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青衫客-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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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候，藏在钧裕怀内的古钟发亮了，也是它在说话，荡漾一道道波纹，像及了韶旭曾见的大道涟漪。
扫过魔头，魔头露出痛苦神色，面目狰狞到了极点。
然而只是痛苦罢了，神性依在，仅被削减部分，顶多重生归来的气息弱了一筹，倔强地存在世间，往外放声吼叫，周遭阵法立时出现裂痕。
“还是我来吧。”
眼见虚衍钟不行，韶旭出声。
持执断剑，劈砍向魔头，魔头没有招架，就是硬撼，理所当然地被劈成两半，化作两团烟云，半空又迅速聚合。
“看来不行。”钧裕出声。
他正催动鼎，就是因为鼎的镇压缘故，魔头这才不能出手。
然而整个人冷静非常，仿佛有制敌之办法。
刚准备出手。
韶旭道：“我再试试吧。”
一剑斩出，没有含带任何意境，剧情亦是不变地上演，然而就在魔头要愈合时，忽闻一阵朗朗清声，那是段经文。
“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
能完整听一遍，便能记住。
但可惜。
舍韶旭以外，韶旭说与其他人听，还没有人能完整听过一遍，包括当下魔头，竟在经文朗诵中自行消散，化作一缕烟飘荡往冥冥苦海去。
第128章 雨洗铅华（）
这就是度人经，传说蕴藏解脱奥秘，某种意义上能与恒古三经齐肩的道家绝顶密藏，来历遂远流传。
对付浑噩的永生之辈有着奇效，诵念十数遍便能助其超脱苦海，接引彼岸享极乐。
而其实少旭别说诵念十遍了，连一轮甚至半篇也读不完，盖因法力消耗剧烈，内容尚高深拗口。
他琢磨不透，未能参悟竟全。
当下，整个人沉浸神异状态，本该打断的洗礼又续接上，任由窍穴不断发散黑污，弥漫孽气，喷薄业火。
又一只魔头形成，这次不用朗朗经文送别，自有浩浩天威还复乾坤清朗，宛若这魔触犯了它制定的铁则般。
这叫人奇怪。
倘若韶旭未曾接受前世遗泽，魔头将前尘的怨许以少旭今生报复，则势必遭受天谴，且为五雷轰顶程度。
但关键是，韶旭着实把持有，断剑即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
“这不该成为雷罚的理由才对。”
不止钧裕如是想，二宠乃至囚地索都这么认为，唯独虚衍钟看出来了什么，保持沉默态度，一言不发。
渐渐的，渐渐的。
魔头悉数消失，不再有孽烟散逸，可氛围骤然凝重了几分，仿佛仿佛有至伟的存在即将降临！
周遭时空压塌。
虚空内的河流在轰鸣，作着别致的合奏，有锣鼓声唢呐声，二胡撕弦、古琴摔绝声，皆是悲恸喧天声！
交织一齐，呐喊自出，恰似顽石迸碎惊天地，沧海翻涌跃长虹，韶旭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其他穴位尽也同样。
随之一缕缕的烟从流血的窍穴中升腾冒出，接连汇聚半空，还未成形，但已见规模，几乎要化为天象，取代这降雨不停的云。
却已然混杂当中，下起一点一滴的冰冷黑水，渊暗之森森，极其的不详。
“糟糕，这是折寿雨！”
下方，胖头龟大叫，识认出这雨的本质，让韶旭迅速回避。
韶旭则起断剑，打算携劲风扫开这些黑雨，却没想到这黑雨看似绒毛之轻，实则无妄风也不能撼动之沉重。
滴在断剑身，于剑体上蔓延，剑体居然出现一大片锈迹。
赶忙收起，换加持有微弱不朽神性的青锋招架，而这次没有出现锈迹，却是那黑雨滑过了剑体。
径直垂落，眼能见万千细小魔头。
“真是——！”
韶旭好像有些怒了，开辟虚空，运使精妙剑法，引导无数黑雨往虚空内涌，剑光纵横之连绵，时刻保持着无漏。
“实在不行就放弃。”钧裕出声了。
“呜呜呜！”
——对对对！
这是敖小龙在叫嚷。
韶旭却犹如失了智般，不理不顾，仍在以剑幕拦黑雨，躯体每分每秒都在涌出黑烟，演变后边，居然冒出黑泥。
“不好！”
钧裕神识一直在关切着韶旭情况，视见了这黑泥，当即传声韶旭：“沉浮鼎内，不要接触鼎体！”
烘烘！
那火更烈了，这次真的是火力全力，无华古鼎被烧灼得像烙铁一般通红。
雨点始着鼎底即蒸发。
包括那些黑雨，也包括那些随着雨点，从韶旭躯体上被冲刷下的黑泥，统统被焚烧成虚无，连烟都未能逃，于半空湮灭。
“你还行吗？！”钧裕大声问。
他运用了音系神通，震耳发聩，直达韶旭心灵深处，使得韶旭一个激灵，清醒了许多。
“我还行。就是没想到这雨并非单纯的折寿雨，而是小五衰之雨。”青衫客冷声。
他之前就是着了道，以致于失却冷静，若非钧裕手段颇多，不定真要就此重伤，甚至陨落，再不济也会道基大损。
“不错。”
藏在他躯体的囚地索出声了，“这种雨可绝非一般人能使出，向来只有那些代表灾厄或承担‘魔’名的存在才能掌握，类似天魔、心魔以及——”
“我知道。”韶旭说。
他语调很冷。
竭力保持着情绪镇定，使不受这黑雨悄然影响。
“没用的，”囚地索说，“你挡得了一时，却无法长久的挡下去，这雨势只会越来越汹涌，到了后边更是会直接演变成‘大五衰’！”
“而那种雨，只有‘承天华盖’才能全然抵挡，你——不行！”
它笃定。
毕竟它在苦海待过，而那是更为危险的地方，比当下天人五衰之雨不知要厉害到哪里去。
毕竟五衰尚能渡过，然而超脱苦海法，却是大道层次之向往。
“是么？”
韶旭不冷不热地应，又突然发笑：“你认为我不行，那是否要与我打个赌？”
“打赌？”囚地索惊疑。
旋即发笑，那笑声与青衫客同样自信。
韶旭道：“就赌我能否渡过接下来的天人大五衰之雨，至于这赌注，容我事后再想想。”
“我同意。”囚地索言。
也没不识趣地问韶旭又要付出些什么，盖因大五衰一旦无法渡过，结果只有一样，那便是死亡。
“那好。”
韶旭点点头，随即左手收剑，伸探虚空内，拿出了墨尺，这让囚地索惊呼：“你、你要动用它？！”
下方胖头龟不知韶旭与囚地索之间的私聊，见得韶旭动用这个也是放声：“老大老大，不值得啊！不若就此放弃，反正还有下次！”
韶旭则一齐回应：“无妨。我并非要动用，只是带它出来热个身。热身这种事，怎么能叫做动用呢？”
墨尺不出声。
似这样的宝器合该是有灵智的，但它从未出过声，有如默认了韶旭的说法，而韶旭也未感应到动用机会的减少。
朗笑一声。
他右臂动了。
——长久的洗礼下，他右臂算是恢复了一些，在朝好的方向前行。
交替左手尺与右手边，他执尺朝天，卷了一阵莫名风，居然将黑雨成功卷住一团，而后探尺进去。
美名其曰：“洗剑。”
刹那。
黑水团消失，独留墨尺依然，明明同样的色调，但此刻墨尺看起来就是要比黑雨的颜色要深。
“你赢了。”囚地索叹息。
甚至不等大五衰雨演变，就定下了这个结论。
这让暗中无法出手，却能观察的苦海存在也默然，囚地索同志当际的确尽力了，以为韶旭不会舍得，就在那激将。
而韶旭的确没舍得。
只是变了个花样。
第129章 先民祭祀鼎（）
然而度过并不代表已是无恙，这般的五衰雨仅仅为强大存在出场的前奏罢了，风云变幻，潇潇雨落不休。
但闻轰隆一声。
一道暗黑雷霆居然从云中划出，拨开珠雨帘，撕裂虚空幕，快到难以想象，击打得少旭躯体皮开肉绽，尚飘逸焦糊味道。
细看去，骨头都被凿穿了，里边一片黑，血液都凝固，还有类虫的黑雾正蠕动其间，看得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囚地索道：“雨、雷、光，当中的雨攻势稠密，当中的雷则属单纯的快，第三种变化却兼备雨雷之所长。”
它承认墨尺厉害，可厉害归厉害，却仍得看运使的人，就如同当下：即使能劈碎雷霆又如何，持尺的少旭又反应不过来。
一切不过是挣扎罢！
“那又如何？”少旭竟言。
他很自信。
即使躯体伤势未愈合，触目惊心的大洞依旧存在，整个人镇定如往常，未加以半分动容。
话音刚落。
烧得通红的祭祀鼎流转造化神性，飘逸一缕气机加持少旭神躯。
短短时间，伤势处黑污驱散，骨头萌生肉芽，萎靡状态须臾即恢复巅峰，抬眉挺胸，神采飞扬，眸绽璀璨精芒！
囚地索这才想起。
论及来历，这还有个不逊虚衍钟的古老圣鼎。
虽然真正的意识沉寂多年，但从未死去，待得涅槃归来那一刻，尘尽光生，举世为之侧目的烨然。
“那我看着你，直到你死去。”
用冰冷的童声回复，囚地索就此消匿。
青衫客亦不再多作声。
无数暗雷接连轰击，他真切没办法抵御住，只堪堪护住要害，但那些破开的地方在造化的滋养下居然渐渐发出光亮，洁白生莹莹，有如渡过冰肌玉体的阶段，进入了下一个境地。
“还行吗？”钧余问。
其人额头汗如雨下，面色更流露疲惫，已有几分困倦。
韶旭翁声：“不必担心，我还撑得住。”
他此刻神勇，浑身涌动千钧力，热血澎湃之极。
钧裕道：“那就嚼碎冰心丹，将这份丹药化出的彻骨寒冷，谨慎地存放在丹田，接下来我不一定能注意到细节。”
韶旭不多说。
吐丹皓齿间，狠狠咬合，霎时丹药碎裂，牙床麻木，嘴角结霜华，又使法力包裹住此若玄冰液，毅然吞咽入肚腹。
“嘶！”
即使韶旭亦打了个冷颤。
灵魂仿佛被冻伤，外在则是炽热，如此冰火两重下，他肌体皲裂，汩汩流血，暴露出的血液却又很快蒸发。
“小心！”
胖头龟大叫。
数道雷霆轰顶，这攻伐太过迅猛了，逮住韶旭恍惚时机，骤然发难，韶旭根本反应不过来。
心神急转之下。
刹那永恒发动。
有如光阴逆溯，时间定格在这画面，纵不能动作，却有了充足的时间思考该如何应对，短短几息，谋划定成。
“出！”
接近传说中的即时反应。
雷霆落时，韶旭猛一厉喝，一本泛黄古书应声而出，自虚空呈现。
侧面上书开天志三大字，翻覆旧页到开始，又急跳到终章，只见得当中内容与画面一如初章。
混沌而原始。
浑噩而无期。
就仿佛构建成了一个轮回，轮回之中，光芒迸发，所及所照，岁月无踪，时间概念不存。
令得此间青衫客游刃有余地收尺系腰间，探出两手以迎击，如掀拉紧闭门扉般，抓把住虚空，“撕拉”一声——
“撕天。”
白云开裂，剖显一片虚无。
雷霆进去了，湮灭。
化形雨落入，无存。
并且蓦地传出吸力，那吸力当真难以抵御，席卷屋顶以及屋顶的云朵，无论钧裕法力营造的还是杀孽所混的漆黑统统无差别被吸纳入。
引得遥远存在嘶吼，存在韶旭躯体的未知怒啸。
下一刻。
天音响起。
说不清这是怎样的音乐，好似仙音，又好似魔音，靡靡悦耳，牵动人内心深处的情绪，敖小龙就被触动了。
眼神迷离，不禁地走上前，还好被胖头龟及时打醒。
但令它们想不到的是，钧裕与韶旭这两个最不应该被迷惑的人也被迷惑了。
钧裕双眸好似存在别样情绪，催动鼎的法力渐渐削弱。
虚衍钟刚要出手帮助。
钧裕突然醒来，摇摇头，驱散了这些念头。
“原来是这样”
虚衍钟能耐许多，他窥探到了钧裕心头的魔，也明白钧裕为何会陷入迷惑了，故而情不自禁地看向韶旭。
青衫客神色未曾变化过。
也许心底备受煎熬，但面上不曾显露。
兀地张口。
一口非淤的心头精血吐出。
他居然是用这种办法让自己清醒了出来，眼眸格外冰冷，霍然流目朝虚无，知晓将有存在从虚无出现。
“但那又何妨？”
不改狷狂。
凝望着这一处，看着虚无渐渐要弥合，果然有黑色大爪探出，要强行辟开虚无般，可只能伸进来一个指头。
指尖寒光烁烁。
比青锋要利。
比少旭见过的任何还要锋锐，还要危险。
仿佛为其洞穿，神魂将俱灭，连同存在少旭躯体的囚地索都畏缩，不断调整位置，就是为了规避这轮来自遥远的刺杀！
“太过分了。”钧裕道。
他居然要出手！
站起不再坐立，掏向怀里，有数只白玉瓶被他抛掷鼎内，随着少旭共沉浮，又在高温下炸裂，显现出恒沙数量的丹药！
微小。
但无疑就是丹药。
“他居然懂得这个法！”胖头龟目瞪口呆。
“呜呜呜！”
——什么法！
敖小龙自己实在取不下锁链，只能这样叫唤。
胖头龟则看向钧裕，只见得钧裕衣裳变化，变幻成祭祀礼服，左手往外一张，就抓拿住一幡旗，右手则握晃黄钟响。
只个呼吸间。
鼎体发亮，鼎内丹药统统齑粉，淳城之上，好似有宏伟意志降临，透过无尽远的距离，将眸光投入这间屋内。
“它完蛋了！”龟小宝说。
顺带帮敖小龙解开了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