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潜鱼在渊-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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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独自坐在亭中调试琴音,听闻脚步声抬起头,就看见慕少艾晃着烟管踩在台阶上,手里还提着两坛酒。
“哎呀呀……”
“你很闲。”
白雪飘落在黄衣裳老人家的肩膀上。
“呼呼呼~~”慕少艾修长的眉毛几与雪花融为一体,宽袖长袍金棕右襟,像是异族意趣,又似中原风情。他摇了摇手中的酒坛,顺手用烟管敲开封泥,将另外一坛丢过去。酒香充溢满风雪,也让冰冷的白雪,染上微暖的酒意。
是慕少艾太闲吗?
不,他不闲。
中原这边刚刚窥破异度魔龙真身,就被魔君派人踏平了琉璃仙境。本以为取得破魔箭和许久前曾参与道境魔界之战的组织万圣岩接上了头就能得到强援,原本的“强援”殷十九就被异度魔君阎魔旱魃打成重伤,还得白发剑者千里奔波救援。
作为中原一方台面上的领袖谈无欲已经走得要被磨破鞋三双,同样是支柱,琉璃仙境之主药师老人家怎么可能有空闲。只不过羽人非獍最近接二连三地遇上了麻烦,作为朋友的慕少艾实在放心不下,就偷偷撂挑子给屈世途,跑来这边忙里偷个闲。
“老人家吾是特意说来给你放心,小九伤势无问题,应该人在西武林躲清闲。”
羽人非獍接过酒坛,拍开封泥喝了一口,沉默抬起双眼看向慕少艾。
大概是表情太萌,慕少艾忍不住又“呼呼呼”:“羽仔,真不打算与他联系?”
“嗯?”羽人非獍疑问。
“养父子也存父子亲,你不让小九回来,见一见那位的养阿公?”慕少艾转身悠哉悠哉在台阶坐下,扫扫雪,将酒坛放在身边:“正如这坛酒,若一人独饮,可能稍显涩味。但有人作陪,是否能显香甜?”羽仔啊,有些事不要总是一个人闷在心里,找个人分担下,比如那说要退隐已不知跑到哪里去的某个人。
白发剑者归来说,殷十九很有可能会入魔。
慕少艾却不相信那个人会轻易伤在异度魔界算计下,八成是嫌烦了故意借魔界的手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顺便“重伤遁”以免自己暴露人前。
看,阎魔旱魃的视线立刻就重新转移回萍山……还亏小九口口声声,一定要保护恩人练峨眉。
“他受伤了。”
羽人非獍更加沉默,出声制止慕少艾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已成亲的人,便莫要再涉入武林。”
“哈~”慕少艾不置可否地一笑。
说起这件事,老人家心中还有些愤愤不平。殷十九人一走,什么事情都丢下,法门到处找人找不见,统统飞书发往琉璃仙境。
“呼呼呼……结婚总要有喜帖。鬼梁兵府不日即将有喜事代办。整日待在落下孤灯你快要埋进雪里,不如与吾一起走一趟,换种心情?”
萍山落地,狂龙出关。罪恶坑首狂龙一声笑已然重现武林,他手下的那群乱七八糟自然也跟着现身。羽仔出身罪恶坑。月不圆孤独缺正是他的师父。
慕少艾索性邀请羽人非獍一起出去走,不想让这位好友一直陷在往事的灰暗情绪里。
君不见落下孤灯的冰雪真是越积越厚,老人家穿再多衣裳都仍然感觉寒风飕飕。
一阵风吹过,晃动落下孤灯亭上悬挂的灯笼。
灯摇,影晃。羽人非獍骤然察觉不对:“嗯——”
刹那刀声!
魔气袭来,杀意横空!
慕少艾及时反应,抬手烟管一挡,冰冷的寒风赫然掠来一道锐气,锐气之外乃是一魔喝声:
“杀!”
风催雪急。
魔将杀上落下孤灯!
白雪染上黑色魔气,刹那袭入孤独小亭。羽人非獍抬头之刻已是放下胡琴,蓦然幻化六道羽翼,淡绿刀芒已是穿透白雪。
“乱天风!”漫天风雪在魔将气劲催动下,变为绵密刀网。那边慕少艾已被从风雪中冒出来的魔兵重重包围,一声“哎呀呀”,烟管旋出飘渺烟气,阻挡魔人于一尺开外。
“小心!”天外传来色无极急切的声音。
一道指风似是带有阴森邪气,猛地击破魔气屏障。森参指!指风化刃,锐利如刀,冰雪霎时染上鲜红……色无极凌空而来,情急之下一指点出。不熟练的指风险些伤到了被包围的慕少艾,被击中的魔兵顿时邪气贯体,碎躯而亡。
“啊……”色无极并未预料到此中死亡,一声惊呼,抬袖掩唇。便在这时,风中雪刃再度卷来,一片片雪花在魔气的催动下,便如千万刀锋!
忽然有飞羽片片飘落。
刹那身影变幻,亭中已是无人。
再出现,羽人非獍赫然挡在色无极身前,神刀天泣一瞬宛如化为无尽虚影,只见白羽片片,混入雪花,一一击散风中无形利刃。
色无极心中一定:“羽人……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羽人非獍手一软,天泣当啷落地……
(抠鼻)预祝新年快乐!
☆、鬼没孤独
生活的人劳作入夜,闻鸡而起。
持刀的人无所归处,睁眼天明。
凡人立足之地,皆为人世江湖。
——谁能超脱?
林中有晨雾,雾未散,多添三分寂静。
殷十九手中拈着一朵小花。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站在晨雾中树影下,抬头看着天际的阳光。
“无极……应该到达落下孤灯了吧?”
殷十九轻声:“哎呀,好孤单。”
落下孤灯。
羽人非獍的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风雪一时止歇。
慕少艾手起烟管落,一道烟气穿过最后一名魔兵的咽喉。血液飞溅,性命消亡,老人家出手毫不犹豫,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哼!”雪花背后,有魔一声冷哼。
一道劲风随着手起鞭扬,倏然再度袭向色无极。
色无极回过神来,长袖一卷,一团雪花在无形寒气中急冻成冰,冰凌与气劲相互撞击抵消,功体竟是势均力敌。
“嗯……退!”
意外引出色无极,幕后魔界袭击者似是目的已达成,并未现身已是消失了影踪。色无极察觉气息远去,犹豫要不要追赶。
羽人非獍:“不用追了。”
“呼呼呼,麻烦啊,无极看来你们要有大麻烦了。”
色无极看了看慕少艾。
慕少艾正抬起烟管扫出一阵劲风,将雪地中倒下的魔人尸体一一送往崖下。
色无极眨眨眼,又看向已捡起刀的羽人非獍。
她什么都没有说。
色无极既没有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说殷十九去哪里了,甚至看起来也根本不关心风雪中失去踪影的异度魔界魔人会否带来麻烦。
殷十九只说自己要去做一件事,让色无极独自一人前往落下孤灯,看望最近麻烦缠身的羽人非獍。
二人分开之前,那紫衣青年也只是说,让她尽管放手去做,“其余一切有我”。
有一些事情,她知道,却不能说出口。
色无极也只能站在落下孤灯的台阶上,眨着眼睛,看着正在发蒙的羽人非獍。
“公公?”她长袖一扬,不由掩唇又唤:“阿公?”
“哎呀呀~~~”
慕少艾呛咳起来:“阿公,咳,呼呼!你高兴就好。无极,小九人呢?”
“他不敢来。”色无极诚实万分:“他说,公公会生气。”
羽人非獍:“嗯。”
慕少艾敢肯定,这一刻的羽人非獍依然没有回过神。
十几年前,羽人非獍收养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长大了……他还顺利地娶了媳妇。
而现在慕少艾还在操心别人家公公的终身大事,想一想真是让人沧桑。
“一路走来你也辛苦。”慕少艾道:“哎呀呀,那只小九当真不合格。”作为丈夫放妻子一人在江湖危险独行,这可不像是男子汉大丈夫,看来还需再教育。
“阿雨说,当今武林已很少有人敌得过我之力气。”色无极掩唇,轻笑:“路上还算平安,阿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儿媳见过公公。药师,蝴蝶君将要退隐了,你要去相送一程吗?”
蝴蝶君将要退隐的消息,是临走前殷十九告诉色无极的。
他还说,如果在落下孤灯能见到羽人非獍,就要提醒这个消息。
色无极并不知道殷十九的用意。
她如实说了。
就见羽人非獍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变:“公孙月!”
阳光淡薄,正是一日之晨。
苦境地大,人烟稀少,这处林子也不知是何处的林子,不在城镇边上,千里见不到人烟。
林子后方是一条河。
殷十九正站在河边上。
他蹲在河边,解下肩膀上的包裹,一层层打开。
静水流深。河水黝黑平静。这条支流的上游,便是鬼没河。传说中鬼没河的源头藏有神器。但传说只是传说。对于殷十九来说,这里是他初遇蠹鱼孙的地方。
“按照约定,你自由了。”
年轻人用手指敲敲玻璃罐子,自顾自对罐子里吐泡泡的蠹鱼孙说话。
大翅的鱼被噗通连同开了盖的罐子一起丢进河里。
咕咚咕咚一阵子之后,蠹鱼孙哗啦扇了殷十九一脸水花:
“……小九是坏人……让无极一个人面对危险……慕少艾会打你……”
蠹鱼孙被关久了,说话还很不顺畅。
从前往西武林开始,住在罐子里的鱼生一点也不美妙。殷十九以“没有人会将猫和鱼养在一起”为理由,拒绝将蠹鱼孙交还给慕少艾。之后枫岫主人认为“哎呀水至清则无鱼”寒瑟山房外湖水太清澈不适合养。于是蠹鱼孙就被色无极养在玻璃罐子里,过了好久好久。
从玻璃罐子里往外看一切都是扭曲的,吓死鱼的好噗?
蠹鱼孙泡在河里吐泡泡,总算恢复了一点活力:“……小九你不乖,骗色无极收到书信,蝴蝶君根本没有给你发书信……”
离开寒瑟山房之后,蠹鱼孙一直作为重物被背在殷十九背上,两人从未分开过。
殷十九轻笑道:“但是蝴蝶君确实将要退隐了。”
蝴蝶君不但要退隐,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还会带着色无极一起退隐。
殷十九蹲在河边用手指拨弄水花,情绪并不高,眼神很深沉。
是他硬是将色无极从原本的命运中拖了过来,并且还不愿放手。
殷十九:“我有时是真的不愿意,让无极去见蝴蝶君……”
“噗……蝴蝶君是好人……小九是坏人……我要告诉素还真……你要对慕少艾不利……”蠹鱼孙哗啦啦企图用水花扇某人一脸。
殷十九:“呵,其实我也有很多次,很想尝尝蠹鱼汤!”
“你你你你——”蠹鱼孙结巴地没入河水下。
殷十九站起身:“你走吧。”他袖着手淡淡地道,语气却像是认真,“从此,我不管你了。”
蠹鱼孙仿佛感觉到了什么。
河面下小心翼翼冒出一个黑乎乎的鱼脑袋。
“你抛弃无极……又要抛弃我……”蠹鱼孙哀怨地控诉。
殷十九淡淡笑着:“得罪无极的人都不会活着,而你又不属于我。蠹鱼孙,你不觉得这条河,水质很熟悉吗?”
“这河水……很熟悉……唔唔唔,很熟悉……”
蠹鱼孙终于回想起一段久远前模模糊糊的记忆:“你刚刚提到约定……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是啊,你想起来了。”
紫衣年轻人捡起一根树枝,慢悠悠去戳水里的鱼:“这里是鬼没河的一条支流。你的主人卧龙行将你送至我身边,不正是因为他的请求,当年我答应了吗?”
在距离树林河水大约百里之外的地方。
是一座小镇之外,偏离了人来人往的大道,有一名醉客手持一葫芦浊酒,颠倒歪在草丛之中,朦胧抬眼看着天际朝阳。
醉客口中哼着醉曲:“一个蚊子哼啊哼,三只苍蝇嗡啊嗡……”
他忽然变了曲调:“朝阳不过云中血,观心问罪九杯愁。”
这是三月阳春,稍带新鲜绿意的满地荒草。
是一名麻衣灰发大汉,下巴衣襟处皆被酒液所浸透,一身酒气,一双发红醉眼,面色仿佛久不见阳光的苍白。
有一柄用灰布包裹住的刀放置在大汉手边。他看上去像是一名武林人。一名终日酒醉不愿清醒的武林人。“三月阳春问沟蚊,垃圾隆冬可曾清?封禁棺材不见日,竟是思念掌中蝇!哈哈哈,好酒!”
这个人,曾经死去,却又在漫长岁月中活了过来。
他在一处山洞中,被一座棺材封禁了许久,却又在漫长岁月之后,苏醒了过来。
岁月悠长,沧海桑田,唯有杯中物不变。时间过去许久,只有这壶浊酒,却还是旧日滋味……
两道光芒由天而落。
光芒散去,在荒草丛变化为两名器宇轩昂之道者。
一人着黄衣,一人着紫衫,臂弯挂着雪白拂尘,看似面容清隽,实际年龄早已过百。
这是两名因修行而保养甚好的中年道者,满身清圣之气息,显而易见出身不凡。
只见稍年轻些的紫衫道者上前一步,见到荒草丛中躺着的醉客微一皱眉,出声道:“吾乃排云点星步南极!”
“星月无波太慈心!”黄衣道者沉声接道:“你便是这些时日,四处散播鬼没河中藏有宝物的人?”
“蝇营狗苟臭如血,观心问罪九杯愁。”灰衣醉客抬起眼,口中含糊不清念了一句,突然拔刀:“驱蚊斩!”
刀动,手亦动。
灰衣醉客的刀蓦然由布裹中脱出,暗沉沉似生有红锈的铁质刀身一掌之宽,就那样平平整整推出,呼,宛如平地突起一阵猛烈的风!
两名道者步南极与太慈心虽有防备,但那阵风实在来得太快。风起,沙迷眼。两人同时后退,抬手挥袖散去风沙。
……锵。
刀吟声后,重回鞘中。刀鞘皮质,色泽暗红,而裹刀的灰布不知何时,则被那名醉客缠在了手中。
看似什么也没发生。
太慈心不由一怒:“你——”
就在这时,两人后方,突然折回三道刺眼光芒!在朝霞映照下,那刀光殷红如血!步南极与太慈心根本无法防备,刹那一刀断首!
三道刀光,来得毫无预兆,来得干净利落。
只为杀人,两刀断首。
头颅冲天而起,在半空被第三道刀芒粉碎成血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