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侠剑客-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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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体会?”贺卓文想了想道,“外父是说,圣上明知李德放恶行当罪,却轻描淡写、避重就轻,最终不予深究?”
“嗯”
“卓文以为圣上尚有依赖李德放之处,更重要的是,圣上不想朝堂内一方独大,这便是帝王之术吧?”
“没错”
“爹!外公!”园里突然跑进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童小些,约莫五六岁,女童大些,也只七八岁,长得都是眉目如画,肤如凝脂,正是贺卓文、裘君倩的一双儿女。
男孩儿叫贺火,女孩儿叫贺果,贺卓文虽是入赘,但裘让父女还是让两个孩子都随了父姓,为此事,贺敬亭对亲家也是感激涕零!
“啊哈!我的宝贝儿们来啦!”裘让愁容顿消,笑得像个孩子,转手把鱼食塞给了贺卓文,跑着迎了上去。
贺火拎柄小木剑,嚷嚷道:“外公,我要坐大山!”
贺果拿支纸风车,半遮住脸,细声说道:“我,我也想坐”
“好叻!咱们火儿、果儿一块儿坐!”裘太师一手搂一个,将俩孩子,一人一边放到自己宽厚的肩膀上。
坐上“大山”的两个孩子别提多兴奋!
贺果笑着拍手,贺火已经手舞足蹈,裘太师直喊:“小心!小心!别摔咯!”
贺卓文心中有事,盯着手中鱼食看了一会儿,忽将鱼食尽数捏碎,抛洒入池,本来聚集在一起的鱼儿,马上四散游开,各自寻食去了
大将军府偏厅,早早用过晚饭的李德放大将军,正对着面前十八位姨太的牌子发愁,手在后面几位姨太的名牌上来回移动,拿起这个,放下,又拿起那个,再放下,选择困难,犹豫不决!
正痛苦中,下人来报,说户部侍郎袁清求见。
李德放心想这家伙还算利索,这么快就把事儿办了,便让人带他进来。
李德放见袁清神色有些慌张,不安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袁清支吾道:“办是办了,不过不是我办的,段山岳给办了!”
“段山岳?他怎么办的?”
袁清擦擦额前汗:“他他在门外候着呢,要不您还是自己问他吧!”
“让他进来!”
段山岳见了李德放,面色淡定,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段山岳见过大将军!”
“起来吧,听说你把事儿办了?怎么办的?”
段山岳站起身来,却不说话,只看看在场伺候的李府下人。
等李德放屏退左右,段山岳才道:“剁吧剁吧,扔汴河喂鱼去了!”
李德放怔怔盯着段山岳,半天不说话,袁、段二人自也不敢吭声。
突然,李德放“啪”地一拍桌子,如同响了个炸雷,厉声大喝:“你好大的胆子!”
先吓跪的竟是袁清,段山岳也跟着跪了下来,腰杆却挺得笔直,依然是双手抱拳,说道:“将军息怒!且听末将说明!那小子贪财成性,更是贪得无厌,还是个不守信约的小人,留他活着,必是祸根!”
李德放眼看房顶,喃喃道:“这么说他该死?”
“该死该死!决计该死!”袁清抢着说道:“便是冒犯将军这一条,他就该死一万次!”
“哎!千万别这么说!这话要传到圣上耳朵里,本将军还有命在吗?”
“是是是!下官又失言了!”
李德放又问段山岳:“办得干净吗?”
“无声无息,无人知觉,不留一丝痕迹!”
“这么个大活人没了,周围人家儿不会起疑吗?”
“这小子本就是刚来京城,没什么熟人,他那宅子我也转给了自己人,对外只说是他呆不惯,卖了房子走了,绝对不会有人怀疑!还有,除了让他签了房契外,我还逼他亲笔写了两封信,请将军过目!”
段山岳从怀里掏出两张信笺交给李德放。
李德放接过信来一看,一封是写给前妻的绝情书,大意便是休了你了以后,才发现以前的日子都是白活,用你换来家财万贯,是多么的合算,现在自己一日三餐珍馐美味,娇妻美妾夜夜相伴,你也要安生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别再闹别扭,否则只会害我不好过!
另一封却是封自白书,大意是自己与前妻早无情分,后又得知前妻爱慕李大将军英雄,才愤而休妻,至于为何状告李将军,实在是迫于他人淫威所作的诬陷,而胁迫自己的人正是当朝太师裘让!诬告李将军后,自己深感内疚,却不敢以卵击石,揭发裘让,故留下此书以作检举,自己从此隐姓埋名,度了余生!
看完信,李大将军登时喜笑颜开,对段山岳说道:“算你办得周全,便功过相抵了吧,下次切不可擅作主张!起来吧!”
十八姨太的事可算是定当了,接下来就是龙游案子的事了!
李德放让段、袁二人落座,问段山岳道:“三司的人何时出发?”
段山岳道:“今日已准备妥当,明早天亮启程。”
“贺卓文呢?”
“据说也是随大队走。”
“嗯,本来还想他会不会急着先走一步,看来他的确够冷静、够精明,知道避嫌!既然如此,你也没必要先去,也跟队吧!”
“是!”
“知道我让你去龙游是为了什么吧?”
段山岳朝袁清看了一眼,道:“不是去监审吗?”
李德放摇摇头:“不,案子你不用管,你只管盯着贺卓文,只盼他干出点儿什么徇私舞弊的事来,一旦坐实,比定他弟弟的罪要好上百倍!”
袁、段二人出了将军府,袁清拍拍段山岳的肩膀道:“段老弟,袁某出的主意如何?”
段山岳面现感激之色,道:“袁大人果然高明,大将军看来是再满意不过了!山岳粗人一个,这些年若不是袁大人指点,又怎会受到大将军的器重?”
袁清摆摆手道:“段老弟前途不可限量,勿太自谦!你我同为大将军效力,更需相互照应。只愿他日袁某需老弟臂助之时,能不忘今日情谊!”
段山岳双拳一抱,神色凛然道:“一定!一定!”
忽地又脸一苦,道:“大将军让我盯着贺卓文,那家伙鸡贼的很,我怕是盯他不住啊!大人可否再不吝赐教?”
袁清略一沉吟,道:“大将军只让你盯贺卓文,但依我看,这案子你还是得推推波、助助澜,案子越紧、对贺卓武越不利,他大哥才越有可能出手,也越有可能犯错!此外,将勤补拙、日夜盯梢、捕风捉影、添油加醋!记住这十六个字,此行当不会无功而返!”
段山岳点头默记了一番,伸出大拇指道:“袁大人高明!”
两人相视大笑
第31章 三司审()
万木寺的案子,是这段时间龙游人茶余饭后唯一的谈资。
远近闻名的万木寺,一夜之间被人残杀殆尽,而屠寺的疑犯则是龙游首富、当朝太师的亲家贺家的二公子,连朝廷都派了专人下来会审,一时间舆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耳根子软的人云亦云,说贺卓武人面兽心;
有些理智的会说多有蹊跷;
与贺卓武相熟的则十有十不信,只是急火攻心。
贺敬亭夫妇自不必说,赵家大小姐暮雪,亦是日夜垂泪,人渐憔悴。
贺、赵两家多次找知县蔡文彬说情,只想见上贺卓武一面,可那蔡文彬就是不买账,说贺卓武是重犯,按律不得会见!
就连平日里见钱眼开的牢头,这回也不好买通了,可见上头是下了多要命的禁令!
不过贺卓武在牢里,除了郁闷和惦念被掳走的季思思外,倒也不孤单。
因郝一通要留下作庭证,傅恩仇也就先被关押在了龙游,做了贺卓武的邻居。
不知道是不是郝一通特意安排的,傅明月所在的女监,就在他大哥牢房的隔壁,三人有的是功夫谈天说地,几日下来,贺卓武与傅恩仇又亲近了很多。
傅明月对贺卓武的记恨也渐消了,只觉得这个小哥哥除了有些死心眼儿,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只是傅恩仇腿伤未愈,创口又开始生脓,贺卓武找牢头请人来医治,牢头却道要问过上头,再追全无下文。
后来郝一通过来巡查见了,也去找过蔡文彬,蔡文彬表面上答应,却一直拖着不办。
眼睁睁看傅恩仇病情日重,贺卓武与傅明月心急如焚!
这厢三司的派员并贺、段二位监审一到龙游,段山岳就以兄弟情深为由,要蔡文彬带贺卓文去见贺卓武,却被贺卓文严词拒绝,段山岳心中又懊恼了一番!
贺卓文只回家探望了家人,问了问情况,安慰了老父,便又回蔡文彬安排的官驿住下,自此足不出户,除了见过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外,也没跟其他人会过面。
却让日夜盯梢的段山岳吃尽了苦头,几天都没合眼!
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审的日子!
这一天,半个龙游县的老百姓都堆到了县衙门口,可惜不让进!
而龙游县衙公堂早已重新布置了一番。
明镜高悬牌匾下,县太爷的椅子案台换成了三座联排的条案,案后坐着三司的官员:大理寺评事张卯、刑部员外郎丁元、御史监察王朗。
案前左侧上首坐着县太爷蔡文彬,下首坐着神鞭捕头郝一通;案前右侧自不必说,两位监审贺卓文、段山岳。
县衙师爷仍司其职,提笔端坐一旁。
先是由蔡文彬向会审、监审官员介绍案情,并呈上仵作检尸报告以及一应物证,之后三司宣提疑犯。
贺卓武被提到庭,一眼看到了贺卓文,脱口而出喊道:“哥!”
贺卓文见弟弟锁着重枷与铁镣,心中酸楚,却不表现出来,也不答话,可兄弟间毕竟血浓于水,贺卓文一个眼神,贺卓武便知哥哥要他小心说话,故而也不去看哥哥了,冒出一句话来:“诸位大人,开审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御史监察王朗一拍惊堂木,斥道:“大胆贺犯!一进公堂就大呼小叫攀关系,成何体统?”
大理寺评事张卯赶忙示意王朗冷静,对贺卓武道:“什么事你说?”
“神拳大盗傅恩仇现亦关押在此,其腿部鞭伤恶化,急需医治,还望诸位大人即刻安排大夫前往诊治!”
郝一通听了,不满地朝蔡文彬望去,蔡文彬却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这个嘛与本案”张卯有些犹豫。
王朗冷笑道:“你还有功夫替别人操心?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你说呢丁大人?”
刑部员外郎丁元却道:“那傅犯尚未受审,怎可不治?蔡大人,赶紧找人去吧!”
蔡文彬只得依言而行,差衙役找大夫去了。
张卯刚要问明正身,丁元又道:“这里是公堂,又不是法场,把这枷锁镣铐都卸了吧!你觉得呢,王大人?”
王朗看了看,使劲儿一点头:“嗯!确实碍眼!”
蔡文彬坐不住了,霍地站起身来道:“两位大人!万万不可!此贼猛于狮虎,一旦脱困,无人能敌,后果不堪设想!张大人?”
张卯皱着眉头:“这个”
王朗打断道:“蔡大人之言差矣!郝神捕不在这儿嘛,大不了再抓他一次!再说,他要真敢在公堂上行凶,那我们也就不必再审了,不是吗,张大人?”
张卯嗯嗯啊啊地挤出几个字:“要不那就先卸了吧!”
衙役便开卸了贺卓武的枷锁镣铐,蔡文彬则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回。
总算可以进入正题了,张卯问道:“堂下人犯可是贺卓武?”
贺卓武道:“正是!但现在叫做贺千山!”
王朗讥笑:“现在改名字,是不是晚了些?”
贺千山也不理他,便把在万木寺带发修行的事说了。
段山岳突然一拍桌子:“好啊!你这还属于弑杀同门,简直丧心病狂!”
段山岳拍桌子的动静可想而知,把三司那几位脸色儿都吓白了!
贺卓文却只朝他看了一眼,还是不说话。
张卯定定神,请段监审稍安勿躁,继续问案:“现告你于本月初五晚,杀害万木寺自方丈智心以下僧人总计二十六名,你可认罪?”
贺千山听到师父名讳,悲从中来,眼眶不由泛泪。
王朗又来了:“良心发现了?那招吧!”
贺千山抑制住情绪,说道:“我无罪可认!杀人者,乃杀神鬼厉上峰那老贼!这一点我下山时,就托西城卖炊饼的李二郎到县衙报官,不知为何,如今却反指我作凶手?”
张卯先向在座武林资历最深的郝一通,询问厉上峰的来历;又问蔡文彬可有李二郎报官的事,蔡文彬说确有其事;又传李二郎到堂问话,说法与贺千山一致。
张卯皱着眉头想了想,再问李二郎:“以你所言,你报官所说并非你亲眼所见,都是贺卓武告诉你的?”
“是听二公子说的,不过二公子他不会”
“好了!退下吧!”张卯打断李二郎,又对贺千山道,“据刚才郝捕头所言,那厉上峰二十多年前就被困在了往生林,应早已不在人世!你把他搬出来,讹李二郎去报官,为的就是混淆视听、金蝉脱壳,是也不是?”
贺千山冷笑道:“大人也说他是被困往生林,却又如何断定他已不在人世?二郎是没见过他,可当日县城里见过他的应不在少数,大人若不信,可传天味轩迎宾的小二,还有忘乡楼的老板娟姐前来问话!”
先到的是天味轩小二。
这回由王朗问:“小二,本官且问你,本月初五晚,你可曾见过一个叫厉上峰的人?”
小二答:“大人,咱们开店的哪好去问客人名讳?得知道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贺千山插话道:“便是我第二日去问你的那人?”
“哦哦,见过见过,特能吃的那位!”
王朗点点头,张卯却又问:“你确定你所见便是贺卓武所说之人?”
“模样打扮倒是跟二公子说的不大一样,但二公子说就是他!”
店小二没说谎,但这么说显然对贺千山是极为不利的。
王朗问了所见那人样貌后,便遣退了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