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品春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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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时候,韩氏兄弟刚从望仙楼下来,两个人正一搭一唱地邀请柳风遗到韩府去暂住。此时一个常在二门外听差跑腿的小厮便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传消息,韩锦堂前脚才在望仙楼上听得外面的人议论安禄山兵变之事,后脚又得到消息说洛阳封城了,饶是他向来城府极深,这一下也不由得沉了脸,就低喝了声:“如此胡闹,简直国贼!”
韩锦年却疑惑道:“李憕性情刚直,不是那畏惧权势之人,如何竟会接受毕思琛这荒唐的命令?”
韩氏两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对此都有了定论:此事必有蹊跷!
然而自打他们从长安来到洛阳,就已经等于是变相地被人从两京最高层的权势圈子中排挤了出来,有些事情,却是他们想管也管不着的。
韩家并不是累世贵族,与那些真正的积年世家比起来,他们家出过的最显赫的人物也只有已过世韩老将军这个安西大都督。纵使如今的韩老夫人是先帝亲封渔阳郡主,韩家至此也只能是富贵有余,而显赫不足。
诸般念头在韩锦堂心中转过,他面上神色就是略微一暗,叹道:“天下要乱,也不是你我能管的。说来说去,人在这红尘中,又岂能不受磋磨?还是修仙好,想来不论是洛阳封城,还是安禄山叛乱,这些人间之事总归就影响不到柳仙人身上去罢?”
柳风遗的神情有些莫测,听到韩锦堂的话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却道:“我回山时如是有人作保,倒是能带两个侍童回去。薛师兄如是娶了韩娘子,韩娘子那边也能带两个侍童入山。不独如此,薛师兄是真君亲传弟子,他手头是有两个外门弟子举荐名额的。”
说完话,他也不等韩氏兄弟两个有所反应,只甩了甩袍袖道:“唔,难得来到人间,我可要好生见见这人间的繁华处。两位世伯如是有心,给我留间屋子也成,我无事便来歇歇脚。哈哈!”他笑了两声,也不去看韩氏兄弟,只又如此前来时一般,摇摇晃晃地走了。
韩氏兄弟挽留不得,只得归家。
回家后就见到府里一片乱糟糟的,战争的消息已经在韩府传了个遍,仆婢们互相奔走相告,一时闹不停歇。
韩氏兄弟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韩锦堂,当家的是他的妻子韩大夫人,如今外头出一点事情家里就乱成这般模样,可见大夫人治家的本事实在有些稀松。
两人一路穿廊过院,到了韩老夫人居住的馥荣堂,远远就听到花厅那边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待走近些,就听一女子尖声道:“这乱军就要来了,母亲何苦非要留在洛阳不肯挪动!长安城毕竟是在天子脚下,洛阳虽说是东都,到底不及长安稳妥呢!”
就有小丫头眼尖地瞧见了韩氏兄弟走了过来,忙忙进去通报。
韩锦堂也不等丫头打帘子,自己掀开珠帘大步进门,就喝道:“无知妇人!不懂事且还罢了,闭嘴你也不会么?”
这一日,叛军消息传至,韩府险些没乱成一锅粥。大夫人被阿郎训斥,硬是在众人面前丢了好大一个人。后来,韩氏兄弟挥退左右与韩老夫人一番密谈,再之后,多年不理家事的韩老夫人竟再度接过了当家的担子,重又从馥荣堂中走出。她重新掌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却不是整顿府内诸多庶务,而是派出了以崔管家为首的几个心腹老人,不声不响地出外去接了一个年轻娘子回来!
韩家人到的时候,韩素正在李白的帮助下,在那旧宅后院的一间厢房中疗伤。
彼时两人行功正到紧要关头,崔管家就带着一众恶仆打上了门来!
远远地,崔管家的声音就带着几分凌人盛气,响了起来:“不让路?你们可想清楚了,里头的正是我韩家大娘子,三位扣着我家大娘子不放,安的又是什么心?”
当时崔管家那一番忽然的出声,惊得韩素险些就当场岔了气。
不是韩素和李白不想找个更隐蔽的地方再来行功,实在是韩素当时的情况已经拖不得了。何况常有大隐隐于市之说,李白这旧宅地处在众多平民屋舍中,宅子里除了对李白忠心耿耿的李成一家三口子和李白、韩素两个,原也没有旁的人在此,因而这宅子本就是个僻静的好去处,正好方便韩素觅地疗伤。
谁又能料到,不速之客竟会在此时不期而至?
当时李白和韩素都不能出声,李成一家拦不住人,只得任由崔管家等人胡天胡地的闹。
崔管家先道:“既然无人肯明说大娘子在何处,那搜便是了。拢共也只有这么些房间,不怕搜起来费劲。”
他身后的几个恶仆一涌而上,随着他一挥手,又四下散开,猛就扑向各处。李成一家再如何忠心也只有三个人,这一下又如何拦得住?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吱呀之声,众多房门被打开,一时间,这些房内虽都不见韩素,可韩家众人的举动已是明晃晃打在她脸上。
李成急得眼睛都红了,李白和韩素闭门疗伤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过不可打扰,此事一不小心,却是会要人命的!
眼看着韩家众仆一间间搜,早晚会搜到韩素所在的那一间,李成再忍不住,领了自家婆娘和小子,叉了腰便往韩素所在的那间房门前一站,口中道:“谁敢来此拿人,先从我老头子尸体上踏过去罢!”
崔管家冷笑:“谁有兴趣踩你的尸体,你们这些拐子,私拐了我韩府的大娘子也便罢了,临头竟还如此嚣张,且等着官府来问罪吧!”
他一挥手,刚才还四散着铺开去开门的众仆连忙又聚到一起,一个个如狼似虎地对着李成三人一扑一剪,便熟极而流地将三人制住、绑好、扔到了一边。
崔管家越众而出,抬手一推,那门边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露出一张胡床上,侧对了大门,贴着手面对面盘膝坐着的韩素与李白两人。
第48章 人间不夜天()
韩素当初在危急情势下将全身真气消耗一空,经脉已是受损,后来又在伤势未愈时妄动真气,更是伤上加伤。
她虽然小周天已通,经过这一番折腾,体内却颇有淤堵之处。尤其是经过当初九阴镇魂大阵的洗刷,她经脉中更积了一股躁郁之气始终不去,若是她不曾受伤,自然便能轻松化阴为阳,将这股郁气炼化成自己的先天真气。可偏偏她伤的不是时机,这股不属于人间的躁郁之气便在此时趁虚而入,更使得韩素的伤势来来回回难以痊愈。
此刻李白助她行功,首先要做的便是帮她炼化这一股躁郁之气。
巧的是,韩素修的内家心法为《元始太玄经》,李白修的却是原本《太玄经》。
《太玄经》集儒、道、阴阳三家之大成,表面看来只是一部探究天人规律的理论经典,实际上却另有一部副册记录了《太玄经》的具体修炼法门流传于世。只不过这一门心法一直被藏在东海某一流派的经阁中,鲜为世人所知。
李白游历天下,《太玄经》是他后来奇遇所得,说起来韩素的《元始太玄经》跟他这门功法正好一脉相承。两人同行了大半月,一路谈书论道,互相印证,此刻李白助韩素行功,正该水到渠成。
只是两人料不到,柳风遗看似被韩素一剑所慑,却有地听之术能察方圆百里之声息于无形。
等韩素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从行功中被惊醒时已经晚了。她和李白都是已入先天的剑道高手,说起来在凡间也算是少有人敌的,然而今时此刻却眼看就要栽在几个身无武功的恶仆手里,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饶是韩素多年修心,此刻也免不了憋屈得直想发火。
崔管家领了人,谨慎地站在门口,微微躬了躬腰,脸上堆着笑道:“大娘子离家多年,在外头竟是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教唆得沾了不好习气,如今竟与外男肌肤相贴,着实令人苦恼。”他年约五十许,长得也是慈眉善目,含笑说话时神情温和,若非这言语诛心,简直就像是一个再忠心不过的老人家。
韩素口不能言,索性不去看他,只是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李白。
她调动经脉中所剩无几的真气,使之轻轻往后逆推而去。李白的真气进入韩素经脉,原本是紧跟在她真气之后,有意做那推手,助她疏通淤塞的。如今韩素的真气却在行功关键时忽而向后逆行,即便她动作不大,这一下突然的反转也使得李白真气一滞,瞬间受到震动。
到了先天境界,李白又主动将真气引入他人体内,此刻气与意合是必然的。他真气受震,连带着整个神魂也在同时受到了震动。便仿佛是有人拿着一柄巨锤,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锤在了他那全不设防的神魂之上。饶是韩素用力极轻,李白也不由得精神一阵抽痛。
他抬眼,惊讶地看向韩素。
韩素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一双眼睛,眼睑微阖,其下眸光微泄,透露出无比的坚决。
崔管家有意试探韩素此刻的状况,便又笑道:“不过大娘子只管放心,今日在此之人多是府中世仆,最最忠心不过。他们嘴上严实,断不会在外头到处乱说话,败坏大娘子名声的。便是有几个外人也不打紧,稍后小的便将他们送官,料得他们只需往大牢里走得一遭,便是再出来胡说什么,也无人会信了。”
一番话,阴阳怪气,处处威胁,却硬是被他说得好似是句句只为韩素着想一般,倒也颇不容易。
韩素调动真气,更是加大力度将李白的真气往外逆推而去。
她这一下可不同于之前预警一般的试探,却是尽了全力的。
便宛如她的剑,流光逝水,一去无回!
李白双目开阖,再不犹豫,便顺着她这推势飞速将真气逆转回收。
所过之处,若是将韩素的经脉看做一条正在艰难修补中的破败道路,李白的真气便宛如一支足有万马齐奔的大军。这大军原是小心翼翼在道路上通行,时刻注意不可损坏道路,韩素这一推,却使得这支大军迅速躁动,正所谓是来如流水,去似急火,瞬间便将韩素本就破破烂烂的经脉冲得更加七零八落。
李白张了张嘴,无声地喊道:“素娘!”
韩素脸上神色不变,便仿佛此刻经脉正遭受着万千碾压的人不是她一般。
固然,她在行功关键处受到惊扰不可擅动,可倘若不动,她便只能做一只待宰羔羊,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崔管家一干人等捉拿回韩府。到时候不仅是她自己要遭受屈辱,还必然会连累到李白遭受反噬,落得个任人宰割的结局。
李白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从韩素经脉中退出真气,韩素却是哪怕拼得一身经脉在此处全数废掉也绝不愿崔管家就此得逞。
崔管家再三试探,已经确定韩素此刻无力反抗,再想起临出发时韩老夫人的嘱咐,终是将心一横,一脚跨进门内,口中仍旧笑道:“既然大娘子遭受歹人威胁,小的世受韩家大恩,便是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定然是要将大娘子救出来的,大娘子只管放心便是。”
一边说着,他身后几个婆子都是乖觉之人,早在他缓步走向韩素时便一涌越过了他,探出手便往韩素扑去,口中也道:“大娘子,小的来救你。”
眼看着这几双明显带着恶意的手就要抓到韩素身上,李白肩背处微微一震,一只右手终于从与韩素相贴的手掌处脱出。
他出剑何其迅捷,右手一得自由,便立时抓起了放置在胡床边上的长剑。他震剑出鞘,众恶仆只觉眼前一花,便有一股刺骨寒意侵袭而来。
李白含怒出剑,剑光尚未及展现,剑锋已自众仆身上划了一圈。
直到他收剑归鞘,才有个婆子痛得大喊起来:“剑!剑!啊——!”
这人双臂抱胸痛呼出声,却原来李白这一剑非但划破了她的手腕,更将她身上各处衣带挑破,使得片刻之间她身上外衣便簌簌往下掉落,末了只留得一件单薄中衣在身。却是李白一不愿就此杀人,二不愿见到这些婆子赤身,勉强剑下留情了。
他每人赏了一剑,精准地挑断了她们右手手筋,收了剑便挥袖一卷,单臂揽起韩素,轻功一展,越过了挡路的众婆子,直往崔管家而去。
崔管家又惊又怒又怕,兀自强撑道:“哪里来的野人敢强掳韩府大娘子,我家主母乃是渔阳郡主……啊!”
李白腰间悬着剑,一手揽着韩素,另一手一挥,便啪啪啪连着扇了崔管家数个耳光。
顿时便将扇得扑倒在地,他一张口,就扑簌簌掉出好几颗牙齿,立时吐出满口鲜血,好不骇人。
“叫你这无耻小人没了牙齿倒也相得益彰!”李白轻哼一声,反手又再出剑,割断了绑住李成一家三口的绳子,怠懒再与崔管家纠缠,只抬剑亦往他右腕割去,口中道,“今日只取你右手,回去好生想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否则下次再见,割的便是你项上人头!”
剑光闪过,眼看这一剑便要割上崔管家的手腕,忽地一道绿影激射而来,猛地射在李白长剑上,瞬间就将他长剑打得一偏。
李白的剑尖从崔管家右腕划过,却终究只是划破他皮肉,而不曾伤到他筋骨。
再看那绿影划过李白长剑后,带起一阵劲风倏地钉在地上显出形状,却原来竟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松针叶子!
摘叶飞花亦伤人,竟是如此手段!
李白脚步略顿,虽是出剑被阻,身上剑意却澎湃起来。他幽深的眼眸微微流转,口中不急不缓道:“摘叶飞花,阁下也是先天高手,如此藏头缩尾,未免太也谨小慎微了些。莫非,是笃定了不是李某对手,因而不敢露面?”
“狂妄!”一道略带低柔的女子声音响起,那声音响在小院左侧花木掩映处,李白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绿色的娇小人影却突兀出现在他身前,忽地就往他怀里一撞!
来人如此神出鬼没,显然轻身之法已臻极境。
这一下,李白竟躲不过去。
他也不躲,手中长剑脱鞘,只往身前一横。他口中大笑道:“好身法!”
虽然一寸短一寸险,他却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