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君的掌家妻主-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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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为霜觉得刚才从这里走过的那个小男孩有些眼熟,在淮州城看桃花宴的那日,那个来找小锦文的男孩子也是这么高,这么小英俊,他们两个若不是同一个人的话,也该是兄弟来着……
如果是这样小锦是不是也会跟他们住在一起呢?以小锦的性格会和相熟的人住在一起也是对的!
等那个小男孩走远了,为霜从草丛里钻出来,朝他过来的地方走去。
贤才殿才子居中,每一间房门左侧木牌上都有学生的名字,这样对于为霜这样也方便了很多。
从长廊穿过,侧身穿过一间间房。
至某个角落处,为霜眼睛一眯。
因为天快亮了,房里没有点灯,但因为是角落这间房与其他的房间相比昏暗了些儿……
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喝水,想来是刚刚醒来。
桑为霜唇角一翘,桑锦文还是改不掉这样的习惯,起床后姚喝茶才能完全醒来,否则一上午都会像没睡醒似的……
“谁?”
座椅上的小男孩终于清醒过来,察觉到身后有人,惊慌的回过头来,他以为是贤才殿的同窗,以致于一开始并没有多么惊吓过度。
可回过头来的那刻,毫无征兆的愣在当下。
白光透过纸窗,即便是逆着光他也能看清这个人的脸,因为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即便她有些脏兮兮的,即便她的头发也很乱……
“姐……”他喑哑的唤出,泪水不可遏制的涌出,猛地扑入那个人的怀抱中去……
“小锦。”她轻声唤出他的名字,浅浅淡淡的,却又难掩苦涩,“你还好吗?”
天啊,真的是他的大姐,大姐竟然来文渊阁看他了……
桑锦文在她怀中连连点头,手臂紧紧地搂住桑为霜。好久才能自在的开口说话:“大姐,小锦好想你,日日夜夜都在想,还有小娄,小娄他回来没有?……呜呜呜……”
泪水还在往外冒,桑为霜替他擦干了又擦,简直像决堤似的,擦也擦不完……
“大姐也想你,别哭了好吗,小锦。”
桑锦文点头,低下头,自己用袖子擦眼泪,又忙问道:“小娄,不,蒹葭哥哥……蒹葭哥哥他回来没有?……”
大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好可怜的样子……
桑为霜在他面前蹲下身,突然笑了,那样柔和的自信,那样慈悲的爱怜,“他回来了……今天我就是为了他,为了小锦过来的……”
锦文不解地望着桑为霜,缓缓道:“小锦不明白……”
桑为霜笑道:“小锦就会明白了,只是等会儿小锦若是看到小娄,不要惊讶更不要害怕,小娄也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姚为他守护这个秘密……”
桑锦文眼里更加疑惑了,是的,纵使他此刻绞尽脑汁也不会明白……
“小锦现在不懂不要紧,只要记住大姐的话就可以了……”她柔柔的笑,伸手为他梳理头发。
穿好一身衣袍的桑锦文站在为霜面前,为霜从怀里取出一个绣囊塞给锦文,“二十两碎银子,小锦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用。”
桑锦文惊了一下,没有去在意银子,而是望向为霜:“你要走了吗?大姐。”
明知道大姐是偷偷进来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挽留她,哪怕再陪他多呆一会儿也好,反正离老师说课还有半个时辰,大不了晨练他不去了……
“傻小锦,我自然是要走的,记得下次放假回去,要提前告知!大姐给你做红豆包。”她掐了掐他的小嫩脸,笑着转身,却在转身的那刻又落寞了,沉声道:“不要叫我。”
“大……”正要唤她的锦文当场止住呼叫,紧抿起唇,一副欲哭又不得哭的模样。
“不要叫我,小锦,大了,就有分离,这些你懂,只是不敢想罢了,但是无论在哪里,是咫尺,还是天涯,是朝夕相对,还是久别,大姐都会思念着小锦,都会在小锦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大姐我懂……”从选择来文渊阁的时候他就懂了,桑锦文笑了笑,“大姐你快走吧,我要去上课了,年底我要捧着阁老发的奖励回庄,那个时候杨焉过雪他们会很高兴的。”
他笑得那样自信,晨曦从纸窗穿过,照射在他的脸上,桑为霜侧眼就看到这一幕。
于是,她记忆了很多很多年。
时光荏苒,经久不褪的是小锦年少时的笑容。那样甜,那样可爱,所以她一直不忘,一直铭记。
无数年后桑公手札小计《西窗夜话》里写道:“那一天,她逆着晨曦的光束,同我说:‘小锦,大了,就有分离’,‘但是无论在哪里,是咫尺,还是天涯,是朝夕相对,还是久别,大姐都会思念着小锦,都会在小锦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那一刻痛苦与甜蜜在胸间交织,而当我再一次抬眼望向她清瘦的背影时,晨曦从纸窗处照射在我的脸上,我突然了悟了……后来的许多年里,每当说起离别,阿姊会慵懒的执着瓷杯,淡淡地说道:‘在最平静的时候相遇,金戈铁马之后、玲珑天下在握,独留朕一人品一曲人走茶凉。’也是至现在,我满鬓苍白,提笔回忆之时,才从一册野史处得知,这一句话竟然出自前禹高祖之口……”
*
“桑锦文你还在干什么啊?阁老们都到了!还不快去殿前。”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敲着桑锦文房间的们,急切地喊道。
“就……就来了。”桑锦文胡乱撸了把脸,将毛巾清洗了下,挂在木架上后,就去开门。
那高瘦少年错愕的看了眼他,“怎么才洗脸?起晚了吗?”
桑锦文小愣:“啊?不是,是早上有点头晕,这几天看着像是要变天了。”
少年也不再询问,道:“快点跟我去文渊殿,阁老们都到了,巳时要接待淮西王和秦国来的秦王。”
“啊?”桑锦文被吓住了,文渊阁一下要来两位王爷,为什么先前没有人告诉他?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这,这是真的?”锦文忍不住再问。
少年睨他一眼:“不是真的,难不成是煮的?”
“……”桑锦文跟着小跑,他当然害怕吃到了,给阁老们留下的印象不好,更何况他不敢得罪王爷,还有一个还是秦国来的王爷……
桑锦文一路走一路担心,他担心大姐给他梳的头发乱了,他担心他的衣服穿的不是很齐整,或者他的鞋子……
越想越乱,越想越紧张,等到了文渊殿才发现阁老们没有训斥,因为几个阁老和十几个老师都在给一群同窗们“排演”。
原来是文渊阁“近舞勺”班里三十三人有十一名同学被选去“排演”了。可惜没有他桑锦文……
裴家的四公子是自然在里头的,裴有卿听说是后来补上去的,桑锦文自觉有些小小的失落,总归是没有被选上的人,虽然他不在乎被那些王爷注意到。他只是觉得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他答应过大姐要做到最好的,不免多想,觉得在阁老眼里也许是他不够聪明,也不够用功……
阁老们将那十一个孩子叫过去面谈了,而剩余的二十二人被先生吩咐去打扫文渊殿。
文渊阁里注重少年的全面发展,在这里他们不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公子,从入文渊阁起,他们就不能带仆从,从早上起来的洗脸水,到晚上的洗澡水都要自己亲手去打。平时的话,这些清洁都是孩子们自己动手的。
涂漆的桌椅都被擦得发光,这时候又有先生来指导他们在哪处接见,在哪处行礼。打发那些无事的孩子去前庭后院扫地后,几个个来开始用心指导选出来的孩子回话,教导他们该注意的事宜,还有必须的礼节性措辞。
直到巳时整个文渊阁里的人都忙活的焦头烂额……而桑为霜则是东躲西藏的,弄得一身汗水。
辰时未到,桑锦文听说文渊阁外已挤满了老百姓,听人说是来围观秦王的?他埋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看秦王?难道只因为他是西秦来的秦王吗?秦人是不是长的玉他们不一样?
桑锦文低着头站在最后一排很不起眼的地方,他听到有公公喊了一声:“秦王驾到,淮西王驾到。”
之后,四周变得好安静好安静,站在桑锦文前面的同窗们都挺起了胸膛,让本来就矮小的他显得更小……他有些不甘心的想踮起脚来,此刻他好失落,好难过……
可是越是困窘,越是不能得偿所愿……桑锦文在踮起脚尖的那一刻险些崴脚跌倒。
他慌张的抬起头望向四下,生怕有同窗注意到刚才那一幕,可是他多心了这个时候谁会注意到他呢?
他无可奈何的叹气,反正被这些高个子的挡住了视线,他也看不到,泄气了不想再陪他们一股子劲大,转头想四下里看看,却看到远处的木槿花树下竟然躲着一个人?
桑锦文以为自己眼花,伸手揉了揉眼睛,他没有看错,那人竟然是他大姐!
今天凌晨的时候大姐就是穿着这身黛青色的衣裳去见他的,而且即便她隐藏的很好她也能从她微露出来的身线看出那人就是她!
桑锦文现在像是被人丢了个火炉到怀里一样,哪里还有闲工夫管那秦王、淮西王!
他现在就是担心别人发现他大姐还在文渊阁里头!
大姐她似乎不知道她藏的不大好,他这个角度就能看到她啊!
额头生出冷汗,他不敢看大姐,又不瞧看别处。
桑锦文看着站在前面的同窗,心里有点庆幸,虽然看不到那些王爷,但还好是他站在这个位置,不然大姐……就要被人发现了。
他动都不敢动一下,希望等那两个王爷和阁老们谈完话,从文渊殿出来,大姐已经走了,不然他可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经过这里。
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大姐来文渊阁除了见他,难道还有其他目的?她也是来看秦王的?
虽然有些心酸,但是这种心酸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站在前面的同窗们的议论声打断了。
他这才发现两个王爷已经进了文渊阁正殿,阁老们和那十一个被选出来的学生也都跟着进去了。
“你们瞧见了没有,那就是‘路惊白鹤’的秦王殿下!”几个学生几乎要尖叫出来,还好为了顾全礼仪压制着自己。
“果然是一等一的人物,那样的风骨可把那个‘远古’‘洛阳第一美男’给比下去了。”
一个面容清雅秀丽的少年,双手抱着胸,慵懒的说道,此人乃左相魏涛的侄子矜秦,传言与裴有溟不和,不喜护国将军薄彦。
跟着矜秦的一党也跟着帮腔起来,七嘴八舌却不敢大声。
“士貌美得佳人妒……合该是他啊。”
“呵呵,非也,秦王更当是那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举世无双才能配他……”
“积石如玉又如何?当是那首:得水能仙与天奇,寒香寂寞动冰肌。仙风道骨今谁有?淡扫娥眉簪一枝。此人当是仙风道骨能比拟的……”有少年争辩道,可见他更看重的是那股超然脱尘的风骨,那不是人间积玉该有的……
即便如此,仍有人不满:“我醉欲眠君且去,名朝有意报琴来……更贴切一点。”
是,仙气更上一层了……
“我倒是觉得,这般仙气人物,只有他才配那句: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嗯,这个好……”呵,那样人物自然是别有天地非人间之境界!这句诗古往今来,当得起的人寥寥无几……
“不,我犹自觉得,当配得那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矜秦望着远方白云,漫不经心的说道。
桑锦文不加入他们的争执,他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心道:什么是路惊白鹤的秦王殿下?为什么他一丁点都去了解?
“谁,谁在外面大声喧哗?”
一个公公从文渊殿里冲了出来,指着他们一群少年道:“淮西王与秦王议事,是哪个不长眼的刚才在这里大吼大叫?”
那个公公看得出来有些年纪了,而且几个明眼的少年一看就能知道那个公公是淮西王,也就是皇上的嫡亲弟弟的贴身公公。
那些人自然不敢供出矜秦,但也不想怪到他们头上,于是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那公公气红了眼,指着他们道:“淮西王问咱家来要问罪刚才高声直呼者,你们若是不说,就一起和咱家进去受罚!”
这公公这么一说,几个少年都摇头摆手说:“不是我。”
矜秦抱着胸,笑的坦荡,一群少年自然不敢望向他,竟然纷纷望向桑锦文。
桑锦文蒙了头,来不及多想的时候已被人拎小鸡似的拎了进殿。
“喂……不是我啊……”
他刚才一句话都没讲,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也玩得太过火了吧!平时他们整他也就算了,怎么今天这么不看场合?桑锦文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
他朝那处木槿花林子望去的时候,正好和一道目光碰撞在一起。
桑为霜本就愤怒于那些少年冤枉锦文,现在锦文竟然朝她这里投来一眼,无疑是在给她警示。
*
“王爷,刚才喧哗的正是这个学生,咱家将他带来了。”公公望着跪在地上还在挣扎的桑锦文,“还不老实点?”
阁老、老师、学生们看到被拎进来的是桑锦文,心里无语了一阵,却不敢多说。
“惊扰王驾当以何罪论处?”淮西王看也不看桑锦文,沉声道,“张阁老大人。”
张阁老一惊,从侧面走出,“回王爷,轻者……当杖责三十,重者可斩首……”
淮西王方才微闭的眼眸这才睁开,望向桑锦文,道:“可听见了?这可是张阁老说的……拖出去杖责三十。”
“啊……什?什么?”张阁老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跪地道,“王爷,这孩子也是无心之过,还请王爷网开一面。”
对一个孩子杖责三十岂不是比斩杀更残忍?死了还好,残了可是废了终生!
傅画砚阴冷的目光缓缓转向张阁老,“无心之过?张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