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朵白莲花-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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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去。
天刚蒙蒙亮。严厉搂着儿子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箫声丝丝缕缕传来,像个柔肠百转之人在诉说缠绵悱恻之情意。
严厉懒洋洋支起头,极认真地听着,细细品味曲中意境。
那是一支极长的曲子,叫长凤歌。竹馫才华横溢,极擅音律。长凤歌是他穷极心力为心爱之人所创,白莲花机缘学会。
严厉固然对长凤歌喜欢极了,可不会因此就消了愠怒,但又唯恐白莲花重伤未愈,以气御箫于他身体不利。她刚要命侍立在门外的小婢子去喝止,箫声忽然停了。
还真岔了气?严厉猛地坐起,几乎是瞬间赶到箫声传来的地方。
后院花团锦簇,草木繁盛。一小片池塘坐落于院子一隅。塘中碧叶如盘,密密遮盖着水面,一朵又一朵白莲花掩映其间。白莲花一手攀着塘边的栏杆,身体探出去,另一手拿着玉箫,竭力要勾住一支盛开的花。
走这么远的路耗光了他的法力,他想不脏了脚便采到一支花,不易。
严厉怔然看着他的动作。
这片池塘是当年夫妻俩在这里造人时,严厉特意命工匠挖掘建造。
塘中的花是严厉亲手栽种,她本是戏谑之心,却自从白莲花去了血河地狱,每天都要绕着这里走上几圈,不厌其烦地跟肚里那块肉诉说它的爹爹是个何等样人。
白莲花是个何等样人?
严厉对他从小到大的一切几乎无所不知,在他十七岁之前,他从不会骗她,跟她相处也从来都是处于下风,像个柔弱不争的孩子。
可是自从他十七岁那年跟她打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赌,且赢了,他便常常都会叫她出乎意料。后来他拜到晧睿仙师门下,更是脱离了她的预期和掌控,变成与年少的他完全不同的样子。
而今更甚。他已经毋庸置疑地在夫妻相处时占据上风。严厉喜欢他的改变,想必也正是因为他的改变,她才会动了心。
故此严厉的不爽与谁上谁下没多大干系,她的嗔恼只是始源于害怕。失去他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而唯有由她彻底掌握主导,才有望扼杀他连生死大事都自作主张的劣习。
想到这里,严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白莲花即将勾到那支花,一道指风射过去,折断的花枝掉进水里。
看一眼那支不幸做了替死鬼的花,白莲花缩回身子道:“可惜了了,还想着许久没给你做饭吃,今日好好侍弄侍弄你。”
严厉吹了吹手指,冷着脸坐到塘边的石凳上。白莲花见状四下张望了一番,撩起衣摆上前几步,噗通给她跪了。
第九十章()
经过一路深思熟虑,白莲花的确有心请罪,来这片池塘之前已吩咐闲人勿近。
他纵然心思奇巧,玲珑剔透,也是个敦本务实的人,擅做事,不擅油嘴滑舌地讨好人。为表认罪的诚意,他非但给严厉跪了,还打算听从霄霜建议,把当日受那几个头磕还给她。
严厉却对他这个举动甚是无语。
赶在他低头弯腰之前,严厉一把薅住他领子:“男子汉大丈夫你有点出息没有?头可以断,脖子不能弯,命可以舍,腰不能折,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跪我算几个意思?”
白莲花轻咳一声,神情微妙地看着严厉。严厉拿捏力道,想把他拖起来。他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严厉的腰,把脸贴在她胸前。
这副犯了错却打算耍赖的架势让严厉十分无语。
白莲花平素看似温和无害,柔弱不争,实则有种难以名状、慑人于无形的气势。一个习惯于标榜自己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忽然做出这等依恋人的事情,严厉好笑之余也不禁心肠变软。
绷了须臾,她暗叹口气:“你起来,坐着说。”
白莲花越发抱紧她,郁郁道:“我被姒檀盯着坐了两天一夜,腿都一并软麻了。”
严厉无声笑了:“这么多天了还在疼?”
“你觉得呢……”
“不至要跪着说话。”
“不跪我怕自己会跟那支花一样。”
“你多虑了。我只会挑肉厚的地方下手。”
“别,我坦白认罪,你且息怒。”
“罪在哪里?”
“罪在你是公主殿下,比我位尊,是大神,比我本事大,你待我尊重,视我为平等,我却非但以下犯上,总是压你一头,还总是罔顾你的意愿,自作主张,肆意妄为。”
“当年你艳羡迦昱那厮的本事,我曾对你说,不必羡他,也不必惧他,你若是勤奋刻苦,总有凌驾九霄、俯察大地之日,届时纵然是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蝼蚁微尘,渺小卑微,不值一顾。而你如今的确是翅膀硬了,藐视我,视我为无物,实属必然。”
“我没有藐视你!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我的天。我翅膀再硬,飞得再高,也永远在你之下。想跟你比翼并肩,还差得远。”
“唔,孺子有自知之明,可教也。”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头。本当他会别扭一番,孰料他像眷恋母亲怀抱的孩子一样,发出一声撒娇般的软软鼻音,往她怀里又钻了钻。
“那你日后可要温柔点教。”
话说到这里,严厉的恼火已被消磨泰半,且生出几分怪异之感。
那种心情,好像是当年白莲花还年少,她用一颗长者之心严苛管教着他,同时也悉心呵护着他。但他从幼时到如今,可从未做过这种柔顺乖巧的小鸟依人之举。
这等天差地别地转变,竟叫人消受不了。严厉险些就摆出长者的度量,对某个孽障宽容以对。“我耐性有限,你废话少说!”她蜷起手指,在白莲花顶上敲了一下。
并不很疼,白莲花却感受到她的严肃和威慑,于是极认真地切入正题。
“你不但是我的天,还是很多人的天。于公于私,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天塌了。你也不能。也许这就是我们生而为人的价值。倘若注定有那么一天,我们再是不舍,不愿,也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无怨无悔地担起这个责任。”
严厉幽幽叹气:“倘若天要天塌,极难阻止。”
白莲花轻笑:“万幸的是,如今不比当年,我们已经有计可施。”
严厉沉默了。原本所谓的计是续命,而今又多了聚魂,两者她都难以接受。
“本来我确实做了一个最坏的、也是唯一的打算。但是那日我破开血瘴去到你身边,咳,用了读心术。这本是我私心作祟,不料竟有意外收获。欲奴哭诉妖帝绝情薄幸的同时,妖帝有些念头闪过,从中我读到非同一般的讯息。
后来我又翻看了欲奴的记忆。两者归结来说,聚魂术有正邪之分。正者情根深种,能在挚爱逝去千年万载之后还坚定不移,信心苦志为其聚魂。邪者则是绝情寡性之人基于贪婪自私之心,利用旁人对他的执念,通过惨无人道的手段,达到聚魂重生之目的。”
毫无疑问,妖帝当年选的是邪术。而那个正术,我们费点手段也能从他那里挖出来。余下的问题只是,我们要选择正,还是邪。”
严厉将信将疑,“究竟是怎么个邪法?你一五一十地细说。”
白莲花用波澜不惊的语气描述了一番欲奴的遭遇,其匪夷所思、诡谲邪异的程度,没人能想象得到。严厉没听出说不通之处,信了泰半,不禁十分感慨。
“为个薄情寡幸之人受那么多苦,想来她真是痴傻,也端的可怜。”
白莲花喟然道:“在她承受那一切苦痛时,却定是甘之如饴。”
严厉追问,“你打算如何从妖帝那里挖出秘术?”
“我有两个方案,敲定之前我需要知道,为何你没去摩挲罗海?”这个问题才是白莲花真正关注的重点。自从他来就在仔细观察严厉,除了气色不佳,他一时还没发现别的异常。
严厉岂会不知他在顾虑什么?囧了一瞬,她郁郁道:“我来葵水了。”
那个雨夜她一夜未眠,是因身体极度不适。再粗的性子她也晓得,这是要来葵水了。果然在难受了一整夜之后,翌日一大早就见了红。
这种极度私密之事,别说要瞒着小三那些耳目,就是明亮也不能叫他知道。
重点是,她一向身强体健不输男儿,赶上月事却会变得非常懒散孱弱。而她擅于用手跟人讲道理,这时若去掺和,非但无用,还会自取其辱。
“呵!”白莲花叹气:“原来是天意如此。”
严厉冷哼:“天意?那厮实是自作自受!他深知妖帝的性子,企图颠覆修罗天的时候,便该想到事败的后果。你师尊亲自处置,不至发生涂炭生灵之战。只是可惜了龙族第一美人。”
“所以我们只需管好我们的事。”白莲花说明计划。
施行这个计划只须严厉自己。严厉听完以为甚好,“即这么定了。你且把伤养好。我已命雁珲召来一名琴师和一名画师,给你当老师。”
“唔。”白莲花点头赞同:“为了孕育我们的女儿,我一定好好修身养性。”
“从今往后我们分房睡,不召你不准上我的床。”
严厉一把推开始终赖在她怀里的男人。白莲花迅速把手往身后一撑,免去屁股着地的烦恼,幽怨地看着她问:“为什么?我都给你认错了啊!”
“月事苦,房事苦,怀胎苦,分娩更苦,凭什么女人要比男人多遭这些罪?你想要个女儿,自去生罢!我有明亮一个就足矣。”
严厉起身朝不远处一棵大梧桐树招手:“儿啊,我们走。”
一颗小脑袋从树后探出来。明亮蹬蹬蹬跑过来,亲昵地抱住严厉的胳膊。娘俩径自离去。
眼见自己的亲儿子回头做个鬼脸,白莲花十分心寒地捂住胸口,反思之后从地上爬起来,从容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器宇轩昂地朝书房走去。
分房睡?不召不准上床?他还就不信,某神能耐得住诱惑。
第九一章()
倘若连妻、子都镇不住,怎合为夫、为父之道?
稍加思量白莲花便有了良策,起身往书房去。先前他一进别院就遇上别院总管雁珲。他待人随和,与雁珲并不生疏。虽然主仆尊卑有别,二人却堪称朋友。
严厉只带着儿子回到别院,吩咐雁珲又是请琴师又是请画师,雁珲见她面色不善,不敢多嘴问她,见到白莲花可再也忍不住疑问。
白莲花只让雁珲守住角门,不许闲人靠近。
见二位主上一个纵情弄箫,一个迅如闪电赶来,雁珲只当夫妻俩要同当年那样在后院享闺房之乐,尊神一般守住角门。明亮却死活要进去,左右他是拦不住的。
雁珲还守在角门那里,见白莲花施施然而来,躬身道:“爷,属下已经尽力了……”
“无妨。”白莲花当先而行。
不多时等他端坐于书案前面,雁珲道:“奇怪。殿下刚才吩咐,让属下监督您,今日务必背熟府上的规矩礼法。那些东西您与殿下大婚之前已倒背如流,殿下怎么又让您背?”
雁珲这个好打听事的毛病简直跟天枢如出一辙。白莲花不答他的话,自顾开始背诵那几百条规矩礼法。雁珲赶紧掏出本册子,逐字逐句对照,竟是一字不差。
雁珲不禁赞道:“爷,您的记忆力实在超群。属下还当您在血河地狱待了那么久,这些规矩已经生疏了。”
白莲花哂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自己自由散漫,却一向待我严苛,私底下都不肯容我僭越,失了尊卑之礼。我若不把这些规矩牢牢记住,岂非擎等着她找我的麻烦?”
雁珲做了然状:“殿下实是爱重您,才见不得您出一点纰漏。”
严厉跟白莲花做夫妻之前的确待他严苛,一心想让他依照他的预期去成长,奈何他心志坚定,极有主见,看似乖顺不争,实则她的成效不大。
两人做了夫妻之后,明里白莲花爱惜严厉的面子,规矩礼法绝不出错。私底下严厉却常常容他僭越。直白点说,他使了一些小心机,严厉再有傲娇之心,性子也慢慢被他磨平和了。
只是严厉好武功,管得最多的是他如何刻苦勤奋提升修为。而今忽然给他请什么琴师、画师,还让他熟背规矩礼法,他岂会不知她的意图?
艺多不压身,他也正嫌自己缺了风雅之气,非但打算修习琴、画两道,还命雁珲再去请位擅教诗书的老师。
“爷,殿下先前还吩咐属下,让属下给您收拾一间房。您二位到底是闹哪样……”雁珲的疑惑达到了顶点,浑然忘了他身为下属,是不准窥探主上之事的。
白莲花道:“夫妻做得久了,彼此太过熟稔,咳,相处起来难免有些寡淡无趣。”
雁珲恍然大悟,“您已着实是个十全十美之人,却还想着更上层楼?世上无人及您待殿下用心,殿下哪儿有不对您死心塌地的道理。”
白莲花纵是不喜听溜须拍马,也对这话颇为受用,命雁珲速速去办。
雁珲掉头管严厉请示。严厉喜见白莲花乖顺,命雁珲好生照料他的内伤,且传话给烛武,让他把明亮的文师调到别院来。
严厉请来的琴师与画师都是羽族,也都有些年纪了,技艺之精妙六界鲜有。师者为大,白莲花位尊也将二人敬为长辈,奉茶拜师,以上礼待之。
两只老鸟受宠若惊,计划上午教琴,下午学画,各一个时辰。
刚送走二位老师,姒檀来了。白莲花只得继续忍着难言之痛,正要烹茶待客,严厉闻报赶来,进门便道:“你脸色不好,且回房去躺会儿罢!”
白莲花对她的呼喝之举半点不恼,弯起嘴角问她:“回哪个房?躺哪张床?”
严厉转头吩咐:“雁珲,给驸马爷引路。”
雁珲领命。白莲花起身对严厉行了个标准的告退之礼,然后朝咧着嘴笑看他的明亮招手。
“来,陪爹爹回房说说闲话。”
明亮看了看严厉,后者没做声。明亮当这是默许,赶紧蹦过去,扶着白莲花走了。
目送爷俩走远,姒檀好笑道:“看来师弟果真服了你了。”
严厉冷哼:“只怕是嘴上服了心里不服,酝酿什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