,爸爸妈妈倒是在大舅家里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