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仙侠武侠电子书 > 飞白传 >

第203部分

飞白传-第203部分

小说: 飞白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到的奇妙。

    “父亲”栗鹏云扶着他的肩,不由双手颤抖,此等光景令他感到深深不安,想起了四个字。

    回光返照

    他的心,开始擂鼓般,“咚咚”直跳,久病在塌的栗哲,第一次露出如此明亮清醒的目光,直直瞪着前方,似乎穿透了栗鹏云,穿透了对面的墙壁,穿透了整座栗云山庄,望向更远之所。

    栗鹏云悲戚一笑,扭过头去,顺着父亲的目光,只望见了空无一物的白墙,嘶哑泣道:“父亲”他已经明白,栗哲大限已到,不由满心悲怆,不觉间浑身脱力,颓然向下滑去,“咚”一声跪在塌边,深埋在栗哲膝畔的脸,清泪纵横。

    “云儿呐”栗哲伸出颤巍巍的手,轻轻落在儿子肩头,眼眶渐渐变得血红,精锐目光,早已望向更远之处,望向从前,也望向将来。

    他知道,眼前不过虚无,未来正在惊涛中起伏。

    “父亲”栗鹏云涕泪俱下,双手攥紧被衾。

    “云儿,这栗云山庄,你守得住么?”栗哲轻抚着儿子的头,沉声问道,每一声都如同钢钉般,刺入栗鹏云的心口。

    “我”他霍然抬头,望向父亲正在凝望自己的眼睛,如鲠在喉。

    “能么?”栗哲眼眶血红,却目光温和,望着他。

    从那凝重而温和的眼神中,栗鹏云读出两个字,重托他知道,终于到了非要重托的时刻。

    “我”他却没有信心,他知道,自己既没有弟弟那么洒脱凌厉,也没有父亲那么睿智婉转,他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于是,他犹豫了

    “不要害怕”栗哲微笑道,似乎洞穿了他的自馁。

    “父亲”他抬起依然挂着冷泪的眼睛,认真凝视栗哲,嘶声道:“江湖上那些传闻是真的么?”

    栗哲一怔,忽然仰头大笑。

第301章 学笑之人() 
两日后,栗云山庄庄主栗哲出殡,声势浩荡,雪白漫天。

    那一日,远天湛蓝,风和日丽。

    人潮中,栗鹏云忽然瞥见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不由瞬间皱了眉头。无数张面孔之中,霜沙谷谷主冷瑶琴亦是眉头深皱,一袭白衫格外引人瞩目。她的身后,正端正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正是那日随她前往平安山庄的两个徒弟。栗鹏云认得那二人,深知他们向来是冷瑶琴最信任的徒弟,几乎时刻随行,男的叫做冰魇,女的名唤霜靥。

    此刻,冰魇与霜靥二人,均是白衣素缟,静默伫立在冷瑶琴身后,冰魇面无表情,一如平素,霜靥依然浅浅微笑,平静如水。万里冰封的霜沙谷,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寒冷,铸就了他们难以撩拨的钢铁心弦。更何况眼前不过是仇人的葬礼,何来忧伤之由?

    反倒是那一向如同霜雪般镇静冰冷的冷瑶琴,一反常态似,仿佛是百感交集,满心怆然,紧拧双眉下,一双迷眼蒙着层淡淡水光,清幽幽似是泪,又恍若寒光。

    越过泛滥涌动的人潮,还有那遮天蔽日飘零的雪白纸钱,栗鹏云纵然是凝神辨别,亦不能判断她眼中真心,却又莫名感到一阵忧伤,与自己不断共鸣。

    霜沙谷谷主冷瑶琴,本是四焚宗中焚雪宗宗主之女,后嫁于焚石宗宗主铁泰墨,鸾凤和鸣,琴瑟同谱,实乃一段江湖佳话。正因为如此,那出卖挚友铁泰墨并一手造成四焚宗分崩离析的栗哲,成了她当仁不让,终身不能原谅的复仇对象。

    然而此刻,她却正立在送葬人群之中,纵然没去祭奠那死去的仇人,却也终究出现在他的葬礼之上。

    一时间,栗鹏云坠云雾中般,唯余大惑不解。

    然而,就在他迷惑思索的片刻间,那终年白衫的冷厉女子,已带着两个徒儿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无踪影。少顷之间,栗鹏云揉了揉自己酸涩疲倦的双眼,却依然找不到方才分明瞧见的三个人,不由怀疑自己心生幻象。

    燕雪珍也不得不暂停计划,静待风云流过。这本与她毫不相干的葬礼,却莫名撩动心弦,令人黯然神伤。

    昔年里,大雨中轰然坍塌的燕门,一夜间尸骸遍地。大雨之夜,随祖母匆忙出逃的燕雪珍,来不及害怕,也来不及伤心,任冰冷雨水浇注浑身,任双足淌过泥泞血水,一路蹒跚踉跄,回首间只最后看一眼燕门,却只看到了暗蓝天空没有一颗星,偌大个燕门一团漆黑。

    那一夜,脚下之处还叫做“落燕山庄”。

    此刻,却是阳光万里,脚下之地,早已更名“栗云山庄”。和风中,她缄默不语,静静伫立在昔年里最熟悉的墙下,微阖双眼,任雪白纸钱掠过鬓边,只沉入自己深深回忆之中。

    这一日对她来说,才是那迟到的葬礼,为整个燕门出殡。

    这场葬礼中,端立故地的她,于他人葬礼中祭奠过自己的亲人之后,终究落下几颗悲泪,仿佛时至今日,才终于与失去之人挥手道别,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情到悲时,无以解忧

    “师父,这恶人总算是死了。”冰魇跟着冷瑶琴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沉着问道。

    冷瑶琴没有停下脚步,只淡淡笑问道:“你瞧着如何?”

    “可惜没死在咱们手里”冰魇沉着道,神色语调全然不若一般同龄少年。

    “哦?”冷瑶琴霍然回头,瞧着他。

    “是啊”冰魇笑道:“若不能手刃仇人,也算一件憾事罢?”

    “你该给他磕个头的。”冷瑶琴莫名道,转身继续前进。

    冰魇一怔,不解地瞧着师父的背影,又疑惑地瞥了眼身旁的霜靥,摸不着头脑地摇了摇头。

    霜靥却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师父”冰魇追上冷瑶琴,恭敬追问道:“咱们和焚云宗的恩怨,这就尽了罢?”

    冷瑶琴不置可否,沉声叹道:“或许罢”

    冰魇依然不解其意,只好点了点头,默然前进。三人回到客栈,翻身上马,趁着午后天光,驰马离开栗云山庄所在的川北万州,一路往霜沙谷去了。

    流火七月里,烈日当头,骄阳似火,却驱不散冷瑶琴浑身寒气。一路上,她沉默纵马疾行,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之中。

    冰魇与霜靥二人,见师父神色凝重,并不敢多问,只一路策马追行,保持乖巧的沉默。那旷朗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三人错落的马蹄之声,“嗒嗒”落在扬尘弥漫的大道上,也落在三人各怀思绪的心口上。

    江湖中人尽皆知,霜沙谷谷主冷瑶琴的女徒弟霜靥,一向语笑嫣然。与冰魇习惯性的老气横秋不同,霜靥总是含着笑意。这二人站在面无表情的冷瑶琴身后,日子久了,倒也算是一道别样景致。

    只是此刻,那一向微笑的少女霜靥,却再也微笑不起来了,她的心里,沉甸甸埋着一个秘密,不能诉说,却沉重得几乎不能一人承受。这偌大世上,浮浮沉沉的江湖深不见底,她能信任,能询问的,似乎只有从小将她养大的师父冷瑶琴一人而已。

    她抬头,瞧着师父那笃定的背影,却陷入矛盾之中,此事分明需要询问,却又不能询问师父,她不知道还能问谁。

    一旁骑行的冰魇,似是看出她忧心忡忡,忽然开口问道:“你可是有心事?”

    霜靥恍然收神,喃喃问道:“你说什么?”

    冰魇瞧她双目涣散,不由叹气,摇头道:“你可是有棘手之事?”一向心思缜密的少年,顷刻间判断出对方心中必有大事,是以如此一筹莫展。

    霜靥却只淡淡一笑,算是谢过他的关心,默默摇了摇头。冰魇又叹出一口气来,涩声道:“怎么,不能与我说?”

    “冰魇”霜靥打断他,真诚相望道:“我来霜沙谷时,你对我说什么?”

    冰魇一怔,脱口道:“霜沙谷很冷,你来干嘛?”

    他怎么会忘记这句话,纵然过去一百年,他也不会忘记这句话。

    “我来干嘛?”霜靥狡黠眨了眨眼,纵马向前奔去。

    冰魇一怔,追了上去。

    这么多年过去,冰魇总在想,是什么造就了不会笑的自己,造就了总在笑的霜靥?有一天他终于明白了,因为自己降生在霜沙谷,那样的寒冷教不会一个人微笑。而霜靥,终究是长到了五岁,才来到霜沙谷,外面明媚和暖的世界,赋予了她温暖的笑。

    这是他们根本的不同

    于是他努力翘起嘴角,想笑一笑,却终究没能笑起来。此时此刻,有什么事值得他微笑呢?

    “霜靥”他大喊着,追了上去,叫道:“没有缘由,也能笑?”

    “笑,也需要缘由么?”方才还一脸愁苦的霜靥,忽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反问道。

    冰魇一怔,不由道:“笑,不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霜靥笑了。

    在冰魇的回忆中,冷瑶琴没有笑过,她翘起嘴角,也在冷笑,冷笑毕竟不是笑。记忆里的冷瑶琴,既是师父,又是母亲,将他养大,又交给他武功,还有人世江湖,冷瑶琴教了他所有一切,却惟独没有教会他笑。

    于是,六岁遇到比自己小一岁的霜靥之时,冰魇看不懂她的表情,只觉得那表情温暖光明,照亮了阴霾重重的霜沙谷上空,令他第一次感到快乐。

    这时候的十几年岁月里,二人一同习武,一同长大,朝夕相处的岁月里,冰雪聪明的霜靥不但学会了冰魇会的一切,还保留了自己动人的笑。而冰魇,却无论如何,也没学会笑。

    他学不会,瞧着霜靥的时候,分明心里暖融融的,却还是笑不起来,分明很快乐的时刻,他也只会呆呆伫立,面无表情。记不清多少次,他很想对霜靥微笑,却终究没有那样的机会。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他成功裂开嘴,翘起嘴角,却终究没能维持到霜靥看他的瞬间,便恢复了原本僵硬严肃的模样。

    霜靥我很想对你微笑,哪怕一次

    他纵马疾行,追着霜靥疾驰的骏马,心底里呐喊道。阳光那么烈,风尘那么浓,他终究只在心中呼喊,终究没有喊出声来,终究没能微笑。当他再次与霜靥并肩前行的时刻,便重新恢复了那肃然淡漠的面孔。

    他很想知道,笑着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霜靥却说,笑不需要理由,那么笑着的时候,心中应当是没有刻意的罢?于是他问:“你总在笑,觉得高兴么?”

    “高兴啊。”霜靥抿嘴一笑,扭头瞧他,眼中闪着光。

    啊原来笑着的时候,总是高兴的

    他心中想,接着问道:“不高兴的时候,也会笑?”

    “会”霜靥敛了笑,正色道:“笑,有很多种。”

    “比如?”他凝视少女眼中光彩,认真追问。

    “比如”霜靥凝思片刻,幽幽道:“想哭的时候”

    一丝波澜掠过冰魇沉静的眼睛,他噏动嘴唇,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非常困惑。

    笑,分明是件快乐的事,怎么会在想流泪的时候,笑出来?

第302章 时值万顷伤() 
碧涛万顷的东海,正金光粼粼,沉浸在一片灿烂阳光中。

    阿嗔出碧海关,再踏上东海地面,纵然是满心悲怆,也不由被眼前一派金色震撼,不觉间松开眉头翘起了嘴角,原本忧伤纠缠的心,霎时间陷入一片暖融融的光色之中。

    碧海关已经模糊在身后,接天金色之中,澜霞船那高拔入云的笔直船桅,若隐若现,令她感到莫名安心。家,永远是家,不管充满什么样的回忆,也是家。

    “少海主”身后传来低低一声,十分熟悉。

    阿嗔皱眉,回头,瞧见了自己不想看见的人。何姑娘正羁马端立在她身后,神色凝重,自己镜像似的,显得格外忧伤,甚至比她更加忧伤。一时间,怨气淡了许多,玉门关对饮一盅,她明白了何姑娘,也明白了自己。人世间有太多事,说到底不过身不由己,说到底不过是一颗心。不能左右的是现实,不能左右的是心,既然什么都不能左右,便只能静待结局。

    何姑娘和她一样,在心与现实之间,艰难徘徊。

    “你还回东海?”她缓和口气,淡淡道。

    “得和海王告别,不是么”何姑娘展眉一笑,释然道。

    那释然一笑,在阿嗔眼中分明。波澜掠过她的眼底,金灿灿的阳光在身后缓缓绽放,她不由再次拧起眉头,道:“你要走?”

    她猜对了。

    “嗯。”何姑娘点了点头,怅然一笑。

    不能实现救活玄阙的初衷,抱憾离开东海,何姑娘能做如此选择,阿嗔没有想到。她忽然觉得可惜,甚至比何姑娘还觉得可惜。

    何姑娘可惜的是一个人,而她可惜的是两个人。

    “放弃了?”然而,她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口气,淡淡道。

    “放弃了。”何姑娘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竟是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

    东海烈日,流光溢彩,交叠万千光彩,尽数落满她那清秀的面庞,绽放五色斑斓,非常玄妙。阿嗔怔怔望着她,百感交集间确实更多酸涩。

    “我想,这也是玄阙的选择。”何姑娘淡淡道,望向金色远天。

    黄昏降至,金色东海开始缓缓转为炫彩。天边,正燃烧一片红彤彤的云霞,交叠在由湛蓝转为烟灰的天际,错落间绽放金色暖阳。这奇妙光华,极短却极其华美。

    绝世美景,不过瞬间。

    那些光色,倒影在浓烈而又汹涌的海面上,在泛白的雪涛间耀动更加美轮美奂的光影。阿嗔转回头去,重新望向那光影错落的绝美海面,轻轻叹出一口来。这一次她叹自己与鞠公子那永远的告别。

    “他知道我是谁了”她忽然又转回头去,望着何姑娘道。

    何姑娘双眉微敛,双目一闪,轻轻叹了口气。

    “呵”阿嗔怅惘一笑,淡淡道:“或许待在东海是好的。”

    “你应该出去散散心。”何姑娘道。

    阿嗔怆然笑着,心底刮过一阵凛风。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与何姑娘说了这样多。仿佛这偌大个东海,能相信的人,就剩下了云星公和何姑娘。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能相信的人如此至少。

    “离开东海又能去哪?”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