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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飞白传-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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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面前,人人都会惧怕错误失败。于是,往往绞尽脑汁,却最终发现,对与错,都抵不过忠于自己。

    别人口中那个最好的你,并非最好,最好的自己,永远是真的自己。从小带着“聪颖”,“勤勉”,“好学”,“奇才”这些光环的鞠公子,想要发现真正的自己,或许是一个漫长的旅程。

    那是虽然漫长,却终将揭晓一切的旅程。

第270章 心之所往() 
鞠公子伫立窗前,于沉默中冥想许久,终于起身往门外走去。

    此刻,他忽然非常想见孟川简,也想见见“琼儿”。

    深冬般严寒的初春,明媚在凝霜的裂隙中倔强延伸,依然游丝般微弱。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星星飞雪的璃星山上,本就见不到最鲜美的春,哪怕有春雪花摇曳生姿,宣告春讯。

    璃星山,终究是璃星山。

    鞠公子常常想,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到一处,能像璃星山这般,集合人间最恶劣的气候地理条件。也正是因为这样极致的艰难境地,才能造就凌虚教豪杰那些令人望而心惊,最是乖戾纵情的真英雄罢。

    这是他的另外一个结论,越是艰难困苦的环境,越能铸就向往强大光明的性情。

    凌虚教从孟青尧开始,传到“琼儿”做教主,不过三代,已经是江湖中跺一跺脚就震天动地的重要门派,与他们这比雪山还冷硬果断,却又比沙漠还要热情豪迈的性子有绝对关系。

    当年,“雪圣女”孟小莲壮烈死在自己的喜宴上,曾令多少人唏嘘不已,其姐孟小蕾因伤心过度,从此不再过问教中事务,专心去陪伴亡妹,如今还住在墓园中。后来,孟青尧一世豪杰,却因脑疾忽然发作,含恨猝死,令人不由感慨天命诡谲。如今,孟川笙和鞠莹离开了人世,留下凌虚教荡平澜霞船的决心。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尽是酸楚,仿佛是上天最残酷的历练,却也会令他们变得比别人更加强大。

    令江湖看客,感到疑惑的是,教主孟川笙死后,只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幼子,胞弟孟川简接任教主,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却不没想到,孟川简却只称自己愿辅佐幼侄,鞠躬尽瘁在所不惜,却不愿坐那教主之位。

    于是,如今凌虚教的教主,乃是个不满周岁的幼子,辅佐他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其母鞠莹曾经从东海带来的贴身丫鬟白婉,一个便是孟川简。白婉被尊为“教母”,乃是因为从今后她便是琼儿的养母。孟小蕾心灰意冷,不愿再问教中之事,亦是个中缘由。只不过,这一切终究有赖孟川简尽心辅佐,说穿了,教中事务,终究是他在打理。

    这件事,鞠公子起先也甚觉费解。只不过在一次和孟川简聊天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孟川简所作所为,其实是为了保障那个名叫白婉的女人此后的生活,给她在凌虚教设立一个坚不可摧的位置。

    这样一来,哪怕有一天琼儿长大成人,自己坐在教主位上,也不能轻视自己养母这个“教母”的位置。

    这秘而不宣的隐秘内情,令鞠公子深深慨叹,不光有感喟,还有敬佩。他第一次知道,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感情,这样深沉的守护,这样沉默不语的付出。

    “你很喜欢白婉罢?”他曾经这样问孟川简。

    那一向沉静如水的男子,分明目光微澜,却只是冷静地淡淡一笑,笑而不语。

    “为什么,不在一起?”他也曾不解地追问过:“你未娶,她未嫁,在一起生活,岂不好?”

    孟川简沉默着,笑得略显荒凉。第一次,鞠公子从这位一向心思深沉的凌虚教二护法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的光。他荒凉地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她的心,属于另外一个人。”

    鞠公子轻声叹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白婉”的问题。

    不过此次璃星山之行,他并没有见到白婉,那据说连笑一下都能驱散阴霾的女子。据说她下山去了,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鞠公子回忆到这里之时,已经来到了孟川简的书斋内。世人都道孟川简武功盖世,是鬼影杀手中最变幻莫测的一个,短剑使得神鬼不知,取人性命于顷刻之间。种种关于他的传说,像午夜墓园中幽怨莫测的阴魂,任谁想起,都会在片刻间不寒而栗。

    没有人知道的是,孟川简很喜欢古琴,虽然弹得不怎么好,却一直坚持下来。据说,午夜里,他常常自弹自乐,那古怪走音的调子,常常逗乐窗根下偷听的下人,也总是引起人们窃窃私语。

    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么?

    武功高强,杀人于眨眼之间,手段又狠又辣的二护法孟川简,好好杀人便可,为何非要弹琴?

    这些流传在凌虚教下人之间的笑谈,随着时间推移,也传遍了整个江湖。

    于是,人们总是悄悄说,孟川简是杀人杀得太多了,想弹弹琴,澄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也有人说,孟川简弹琴的时候,也不过是在思考杀人的事情。

    鞠公子却觉得这是孟川简身上最有趣的地方,明明做不好的事情,却一定要做。无论弹得多么难听,也不会放弃。或许,这才是他身上最好的品质,他忠于自己,他知道向自己妥协,不太关注别人的目光。这种人,或许最孤独,却也最享受孤独。

    这样的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从来也不会在世俗的洪流中沉没,丢了性命。

    此刻,已经快到正午时光,书斋内果然传出颇为不搭调的古琴之声,听起来酸酸涩涩,好像刀锋掠过石墙,古怪而刺耳。然而,琴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倔强地撩动着,令人忍俊不禁。

    所以当鞠公子踏入书斋之时,孟川简依然紧闭着双眼,沉静在自己努力协调的曲子中,并没有留意已经有人进门。

    鞠公子迅速将食指搭在唇上,做出“嘘”的动作,制止就要开口通报的下人,并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风那样轻,虽然冷,却很惬意,自那大敞的窗口飘进来,扬起了孟川简乱发。鞠公子默默伫立在离他不太近的门口,不愿去打扰他的清净。

    不知过了多久,连风都渐渐缓和下来,阳光忽然变得灿烂起来,飘忽间全部落在窗前案几上,显得很明媚。孟川简曲终人笑,如释重负叹出一口气来,缓缓睁开双眼,笑着对鞠公子道:“还是你懂我。”

    “不愧是鬼影杀手!”鞠公子双目微澜,由衷赞道。

    “是啊,你就是站在门外,站在狂风里,我也能闻到人的味道”孟川简起身作揖,大声笑了起来。

    鞠公子双目一闪,也跟着笑了起来。

    说起鬼影剑法,刺客身法,那些都是孟川简根骨奇家的天赋之才,并不足以令鞠公子感到激动。别人不会明白,令鞠公子每每感到敬佩的,反而是孟川简弹琴这件事。

    世间事大约都是如此,令人感慨万千的,往往不是那些光芒万丈的天赋,让你做到了完美精彩,无可比拟,反而是面对缺陷不足,嘲笑调侃之时,还能努力到汗流浃背,虽然依然显得笨拙,却只对自己笑笑,相信下次会做得更好。

    那样的时刻,才会令人感动,因为不屈,因为终于自己的信念和本心,显得格外珍贵。

    就好比孟川简弹琴,本是件既没天分的闲事,却恰恰彰显了他坚如磐石的心性。这才是令鞠公子最佩服的地方。

    待到孟川简吩咐丫鬟上过了茶,屋内重新只剩下他二人之后,这位目光一向精锐的二护法,方才微笑问道:“有事罢?”

    “还是那件事”鞠公子自嘲一笑,自从他第一次提出跟孟川简学鬼影短剑被拒绝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弃。

    “鬼影剑法,不传堂外之人呐。”孟川简叹了口气,认真道。

    可是鞠公子却非常想学,学到这种快如闪电的刺客剑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就割破碧海王的喉咙,这是他现在全部的念头。

    “你就以朋友之义,传我一切精髓罢。”他哀求道,眼中是不能疏解的愤懑。

    “我知道你想报仇。”孟川简道,却显然是预备拒绝的意思。

    鞠公子没有放弃,他和孟川简一样,骨子里天生带着不屈和倔强,心念一动,万年不弃。

    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至于通往毁灭还是光明,却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不是报了仇就快活,不是赢了就满意”孟川简沉声道,眼神中颇有些意味。只是那些意味,对此时此刻身负着血海深仇的鞠公子来说,都过于苍白,过于无力。

    云淡风轻,向来是行走在惊雷掣电中之人无法理解的境界。所以鞠公子瞪着孟川简,微微皱眉,也不愿去想这些话,只坚持道:“这仇,我非保不可!纵然百年后,也一定要报!”

    孟川简闻此,不觉间轻声笑了,他不是轻蔑,却实在不屑。他不屑,不是轻狂,或者自以为是,不过是真真切切深有体会,仅此而已。鞠公子瞪着他,却非常听不懂他这声笑。他笑得那么轻,似乎洞穿一切得近,却又那么疏离,远得好像完全没有情义。

    “呀啊”

    此时,门口陡然传来琼儿咿咿呀呀的声音,打断了二人话题。他二人自然一惊,同时往门口望去,原来是奶娘抱着琼儿,来打听白婉的消息。

第271章 修罗场记忆() 
孟川简大笑,顺手从奶娘怀中接过那“咯咯”笑个不停的琼儿,逗着他肉肉的小脸,难掩喜爱之情。

    鞠公子也走上前去,望着琼儿那水晶珠子般莹亮澄澈的眼睛,忽然鼻子一酸,脱口道:“我见到琼儿,总能想起新仇旧恨,恨不能”

    琼儿自然是听不懂的,那幼小的孩子,笑着笑着,伸出嫩嫩的小手,轻轻拂过他苦涩的面颊。鞠公子心口一震,皱起了眉头,仿佛是极深的伤口,忽然涌出血来,于是痛得猝然,痛得毫无防备。他不由,伸手抓住了那又软又绵的小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孟川简沉着地瞥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低声道:“我以为,你见到琼儿,会想着怎么好好生活。”

    鞠公子霍然抬头,无言以对。

    说起来,孟川简今日领悟,亦非凭空而来。昔年里,当孟小莲猝不及防就死在那红彤彤的喜宴上之时,曾几何时,他恨不能铲平整个露霜阁,踏平偌大个大雪山庄。那时候的孟川简,心头只恨,胸口之痛,不比如今的鞠公子浅。

    只是后来,凌虚教真的踏平了大雪山庄,令其四分五裂,至今元气大伤;陆擎一命换一命,血溅坠星宫,血解了两派恩与怨。

    本以为自己会痛快的孟川简,却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无论谁死了,孟小莲终究是回不来了。那一天,他想了很多,为什么不能宽恕别人,也放下自己心头的重负?

    原来,报仇并不是件痛快的事。

    这是孟川简从那件事里学到的,风雨中屠风扬那潇洒凌厉的身手,快意恩仇的英雄豪迈,至今都深深嵌在他的脑中。若不是复仇之心,世上还有个叱咤风云的大雪山庄,还有个每天都想着跟大雪山庄斗法的露霜阁。

    如今,孟青尧走了,孟川笙走了,鞠莹走了艾冰云因为认定哥哥和嫂子为东海所害,前去寻仇,反而在关外丢了性命,将她尸身运回璃星山的,竟然是澜霞船上的人。

    那一天,孟川简凝视着艾冰云早已脱尽血色的面孔,深深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仇恨”二字,令他失去了如此之多的至亲至爱之人。

    再后来,大雪山庄再无昔日风采。露霜阁的阁主,也因为种种看得透彻,却不愿点破的不堪内幕,从陆花儿换成了陆岩枫。

    一时间,那江湖豪杰出我辈你的众盐帮,与璃星山交好的,交恶的,却都陷入了低潮。江湖中,忽然安静了。璃星山的盐路,似乎也太平了。

    孟川简却觉得非常寂寞。

    原来活在这世上,若没有敌人,也是件非常寂寞的事情啊

    正因为这些深深浅浅刻在心头上的往事,酸涩的,萧瑟的,纵情的,悔恨的种种令人咀嚼起来颇有滋味的过往,这么真实地存在过,他此刻所言,才真是句句肺腑,乃是心血所换的生命经验。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很多时候,人生经验往往无可借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执拗,若要放下,非要经历过精疲力竭地挣扎,冲突和执着,待到现实无情倾轧后,或许能真的悟出些什么,放下些什么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了,此刻的鞠公子,正站在与现实斗争,与执念纠缠的生命阶段中,一往无前是他的执着,报仇雪恨是他的信念,于是只能点到为止,无法劝阻。

    孟川简也不是非要劝鞠公子,只是他很想烟琼岛能留下一个鞠公子,延续血脉和门派。这是个简单的愿望,处于发自肺腑的真心。

    于是他情不自禁接道:“烟琼岛的将来,还要靠你”

    鞠公子惨淡一笑,却道:“所以我要活着。”

    孟川简双目一闪,笑了。

    要杀了碧海王全身而退也是“活着”,和孟川简所说的放弃报仇的“活着”,显然不同,于是孟川简苦笑了,不再劝阻。

    鞠公子笑得笃定,眼睛安静,却充满弄得化不开的恨。他伸手从孟川简手中接过琼儿,将孩子那粉嫩笑脸靠在自己面颊上,笑得有点苦。孟川简静静等了片刻,转身对那奶娘道:“白姑娘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琼儿喊着要娘,就哄哄罢。”

    “是。”那奶娘恭敬道。

    孟川简对鞠公子笑了笑,道:“让她带琼儿去罢,午膳应该已经备好了。走罢!”

    奶娘带琼儿走了,鞠公子依然若有所思地瞪着那早已空荡荡的门,眉头州皱得很紧。孟川简微微一笑,道:“走罢。”

    “我要入鬼影堂。”鞠公子霍然抬头,忽然道。

    孟川简那向来平静的眼睛,涟漪突起,难掩惊讶。鞠公子笑望他,沉声道:“不是不传堂外之人么?”

    孟川简怔了片刻,忽然笑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入堂?”

    鞠公子泰然一笑:“烟琼岛的轻功,你最清楚,沧浪玉箫到鬼影刀法,不过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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