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潜鱼在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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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鞘坠地。
灰色披风的残影,已经趁机现身靛雷龙残的身前。
死灰色冰冷的雾,缠绕着已看不清形状的剑锋,慢悠悠抹向了蓝衣魔人的脖子——殁惑之眼清晰无比地看到他的同伴靛雷龙残,居然并未有任何反抗。
为何?
——此人是谁!
“靛雷龙残啊!!!!”
灰色披风的年轻人反手抹出一剑,居然还能踏足回转宫紫玄身边,长剑再挥再扬,直接将幽魅索魂之掌劲劈为两半——当真是两半,掌气相互冲突,半途爆裂成一团。
宫紫玄终于回过神来。
女高人巾帼不让须眉,怒然抽身上前。
见势不妙的殁惑之眼半空借力疾退!他还来不及确认同伴靛雷龙残的生死——他最后一眼看到,蓝衣魔人僵立的身躯,正如如同蜡烛一般在灰雾中慢慢融化,连一丝光也未能逃出来。
……哦不对,靛雷龙残早已死过一次,已是不能再度复活了。
只是殁惑之眼并未看到最后。
逃遁的魔人身躯仿佛撞到了什么……忽然就被一团阴冷感觉包围,一刹那,殁惑之眼一低头,就看到胸腹之间多了一截长长的铁片。
是剑尖。
两名魔人接连“融化”,伴随灰雾化为飞灰。
“你为何要救我?”灰披风年轻人一转身,就见到满脸戒备的宫紫玄拿手里的竹拂尘对准了自己。
殷十九平静地看着宫紫玄。
“哦,看你长得漂亮。”他淡淡地回答。
“哼!妄言!”宫紫玄深吸一口气:“我已做到答应的事……你们何时实现条件?”
不是说了,已无用了吗?
“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了?我只是被人委托过来救个人。”殷十九善意地回答,挑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圆圆的令牌丢过去:“上次的东西也是。”
“那个人说,让你等。”灰披风年轻人回答得很诚恳。
宫紫玄已使出过“道留萍踪”。
否则蝴蝶君为何而重伤?她又因何被魔界之人盯上?
道留萍踪之招,关系着萍山之安危。
人若要死,天则不留。
……天都快亮了再不回去又得被揪耳朵,但是金八珍若是知道他救了宫紫玄,应该会很高兴吧。
可惜,不能说。
因为不可能有什么生意,这几天,他一直在和色无极一起。
殷十九收回用紫黑色绸缎包裹的剑,打着呵欠往回走。
宫紫玄捏着手中得到的第二枚紫蛇令,神情阴晴不定……这个少年看起来年龄不像‘那人’,真的是她弄错了吗?
一晃神,宫紫玄就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殷十九的身影。
路上哼着色无极帮他填词的歌。殷十九以看似悠闲,实际极快的速度赶回笑蓬莱睡大觉。他却并没有想到,考验其实才刚刚开始。
年轻人忽然从半空落下来,轻飘飘踩在地上的草叶上。
一阵风吹过,清晨的风,熹微的光线还略微暗淡。林地之中,静谧无声。这里已是笑蓬莱附近。
枝叶摇动,风动鬼影。
四周叶子扑簌簌地落下来——四周似有蝉声嘶鸣,而风,在被那股熟悉的气息所催动!
殷十九拧了眉。他反手握住腰间已出鞘过一回的剑,问:
“愁落暗尘?”
☆、公孙月
……殷十九有点杀不动了。
半夜奔波,回来又忙着救人,是个人都会有点吃不消。
最关键是以上诸多事情都没有真正的报酬可言!
一个是“本职工作”,一个是“出于恩情”。殷十九决定不管啦,要回笑蓬莱睡觉,再来提醒金八珍去劝宫紫玄退隐。
死前那位师太若再被魔界给缀上,没人会在野地里收尸。
紫黑绸布的长剑被年轻人反手一握,顿在地上,四周的风似有一瞬间的停滞。
“定幽巢的老头找你来杀我?”
四周没有动静。
“如果是这样,你早该动手。那是为了什么?互做邻居这么多年,你早该知晓我是怎样的人。”
殷十九猜测着,想到一种可能:“夜啼鸟死了?”
定幽巢派出来对付他和蝴蝶君的红绣杀手夜啼鸟,正是笑蓬莱常客之一愁落暗尘的结拜义弟。能让这位凌晨不睡专门在此等候自己的原因,难道真的是这件事?
但是他只有打断夜啼鸟四肢骨头,并没有伤害他的性命。
他慢慢地道:“连襟的,夜啼鸟他真的死了?”
四周风,缓缓又起。
“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又向来和幽燕征夫有着难解的冲突。看起来确实,除了我不可能再有别人会杀人。”
灰披风年轻人叹道:“但是如果你无意出手,我可就要走了。”
殷十九话语中带着惋惜。
话音刚落,紫黑绸布长剑猛地旋动!
一股无形之气场由身周向外扩张,风里“叮”“叮”“叮”三声轻响——伴随忽远忽近的蝉翼鸣!
无形无影的蝉翼刀不知何时随风而发,亦是不知何时再度被收回……
剑,忽静。
愁落暗尘的暗器水准要远超过夜啼鸟。
从他手中发出的蝉之翼,哪怕是个人都能听见风中回旋的薄刃震颤声,却连殷十九也无法准确判断会从何方来,由哪个角度射入,已瞄准身体何处要害。
只不过蝉之翼……真正来说,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灰披风年轻人没有动。无声无息间,他的护体真元微微一放,已是震碎三尺之外一片被染成灰色的落叶。
“你确实有能杀死夜啼鸟的资格。”低沉声音传来。
暗处一道抬手拂袖的身影,立于晨曦降临前最后的黑暗之下,愁落暗尘微微垂着头,手中三枚薄如蝉翼的刀,但却手指一动收入袖中,用坠有羽毛的披风扬起一阵风,遮盖大半身形。
“他的尸体已被送回定幽巢,有个人告诉我,夜啼鸟死前被人断了四肢,骨骼粉碎,剖开胸膛,挖去心脏……”愁落暗尘语气低沉,一字一字,听不出悲戚,却更加沉重。
殷十九静默片刻,道:“听起来死状很惨。”
“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并不知你与笑蓬莱的关系。”稍微停了停,让对方接受这句话中的含义,愁落暗尘道:“贾命公已决定对付你。如果因此让笑蓬莱置身危险,我会出手。”
语气坚决,愁落暗尘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并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但夜啼鸟也许真正是我杀的?”
“杀人人杀,本是杀手宿命,无所谓恩怨情仇。”
愁落暗尘道:“何况……”
何况之后是什么?他没有说。而这时天也已经亮了,大白天并不适合杀手们隐藏。
这一夜终于过去。
——谁杀了夜啼鸟?紫蛇屋?另有别人?或者当真是半夜总是摸出的殷十九路过顺手下的手?
谁将这个消息传了出来?
有阴谋要让他与愁落暗尘火拼么?愁落暗尘最后想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心生退意?还有笑蓬莱在。何况,殷十九当真是凶手?
做杀手的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死了也不一定会有人帮忙报仇。
也许这正是金八珍看不惯殷十九的原因所在。
笑蓬莱之主可没那个闲情去教训愁落暗尘,却很有立场来管教管教故人养子。
——谁动过夜啼鸟?
没人动手。没人动手。“没……人动。
那没事,该轮到我们出手。蛇屋不差‘鬼差’,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最好谁都别动。
……翻过屋顶回到笑蓬莱,已经是日上三竿。
殷十九扒着窗口挤进去,脱了披风准备上床,却发现床幔已被放下,地上倒扣着一双绣花鞋。
他叹了口气,掀开帐子,伸手把拖在枕头上的青丝理顺,又用被子重新把一双白嫩小脚严严实实地盖好,坐在床边发了一阵子的呆。
色无极果然睡得很熟。
殷十九慢慢伸手,摸了摸色无极额前一缕头发,果断放下帐子掠了出去,在桌边灌了自己一肚子冷茶。
……开什么玩笑,自己早已老了老了。
当当当,有人敲门。
“小九你可在?麦吵醒无极,随我过来。”是金八珍压低的声音。
殷十九想起他是真得和楼主说一说宫紫玄的事,抓起披风裹上,一闪身将门推开一条缝,出去了。
“你回来了。”
“嗯。”
“你当真打算就这样在江湖浪荡一生?若果是这样,我不会允许无极跟你走。”
“……”
“当年小慕让我照顾你。在我心中你们与战战并无二致。如今中原与魔界开战,你若真想做一番事业,我可以写信给小慕让他喊你回去。”金八珍情深意切。
她也像是一夜未睡,神情疲惫。
“楼主。”忽然有侍女从后方匆匆过来,凑到金八珍耳边说了几句。
金八珍:“嗯?!”即刻转身向自己居住的小楼走出。
穿过庭院,上了二楼,金八珍刚刚要抬手掀开帘子,忽然醒觉不对,一转身就看到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灰披风。
年轻人往后小跳一步。
金八珍不安皱眉:“你跟来作甚?”
他这不是想说下宫紫玄的事么。殷十九刚要开口,微微挑眉,目光越过金八珍瞧向帘子里的某个身影。
黑红衣着,手持绢扇……加上金八珍格外防范的动作。
是丹枫公孙月啊,有人下过单子呢!
殷十九笑了笑。
忽然间,灰披风少年人就已越过了金八珍,出现在帘幕之内。
“你好。”
殷十九:“你值九千两银!”
啪。
公孙月摊开扇子及时封住迎面攻来的一拳。
蝴蝶君从床上滚下来,伤躯无力单膝跪地,成功捞到放在床头的自家蝴蝶刃,一道绯红刀气化为光芒袭击殷十九:“阿月仔此地危险快走——”
刀气击碎了珍宝格上的花瓶。
在这个时候,灰披风少年人忽然解下了披风,一披风将金八珍彻底扇了出去,右手以掌势逼公孙月远离床榻,左手微微往袖口一抹,指间扣上两枚闪着蓝光的锯齿小圆扣。
“我要杀你。”他微笑着,这样说道。
阴川蝴蝶君神情阴沉,却着实伤重……
金八珍一声吼:“住手!”
感应到杀气,公孙月脸色一变折扇合拢向后疾退。
一身富丽华贵的笑蓬莱之主丢掉披风:“小九你敢!”金八珍神奇地钳住了殷十九的耳朵,逼停年轻人的身形。
……殷十九真的敢。
虽然蝴蝶君的杀意已隔空锁定了过来。他却摊开右手,挑了挑食指。
公孙月感觉咽喉处一阵细微冰凉。
她怔了怔,慢慢地收起了折扇。
有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游丝,正横在室内,将空间分割成两半。
这丝线细极了,柔韧得很适合割下人的头颅。
线的一端绕过公孙月的脖子,另外一端正勾在一个人右手食指上。那个人,不久之前刚刚扔掉身上厚重的灰披风。
“咳咳咳蝴蝶出价,买公孙月的性命——”大概唯有阴川蝴蝶君才最能明白殷十九。
从一开始这年轻人就是接下了公孙月的那笔单子,才一路跟踪蝴蝶君到最后。同为杀手,此时相见,殷十九没有理由放过公孙月。
从昨天晚上开始,殷十九已是想了很久……他还是想做成这笔最后的生意。
“蝴蝶君!”公孙月呼吸困难,脖子上的丝线割动皮肤这感觉很有几分毛骨悚然。这样细的丝线,如果再柔韧一点的话,已和利刀并无二样。
都能很顺畅地割下敌人的头。
“九千两,一个人情。”
殷十九却面向蝴蝶君点点头,手指一勾。
公孙月脖子一凉,不禁闭上眼。
脑袋还在……金八珍感觉自己抓住披风的手指骨节几乎僵硬。
“又见面了,蝴蝶君。”
殷十九转了转手指,极细的丝线在屋子里绕过无形的风:“付我金子,这位便是嫂子了~~”他很讲究,用钱买命的事情偶尔也可以做。
“小九……”
金八珍再不敢大意,神情慎重地挡在了公孙月的身前。
“别担心,我答应了。阴川蝴蝶君的人情,很是有些价值”
殷十九看了看蝴蝶君,目光转到金八珍脸上:“金姨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从来都是……很讲原则的人。”
年轻人微笑着。
第二根更细更柔韧的游丝却在此时穿过上方屋梁向下悬挂而来,笔直地钉入毫无知觉的丹枫公孙月头顶穴位中!
☆、幽冥录
十年前,在一次江湖仇杀中,我不小心杀了贾命公的义子恨不逢。
幽燕征夫追了我半个月,我便拉了一队人做了这行买卖处处与定幽巢的人作对。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一切即将结束了。
第二根更细更柔韧的游丝穿过上方屋梁向下悬挂而来,笔直地钉入毫无知觉的丹枫公孙月头顶穴位内。
没人知道殷十九是何时下的手。
也许从一进屋第一拳逼退公孙月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决定好要如何炮制公孙月……那根丝细极了,细到刺入人的肌肤完全不会有任何知觉。
如果不是阴川蝴蝶君所处的位置,恰好能迎着窗外的光线见到一丝反光的话!
在殷十九离开这间屋子之后公孙月死去,没人有证据。
没有证据,不能动作——这个法则,很适合如金八珍这一类正道中人!
“曾在忠烈府写过名字的‘爱遍千里恨不逢’实际是幽燕征夫的暗桩。我碍了他几桩事,贾命公一直都想找到我杀掉报仇。这次有个人告诉我夜啼鸟死了~~”
这听起来应该是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却被三两句话解决掉。
金八珍实在是意外恨不逢之死,这名侠少在武林中的名声可比殷十九要好上太多。
“怎样,帮我杀上定幽巢,便算是还了我这个人情?”
殷十九对蝴蝶君说,面容平静。
“嗯……”蝴蝶君神情微微一动,真的思考起来。在场所有人同样没人比他更为了解——
不能斩断丝线!
因为刀气触碰到游丝的刹那所产生的震动,足够将人的脑浆搅成一锅粥。
……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流。阴川蝴蝶君任凭身体滑落在地,不动声色唤公孙月来扶自己。
游丝,会随着公孙月的动作以及殷十九收放尾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