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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飞白传-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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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阙,恐怕也不能醒来了罢

    他心中一声叹息。

    如果所有一切,都是无法回避的现实,那么活着的人,究竟该以何种姿态面对,才算从容?以何种姿态哭泣,才算真的抚平了伤口?

    逝者已矣,生者又当如何?

    他没有答案。

    或许,死者会笑言道:你好好活着,便是对我最好的祭奠。

    然而,生者,到底该如何,才能够算作好好活着?

    他不懂,非常不懂。

    失去的人所带走的,终究是生者的某个灵魂片段。

    然而,生者毕竟要活着,于是,他终于开口道:“你要好好活着。”

    凝蝶却放声大哭,嘶吼道:“姐姐死了,铁翼死了,玄阙也死了,让我也死了罢!”

    “胡说!”王遮山霍然圆睁双目,厉声道:“你死了,就是最好的结果么?你姐姐愿意你死么?铁翼愿意你死么?玄阙呢!他费此周章,才将你救出来!你就这么死了么!”

    凝蝶涕泪俱下,却无言以对。

    “凝蝶”王遮山凄凉接道:“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你的命,有玄阙一半!你若轻贱自己,第一个对不起他”

    凝蝶伏地饮泣,却渐渐没了声音。悲伤太痛,往往无声。

    此刻,她只觉天地苍茫,却无容身之所,身心飘摇,却无落脚之处。

    “凝蝶”王遮山柔声安慰道:“你要好好活着啊,才对得起你姐姐,对得起铁翼,还有玄阙他们都在看着你”

    凝蝶缓慢摇头,悲戚叹道:“如今,我还能去哪?”

    冷风吹过,月色突然明亮起来。

    王遮山沉吟片刻,望着凌湖上光影莫测,涟漪撞击,忽然双目一闪,斩钉截铁道:“跟我入关!”

    凝蝶霍然扭头,似是吃了大惊,只怔怔望着他,双目空洞,满面泪痕。

    那漆黑双眸中,陡然闪过一丝生的希望,却又瞬间湮灭在死的绝望中。

    生与死,不过一线之隔。

    “跟我入关!”王遮山坚定道:“你与我,重新振作起来罢!”

    泪光闪动,凝蝶茫然地望着王遮山,并不能立刻参透他此番话中深意,却也莫名感到某种相通的哀愁疲惫,无奈蹉跎。

第135章 生命之河() 
不是所有美好愿望都能实现,这便是人生。

    不是每次努力都能感动上苍,这便是命运。

    一夜再次过去,众人围在巴神医的木屋里,听到了一个绝望的消息。

    王遮山与凝蝶最后赶到,只默默站在人群最后。

    解药来得太迟,玄阙虽然留下一条命,却屠风扬一般,陷入了永恒的沉寂中,碧心镖之毒,侵入了他的头脑。

    “头脑受损,就算能醒来,也是痴痴傻傻。”巴神医回头望了眼静静沉睡的玄阙,不禁叹息道。

    痴痴傻傻!

    裂玉忽然放声恸哭,涩声道:“师兄怎么可能痴痴傻傻!”

    馀墨泪如雨下,左摇右晃,几欲扑倒在地,眼前泪光交织,模糊了玄阙的身影。

    这一刻,窗外阳光极好,投射进屋内,正落在玄阙那苍白安静的脸上。

    然而,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只静静躺着。

    孟庆丰与青夫人相依而立,攥在一起的手冰冷干涩,无法温暖对方分毫。

    原来,他们已经如此苍老,却时至今日才显得如此触目惊心。

    飞羽默默垂泪,众弟子也跟着他低泣不止。

    窗外阳光仿佛充满了嘲笑,明晃晃将事实映照得无法回避。

    玄阙,从此后便只存在于每个人的记忆中。

    王遮山不由哽咽,叹如此豪杰,他却来不及相识。他默默湿了眼眶,颤抖的手,轻轻落在凝蝶颤抖的肩头。他已望见凝蝶满面清泪,椎心泣血。

    凝蝶再也没有勇气看玄阙一眼。不是因为她,玄阙便永远是那个俊拔好看的青年。

    只在一瞬间,她坚定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来照顾他。”她那嘶哑的声音,忽然自众人背后响起,绝望酸楚,粗涩得犹如裂帛之音,却又坚定充满希望。

    “你害师兄还不够么!”裂玉霍然回头,秀目盈满清泪,闪动愤恨光芒,涩声道:“你还是快点走罢!”

    “裂玉!”孟庆丰嘶哑呵斥道。

    裂玉气喘吁吁,悲泪迸出眼眶,泣道:“师父!让她离开蓝瑛谷!都是她,我们才遭此”

    “裂玉!”孟庆丰怒目含泪,哑声道:“别说了!”

    “裂玉!”馀墨泪如雨下,缓缓将裂玉震颤不已的身体拥入怀中,将她悲切的脸压在自己心口。二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均是落泪不止。

    “是我的错”凝蝶绝望道:“所以,让我”

    “凝蝶”青夫人淡淡道:“这不能怪你”

    向来淡漠的青夫人,此刻看起来憔悴动容,泫然双目,闪动泪色,却又岿然不动,保持着一种令人惊讶的平静。

    几十年过去,看多了生死与变故,她终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沿生命的长河中顺流直下,经一路风雨,尝漫天风霜,方才知道,生死苦难,本是何等平常普通的经历,几乎人人必经,又何必怨天尤人?

    然而,如此年轻而美好的生命,谁又能不叹息落泪?

    “凝蝶”王遮山轻轻拍了拍凝蝶的肩膀,低声道:“你不能留在这里”

    凝蝶绝望苦笑,涩声道:“没错!我怎能留在他身边!我怎么有脸留在蓝瑛谷!”

    “你知道就好!”裂玉在馀墨怀中低泣,哑声泣道:“你快点走!”

    “让我为他做点什么罢!”凝蝶垂泪道。

    孟庆丰惨淡摇头,哑声道:“凝蝶姑娘,你不必过于自责,这件事”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纵然是最高明的假面,也不能隐藏他几近奔溃的情绪,落泪可以没入粗糙的假面,却不能遮挡他悲戚哀痛的神色。

    “我”凝蝶一语凝噎,无言以对。

    暖风钻进屋内,烈日轰然闪耀。

    “凝蝶”青夫人终于开口道:“你若无处可去,便留在蓝瑛谷罢”

    “不行!”裂玉愤然抬头,怒喝道:“若她留下,我便走!”

    “裂玉!”孟庆丰怒喝道。

    “我不管!”裂玉悲泣道:“她留下我便走!”

    “裂玉!”孟庆丰双目欲裂,怒视着他最疼爱的徒弟,正要上前。

    “她跟我出关!”王遮山苦涩声音忽然自众人背后响起,坚定果断。

    凝蝶讶然回头,几欲喷薄的苦泪,模糊了王遮山的神情。

    众人听到这句,纷纷回头望向王遮山。

    “她跟我走。”王遮山平静道:“孟老板,孟夫人!”他忽的躬身抱拳,涩声道:“我来蓝瑛谷,本是看望师父,无论发生什么,也要在入秋前赶回嘉兴。凝蝶已经不能继续留在关外,我带她走,是最好的办法”

    青夫人微微颔首,怅惘道:“你说得不错,该让你见见师父了”

    孟庆丰双目泪动,脸色惨白,苦涩叹气道:“是该让你见见屠大爷了。”

    “嗯”王遮山神色凝重,垂下了头。

    “我”凝蝶却惨然道:“想留在这里照顾他”

    “凝蝶姑娘”孟庆丰沉重摇了摇头,叹气道:“遮山说得没错,你入关更安全”

    “蓝瑛谷岂能容你!”裂玉秀目圆睁,凝视凝蝶,嘶声喝道。

    凝蝶微微苦笑,摇了摇头,绝望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离他远点”裂玉继续怒道。

    “裂玉”青夫人终于上前拉住裂玉,沉声道:“这不是凝蝶的错。”

    “怎么不是她的错!”裂玉忽又放声大哭。

    馀墨满目心酸,又将裂玉拥入怀中,终于颤声对凝蝶道:“凝蝶姑娘你还是走罢”

    “凝蝶”王遮山来到凝蝶面前,疲倦的面孔深藏凄苦,嘶声道:“跟我进关罢。”

    “凝蝶”青夫人缓步来到凝蝶面前,温言道:“人生很长,不在一时跟遮山进关去罢。”

    凝蝶泪眼颤动,迷蒙中正望见青夫人那双平静如水,却暗藏汹涌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生的希望。

    人生确实很长,辗转起伏,柳暗花明,实在不在一时。

    她不禁苦涩点了点头,嘶声道:“我知道”

    留在此地,又能如何?

    没有人能令时光倒转,没有人谨慎揣测未来。

    就算她能将时间倒回紫州湖畔那夜,也未必能将未来看得清清楚楚。

    “好罢。”最后,她终于叹气道:“我走他”

    “放心罢。”青夫人笃定安静,微微点头道。

    此时,沉默良久的巴神医终于开口道:“众位也不要过于绝望,先保住他这条命比什么都重要!来日方长,古籍中或许有解决之道”她顿了一下,忽然转向王遮山,哑声道:“你师父他”她忽然住口不言,神色复杂。

    然而,王遮山却不能参透看清她的神情,随即作揖感激道“神医费心了”。

    “放心罢!”巴神医却只微微一笑,转回头去望着静静沉睡的玄阙,笃定道:“功夫不负有心人。”

    “正是,正是”孟庆丰眉头略微一舒,朗声道:“拨云见日。”

    青夫人只默默注视着王遮山与凝蝶二人。

    凝蝶终于不再勉强,转身随众人一同离开了巴神医的木屋。

    当她最后一次回头,远远凝望玄阙那沉静的身影之时,依然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她甚至没有再上前一步,将他看地更清楚。只因她终究没有勇气,面对他沉睡的模样。

    他那沉静温柔的眼睛,正轻轻阖着,仿佛去了遥远之所,亦不愿看她一眼。

    玄阙,你不理我了么?

    凝蝶绝望哭泣,翻身上马,随众人疾驰而去。

    盛夏的风,湿热浮躁,烈烈阳光,将她布满泪痕的脸颊灼地生疼。

    王遮山纵马,与她齐驱并驾,随众人往紫州赶去。

    此时此刻,云海于青空浮动,雪白重叠,时而遮蔽浓烈的日光。一行人,马蹄声错落起伏,回响在空旷的天地之间。马踏落花,陆续穿过古树纷纷落下的紫霜花雨之中。

    那漫天花雨,擦过耳畔,落在肩背,却又飘飞远逝,直叫凝蝶落泪如雨。吧漫天飘零飞舞的,仿佛不是花,而是血,是泪,是她椎心泣血的纷乱思绪。

    王遮山纵马身畔,见她面容凄惨,整个人在马背上东摇西晃,几欲坠落,不由心中酸楚,嘶声唤道:“凝蝶”

    凝蝶苦涩一笑,却未看他,任花雨拍打面孔,只怅惘呢喃道:“这些花”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泪落如雨,心如死灰。

    王遮山也哽咽了一下,仰头见漫天正是飞花缤纷,飘动落地,却没有一丝一毫迟疑和犹豫。

    这便是飞花的一生,决绝地扑向大地,化作红泥。

    然而,生命不会凋零。新的生,将在死中破土而出,生命轮回,从未停歇。

    他不禁感慨命运错落,造化弄人,遂拧了眉头,长叹一声。

    馀墨紧捏着马缰,任马随众人奔驰,却神思恍惚,思绪万千。她的心,沉浸在巴神医最后一句话中。

    古籍中,或许有解决之道

    她默默咀嚼这句话,第一次恨自己不懂医术,却又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法子救回玄阙。

    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把所有的法子试一遍。

    玄阙,我定要唤你回来!

    她心中坚定道,轻叱骏马,穿过花雨,奔驰而去。

第136章 入关() 
转眼已是夏末。

    王遮山出红雪关数月,经历种种风雨,一切尘埃落之后,孟庆丰才找到了最好时机,在最后的时刻,将真相告诉他。

    漫天飞花,明朗天空显得格外遥远空旷。

    王遮山肃立在屠风扬的坟冢前,良久不语。最后,他忽然摇晃几下,脱尽气力似的,“咚”一声深深跪地。

    阳光洒满肩背,勾勒出他宽阔寂寞的背影。

    清风徐动,石碑岿然。

    那坟冢,与屠风扬一样,安静威严,令人敬畏。

    众人皆默沉静,凝视着石碑,也凝视着王遮山,无不动容。

    “遮山”巴神医不禁上前几步,瘦削的手,轻轻落在王遮山肩上,柔声安慰道:“你师父他走得很安静。”

    王遮山微微颤抖,默默攥紧拳头,冷硬指节,早已变得青白。

    他是如此苍白无力,眼前一切,竟无力改变分毫。

    他的心,在纷乱暴躁地跳动;他的眼,不觉中盈满苦涩咸泪;他的拳,已经颤抖不已。

    然而,还能做什么?

    唯有一声叹息,头顶是晴空万里。

    翌日,总是晴空万里的蓝瑛谷,却忽然落下一场迷蒙细雨。

    雨雾扑荡,疾风带落紫霜花,花中有雨,雨中有花,纷纷扬扬。

    暗灰苍穹,烟雨飞花。

    王遮山端立谷口,深深向众人作揖,不觉中已双目潮湿。

    凝蝶亦泪眼婆娑,无言拜别。

    孟庆丰眼眶一红,上前扶住王遮山双臂,嘶声道:“到了捎个信来”

    王遮山默默点头,又转身向青夫人,巴神医拜过,再躬身拜别谷中弟子,霍然转身,大手勒住马缰,“噌”一下翻身上马,任微雨濡湿衣衫,于冷雾中含泪笑望众人。

    “等等”巴神医忽然出列,朗声道。

    凝蝶翻身上马,见裂玉依偎在馀墨身边,正百感交集地盯着自己,不由想起玄阙,想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不幸,当下敛眉咬牙,努力忍住热泪。

    这一别,当真是千山万水

    王遮山双目一闪,正欲下马。

    巴神医却已走近,示意他留在马背上,从自己怀中摸出个绸布包。

    那月白色的绸布包,瞬间染满凄冷雨雾,散发一种特别的光泽。

    王遮山微微敛眉,疑惑地望着巴神医。

    寒烟中,冷雨沾满了她垂肩的长发,凉风拂动着她单薄的酱色长裙,纤细手指,捏着绸布包,缓缓送到王遮山眼前。

    王遮山望着她的双眼,忽然看到重托之色,不觉中早已伸出右手,捏住了那柔软丝滑的布包。

    “把这个”巴神医温婉一笑,展眉道:“交给露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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