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青衫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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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道：“大兄弟客气了。”
还是不拒地用箭簇扎穿接过，递喂嘴边，大口啃了下去，吧唧吧唧咀嚼起来，边张嘴喘吐热气，边赞叹：“好手艺。”
韶旭没有多说。
旁边敖小龙与龟小宝早就饿坏，此刻各使神通，同样从那烤肉上削下一片，狼吞虎咽腔绽香，面容流溢幸福神色。
猎户注意到它们，问：“这两只奇宠从哪捡来的，蛮通人性。”
韶旭道：“龟是老人家托付，这条泥鳅则是从路边捡来。”
“嗷！”
敖小龙不满了，躯体半空翻转，有些小情绪，“老大老大，你怎么能说我是泥鳅，这很伤小弟我的心哎！”
猎户也站队敖小龙，认真道：“兄弟，这的确不像泥鳅。”
韶旭则问敖小龙：“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
“呃”敖小龙委屈道：“应该是蛇吧。”
龟小宝窃笑，这条臭龙，真是不识抬举，连韶大叼为它掩护身份都不懂？
韶旭道：“说你泥鳅就泥鳅，还敢辩了不是？——张嘴！”
啊。
敖小龙张嘴。
一大块烤肉被扔入它大口，角度完美地堵住，敖小龙顿时幸福无比，心中念想：“原来还能这么开后门？”
一时也不去争辩，虽然也无法争辩。
如是。
嬉闹之中又烤了几块肉，又将这后来烤肉尽数啃了个干净，此刻清月高照，已将近深夜，韶旭道：“这里很偏僻，而我又略施了些伎俩。现在别说外面凶兽了，便是这万鬼林的也找不到我们。”
“但要过夜话”
猎户明白了韶旭意思，说：“这万鬼林过夜着实危险，不定现在就有些小鬼在觊觎。不如我去外边探探，看那些凶兽到底有没有走。”
韶旭道：“同去。如有不测，我这有些伎俩能够相助脱身。”
然后到了万鬼林边缘，发现那些凶兽的确离开，至少经猎户感应，周围再无凶兽目光赤裸而逼视。
“太好了，”猎户说，“趁现在回村去，还能一觉睡到午时。”
韶旭颔首：“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四友村中还有要事需经我处理，我们日后有缘再见。”
猎户道：“四友村我听说过，说那里被万兽谷给盯上，日夜骚扰，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全倚仗隐居大能庇佑。”
韶旭道：“是的。这只胖头龟就是那里的隐居大能托付给我，要我带它出来逛逛，开开眼界。”
“嗷！”
这次轮到龟小宝不满了，愤怒它哪里胖了，龟类不都这个样子么，顶多是吃得有点撑，分分钟就能瘦减下来。
然听猎户吹嘘：“难怪。”
他眼睛放亮，黑夜中如同天上繁星璀璨，“就说这龟怎么一副龙头模样，看起来比兄弟你那随地捡来的泥鳅更富真龙相。”
“简直就像传说中的‘霸下’一样。”
霸下，又名赑屃，龙生九子第六子。
韶旭想了想，根据传说记载，龟小宝此时模样好像是有那么符合啊，毕竟霸下也算龙龟，就是传说中霸下那些特点
“好做善事，乐于助人，奋发向上？”
韶旭还未说，旁侧敖小龙就噗嗤嘲讽了起来，引得作相骄傲的龟小宝立时怒吼连连，又与扭打起来。
韶旭道：“毕竟是大能宠物，即使真是传说中的霸下品种，倒也不算稀奇。倒是这突然提及，莫非要请它回去做镇湖灵兽？”
猎户道：“确有此意，就是那头恶蛟实力太过强劲。倘若有朝一日，真有能耐将之驱逐，还望兄弟在老人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韶旭道：“为何偏偏要寻它呢，之前不是还有个被打跑的么？寻它回来便是。”
“约莫村中二老也会借此由拒绝吧。”
“毕竟这胖头龟他们可是喜欢得紧，不可能轻易放弃。”
猎户叹息：“那就没办法了，其实我们这边情况并不比四友村那边好上多少，甚至因没有大能庇佑，倒经常有人命丧兽口。”
“所以”
“所以你们想请二老到你们村隐居？”韶旭道。
他感受到一种名为因果，名为贪婪的力量，在促使着人心，促使着其他善良来填补自己得不到的残缺。
或许这就是二老反而隐隐欣赏兽逆的缘故？
——替他们赶跑了贪婪无底洞的人。
猎户没有说话，默默点头，显然是承认了韶旭猜测。
对此。
青衫客也唯有叹息，说道：“恐怕不能如愿了。二老他们喜爱清静，并打算待实在留守不住的时候，就彻底隐居山林。”
“毕竟”
“他们不是为济世而活。”
猎户合眼：“我知道。”
所以他从开始就没想过去四友村。
韶旭突然话锋一转：“还有你。”
“我？”猎户愕然张目。
韶旭道：“先立世，再修身。你连跟脚都没站定，为何还要为他人谋福呢？更何况还是这样的事情。”
猎户哑口：“我”
韶旭摇摇头：“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站起。
他身形变得有些飘渺，模样也逐渐变幻模糊，银华渲染下，猎户一个激灵，猛然回忆起那梦中梦的仙人，可不就是这副模样？
那样的高上。
眸光那样的温和。
挥手一别即在千里之外，远走不回首。
第34章 闷声发大财（）
“老大老大，你那大梦经好生厉害。”路途上，别了猎户后，油嘴滑舌敖小龙当即大呼小叫。
这马屁来得很迟，但好歹没有缺席。
韶旭受用地点头：“的确厉害，隐隐有推演未来伟力，不愧为开世那位特地馈赠经文，即使四象经也不过如此能耐吧？”
敖小龙震住，双眼瞪得斗大，断断续续颤声道：“老老大，这大梦经是是开世那位送送你的？！”
青衫客不善欺瞒，答复：“是。”还补充：“于梦里。”
敖小龙立时尖嚷：“哇喔！”
说道：“不愧是开世人，一来就这样的大手笔，看来应该是要贯彻‘一夫论’了。”
一夫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青衫客理解，却不认同，提己见分说：“那样到了最后，也逃不过孤独的结局，除非举世超脱。而他既然出现了，还开了世，那他肯定就不是一个甘愿孤独的人。”
“所以”
“我认为他可能并不想贯彻‘一夫当关’，顶多选拔个替补，有备无患。”
这说法倒是全面，而且有理有据，敖小龙无可辩驳，也不敢辩驳，只得陪笑：
“老大说的是！”
语气有点假。
不过韶旭知道敖小龙是坚定的个人武力主义者——相信拥有力量即能改变一切的典型新纪人——倒也懒得纠正其思想了。
抬头望明月，同时手中掐算，正在摆弄玄学道，然而逐渐皱眉，好似未能如愿得获想知讯息，整个人面目阴沉。
“老大别算啦。”敖小龙道：“距离天亮还有十个时辰。”
“我在卜卦明天气象如何。”韶旭道。
“明天风和日丽。”
“同时卜算运势”
“运势中上，没有杀身之祸。”
“与忌讳”
“忌动土，吉窜门，建议少捡宝。”
“顺便算算你今晚的祸福”
“这个我提前算过，上上——诶，怎么变了？——啊，老大息怒，老大消气，这是小弟我天赋神通，预测精准率足足有七成！小弟也不愿发动，但它不听使唤，就是往我脑袋窜！”
啪啪啪啪！
百般解释，依旧避免不了鼻青脸肿下场，可怜敖小龙，明明是在干好事，却不得不顶着一副破相脸赔笑与韶旭，还得连说自己的不是：
“小弟我错了！”
“小弟我的卜卦只有七成概率成真，但老大你有九成可能性。我错就错在不应该在老大你的面前卖弄玄虚！”
“还请老大大人大量，宽恕小弟过错！”
孺子可教也。
韶旭没有说话，只是露出这个饱满意味的目光，间接原谅了敖小龙，同时手影交错，繁乱几近无序。
敖小龙佯作凝重道：“这像是在卜算天象，又像是在卜算运势，又好像是在卜算凶吉，百般复杂，实在很难揣度。”
“莫非”
它开始沉吟了起来。
旁边胖头龟简直要呕吐，连它一眼都能看出韶旭意图，敖小龙这个专家还看不出，要带猜测语气去揣度？
演技未免太过浮夸！
不过这也是它龟小宝表演好时机，抬足踏下，刚引起韶旭注意便缩肢回体，于背负龟壳上显现无数神秘纹路。
玄之又玄，乱眼炫目。
少旭当时就一拍脑袋，“我怎么忘了这茬。”
旋而拿捏起龟壳，对准月光卜算。
卑鄙胖头龟！
敖小龙心中气极，这龟小宝又从它龙口夺食，这叫它如何容忍，但却颓然发现，就卜算一道而言，论外物相助，玄武壳着实堪称辅助至宝。
于此间，龟小宝着实无懈可击！
便换套路，嘴上叫道：“老大老大，你究竟要卜算什么，居然动用如此至宝？”
“而且”
“天时地利人和——啊，我知道老大你要卜算什么了，是在卜算今晚露宿之地么？”
百忙之中，韶旭头颅微顿算是承认。
敖小龙道：“老大老大，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这种繁琐事，小弟我已为你办妥，不说是片上好福地，但亦绝非凶所，拿来暂作休憩或养锐一夜都再好不过了！”
韶旭沉默。
沉默中渐渐搁置龟壳回右肩，再循向敖小龙，凝视打量了好阵子，方道：“带路。”
于是狗腿龙带路，引韶旭来到一个为重重荆棘与茂密草遮掩的隐秘山洞。
山洞内部有些潮湿，但不至于顶上滴水，整体还算舒适，便从外搬了几块巨石进来，摆放角落，一剑削平做床，刚躺上去要就此熟寐。
滴答，滴答。
韶旭双耳灵动，探听到更细致，朝敖小龙道：“这洞窟有秘密。”
秘密？
敖小龙瞬息反应过来，秘密可不就等同机缘造化么，霎时双眼放光，本性暴露无遗，嗷嗷叫唤：“这肯定是天赐的助眠睡前戏！”
这下，即使惰怠将就寝的龟小宝都坐不住了，与韶旭齐进内部查看究竟，发现那是块石钟乳。
乳‘端滴聚乳’白液体，正一颗一颗地缓慢坠落地面，和与其间浓池，绽发清越声响，荡漾几许涟漪。
“灵乳。”
见多识广敖小龙一下就识认出来历，“而且接近固体形态。”
丝缕，烟雾，液状，固体——这大致就是灵气品质的划分了。
韶旭道：“而且不是普通的灵乳，感其充沛，应该算得上‘地宝’。”
敖小龙点头：“是的。天材地宝榜中的地宝单有记载这种灵乳，排名第十一或三十二抑或一百九十七，跟人参类似，得考究年份方能估量具体品质。”
“若我眼力不差的话，这应是百年份的，也就是排名九十七的那种。拿来当水喝倒不错，但修炼作用就不大了，顶多拿来为凡人洗筋伐髓。”
韶旭感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敖小龙同样叹：“就不该抱什么期望的，毕竟卦象说这里就是一处小福之地。”
倒是龟小宝略有所思，悠哉来到前方浓郁的百年份乳池前，突然就纵身跳了下去，惊起一片水花。
“嗯？”
韶旭刚准备施救，发现龟小宝只是在其间玩耍与游泳，便打了个哈欠，任它洗澡去，自己与敖小龙则折返归床上。
殊不知，某龟正闷声发大财。
第35章 力挫群雄（）
“终于又要睡觉了。”
青衫客仰躺石床上，残存剑意背后透发锐意，腰侧青锋更自啸清鸣，颤体不止，显然跃跃欲试，渴望连番大战。
“老大老大，今天肯定又有一群人想着夺你名号！”敖小龙愤愤道，好像鄙夷他人不自量力。
同时目光朝圣，抱怀无尽仰慕，对韶旭充满了信心。
骚旭道：“他们要夺就夺去好了，我又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似乎普天之下也唯有那个地方可以恣意本性，不必压抑。”
“难道老大你！”敖小龙遥想到之后光景，不寒而栗，沉吟着，无敢再多话。
韶旭顿首：“苦练杀生意，血色成开篇。”
说完。
他合眼，意志脱肉壳，直接沟通冥冥意志，魂魄立时被牵引入神秘亘古之地，落定万万人之前，伫立万世之先！
“你终于来了。”
有人果然等待许久，有如从冬盼到春，从朝霞期盼到晚霞，浑厚声线迸发稳重意味，又含带几分惊喜。
——惊喜韶旭如期望赴至。
然而韶旭并不惊喜。
这次来到，左边是空荡的，右边也是空荡，放眼前方更是广阔，没有任何能与齐肩，依旧没有任何能与观摩。
轻声：“及时行乐，莫失我望。”
整个人霍然转身！
呵。
人头攒动，回首满黑潮，他驻足这前端有如处立风尖浪口，又好像成就大势之掌舵者，眸光发睥睨，衣袂鼓劲风，仗剑起，即有万人应战。
“浔城舆云裂山枪，愿讨阁下高招！”
那是仅次韶旭半步的人，无限接近韶旭，此刻他邀战为世呈盛宴，韶旭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问：
“这里人死了，会波及外面么？”
外号裂山枪之人道：“顶多萎靡些时日。”
青衫客颔首：“那就好。既如此，来——战！”
今夜的青锋格外锐利，锋芒毕露，绽耀清亮光，招招夺命，式式逼眼喉，刺击着人体薄弱，令得裂山枪不得不退让，举长缨招架。
“他风格变了。”人群中，曾与韶旭有交手的雁刀说道。
目光闪烁，沉思着要如何应对这样的青衫客。
简直比刀还要霸道，大势比刀还要沉重，卷掀千钧，但却又进退有度，飘渺似如云中仙，戾狠宛若九幽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