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志-第6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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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鸣筝击败金断流,帮了明钦大忙,明钦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不然也懒得浪费唇舌解释。
阎鸣筝娇啐了一口,轻哼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很希望我遇到难处吗?那医仙有何本事,竟敢夸口破解避死香?让我帮秦姐姐金针渡穴也就够了,我不会害她的。”
明钦默然不语,他对阎鸣筝不甚信任,自然希望有更好的方法,不管医仙能否配制出解药,总归要试上一试。
阎鸣筝想起一事,抿嘴笑道:“你叫秦姐姐素姨,是不是也该改口管我叫姨呀,大外甥。”
“无聊。”
明钦不接他的话茬,他跟秦素徽关系特别,私底下也不会这么叫,明钦神情古怪的瞄了阎鸣筝一眼,心说我这一声可不是白叫的。
阎鸣筝不知明钦转什么念头,她御云飞行颇耗内力,便也闭口不言。
凡夫跑步的时候尚且不便开口说话,容易上气不接下气。修行者凌风御云堪比飞鸟,虽说还到不了仙家腾云驾雾的境界,也绝不轻松。
不管凡夫、武人还是炼气士,行动的动能皆缘于自身,丹田、金丹皆是藏气的所在。这就是自身的小周天。修炼到神人境界以后,餐风饮露,需索取用皆来自外界,是为大周天。
仙家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腾云驾雾的时候足底生云,这就是‘真人之息以踵’的奥妙所在。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变,达到逍遥无待的境界,自然也就不会觉得气息窘促、入不敷出了。
相比之下,禽鸟飞行的法门比修行者还要从容一些。禽鸟振翼同样是借助外力,修行者没有羽翼,内息又无法支撑,所以在半空无处借力,过不多久便会掉落下来。
是以又有御物之法,所御之物需具有灵性,有了借力之物,自无坠落之忧。
郦飞白的辇轿就是方便众弟子空中借力的,幸好辇轿动能极强,才能让十多个弟子一起借力,不致于半道坠毁。
明钦和阎鸣筝不好意思跟着借力,速度就慢了许多,落在后头。
所谓御物之法跟乘坐禽鸟没什么两样,只是禽鸟是含识之类,凡夫还比较容易理解,不至于惊世骇然。所御之物看似无知之物,不易窥其奥妙。
御物使用的多半是飞剑或法器,也多属有灵之物,御物不过是空中借力而已。
但是这样的法器并不好找,况且仙界器物之道大进,雷车、风车颇为普遍,连禽鸟代步都嫌其有风露之苦,御物法门也颇遭忽视。
不过御物、驭禽也有仙车难及的优势,风车、雷车相对来讲要笨重一些,而且使用者多属无法修行的凡夫。御物、驭禽自是修行者手段,道术家已经渐渐炼制出一些比较小巧的仙车、飞轮,将来御物之法会再度繁荣也未可知。
故老相传,阐教有一些威力奇大的法宝,据说是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所传,太上老君的太极图和女娲的山河社稷图更胜一筹,似乎都是这种性质。
截教覆灭后,炼器法门大为衰落。此类法宝也成为绝响。相传墨子和鲁班都能制作飞鸟,飞行三天三夜,后人叹为精绝,然而后世既难觅实物,也难以知晓其中原理。
实际番天印、阴阳镜之类的法宝多半原理简单,只怕远不及当今的灵犀佩、天罗屏之类。
这从器物之道的发展规律来看,是十分正常的。古人虽然有超卓的发明,未必事事胜于后人。推许太高或者嗤之以鼻都不是正常的态度。
古代的法宝大抵有肉身和神魂两种攻击方式。肉身攻击更以直接打击为多,类似于暗箭、弓弩,只是威力强横一些罢了。阴阳镜属于典型的神魂攻击,有阴阳两面,阴面晃人即死,阳面晃人则生,实际操作也甚是简单。
可见这些宝物的原理必无特别艰深之处。只是阐教门徒不甚究心,遂使此道成为绝响。
而且此类宝物虽然威力可观,毕竟也是敌一人而已。项羽学剑,以为敌一人,杀伤力有限,弃去不学,项梁乃授之兵法。
后世兵争酷毒,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岂是评书演义,大将专与马上挑战,此类法宝可以左右战局的吗?
这些法宝纵有流传,想其威力也及不上枪炮。西天路上有许多妖怪专靠法宝逞凶,一旦失落法宝,便无甚能为,可见法宝也未可专恃。
道家注重炼气,对于炼器法门不甚崇尚,也未尝没有道理。
郦飞白驭辇飞行,速度极快,趁着夜色飞进孔雀山庄。她自恃神通,不做藏头露尾之势,随行十余弟子,辇轿华美非凡,仿佛仙家宝物,气派非凡。
辇轿落地,自然惊动了孔雀山庄的武士,一队武士手持枪铳阻住去路,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郦飞白的大弟子端秀捻着拂尘道:“我家郦真人要见你们庄主,还不快去通禀?”
“郦真人?”
孔雀庄主刚遭遇变故,孔难敌被抓,孔雀又被赵燕茹赶路。现在山庄上下都在赵燕茹控制之中,护卫头领也都换上她的亲信。起初还由薛冰统帅布防,赵燕茹站稳脚跟之后,便将她撤换,薛冰自恨为人作嫁,虽是愤恨难平,也别无他法。
“什么郦真人,没有听说过。”
护卫头领是率众围捕阎鸣筝的张匡,他虽非赵姓子弟,和赵商交情颇好,是以颇得赵燕茹信任。
孔雀、阎鸣筝以及锦绣宫花千簇、姬元苏等人一同逃出孔雀山庄,赵燕茹十分愤怒,她中了阎鸣筝的蛛丝网,吃了不少苦头,满腔愤懑无处发泄,这些武士自然遭了殃,不但被赵燕茹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日夜无休,加紧防护。
张匡对赵燕茹避之惟恐不及,哪里敢去触她的霉头。
“你们是哪里来的,找我家夫人又有甚事?”
张匡是护卫头领,地位仅在赵商之下,赵商被明钦打伤后,薛冰又被赵燕茹削夺了兵权,庄中护卫都在他掌握之中,虽说这个位置不好当,张匡摇身一变,成了大头领,难免有几分志得意满。他对庄中的防护甚是小心在意,眼见来得是一群年轻道姑,仗着枪铳精利,不甚放在心上。
“让你通报就去通报,哪来这么多废话。”
端秀在郦飞白日久,脾气也沾染了不少,一言不和便要出手。拂尘一甩,耳听砰的一声,张匡如遭重拳,面孔憋得通红,连退数步,指着端秀大汗涔涔,“你敢偷袭伤人?”
他也料不到端秀年纪轻轻,修为大是不弱,居然有隔空伤人的本事,她的拂法好似钢鞭一般,这一记打在胸口,登时皮服破烂,露出几道鞭痕。
端秀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道:“这就是侮慢我家真人的下场。”
她仗着郦飞白撑腰,自然不把张匡放在眼里。郦飞白这些弟子虽是她出山之后才挑拣到门下的,到底是名师出高徒,虽说比不了仙道强者,也有不俗本领,对付一些看家护院绰绰有余。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这贱人。”
张匡勃然大怒,他位至大头领,也算孔雀山庄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春风得意了没几天,却被一个马前卒打了,这如何了得。
张匡一声令下,众护卫纷纷搭上机弦,瞄准端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要说四圣门是檀江第一大派,孔雀山庄又是孔难敌数十年经营,在檀江绿林有龙头老大的地位。等闲也没人敢上门闹事,这些武士和人动手的机会不多,难免有些滥宇充数,靠着裙带关系进来的。
这回锦绣宫的人潜入,无异于一块试金石,赵燕茹才发觉这干武士不足倚恃,便是成名已久的只眼道人,也在姬元苏手里吃了亏。这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年孔难敌江湖渐老,年事已高,不甚过问门中事,将机务交给孔雀打点,赵燕茹为防孔难敌猜忌,更是杜门不出,吃斋念佛,哪里料到四圣门武士堕落到这种地步。
只眼道人素有本庄第一高手之称,又是总教习,居然对付不了锦绣宫一个后生小辈。赵燕茹对他颇感不满,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高手强者,只眼道人总算还有些利用价值。
众护卫扳动机括,大战一触即发,郦飞白门下都是些妙龄女子,修道时间不长,和人动手的经验更少,不过是帮着郦飞白装点门面。真要面对精利的枪铳,也不由花容失色,两股颤颤,强自支撑。
郦飞白冷哼一声,忽听得辇轿出响起一声巨吼,好似怒龙出海,猛恶下山,一股云气怒卷而出,其势剽疾,宛如毒虫猛兽,当者披靡。
众护卫尚未看个清楚,霎时被云气吞没,迷雾重重,惊呼不已。有的人匆忙放了几枪,火石却穿不出浓雾迷瘴,只有伤人害己的份。
众护卫惊呼惨叫,翻滚倒地。明钦和阎鸣筝姗姗来迟,看到这种景象更是惊凛于郦飞白的非凡手段。
郦飞白足不出轿,一招擒获姬元苏,让人叹为观止。现在又故伎重施,使用云气打得众护卫溃不成军,无愧为仙道强者。
明钦和阎鸣筝虽然无惧护卫手中的枪铳,也不过仗着诡秘疾捷的身法巧为避闪,再寻隙反击罢了。哪里能像郦飞白这般举重若轻,一出手就打得众护卫哀鸿遍野,好似一船人被浪头打翻,挣扎呼救,惨不忍睹。
郦飞白麾下女弟子也长松了口气,她们对郦飞白的本领还不甚了然,反倒对枪铳的威力颇有所知。若非郦飞白及时出手,恐怕要阵脚大乱,那可就难看了。
第1014章 论敌()
郦飞白神通之强超乎张匡认知之外,此等手段怕是只眼道人也远为不如。郦飞白要取他性命岂不如同踩死蝼蚁一般简单。
思虑及此,张匡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道:“上仙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仙,罪该万死。念我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妻子孩儿,上仙慈悲,万勿和小人一般见识。”
端秀朝辇轿里望了一眼,挥动拂尘道:“还不去叫你家夫人出来答话。再敢迁延,姑奶奶发起怒来,一把火烧了你的庄子。”
“是,是。”
张匡背脊生寒,心说这口吻哪里是什么仙道,居然比我们四圣门还像强盗。
郦飞白淡淡道:“你在前面引路,带我去见你家夫人。”
郦飞白顾虑四圣门玩什么花样,自然不愿给他们从容布置的时间。
“小人遵命。上仙请。”
张匡一听郦飞白发话,哪敢有片刻迟疑,郦飞白在他眼里简直如同毒虫猛兽一般。
“你们都给我让开,别躺在地上装死。”
郦飞白云雾虽然没有毒性,冲击力却强得吓人。很多护卫都被震伤脏腑,若非她故意留手,再多的护卫也要尸横当场。
张匡要在郦飞白面前卖好,众护卫只得相互搀扶,挣扎着站起,退到路边。
“上仙,这边请。”
张匡一脸谄笑,提着小心在旁指点道路。众弟子陪着辇轿直奔赵燕茹的住处。
庄中来了不速之客,张匡不但抵挡不住,还恭恭敬敬把人请了进来。消息早就不胫而走。
张匡刚将郦飞白一行送进宅院。只听得呐喊声起,伏兵尽出,大批武士从廊下墙角杀将出来,手持枪铳,严阵以待。
端秀见势不妙,不由柳眉倒竖,怒道:“张匡,你敢骗我们。”
“不,不,不关我的事。”
张匡素知孔雀山庄防备森严,而今又是多事之秋,山庄上下不敢有分毫懈怠。郦飞白一进庄子消息就传到赵燕茹耳中,根本无须张匡多费心思。
一队武士从回廊下面冲出来,阻住去路,屋门开处,一众四圣门高手簇拥着赵燕茹走出,除了只眼道人之流,张濯缨、雷吼等各大堂主也在其中。
赵燕茹擒住孔雀,重新执掌孔雀山庄之后,便知会各大堂主明证其罪,顺便商讨营救孔难敌。她是孔难敌的大夫人,父兄又是门中老堂主,根基深厚,一呼百诺,远非孔雀可比。这两天各路堂主陆续赶至,留在孔雀山庄尚在离开。
郦飞白找上门来,打伤了庄中护卫,赵燕茹自然恼怒非常,各位堂主也叫嚣着给她点厉害尝尝,重整旗鼓,再振声威。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来我四圣门撒野?”
赵燕茹看郦飞白身边人手不多,只是辇轿帘幕低垂,显得有些神秘。
阎鸣筝排众而出,微笑道:“赵夫人久违了。那天走得匆忙,忘了为夫人解去蛛网,今见夫人已经颖脱而出,真是可喜可贺。”
“是你?”
赵燕茹认出阎鸣筝就是孔雀的党羽,祭出蛛丝网让她颇吃了一番苦头,登时面带杀气,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敢回来?”
阎鸣筝对赵燕茹的恨意浑不在意,坦然道:“没错。我这次来是向你要人的。北宗的孔秀人在哪里,让她出来领死。”
赵燕茹还未接口,忽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阎鸣筝,你敢来寻死,今天让你插翅难飞。”
这声音初听似在百步以外,眨眼间风声飒然,一道白影落入场中。她一袭素衣,眉目清冷,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感觉。
阎鸣筝不惊反喜,她就孔秀避而不见,或者不在孔雀山庄,此行便要空忙一场。孔秀也是不知郦飞白的厉害,她敢现身出来,就看赵燕茹会否袖手旁观了,否则孔雀山庄覆亡便在今晚。
“孔特使,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从北海一直追杀我到这里,我对你百般忍让,无非是想放你一条生路。谁料你执迷不悟,今晚是该做个了断了。”
孔秀狠呸了一声,面罩寒霜,“你们天罗殿肆行不义,多少无辜之人家破人亡,你这女魔头作恶多端,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活命。”
阎鸣筝是阎不谷的养女,也是天罗殿一员大将,为天罗殿四处扩张立下汗马功劳。不但北宗受到天罗殿的威胁,许多帮派都被吞并,甚至有全帮上下遇到血洗。但是天罗殿羽翼渐丰,谁也不敢撄其锋锐,阎不谷又和紫石宫的仙老颇有交情,仙道门派睁只眼闭只眼,无力遏止天罗殿的气焰。
这笔账尽数算到阎鸣筝头上虽然不甚合理,但她是阎不谷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