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有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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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姑娘好经书武艺,不淑。长而未嫁,不孝。不善缝补家事,难于持家。能否体己而不论贵贱且不言,姑娘如此,人夫所喜者,四已违其三,却枉求夫为姑娘所喜。
既如此,便是有人言不为姑娘容貌家世,只一心一意的待姑娘好,然岂可信乎?”
沐析洁一听又是批评她的,俏脸更是通红,即羞且怒,不知为何自己求亲,起先便说了不喜的径自离去便是,决不强求,而到了此时此刻却竟都说教起自己了。想发怒,但到底性子温婉,只能强忍着。暗自心中越想越委屈,双目通红,内中含泪。
沐析洁姿容秀丽,此刻凄楚,更显动人,原本堂下还有不少士子跃跃欲试,甚至有人犹豫是否离席,但见了沐析洁如此秀容,却又都不忍心再与她为难或是就此离去,一个个又都坐的稳当了。
沐析洁羞愤之下,诸位士子多怜其姿容,一时间竟满堂寂静。然而终究只是一时,只见一个身穿粗布的士子抱剑起身。但见他冷哼一声,神情甚是倨傲:“在下,墨者!”
这人的突然出场,让众人都回过神来,待听到他的自报家门,更是吃惊!
“居然是墨者!”
“据说只有能践行墨家之学,墨门武艺剑术都须精熟的墨门弟子才能称墨者!”
“墨者只能通习推行墨家之学,是以自孝武皇帝表彰六经以来墨者日少!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见到了一位!”
那人听了众人评论,也不禁面有得色,待议论声渐小,才放言道:“沐家小娘容貌甚美,不过到底是女娃,小家子气了些。方才我看了,眼下在座的要么就是故意与你为难的。要么就是打算走了,留下瞧热闹的。
依俺之见,当下也就俺是真心求亲。俺是墨者,以我的才学武艺,也不算辱没了你。索性你也不必招这劳什子的亲了,赶了这群凑热闹的士子出去,与我结了姻缘便是。
俺是墨者,跟了俺,咱俩日日快活,到处任侠天下,扶危济困,到老了还有其余墨者相济,岂不快哉?”
初时,沐析洁听他是墨者,知道墨门多任侠,心中暗自欢喜,想来至少他是能明白自己的。哪想到他不仅言语粗俗,这倒也罢了,听闻墨家便是不读诗,不会言。自己顶多生些闷气,敷衍他两句让他自行离去便罢了。
然而他最后一句话居然说要自己与他日日快活,那可就是大大的轻薄了!自己又如何能容他?再加上本就羞怒委屈,平时又好任侠争勇,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斥道:“竖子无礼!安敢欺我邪!?”
一怒之下,竟径自从前席的一名士子身上夺过佩剑,向那墨者刺去!
好个墨者,到底武艺纯属,虽然不料沐析洁这般千娇百媚,看似温文尔雅的少女竟因他一席话怒而拔剑,但反应却是极快,一脚踢起了脚前的桌案。
沐析洁怒而递剑,力气使得大了,直接击碎了桌案,但到底缓了一缓,那墨者已然来得及反应,身子一错,让开这记直刺。
沐析洁一击不中,而墨者有了这番功夫,却是已然抽剑在手了。沐析洁一剑刺空,虽然胸怀羞怒,却仍然及时收力。脚步跟上,手腕一抖,这剑便追着墨者而去。
那墨者已持剑在手,底气已足。一边举剑抵挡,一边喝道:“好个小娘皮,俺真心与你结亲,你倒好,直拿剑刺俺!莫不是哄骗我等,并不真心结亲?”
这话沐析洁听了心中更怒,也懒得与他口角,只是手下更是毫不留情。与那墨者斗了几剑,知道墨者果然并非浪得虚名。想她沐析洁自幼喜剑,又因家学渊源,所习剑术更是儒门嫡传,常常自得于剑术精妙,便是在京城中,小一辈里也鲜有及得上的。
却不想如今在这近乎荒僻的河间居然遇上传说中的墨者,武艺的确是值得称道。
她初时出手还是因为羞怒,后来怒气渐消,反而争胜之心大盛。将所习剑术的精妙变化一一展现施展出来。
第3章 招亲变比武()
沐析洁所用的剑术是先祖端木公所传,世人皆知端木公长于辞辩经商,却未曾想过端木公之所以被尊为儒商,便是因为其克己复礼。
而沐家这套剑法,正是源自于礼。其剑路大气庄严,配合沐析洁所着广袖长衫显得华美绝伦。虽是精妙剑术,以巧字取胜,但剑招中却没有欺瞒人的虚招和陷阱。反而层层剑术环环相扣,在与敌人的剑互击间影响他人剑路。
那墨者的剑术倒是规规整整的硬剑路子。花俏不多,变招也少。但他使的纯熟,每一剑都干脆利落,绝不拖拉,是以剑速甚疾,总能比沐析洁快上半招,迫使其剑术的精妙变化难以施展完全。
在场士子见二人打斗了起来,第一时间让了开去,避免被两人误伤。院中剩下的数十名士子纷纷离席,人群稳住后,又怕主家吃亏,自己到底受了对方招待,就这么不管心中过意不去,便又要上前阻止两人。
这时,仍坐在席上吃点心的溪玦却道:“等一下,你们干嘛上去扫兴?没看到主家姑娘打的很是尽兴吗?再说了,主家仆从甚众,都没急着动手,你们急什么?这般上去以多欺少,小心害了主家名声。”
众士子这才仔细去看双方打斗,果然,虽然那墨者武艺果是不俗,但沐析洁分毫不差于他,甚至身法轻功技法精妙还在他之上。
但见两人打斗的地方虽然士子们都避席让开了,然而席案却是不会自行避开,加之席案间相去不远,两人打斗来去,难免碰到撞上。
那墨者下盘甚稳,不但手上剑招精准狠辣,脚下腾挪之间触到席案,也是丝毫不乱其身形,倒是席案横飞而出。而沐析洁更是不凡,脚步与剑术交相呼应,却又不拘成法,遇到席案或是踏了上去,或是从旁掠过,避让的同时竟然丝毫不影响其剑路,甚至配合着步法,有几次趁势多刺出两剑。
看似这多刺出的几剑没什么影响,都被那墨者格挡住了。但是沐析洁的家传剑法本就不是以伤敌为胜的剑术,刺出几剑杀招让人不得不挡的同时,就已经影响了对方的剑术,待到积少成多,就能彻底打乱对方剑术。
在场的众多士子大都年已及冠,豪族士子就不用说了,寒门士子也都是戍过边的,武艺即便不精,眼界总是有的,大多都看得出沐析洁已借着地利和身法之便,稳稳的占了上风。
又看沐府的仆从护院果如溪玦所言的都已经闻风出来守在院中四周了,却没有上前帮忙,就知道溪玦确实说的在理,便也就不再上前了。
至于那些到底眼界低的,武艺自然不精,方才仗着人数众多才敢上前,如今大多士子不动,他们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更是不敢上前。
见到没人打扰,沐析洁更是觉得今天能够尽兴,本羞愤的俏脸如今又兴奋起来,兴致一起,更是心无旁骛的奋力拼斗。
她听到了有人拦下了诸士子,加之溪玦又大咧咧的一人未避席,反而就着茶水糕点看戏。沐析洁那还不知道方才出言的人就是他?
这时见他如此闲适。却也没有与他生气,反而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
而以沐析洁之容,俏脸透红、眼中透着兴奋的对溪玦另眼相瞧,便是知道她是兴奋于拼斗,但诸位士子也都不免艳羡之情,恨不得以身代之。而溪玦面对如此姿容,到底也不能视之如常,尴尬的咳嗽两声,也灰溜溜的离开了席上。
那墨者武艺不俗,自然更是敏锐的觉察到自己的剑路受了对方影响,心中不免烦躁。又看到沐析洁与自己拼斗竟然还敢分心他顾,手上剑招竟还是丝毫不乱,更是即恼且惧。
但见他怒喝一声,本就分心去瞧溪玦的沐析洁不禁被吓的顿了一顿。墨者抓住机会,知道这是在人家家里,更注意到将院子围起来的沐府护院们,明白要是伤了人自己也讨不到好。当下毫不迟疑,左手握拳打出,正中沐析洁肩头。
这墨者武功高强,气力甚足,一拳打出,饶是沐析洁及时反应,运足力道抵挡,但到底是女儿身,又是仓促之间,力气自是比之不及的,被击退了去。
那墨者抓住机会,趁着与沐析洁隔开,对方又没稳住身形,提了一口气就往门口跑去。
这一下事出突然,满场士子没一个能意料到这场拼斗居然会如此反转。就连沐府护院们也都一愣。
待沐析洁稳住身形,俏脸更是通红——这回脸红还不仅是自己托大的羞,更大却的是怒:“可恶!卑鄙小人!好好的比斗居然偷袭暗算!也罢,既然你率先犯规,许是怨不得我了!”
怒极之下,愤而出手。只见她往怀中一抹,手中金光一闪,喝道:“逃的掉吗?”
那墨者听到风声,知道是沐析洁用暗器射向自己双腿,想将自己留下。此时的他刚刚腾跃而起,虽然知道了,却无处着力,躲无可躲。
他心中一横,知道自己要是被打伤了腿,自己今天就算是交代在这了。虽然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被折辱一番是免不了的。当下使个千斤坠,向下坠入,想以脊背抵挡沐析洁的暗器。
他心想自己练的是横练功夫,皮糙肉厚,即便沐析洁用的是极锋利的飞刀,自己也能硬扛一刀,然后继续离去。
却不曾想他这一躲,场中竟有数人惊呼:“不好!”墨者心中一紧,已觉不妙,但已然来不及了。“嘭!”一声似是敲鼓撞钟般的声音响起,墨者只觉自己背上好像撞上了一座山!
他原本以为沐析洁到底是女子,方才与她比剑力道也不甚大,只是剑术着实精妙。是以她所用的暗器也当是飞镖飞刀这种以锋锐伤人的利器。那曾想她居然用的是钝器,力道还大的惊人!
他原本做好的应对完全没用,只能用身体硬抗这股巨力,却哪里抗的住?这一击打的实了,直教那墨者内脏俱损,骨骼断裂,猛的喷出一股鲜血,就向地上倒去。
可怜这墨者,哪里知道沐析洁所用是她家传的一门精妙指法,遗指报怨。沐家是端木子贡之后,精于经商。这为商嘛,往来商队运送货物是免不了的。
当年春秋战国时期,兵荒马乱,沿途经商免不得遇上劫财劫命的。遇到劫财的,倒也罢了,就当是花钱买个吉利。但遇到劫财又劫命的,免不了就要以直报怨了。
沐家这套指法就是由此而创。取论语中以直报怨四字,改为遗指报怨。这个指就是指法,也带有一往无前,一击必中,狠辣强横的直的意思。而这个遗,就是用其平常所带和常用之物——钱币来做暗器,以增加伤害范围。
而方才沐析洁射出的就是一枚五铢钱。看似射出的动作流畅,实则期间手指力度变化数十次,手指微调御使钱币不下十次,更不要提在那短短一瞬,沐析洁更以指法配合的真气调度的法子凝聚了不少真气在手中爆发,其力道不下大石坠地之力。
那墨者虽然颇精熟于外门硬功,但到底是人肉之躯。更何况钝器击来,力道损伤都是进入人体内部,更是难以承受,是以方才才有几人叫道不好的。
果不其然,只见那墨者坠地之后,便即一动不动了。有士子胆子大的上前一试,脸色随即大变:“死……死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终究有侥幸心理,这下彻底坐实了这个坏消息,沐析洁原本红润的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满堂士子也大多不安。厅内的郡守更是脸色变换,沐廉则一直暗自注视着郡守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心中不免有些祈求。
但是,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顺心如意呢?只见众多惶惶的士子中,有一人走了出来,众人视线不禁的向他瞧去。
这士子也是衣着粗布,但是风貌气度都是不俗,他先是走过了已经呆住,满口喃喃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的沐析洁,在厅门口站定,遥遥向厅中郡守行了一礼,之后才转身,说出了沐廉最不想听的话,不,甚至比沐廉想的更让他绝望的话:“在下,墨者。”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动了在场所有人。又有谁能料到,这小小的一个沐府招亲,竟然来了两个往日寻常绝少能见到的墨者!
而这位墨者却是不待众人反应,又是一席惊人之语:“确实,我墨家这位兄弟不太会说话,惹恼了主家。要是你们只是教训他一番,那也可以理解,在下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他至少罪不至死啊!高皇帝与民约法,曰:杀人者死。姑娘,请自裁吧。”
这位墨者说话时中气十足,声势不凡,一下震得沐析洁回过神来。然而沐析洁一听这墨者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心神更是不稳,一时间竟然面孔扭曲,让人觉得有些可憎,言语间更是歇斯底里:“不!不是的,我不要……我不是故意的……不!不……不是我!是他……是他!是他不好!我没想杀他的!”
说着说着又是痛哭起来,佳人凄婉,却是又让周边原本被她样子吓到的士子们,心中再是一荡,复又怜爱倾慕之心大起了,不少人甚至开口为她开脱。
然而这墨者却完全充耳不闻,见沐析洁凄苦却不愿伏法,只是冷哼一声,目光彻底变得鄙夷。却是再也不去瞧她或是扭曲可憎,或是凄婉可怜的皎容,身形一转,直盯盯的望着厅中客座首席,也就是河间郡守。双手一拱:“请大人下令吧。”
第4章 苍龙七宿()
河间郡守被那墨者的话激的脸上神色变换,一旁的沐廉更是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郡守大人!”看到河间郡守只是端坐,墨者不禁轻斥一声。
河间郡守脸色铁青,但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沐氏女析洁,行凶杀人,其罪……”
“世叔!”沐廉面无血色,一脸哀求的看着河间郡守,“析洁她不是故意的!求您看在先祖的面上,饶了析洁这次吧!”
河间郡守虽然之前犹豫,但此时已是迫不得已了,也就毫不心软,反而冷声斥道:“新卿你糊涂了!析洁犯得,是高皇帝约法!在这天下间非天子何人可赦?
我知道你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但是你总要想想老师留下的沐家!”
沐廉在朝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