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潜鱼在渊-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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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笑蓬莱逐渐又有艺人加盟,竟是渐渐恢复了一些人气。
无形之中,这里也便成为异度魔界真正的据点,慢慢为慕少艾等人察知。
但在阳光升起的那时。
殷十九已离开江南繁华之地,来到江北一处水流的源头。
北星宿,水边停泊着画舫。
船上空荡荡的,再无昔日歌舞淫靡之景象。
唯有恨不逢半躺在甲板上,白发一缕褐丝,一身华裳凌乱,装饰精美的刀剑被随意丢在椅子底下,身边还放着一壶酒。
“瑶草琪花空俗艳,金枝玉叶杯穷灿,谁曰多情空留恨,赏尽群芳有星汉!”
恨不逢像是已察觉来人,曼声道:“你说,情是什么,爱为何物?”
殷十九踏足画舫,回应:“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把明天的更新先写了——
“然后,一不小心就发出去了~~”
☆、雪落了一
北星宿。
恨不逢独坐画舫之上,饮一壶淡酒。没有了美人作陪,他却显得风流依旧,一缕褐发搭在肩头,眼角稍微挑起,已是风情不自说。
黑发青年袖着手,一副纨绔的样子,慢慢踏上船来。
殷十九拿脚踢一踢地上的酒壶:“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得知真相对你打击如此之大?”
恨不逢修为一般,甚至比不上愁落暗尘上官寻命这两位杀手名宿。但他好歹也是与殷十九这样一路认识过来,彼此之间也能称得上是朋友。
“我娘亲至今仍在养伤,该感激你掌下留情吗?”恨不逢斜斜看了过来,眉梢一挑,竟是有几分神情与殷十九相似:“我之‘新生’由你而来,我该称你什么……‘父亲’吗?”
殷十九被呛了几声。
在世人看来,他与恨不逢已是朋友。在刀瘟眼中,恨不逢有其生身父亲“患剑”。在色无极心内,绝不希望自己忽然就多一个那么大的儿子……“刀瘟确实是你亲生母亲。”
殷十九慢慢地道:“你不想承认你的父亲。”好朋友不愿认亲也别来祸害我,这年头娶个像是色无极那样乖巧的老婆不容易,他老婆力气很大的!
恨不逢头也不抬,向前伸出一只手:“东西拿来,人可以走。”他这种风流浪子与已婚人士没什么话可说。
“呵。”
殷十九袖中手指一弹,一道亮晶晶的光芒略微划过,似是极薄的晶片落入恨不逢手掌之中。
一丝些微腥气由风中弥漫。
恨不逢不动声色手指一动,抹去晶片上残留的一丝血迹。
那正是金八珍脑浆中植入的“钉子”,在吸取一段时间的思维活动后,利用特殊的器械能够重现最隐秘的记忆。制造这种器械的方法来自对异度魔界魔眼一族天生能力的解析,事实上那看似晶片的“钉子”,正是取自魔眼一族最精华的部位。
道魔之战,魔界邪族中魔眼一族曾在玄宗安排下,险些灭了族的……
如今九祸回过味来,身为邪族王者,如非不得已的理由,其实对待殷十九的态度,与阎魔旱魃也差不了多少的。
恨不逢“死而复生”,和殷十九背后的组织牵扯甚深。有一些事情殷十九未必会让继承他大半手法的忘尘缘知晓,却能毫不犹豫交给恨不逢去做。
“三个时辰,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恨不逢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用另一手将酒壶远远抛入水中。
人体组织有其活性,忌酒,且存活时间不多。
“好。”
殷十九勾唇:“我闻到了脂粉味。听说异度魔界有位美貌魔将失踪?”
被刻意培养离不开女人习性的年轻人,画舫之上竟无一个歌姬,如此情况实在让人趣味。紫衣黑发青年背着手,仔仔细细打量四周蛛丝马迹。
这个人在异度魔界仍有眼线存在吗?
恨不逢不动声色:“别见狂华垂死,元祸天荒将人带回,忘尘缘与其交换条件,取出两人魔魂交予‘鬼者’保存。莫非这不是出自你的吩咐?”
“哦。”殷十九慢慢道。
只因为认了一次亲,得知自己被贾命公收养的理由和真相,恨不逢就能改了习性从此不再是“恨不逢”了吗?想想曾在那本册子上看过的内容,他悠悠又道:“你先前问,什么是爱,什么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色无极应该是爱着殷十九的。殷十九是否能回应同等的爱?他也只能承认,自己是愿意死在那眼中盛满自己身影的女子手中的。
“情爱之意,也许便是,有个人眼中所见,一直有你……而你也愿意为她所见。”略微思索,殷十九其实并不确定:“大概就是这样?”
恨不逢站住脚,疑问:“这当真是你的感受?”他们之中,排除掉愁落暗尘,唯有殷十九娶了妻子,看似已然组建了稳定家庭。然而江湖人,江湖路,终究是没有出口,没有归途。
殷十九经历得太多,看得太过通透,他本不该受任何情感牵扯,却在此时稍微沉吟。
贾命公想要得到无情好利用的工具,选中了未来一有变故,便能从朋友刀瘟患剑手中得到最大利益的恨不逢。
他的培养导致恨不逢无法明确自己的爱与恨,哪怕后来这一过程被人强行扭曲,一些早已成型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根除。
面对生母刀瘟时,恨不逢还能用血缘牵扯来明确自己投入的感情。而面对其他任何女人,他只会混淆爱与情欲。
贾命公做错了。一个人若连自己的心也弄不明白,如何能够真正绝情。一双不够稳定的手,哪怕根骨绝佳,也并不能够称得上是合格的工具。殷十九一不小心改变了恨不逢的人生轨迹,可不是为了制造出一个瑕疵品!
“你猜?”想了想,殷十九挑眉。
有些东西,若是说得太透,反而让人无法明白。他与色无极之间……应该是拥有感情的?
恨不逢嗤笑一声,转身就往船舱下方走。
他此刻真心觉得自己问错了人。就殷十九这个样子,不出一年,那位笑蓬莱前任花魁说不定很快就会后悔嫁人!
好朋友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如果没有,何必要问这样的疑问?!
听说蝴蝶君已然帮助公孙月完成了正道对她的考验,找到了滴水洞中沉眠已久的珠遗公主。金八珍的书里似乎有写,恨不逢在其中插了一手,帮助公孙月得到了宝物凝碧宙。
那么,好朋友阿恨你确实有遇见,那令你万劫不复的“姥无艳”了吗?
黑发青年慢条斯理地在画舫上踱着步,随手翻着东西,看能不能找出几只沾了胭脂的酒杯。
三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之后殷十九一脸懒散地靠坐在船舷边上,抬眼静静看着北星宿上空似永恒的夜幕以及凌乱的星辰。
又过了一段时间,约莫该是正午。
一道光终于远远地离开北星宿,向着西方而去。
紧接着画舫摇晃启程,顺着水流向着外界河道飘去。
待到暮色来临。
殷十九也终于回到西武林,避开所有人耳目,踏入寒光一舍的地界。
东品亭。
四面轻纱遮掩,红枫碧空相应。亭中有人,影影绰绰风姿卓越之紫衣悠然,高冠墨发,银丝叙说时光,白紫相应的羽扇一如执扇五指般修长。
一炉香,一盏茶,一柄剑,一轴画。
幽沉黑色的长剑剑刃有两指宽,锋利吞吐寒光。剑并无剑柄,亦无剑格,孤独的剑身平平摆在铜炉旁边,一丝暗暗的红似游走在剑脊内,让晦暗的剑多出三分邪异。
羽扇每一次轻摇,都似摇动炉香缭绕,将黑剑压制。
但伴随风过轻纱,亭外来人每一次脚步,而让黑剑愈加蠢蠢欲动起来。
枫岫主人叹了口气。
宽袖羽扇一拂,剑与香炉同时消失不见,案上只余那轴画,袅袅茶香混合了墨香。
“拿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我先恢复恢复码字的状态……
☆、雪落了二
东品亭纱帘一飘,内中人影羽扇一动,一样东西平平飞出,带动帘幕风声。
殷十九下意识停住脚步,伸手一捞。
“什么东西?”
“一幅画。”
枫岫主人声音平平,似若兴味。
再看亭中桌案,炉香依旧,除了剑外果然少了一副卷轴。
“有心无心,情系江湖?”
殷十九低头看画一时摸不着头脑,忽而表情一顿,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人老了记忆不清,我也敢肯定尚风悦那厮绝不会长成这样!”
“金八珍”在成为金八珍后,曾将自己的诸多记忆造了一本册子,用词极为诙谐。如昵称清香白莲“老素”,也有四娘、柚子、樱花啊等等,让人看着感觉忍笑十分痛苦。
殷十九长袖一甩,掌心画轴又再度平平穿回纱帘内,妥妥帖帖地在枫岫主人面前自动摊开。
画卷里淡淡几笔,活灵活现地绘出一名年轻男子,手持折扇,柳眉如烟,貌美如玉,黑发银丝带,眉心垂落一滴晶石。
旁边一行题字,并有注明此人身份:莫召奴。
“耶。”
亭内枫岫主人已拈起一杯茶,逍遥自在依旧:“那本册子上分明有言,极道先生尚风悦,相貌极似‘四娘’莫先生。如今你在西武林上行走,吾这是特意将那‘四娘’绘成画像,以供你参考。”
在册子里金八珍将极道先生直接称为“尚风悦”,名字太过醒目,毫无疑问身份已然定下,并因此并因此牵出与四魌界相关的一大串人。对此,枫岫主人饶有兴趣地用手指在“柚子”和“樱花”上划了又划。
“冤家老对头,我会认不出他?”
殷十九嗤笑:“他那人,既然已抛下责任前往下界,就算有我的原因,也必然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回归。既然如此,在没有确定能杀我之前,又怎会轻易现身。”
东品亭四周轻纱摇荡。
枫岫主人羽扇一摇:“照这样说来,他该是与你一同下界,邪天御武在西武林之事也必然落入你二人眼内。”
哎呀,对于当年究竟发生何事,这位听语气还是未曾死心呐。
“别提问,我不会答。”殷十九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掀开纱帘进入亭内,在桌案另一边坐下,两根指头拈起茶水嗅了嗅:
“……这些不该存有的好奇,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你已付出过一次不是么?”
黑发青年微微抬起眼。
那本册子里可是清晰有写,笔名“楔子”枫岫主人在写书时记录了不该记录的故事,一本险些引起四魌界动荡的“荒木载记”,而被囚禁流狱多年,还是借着邪天御武逃脱一事才能自我放逐入苦境,比起殷十九此前的刻意到来简直差远了。
在枫岫主人存在四魌界的那个年代,殷十九、邪天御武以及上一代慈光之塔界主与首辅,上天界悦神圣族最后一任族长等人,早已是传说中的存在。
“写书人的习惯,总是喜欢追根究底。”
枫岫主人轻声一笑,羽扇后目光闪闪:“若你肯告知吾答案,也好过让吾独自猜测呀!”
四魌界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扶木之主邪玉玄雨踏天而来,像是在暗示这位慈光之塔的卧底者实际来自上天界。这种传说被认为有一些可信度,并与另一种说法“邪天御武出身上天界逆龙”相辅相成。
枫岫主人一直对过往那段“神话”保持有一种好奇心,曾经整理了一本“荒木载记·佛狱篇”。他自我放逐来到苦境后机缘认识殷十九,还特意默写了其中大半章节,让好友观看校正。
但其实还是扯淡。
殷十九告诉枫岫主人,当年异界之人玄雨在成为“扶木之主”前曾受一人帮助,以上天界秘法将身躯与慈光之源相融合以保证立场。之后亲手将自己的魂魄剥离身躯,放逐入火宅佛狱,再生之体便是佛狱之人,这样卧底才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只是后来多少发生了一些事,无非是利益分合,情义与背叛。枫岫主人通过慈光之塔仅有的零碎记载,猜测其中至少有一件事与后来四魌天源无端枯竭有关,然而其中缘由殷十九口风守得很紧,交情再好也未曾透露,只看日后是否会有端倪露出。
“儿戏之事且放一边。”
殷十九手指一点,画卷自动收好。金八珍的故事固然精彩,但未来却不是一成不变,他是真心不觉得尚风悦那骄傲到了一定地步的家伙,会愿意换上别人的脸(但册子里的意思并非是这样)。
“以后有时间,谨慎起见,我会亲自走一趟心筑情巢,见一见那位清香白莲的结义者。”
想了想,殷十九还是抿了抿唇,万一要是真的很像呢(……)?
枫岫主人的画固然只是儿戏,也是一种刻意的提醒。整个四魌界如果说现在还能有谁被看在他眼里,除了他人描述中慈光之塔那位一手遮天的“无衣师尹”,便只有这位潜藏西武林的“疑似故交”了。
“来看一看这个。”
重归正题,气氛顿时一扫轻松。
殷十九抬手一推,前往北星宿,特意找了恨不逢,通过那枚根植金八珍脑髓的晶片而得出的“结论”,便被装在一个木匣子里,送至枫岫主人面前。
苦境之中,知道四魌界存在的人,绝不超过十指之数。
这其中,能让传承久远记忆的殷十九一起分享一些秘密,探讨一些匪夷所思之事的人,唯有枫岫主人。
神棍就该有神棍的风范。
枫岫主人羽扇微微搭在木匣上,也不打开,而是肯定地道:“你取出金八珍的记忆了。”
殷十九却已不耐烦再与他兜圈子下去,目中光芒一闪,食指一挑,木匣哗啦四散分裂,洒了一桌案的图纸。这些图纸比不得枫岫主人先前画面布局清雅,大部分都像是泼墨匆匆而制,有的寥寥数笔勾勒,有的大片墨色阴暗,这些,便是记忆!
支离破碎的四魌天树……
一尾魔龙腾空而起,被双剑斩断魂魄……
黑色的海,黑色的月,月与水影交相辉映……
利用魔眼一族异能而制造的器械,读取潜藏在晶片之中吸纳的零星信息,由恨不逢快笔在纸面画出,似是而非,极近古怪的画面,看不出一丝一毫和未来相关之处,但却让旁观的枫岫主人轻轻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