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潜鱼在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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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并不知道金八珍所说瀚海森林的含意,更不愿去想殷十九带走七彩云霓究竟是作甚。他即刻离开笑蓬莱,化光前往瀚海森林。那里本是北方国度北隅的领地,但自从不久前北隅皇城战乱国家败亡之后,就再也无人提起那里。
殷十九……有可能,会在瀚海森林吗?
一道光芒落地。
黄衣裳白眉毛的老人家手持烟管,出现在苍苍林海的边缘。从中原前往瀚海森林只有这一条路,还未到瀚海,四周已是树木参天,枯藤遍野。
“嗯……”但是路上的藤条依旧阻挡去路,四野无声,并未有人。
“不在此地,人该在哪里?”
慕少艾心中焦急,情绪却愈发沉静,目光敏锐扫过森林中某些不和谐的黑暗,沉吟片刻,再度化光而走。
“去往下一处!”不管金八珍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瀚海森林必然有其可疑之处,此刻明显不是适合查探的时机。
黑暗之地。
有一缕淡淡魔气潜入藤条根植处的泥土,渐渐将地脉替换,而让阴影更加黑暗。
吞佛童子从树影后方走出,手持朱厌背往身后,一双冷静的眼看向慕少艾离去的方向,稍作沉吟,突然身化火红焰色,同样破空而去……
殷十九当然不在瀚海森林。他不是金八珍,并不知道魔界真正的出入口其实就是开在这里。
但是他确实是在等待魔界与自己主动联系。
金八珍并没有猜中他会去哪里,慕少艾或许能想到几分,但是需要排查的地方太多了,一时半会人还无法到达那里。
暮霭沉沉。
那是一处长满野花的山坡,天穹月朗星稀。
下方村庄已燃上灯火,万家灯亮,宛如繁星。这村庄内住着一户人家,是一名妙龄女子带着数名女侍,女子时常开设学堂,给来往的学子讲授法理之道。
殷十九此刻就坐在这山坡上。
他冷眼看着山下,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手里把玩着一只七彩织锦的袋子。
这袋子里就是七彩云霓了。异度魔界正在苦苦寻找这个。是不是使用此物,就能换回完好无缺的色无极?
殷十九并不知道自己心中是怎样想的。或许他知道,只是有时候,宁愿装作不知道。注定会发生的事,一朝当真出现,却会令人心性成狂……他喜欢色无极吗?
当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时,答案却是沉默了。
“呵。”
一道艳丽的火光由天而降,带来冰冷与炽热交织的奇异魔气!吞佛童子无声落地,朱厌持于右手,为表诚意背往身后。白衣的魔物却有着世上最艳丽的火红发色,一双冷眸透着如冰的冷静,动作优雅向前,微微示意:“女后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正了北芳秀倦收天的部分。
到这里很快……刀戟一就该结束了。
☆、不同
殷十九坐在山坡上,低头看着坡下村庄里渐渐闪烁的灯光。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定会跟你走?”
“你是不是以为除了异度魔界,我已无路可去?”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确实说对了!”
灰披风年轻人蓦然站起身,回过头但是身后已没有人。吞佛童子早已离去。那位优雅而冷酷的魔者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传信者,又像是特意前来看一看。
像是特意前来看一看,许久之前认识的人,如今已变做什么模样。
风里传来胡琴乐曲,曲调哀伤,缓缓而悠扬。
第一个找到殷十九的人果然是羽人非獍。慕少艾或许并非是不知道这个地方,但他想得太多太杂,反而不如羽人那般思维直接了当。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想去哪里?或许,是有亲人存在的地方。
夜色已在天际弥漫开,一身白衣的伟岸男子正坐在一棵柳树下,胡琴置于膝盖,手持弓弦奏着乐曲。羽人非獍的琴已损,本不该再奏起这低迷的乐声。但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他在来此之前又去买了一把新制成的胡琴。不适手的琴就如同不适手的刀一样,带着一丝涩意。
“不好听。”
琴声一停,羽人非獍抬起头,直视正缓步走过来的那个人。
殷十九裹着灰色的披风,身影隐没在灰蒙蒙的夜色下,声音还算平静。
“你去过笑蓬莱。”羽人非獍低声道,语气非常肯定。
“是。”
“你带走了七彩云霓。”
“似乎是。”
“你,要去救色无极?”羽人非獍声音愈发低沉。一语落,弦声铮鸣。非是胡琴破音,像是刀已出鞘。淡碧的神刀天泣滑入掌心,而羽人背后六翼刹那显形!
这一刀来得突兀!
殷十九衣袂不动只是脚下无端向后滑退三尺。
他退得飞快。
三尺之距正是羽人非獍起手将速度飚到极致的距离。殷十九五指一拢,灰蒙蒙雾气乍破暮色,一柄模糊不清的眉月小刀在掌心飞快旋转——
叮。
悠长之脆声。
然而羽人非獍那身白衣才堪堪化为虚影从原地抽离,已是肉眼看不到的速度,甚至无人能够预料到他的刀会出现在哪里。
所以眉月小刀那一划,便是轻轻松松地划裂了空间。
空间意味着距离。
与羽人过招,距离则往往意味着生命。
雾气几乎是瞬息便已将原本两人之间的距离扭曲成无限!灰色披风在骤然锐利的刀风中扬成一面旗帜,无声,无形,但是刀已与人错身而过,那短短的距离已仿佛有天涯海角那般远——滴答,一滴叶露从树枝滴落的距离。
一个呼吸的时间。
一声清脆的刀刃碰撞。
叮。
然而羽人非獍原本位置上的那棵柳树已是崩裂为两半,轰地一声向两侧倒下,枝叶飞舞激荡尘埃,真正将四周染成一片灰雾!
灰雾背后,本该处于刀下的年轻人,无声无息站立在柳树树桩上。
他手中小刀雾气流转,一如沾染衣袂的尘埃。
“羽叔。有的时候,你可以当做小九,已经死了。”
殷十九语气放得很轻,微微勾着唇,生怕惊动了什么。他的眸子也像是沾上了灰尘,灰蒙蒙的,看不清瞳孔中的表情,不带半点笑意。
啪。
羽人非獍肩膀上负着的胡琴断裂了。
断成两半,坠落地面。
他沉默着站直身体,并未回头,倾听身后那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在这个时候,黄衣裳白眉毛的老人家已经离开了幽燕征夫改名换姓后的新驻点,又接二连三地找过几处酒楼,转而向着小山坡前进。
慕少艾寻找的地方很有选择性。也许他已顺手通知了羽人,也已经猜到羽人很可能会先去某个地方。而殷十九对于他今生的身世向来都无好感,也许并不会想见这一世的亲人。
此时夜月已升。
看似普通的村庄内实际别有乾坤。一栋别致温馨的小屋内,对烛翻书的娴雅女子有些心神不宁。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风声,继而灯影上映出手持烟管的身形。
“嗯?深夜来访,是慕前辈吗?”女子黑发如云斜插珠钗,粉紫的衣裳以碧玉为扣,声音轻柔悦耳,如非手中翻阅的那本厚重枯涩的“法理”,便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
法门教祖之女殷芊妘,向来居住在庄园别院去蠹居内,身负传授弟子法门要义之职责。
她是殷十九的姐姐。
“哎呀呀,今夜有人来过么?”慕少艾一日跑遍千万里,实在是有点腿酸,此时隔着窗户询问,满心都是无奈。
但实际上答案,他已是心知肚明。
附近山坡下有一棵受过刀痕的柳树,所残留的阴冷正是某人所修之元功。柳树旁还有破损的胡琴,虽然不见羽人非獍,但已可以推测当时发生了什么。
“并无。”殷芊妘眉头一皱,有些担忧:“前辈,是小九惹事了吗?”
“呼呼呼,此刻还不好说。但你该先有所准备。”慕少艾感慨一声:“麻烦啊!”
天还未亮他还有一个地方不曾走。
但也许……有人先到了?
深夜树林。
一阵冷风带来轻薄夜雾,冰凉的感觉宛如危险般突然缠绕入人之心间。
殷十九蓦然扬眉,抬头看向月光之处。
他已有所预料自己这一路绝不平静,但还是并未想到会是“那个人”。月光之下,朦胧现出一道身影。白发被银冠高高束起,黑衣绣有紫色莲纹,背负剑袋,而剑未出鞘,锐利之凉意已是随风逼来!
那人速度很快。
不差于平常状态的羽人非獍。
一个错身!
月下影子相互纠缠,殷十九五指握拳,来人衣袖翻飞,拳掌交击起先无声,继而爆出骨节雷音。两人像是自有默契,殷十九并未动用眉月小刀,而白发剑者也未曾出剑。只见夜色中像是有无数道身影穿叶而过,林风不动,但分明有着气劲交击。
指掌之接触是最精妙到巅峰的控制,力道不曾有半丝外泄,仅有激烈纠缠的身影将月光撞碎。来人是为阻止,而殷十九则是寻求脱身,一时之间战局胶着,但是积累碰撞的气劲总有再无法控制的时候。
三个呼吸的时间。
拳与掌已交击数十次!
突然风变得激烈,猛烈的爆响从两人接触之区域向外扩张,刹那风过枝头,惊起野鸟群聚。但也就在这一瞬间,白发剑者肩头一动,一道锐利剑芒划破黑夜,已是电光石火之间穿透对面灰色披风……但那仅仅只是一面披风而已。
人,已不见。
“嗯?”白发剑者蓦然抬手按剑,神情警觉,四周风声、鸟声、振翅声、落叶声融为一体,但却并无该有的衣袂破空声。
徒然有觉,白发剑者猛地抬头看天。
天上有月。
黑发已不知何时脱离束缚,狂乱地飞舞在夜空之中,那紫衣单薄的人影正单足点在一片绿叶上,身形随着夜风起伏不定,轻飘飘宛如一片薄雾,又像是整个人都已融入月光之中。
殷十九站在树梢之上!
此时,他已是距离那白发剑者足足三丈开外。
这距离足够他向外飞遁而去。
身形只在风中微微一晃,已是突兀消融于月色之下,那本来就只是一道虚影,是月光折射之后的影像。真正的殷十九人并不在树梢……他人在何处呢?
于白发剑者而言,这个答案已不重要。
松开剑柄,一言不发的白发剑者蓦然再度后退,黑衣振起衣角的莲花,而薄雾再起笼罩整片树林……
白发剑者消失不见。
树林内,仿佛在某个方向,似有淡淡魔气一闪而逝。
魔气,是指引,也是引诱。
附着在木盒之上的是魔气,悄然隐在暗处的是魔气,不止一次融合入风试图抢夺七彩云霓的也是魔气!
殷十九迅速赶往圆教村。
那里是一切的□□,是异度魔界唯一曾真正显露端倪的地方。
吞佛童子并未留下确切的地点,然而殷十九已是从一开始就已决定要去。如果魔界有人试图联系他,那里岂非也是最适合等候的所在?
已成彻底废墟的圆教村,慕少艾正在前端等待着他。
此时,距离圆教村尚有一里路。
黄衣裳白眉毛的老人家手持烟管,试图说服自己很有耐心和爱心,一定不要一见面就将人一烟管打死——好歹要多敲几下,才够这一日的辛苦。
“哎呀呀,你来了。”其实在前往去蠹居的路上,慕少艾就已经想到了这里。他的想法和殷十九一样。不算那个莫名其妙的瀚海森林,如果说异度魔界和苦境有所关联的地点,唯有三角封印最关键的地点,圆教村。
失去披风遮掩,年轻人踏着月色行来,紫衣华贵,背着双手,然眉宇间却像是依旧笼罩在月色下,有点带笑,看不真切。
这一刻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殷十九,而更与慕少艾记忆中的那个人相似了。
“你来送我?”
开口清朗悦耳,是殷十九的声音。
“你啊你……废话少言,打伤金八珍的账稍后再算,先将七彩云霓交出来!”
慕少艾毫不客气伸出一只手,烟管在身后作势,随时能够敲出去。
“无极被蠢魔抓走了。”年轻人如此说道,语气平静。
“但七彩云霓关系练峨眉之安危,你已忘记当年之恩了吗?你若信不过素还真,救人之事吾可以担保。”
“哦?”
殷十九不语。
慕少艾神情一顿,却已知晓他的选择。
殷十九道:“但那是不同的。”
年轻人慢慢走过慕少艾身边,再不停留。白眉毛黄衣裳的老人家神情复杂,却也没有阻挡。慕少艾手持烟管,定定直视殷十九背影。
就这样,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进了圆教村。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从早忙到晚……
而我却在失眠。
☆、骗你
废墟之中,总是凄凉。
年轻人踏着瓦砾前行。
在他前方,白衣红发的魔者平静地站着,目光注视天际之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殷十九已来到他后方三尺,吞佛童子这才转过身,抬手召来朱厌往虚空一划。
剑刃所过,火焰吞噬了黑暗。
一处通往不知名漩涡的通道打开,四壁皆是被火焰所凝固的空间乱流。在空间之道上,异度魔界的造诣远超苦境,出生于异空间的他们有着天然的基础。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通道,但时间却已相隔了数百年,殷十九升起怀念的感觉。
吞佛童子道:“请。”
黑暗将吞噬有勇气踏足的凡人。
一步踏入,环境陡变!
黑暗自生影像,年轻人停步就像是用一生的力气看尽了自己的一生。
他三岁那年得知身世,七岁时拜入了“组织”,十三岁归入小厮门下,二十一岁始见到血缘上的弟弟,三十七岁那年下雨的季节因破解鬼差的楔子命令,而被斩杀于小厮手下……这中间像是掠过了无数岁月……影像模糊!
岁月戛然而止。
黑暗后方传来数声尖利惨呼!
“……你们啊,什么时候能长点记性。”殷十九清朗的声音响起。
敢于对邪魔的记忆探出触手的魔,被反噬的邪元烧成灰烬。记忆中的环境刹那再度还原成深邃无尽的黑暗,而黑暗的末端,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堵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