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潜鱼在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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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紫玄手持竹叶拂尘,断了一支手臂。她曾经蒙受过笏君卿的恩情,一心一念要杀掉蝴蝶君不可,并不惜耗费人情,请动了夜啼鸟。
矜持而自傲的紫衣师太认为杀手的结局就该死于杀手。所以哪怕非常自信自己的武功,除非必要,宫紫玄只会一路旁观蝴蝶君的下场,而不会亲自出手。
小镇激战时她就隐身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后来有些惊讶于殷十九的出现……
草地还有被碾压过的痕迹,夜啼鸟却已经消失不见。
过了这么长时间,迷香应该已被解开,纵然四肢被断,想来一名上层杀手总有脱身回去的法子。
宫紫玄并未替夜啼鸟过多担心。
她更多考虑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去追蝴蝶君。一个月时间太长,反正蝴蝶君和笏君卿的死脱不了关系,不如杀掉先出一口气?
就是这么固执。
宫紫玄一俯身,从乱草中捡起一样东西。
这东西应该是一开始就被压在夜啼鸟身下的,放在此时此刻,更像是故意留下等待她发现。
那是一枚木质的令牌。
令牌上用纯净的铜镶嵌出一尾缠绕吐蕊的蛇。
宫紫玄脸色一沉,想起自己之前注意到那灰披风年轻人所用的身法,不由捏紧了这面令牌:“哼……紫蛇令!”
传闻中,武林灰色地带有两处神秘莫测的地方。一处是能交易到一切珍奇物品的夜摩市,一处则是能实现一切愿望的紫蛇屋。
前者位于东海一带,后者已有百年没有任何消息。宫紫玄年轻的时候,曾苦苦追寻过紫蛇屋的消息,直到从忠烈府得知那个地方已不复存在。
能实现人一切愿望,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很伟大。
实际上要实现并不算困难。
愿望,源自人心的爱恨嗔痴。对于过去的玄雨而言,有愿望的人往往就会有弱点,操纵这样的人心,远比设法利用先天人的躯体来制造傀儡鬼差要简单。
……先天人的功体太过可怕,一个不好爆体而亡,那就得捎上制造者的命了。
地下巢穴。
木桌已经变成碎片,一群原本隐在暗处碎碎念的杀手被鞭子抽得哇哇叫,现在一个一个地陪同某大汉倒在地上,痛彻心扉。
“头领啊……头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老,老大,哒哒哒,那,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好像是什么紫蛇屋,哎哟喂娘啊~~~头领你到底跟人做了什么交易啊~~~”
殷十九当然不会知道他家属下正遭受着切肤之痛。
他肯定会回去,只是不是现在。
“……别,别说了,好像有鸽子的声音,是,是头领的书信啊老大——”
湖边。殷十九放走了鸽子,此时正用脚碾着地上遗留的竹筒碎片。
直到谁都不可能再将竹筒碎片从泥土中抠出来,再去检验出里面盛放过的液体。
反正蝴蝶君一定是没喝。那竹筒里的水到底是不是真的解药,这个问题也就没有意义了。
一个平时总是高高兴兴的老人家如果不开心起来会怎样?殷十九用曾经的经历保证,会有很多人被迫跟着一起不开心。
羽人非獍转告完慕少艾的话就匆匆离去,估计还要去查笏君卿的死因。
笏君卿确实不是蝴蝶君所杀,殷十九亲眼所见,那其实是神智有点失常的公孙月下的重手。在殷十九看来,蝴蝶君可能正是帮凶之一。
帮凶该不该杀?那是心情不好的慕少艾和心情不好的羽人非獍需要考虑的事。
灰披风年轻人叹着气。
他觉得自己和忠烈府除了糊泥巴的关系,应该没有任何瓜葛。此时的殷十九,并非昔日魔头“玄雨”,完全没必要卷进这件事。不过某位黄衣服的凶神恶煞一定不会这样认为,所以慕少艾一、定、很、生、气!
“哈哈哈——打击、报复、折磨我的神智……”
他用力扯下腰间香袋远远地丢进湖水里。要去笑蓬莱那种欢场当然不可能再带着这种东西,否则会有无数人半夜软脚,会很悲惨地被踢出房门。
“呼~~~”他失态了。
殷十九挺怕去笑蓬莱的。笑蓬莱里有一个他想见,却不愿意时常见面的人。他已失踪很久,有一个月零三天那么久。
灰披风年轻人真的很抓狂,忘记左脚受伤有骨裂,踩得太用力。
殷十九嘶嘶地抽着气,一瘸一拐地准备找辆车。
他都认命要去笑蓬莱了,总不能指望就这么走着过去吧。
至于蝴蝶君,你保重。
要出手的人估计在前方排着队,具体参考忠烈府匾上的队形。
在武林中很多人,都替笏君卿之死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原本蔓延到处烧毁村庄茅屋的奇特火焰,没声没息地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在异度魔界出现的地方。三教先天之一高人佛剑分说,正孤独地一人撑住气旋,挡住了所有向外蔓延的魔火。
与此同时。
中原领袖素还真正式退隐,药师慕少艾入主琉璃仙境。与素还真齐名的另一位脱俗仙子谈无欲奔波劳碌,正试图从根子上解决魔火之乱。
……这里有很多人在替武林操劳。
但更多的人依旧在安享太平,歌舞悠然。
在中原之南,有一处著名的欢场不夜城,名为“笑蓬莱”。
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莺歌燕舞,歌舞悠然。
殷十九熟门熟路地溜进这处销金窟。
欢场嘛,饭菜酒香美女如云豪客一掷千金。笑蓬莱的主人金八珍本身就是武林一位颇有名望的前辈者,等闲没人敢在此闹事。
名下更是有两大头牌舞姬吸引人客,“倾君怜”与“色无极”。
金八珍甚至和目前名义上的中原领袖药师慕少艾也是多年的好朋友,虽然江湖中很少有人知。
殷十九怕死了金八珍的揪耳朵大法。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笑蓬莱的楼主总是爱对灰披风年轻人横挑眉毛竖挑眼,明明殷十九记得很小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自己。
似乎一切的改变,就是从殷十九跑去武林组建“组织”时开始。慕少艾知道他在做什么。金八珍似乎也知道一点点。
但是慕少艾从来不去问他想做什么。
而金八珍却像是恨不得从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楼主在么?”
路过的侍女掩着嘴悄悄指了指楼上,灰披风年轻人眼观鼻鼻观心,贼眉鼠眼地一步一步往后院挪。
但愿黄衣服的凶神恶煞最近比较忙,可千万别通知金八珍他要来。不过看起来这番愿望简直就是……做梦。
“过门不入,你要去哪里?!”
“——哎呀哎呀金姨你松手,耳朵耳朵要掉了啊~~~~”
身后房门突然开启,年轻人无奈如愿以偿地叫唤起来。
躲开不给捏耳朵?
行啊,以后别上门蹭吃喝了,笑蓬莱不做你的生意,再抽空给慕少艾传一个口讯再然后……没有然后,小时候阴影太严重,殷十九一点都不想面对那个黄衣服笑眯眯、总喜欢喂自己吃苦糖的凶神。
“所以,你就这么被小慕打发到这里来了。”事后,金八珍端坐在椅子上,一身富丽堂皇,虽然身材有随岁月发福,但气势也随着年龄增长:“嗯——”
殷十九低眉顺眼地揉耳朵:
“是是是。”
“这件事本就是你的不对。笏君卿是个好人!”
“对对对。”
“没本钱的买卖少做,做人还是好好本分一点,你啊,什么时候才能稍微听进人话?”
“嗯嗯嗯。”
金八珍猛地一磕茶杯盖。
年轻人裹紧披风,跳着就要往外面窜。
“给吾回来!在清洗掉杀气之前,不准去见色无极!”
☆、武林局
一片黑暗中,殷十九清晰地感觉自己在一个接一个地做梦。
‘慈光之塔用神源之法交换来的事情有结论了。”
‘这个世界是不是很像一棵树?一棵树要怎样才会在鼎盛时期毫无征兆地步入衰弱?就像是竹子十年一度开花,结果,死亡。’
‘嗯……所以天源莫名枯竭吗?要怎样的代价,你才能阻止?’
‘你若敢将一界人之性命压在我身上,或许我就能尝试从‘根部’寻找方法。这棵树在生产出‘果实’后,或许能支撑得更久一些?’
‘几成?’
‘这就要看‘佛狱’了——’
知道吗?复杂不过人心。
往往不起眼的爱恨情仇才是武林中最复杂的局。
——但是人都会有感情,能爱,能恨,何必要去思索背后种种?
在这江湖中,每个人都免不了要爱恨情仇,身在局中,又何必去多做计较?如果每一个人都不去计较,在脉络中行该行之事,这个江湖是不是就能真正平静?
这是你的想法吗?
是。
你想要什么?
你能不能把我拨到‘小厮’名下?冥主,我不想将‘武林’看得太清。
‘哈哈哈哈——你终究还是……对佛狱……认同了。’
‘但是你,却很快会死。’
‘答应我一个条件,吾帮你阻住上天界之追兵!’
‘天源之实本就是我所催生,自然该归我所有。他们挡不住我。’
‘你答应吗——’
‘……你要我做什么?’
‘在邪天御武神智未彻底丧失之前,无人能阻你邪玉之脚步!答应吾!未来若……替吾汝之家乡佛狱,找出一条路!’
你认识玄玉?
是。
玄鱼美吗?
确实。
她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了。但我总觉得魂会爱上她。你认为呢?
黑伤大人的心思,属下怎会知道呢。
哈,那么你说,我应该将她藏起来吗?
……
你看中了那个女人?可惜,她已是左殇的妻子了。如果要得到她,除非是她死的那一刻。我会请求冥主将尸体偷偷赐给你,制作成贴身的鬼差。
属下只是在庆幸。
哦?
庆幸属下在成为‘人使’时将名中的‘雨’改成了‘鱼’。从此我就是‘邪鱼’了。
……
……
漫长的黑暗。
梦境中闪耀过一株围绕星光和云彩的巨大绿树,有火光,飞舟,血色铺就的空间。
还有不断交错的人影,金色的剑……漫天洒落的竹花,苍老的声音与年轻快活的语调。
殷十九的额头慢慢渗出冷汗,脸皮也渐渐剧烈抽搐起来。
他睁开眼,感觉有人在用力摇晃他的身体,熟悉悦耳的语调也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荒诞走音:
“殷十九!喂!你醒来!啊,九君,你,你醒来了……”
因心脏剧烈搏动致使眼部经脉严重充血,一片昏暗的视野终究渐渐恢复光明。
出现在眼前的是红衣艳丽柔软妙曼之身段,以及眼睛下面还挂着泪花的一张脸。明明还是原本的娃娃脸齐刘海樱桃小嘴的脸,但是“九君”这莫名其妙的称呼,却硬生生让人见了鬼。
好像没有睡错房间吧——
有了一种看见“隔壁”倾君怜的错觉。
“九君?”头顶上的美人还在表演梨花带雨。
他头疼地捂住半边脸:“色无极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紫蛇屋。苦境武林所不知的是,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实际来自另外一个“武林”。
“组织”冥使小厮专精机关制造,他属下的人使“邪鱼”有一双最灵巧的手。虽然对机关的领悟不及小厮,邪鱼却从青蛇屋主隐狗处偷师了一些炼药的手法,还将这种手法应用到鬼差的制作上。到了后来,组织大部分的鬼差在被种下楔子之前,都有经过他的手。
鬼差,是将活人的身躯改造出更强大的威力的一种技术。邪鱼离开后,将这种技术先后从四魌界传播到苦境。只是鬼差工坊四个字毕竟不太好听,他所组建的第一个组织并不是“组织”,而是紫蛇屋。
如果说青蛇屋代表组织隐藏在江湖中提供下属休憩疗伤的场所,那么紫蛇屋则具备机关、药品、工具与一体,最适合作为危险地段观察所用的前哨之用。
对“邪鱼”来说,在另外一个武林中重组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组织其实并没有意义……老冥主在被其义子杀死后,“冥主”这两个字最好就不要提,永远都不要提。
所以苦境,新的紫蛇屋的主人,就叫做“主人”。
而在这个时候,已经沉寂了许久的地方,因为一枚“不小心”遗落的令牌,却多出了一些声音。
……宫紫玄终于成功解读出令牌背面暗藏的路线图。
她找到了一处入口,毫不犹豫地踏入其中。
这么多年过去,紫衣师太心中始终有一个愿望。在追缉蝴蝶君之前,她想留下性命,来实现这个愿望。
“此地由谁做主?我要见紫蛇屋的主人!”
神秘莫测之地,有窃窃私语在暗中流传:
——百年之后,宫紫玄是第二个找到紫蛇屋的人。她是有怎样未了的心愿?
——宫紫玄想再见一次她的小妹。
——‘主人’索要了怎样的代价?
——无论在何种情况,她绝不被允许使出‘道留萍踪’。
——看来‘主人’还记得当年的萍山之恩。但是据我所知,阴川蝴蝶君已经快要死在‘道留萍踪’之下。
——‘主人’自然不会忘却。主人永远都是主人。那是契约之前的事,宫紫玄并不算违约。
——那么玄宗呢?‘月使’已前去寻找青埂冷峰。为什么?
——……主人有书信到来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武林中有条‘脉络’已清晰,可以试着去掌握了!
笑蓬莱。
“我刚刚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小时候的事。”殷十九坐在桌前喝参茶压惊:“我老爹举着剑要杀我。他连个名字都不肯给我。还骂我是不肖子。我一件衣服也没来得及带连夜逃出家门,混在一群难民中路途颠簸进入武林。”
“后来你就从难民中捡到了我。”
声音低沉,却是磁性动听,色无极陪坐在殷十九身边,一双美目半遮红袖下闪啊闪:“九君啊~~~”
“停!慢来!这是什么腔调?”
“哼,你这么久不来看我,又总提起君怜妹妹,我以为你会很喜欢。”红袖遮住的,是嫉妒的脸。
在色无极看来,自己的情人既不温柔也不体贴,真真是比不上倾君怜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