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青衫客-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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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诸尽无言。
良久。
书老声音沙哑道:“是的。”
“正如他所言:‘能够预见一切,却不能改变——废物’。”
本是书里人的情绪,可这情绪将说书人也给感染,变得寡言起来。
韶旭能够理解这些。
得窥独属自我的未来还算好,因为你只需打破自我的桎梏就能够改变;得窥天下之大势其实也还行,因为你只需掌舵风尖浪口,击破时间修正的惯性,便可引领潮流奔腾何往。
但窥见命运就没办法了。
容真没有力量超脱命运,而又窥见了命运,结局便从此注定,再无能更改。
供与后世分说,青衫客闻而只复叹:“无常。”
大道无常,命运无常。
二老无声。
韶旭又道:“历经岁月而无磨,那个法究竟是?”
“御。”书老说:“御天的御,御气的御,御物的御,统御的御!”
嗡!
天上青锋颤。
韶旭张望去。
青锋与他交融,渐蕴通灵,当际迸发喜悦情绪,竟自此扶摇九重天外,漫步于云端,挥霍恣意,奋笔狂书!
待就锦绣铸成。
彗星袭月,复还归鞘,只留清月漫洒银华,穿越破裂云层衬显那歌谣,是道:“清气引为上,浊浑盖华下。”
黔山十里悉数能见!
“剑仙。”
韶旭心中,只有这么个念头,看着书老,也只有这么个念想,目光闪烁不定。
书老却摇头:“毕竟已被彻底剥离了开去,运使来略显生涩,玄妙也尚缺几分火候。”
青衫客不当这是在谦逊,说道:“这‘御’之法门,修真路初始就可修会,但两者之间显然无法作比较。”
“而且我观您老,似乎未加持法力?!”
一度怀疑错看,他语气慎重求证。
书老不讳:“不错。”
韶旭又问:“意志所向,如臂使指?”
“不错。”书老道。
“看来免不了要一战了。”韶旭吐声,承认他是心动了,回归腰侧的剑器更自清鸣,传递渴望情绪。
画老插入交流:“非要斗过一场?”
当纪打打杀杀的氛围,她很不喜欢。
青衫客则坚定:“非要。”
目光炯炯而回应。
“唉。”
叹息罢,画老起身,回返了屋内。
韶旭以为她不会再出来了。
始料未及,老妪归来得极快,刚刚进入,甚至还未过几息,便从屋内踱步出,怀中多了只黝黑龟。
胖嘟嘟的,就算韶旭再不怎么了解龟的种种,却也能明白,这头乌龟被养得太肥。
“你将小宝带出,是要?”书老有些不淡定了。
老妪则朝韶旭说:“这只乌龟叫小宝,来自极北北冥,脾性温和,寄养在我们这很久了,希望你能够带它回家。”
一听到回家。
她怀的乌龟开始翻动了。
张舞四肢,折腾着往老妪怀里更深处奔,好似不愿分离,要就此紧紧抱拥,还抬头,睁眨汪汪一双水灵大眼眸。
书老立时道:“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你怎么忍心陷小宝于那样境界?”
韶旭也疑惑,这平白无故的,画老怎会端出一只乌龟来。
画老纵然心生不忍,但还是道:“小宝一族在那边颇有人脉,带上它,若逢了意外,总归有个保证。”
书老动容:“你果然——”
老妪摆手打断书老话语,叮嘱韶旭:“正如黔山是极东,传有苍龙镇守;极北之冥也盛传玄武隐匿一说。”
“只是坐镇阴间,不轻易现人世。”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是说假如——而又不见忘川摆渡人,你大可将小宝抚养成庞然,代船渡江,逆改生死!”
韶旭心头一定。
原来是这样。
可他又不愿接受:“这太宝贵了。”
画老便改口:“那你就代我交给钧裕吧,可以此寻他讨要法门。再不然,就亲自带小宝回北冥。”
呜呜呜
怀中小龟抽泣。
久待二老旁,它是听得懂人语的,听说要分别,它万分的不舍与不愿,死死埋头老妪怀,不肯出来。
“这小宝不愿,你也不能强迫它啊。”书老说道。
他是站在小宝立场的。
胖龟闻言,身形骤然一动,只一个刹那,便转投书老怀内,不断撒娇,任书老爱抚。
甚至。
韶旭能看见这胖龟,居然还抽空攀头到桌沿,借由衣袖遮挡,朝他暗做鬼脸!
第10章 过夜()
就小宝去留问题,二老喋喋不休,讨论半天,又进入惯有节奏,而且比寻常还激烈。
韶旭辈分不足,拉都拉不住,完全沦为了过客,只得佯作旁观的,与那话题主角黝黑胖龟相对峙。
脾性温和?
韶旭认为,这应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话了。
或许是临近黔山,又或许是玄武本就这副模样,这胖龟竟是龙头相,逼视着韶旭,目光血红格外的凶狠。
“别烦我。”韶旭眨眼,传递眼神,相信背负圣兽血统的胖乌龟能意会。
小宝果然领悟,作相龇牙咧嘴,狰狞极其,不复憨态,同样狂打眼色:“扰我清宁,你快滚滚滚滚滚!”
啪!
石桌剧响。
二老看去,居然是韶旭,好像受不了他们吵杂般,双眼紧闭,只有敲震的手置在桌上,半捏成拳状。
“二老不必多说。”
韶旭睁开眼,开门见山道:“心意在下领了,但前路漫漫,我并不愿带这么个累赘上路。”
小宝又气又暗喜。
偷看平日最疼爱它的画老,此刻面目不悦,思来应有八成把握不走了,未料,画老言:“小宝可不是累赘。”
好像推销一样。
画老讲着,什么小宝会唱歌,会撒娇,会卖萌,会帮递东西,偶尔长睡不惊扰也是情有可原云云,羞得胖龟缩头回壳,无颜面外世。
“而且,”画老说,“四方神中犹以苍龙与玄武最为特殊。”
“特殊?”青衫客诧异。
画老道:“不仅四象经,许许多多野史,包括九变与七变,也都侧面印证了这两大存在之不凡处。”
不凡?
韶旭好奇心上来了,“怎么个不凡法?”
画老只讲一字:“真。”
“真?”韶旭思忖。
“真龙与真武。”画老说。
“好像有甚么玄妙关系。”韶旭讲出他推测,“‘真’之一字,暗喻不朽意境,着实令人浮想联翩。”
“岂止。”这时书老出声了。
论博闻,还是他见识广,说道:“真龙我不敢说,但素传真武,掌控阴间秩序与人世长生,应为大地七大神形之一。”
青衫客震动:“苍天与大地真切存在?”
“真切存在。”书老道,“只是后来失踪了。据更远的旧纪记载,似是因大地触怒苍天,就此被贬轮回,不入天人道。”
韶旭感慨:“这可真狠。”
书老摇摇头,“只是谣传,真相谁又能知会?毕竟又有说法,说是大地自堕轮回,但这猜想实在难圆。”
“所以,”韶旭指着存在书老怀中,头颅稍外张探的小宝道,“要我带这胖龟上路,日后好开炉炼药?”
嗷!嗷!嗷!
龟小宝受不住了,不再一副乖宝宝模样,习恶狗般,朝韶旭狂吠不止。
“你这话太过分了。”
画老不满,这一开口,见风使舵龟小宝立时转投入她怀中。
她道:“久闻玄龟一族人脉稀少,封闭至极。你若携小宝身边,带它回了故乡,它们势必倾囊相授,不定就有什么异宝。”
书老又与她辨:“小宝岂是那甚么异宝能比的?”
墙头草龟小宝立时切转黏人目标。
书老抚弄着小宝的龙头,朝画老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无非是害怕修练七变的兽逆归来,利用小宝淬炼大地精血。”
“但不要忘记。”
“诚然现在修真路残缺,前途虚幻,致使如我们这般不入归墟者,能发挥力量少之又少,却也不是兽逆当下能够力敌的!”
哇!哇!哇!
龟小宝嚎啕,哭得像个两百斤的狗子。
怪不得平日最疼爱她的奶奶一反常态,要执著将它送外,原来还有这隐情。
而韶旭听说,经由联想,这才恍然将七变与大地七神形联系起来,明白了事情前因后果,说道:
“既然如此,我将兽逆除去,不就不必忍受这分离痛苦?”
画老连忙道:“不行。”
书老也道:“不可。”
旧纪之人,本性都接近淳朴,不喜杀戮。
画老道:“兽逆便是夺走了小宝,也不会对小宝做什么,顶多会让小宝难受许久。”
“而且,大地精血并非修炼七变必须品。”
书老道:“不错。你带走了小宝,顶多会让兽逆修行速度变慢,甚至还能逼迫他走出一条超脱前人,独属自我的道路来。”
听得这些话,韶旭虽觉不妥,但还是道:“那我本人没说法了,包括带走。”
征得韶旭同意,画老便继续朝书老道:“你还当这新纪是以往不成?你见旧纪,何曾有似韶旭与钧裕这般人?”
“便是兽逆,我们那一纪也唯有一个‘容真’堪与媲美,只是机缘上欠缺了几分。”
书老还是执着:“小宝,很安全,不必托付!”
“你这倔老头子!”
画老恼怒,随即覆手,托举一石碑,指得它戳戳点点道:“信不信我现在就传信钧裕,叫他好好与你论过一场书法?”
“你!”
书老哑口。
最终只得面露不舍地看向怀中小宝,使得小宝浑身悚然,缩回壳中瑟瑟着听书老哭腔道:“小宝我对不起你。”
“要怪就怪你奶奶还有你那便宜师兄吧。”
“爷爷实在护不下你!”
嗷!嗷!嗷!
龟小宝能感觉到,它被提在半空,显然是要被送出,顿时出壳,张牙舞爪,竭力挣扎反抗,口中不断咆哮出声。
“明早吧。”
韶旭婉拒回,扬头高指悬天皎月,说道:“时候不早了,总不能叫我现在就出发吧?”
书老点点头,“说的也是。”
便将递给韶旭的小宝,转交与画老。
画老接过,眸中既是疼爱又是怜惜,不止地轻抚小宝外壳,似要凭此修复小宝心灵所遭创伤,好阵子才反应过来,该由她带路。
朝韶旭尴尬说:“这边来。这里有空余的屋子,被我打扫得干净。”
韶旭不在意。
随画老指引而奔走,很快来到相邻的屋前,观见这屋外表并不破烂,反而像不久前居住过人一般,干干净净,萦绕有莫名气机。
“就是这了,”画老说,“少年人,你进去吧。”
第11章 大梦红尘()
长夜漫漫,皎月高洁,万籁俱静幽。
第一日人杰现,第二日地灵形,第三日则是天骄出。
此刻第四日将至,明朝究竟有何变故,大世会不会突然的血雨纷飞,一切都是未知,充满了悬念。
韶旭枕臂在床头,作态仰望,遐想万千,一如黔山丛箐内。
只是那时晚霞很美,纵然当际月华同样令他倾醉,但又使他心厌,黯然神伤,有如识海蒙覆尘埃。
床头辗转反侧,时而张望透纱朦胧,时而阖眼叫自己不多想,却尽徒劳无功,且精神愈加抖擞。
“这觉到底要怎么睡?”
青衫客疑惑。
他这还是第一次睡觉,闻说梦寐能思心向往,初时还是挺激动的,浑然未料,居然无法入眠。
叹息一声。
意志遁入修真路,发现修真路这边很冷清,即使有人在,也大多是保持着修炼姿态盘坐地面,很少有跟他一样闲逛的。
隔阂感深重。
摇摇头,韶旭结跏趺坐。
从游离修真路的残缺法则里找到一门法,其名“静心咒”,是修道常用手段,有镇定心神,清绝心魔之用处。
估摸了几番,应也有助眠效益。
立时退出修真路,回返现实,于现实当中掐捏静心妙印,心底果真瞬息清明,杂念恍若一扫剔空。
如是,成功入睡。
意识模糊中,梦到一个场景。
那场景有山有水,烟波浩渺,还有只在随风带来的讯息中见过的城镇。
他就漫步这喧哗的城镇,人群熙熙攘攘,闻耳不觉吵闹,心境意外平和了起来,有如直达坐忘地步。
忽听敲锣震响,唢呐连天,有人扯嗓大喊什么。
韶旭循声眺望,那边是临海的岸头,许许多多人正围拥在那,便挤塞人群,费了好一阵功夫,眼前才豁然开朗。
得见千人万人,目噙泪光,口中呐喊着,在为一者送行。
韶旭描述不清那人的气质。
背负布行囊,穿着胜雪衣,模糊面目唯神若哀,张露未明情绪。
站立泛世孤舟上,亦朝老乡不断抱拳,只是驻足的船只已悄然划动,最终带他逐渐远行去,消失天际边。
“谪仙。”韶旭不禁吐声。
于这梦乡,于这红尘世。
“原来你也这么认为。”有人突地搭讪。
韶旭看向旁边,这是位器宇轩昂的男子,褐发散乱,落拓不羁,映衬在这苍天背景里,竟不以有半分突兀。
韶旭则应:“你也这么认为?”
对方点头:“罕有不认为。”
青衫客沉默。
对方对此并不意外,转眸向孤帆远游消匿处,出神细语:“人们坚信,那个人终有一日会得道归来。”
目光悠悠,好似与其同往。
韶旭瓮声:“既然正事已经结束,那我的梦也应该醒了吧。”
他不蠢,意识到不寻常。
对方却说:“不是该醒,而是该睡了。”
青衫客秀眉拧紧:“什么意思?”
观其人气概盖世,不像是要强扣留他,且也没那个必要才对。
“红尘大梦,大梦红尘。”对方摇头说,“多少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