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第4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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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荒郊野岭之中,在这初冬的寒夜之中,在这座被认为是只有那些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才会出没的荒店中,突然有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那又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呀?
佼佼和沈冲他们的嘴巴像是立刻被什么给贴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们中间桌子上放着的那盏油灯虽然把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照得通明,可是,他们却仍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这也难怪了。
此刻,他们只看到从客栈最里面的那间房间里传过来的火光,他们只闻到这么浓重的诱人的香气,他们只听到沉重的,带着无限温柔的说话的声音,却偏偏没有看到什么人,那实在是在挑战心灵的极限。
他们不说话,也不动,躲在黑暗处的那个人仿佛已经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好像是笑了一下,然后,接着道:
这是我几个月来把野兔的味道烤得最好的一次,你们难道就不想尝尝?我想,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已经很饿了吧?
五个人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任凭那些诱人的,犹如带着钩子的,勾得他们的鼻子几乎都要掉下来的香气不停地围着他们的五脏庙打转转,勾起他们的馋虫,任凭口水不停地留下来。
唉。
那个声音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恐惧,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传来一阵微微的撞击声,仿佛是在翻转烤熟的野兔的声音,接着道:
天寒地冻,你们又走了那么远的路,想必是已经很饿了,为什么在闻到这烤野兔的香味儿之后,居然连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难道你们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需要吃东西吗?我刚才还听到你们在说饿得几乎都恨不能逮只老鼠来尝尝呢?
你们放心,我这烤得绝不是让人恶心的老鼠,而是货真价实的兔子,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逮到的,你们为什么不进来尝尝?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这是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声音。
这声音浑厚,轻缓而有力。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一只在笑着,虚无缥缈的,犹如传说中的海岛上的那些用来勾引海员们上岛的魔女的歌声。
可是,他们五个人仍然不动。
那个声音的声音忽然低缓下去,也不知道是在跟佼佼他们说话,还是在那里自言自语,缓缓地道:
唉,我在这座荒弃的客栈里已经烤了三个多月的野兔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不想吃我烤的野兔的人。
看来,你们真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需要吃东西。哦,对啦,你们是不是因为我是坏人呀。
如果是我,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忽然遇到这么一个陌生人的,恐怕我也会这么犹犹豫豫的不肯吃东西呢,江湖风险,人心叵测呀。
他几乎是在叹气了。
他的叹气声,确实打动了佼佼他们五个。
寒冷的时候,篝火是最大的诱惑。
而在饥饿的时候,食物则是唯一的诱惑。
没心没肺的米隆第一个无法经受住这烤野兔肉的香气的,在饥饿的驱使之下,他是第一个想走过去坐下来享受美食的。
可是,生性多疑的曲漓江却赶紧在一旁拉住了他,然后,冲着他不停地摇头。
那个声音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多疑,又在那里道:哼,我又不是鬼,你们怕什么,尽管过来吃就是了。
他不说这话倒还罢了,这样一说,曲漓江他们倒是不敢真的过去吃啦。
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他真的是人是鬼呀?
看他这副不断勾引别人去吃烤兔肉的口气,说不定他现在在火上所烤的就是那些路过的经受不住香气诱惑的人的肉也说不准呀。
米隆本来还想去的,现在,被曲漓江这么一阻止,又看着沈冲他们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也不去了。
他只是往门槛上意做,生闷气。
他真的饿了,可是,自己的兄弟又不让过去,他确实有些不高兴。
他虽然有些傻,可是,最听的却还是沈冲和曲漓江的话。
既然沈冲和曲漓江不让去,那就只好不去了。
那人仿佛又看到了这一幕,所以,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不敢过来,干嘛要阻止想过来的人过来呀。
说到这里,他微微地叹了口气,仿佛很失望似的,沉声道:唉,你们如此胆小,怎么出来闯荡江湖?
然后,声音猛然提高了,仿佛是冲着佼佼说的,道:既然男人如此得胆小,那么,小姑娘你就先过来吃吧。
听到这话,佼佼暗暗地吃了一惊,暗忖道:此人果然厉害,只凭我们各自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便可断定我是女子,可见武功如此之高。
所以,如果他今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真的要找我们的麻烦话,那我们可能就有的一番苦战了。
不过呢,就凭他这身莫测高深的武功,如果真的想要对付我们的话,那简直易如反掌,应该没有必如此耍诡计吧。
想到这里,她倒有些坦然了,长长地出了口气,暗忖道:既然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跑也跑不了,干脆,拼一次吧。
二六、烤兔肉吃()
想到这里,她将一直攥在掌心的那只金色的铃铛在身上擦了擦——上面已经钻出了一层细腻的冷汗,挂在脖子上。
然后,娇躯飘动,冲着沈冲他们一勾头,示意他们跟过去,便朝着那说话的人所栖身的房间掠了过去,道:
小姑娘确实饿了,现在,就来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佼佼一动,沈冲他们也不再犹豫,一把拉起坐在门槛上自顾生闷气的大小子米隆也跟着走了过去。
那人像是看到了这一切似的,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微微的轻蔑和不屑,沉声道:
哼,真是一帮没有出息的家伙,还亏你们是男子汉呢,居然让一个小姑娘打头阵,真是该打,该打呀。
沈冲他们的脸上猛然一红,暗叫惭愧,惭愧,好惭愧呀,但是,心中却又在不停地骂他的祖宗十八辈,道:
哼,你这个装神弄鬼的狗东西真是讨厌,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你的份儿上,哼,早就你个吹乒乓的打死了。
可是,等到他们真的进来之后才赫然发现,这间屋子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阎罗殿十八层地狱那么恐怖。
这是客栈中最里边的一间最小的房子。
房子里有微微的光,微微的光晕中挺身坐着一个一身白衣蓝氅的年轻男子,大约也在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这白衣蓝氅的年轻男子的面前用土坯砌起一个小小的火炉——
刚才沈冲和米隆进来搜寻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看见这个房间里的火光,一来呢,是因为这个房间的门不明显。
他们心里也有点儿害怕,所以,根本就没有仔细观看。
二来呢,灶膛里燃烧起来的火光都被这些围起来的土坯给掩盖住了,所以,就没有火光冒出来,他们也就没有看见。
而在火炉旁边的地上那白衣蓝氅的年轻男子随手可及的地方,则放着一支银枪,明晃晃的枪头,长长的红樱。
可是,枪杆却非常短,短约一尺见方。
可是,仔细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个枪杆是可以自由伸缩的。
这样一来,当枪杆缩起来的时候,就可以当成短剑来用,而在伸长的时候,则可以当成长枪来用。
一枪多用,跟蓝玉棠的不死玉箫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刻,那用土坯砌起来的火炉里的柴禾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只有冒着微微火焰的木炭有一搭没一搭地跳动着。
而刚才那股浓重的香气,就是从这土坯围成的火炉里散发出来的。
在那火焰灰烬的里面,放着两个被烧得黑乎乎的泥团一样的东西,发黑,发红,可是,却散发着香气。
那泥团里面包裹着的,就是烤得已经发焦的野兔肉,用的是正宗的叫花鸡的烤法。
此刻,这白衣蓝氅的年轻年轻正坐在炉子前,用一根木棍轻轻地拨弄着火炭,将包裹着野兔的泥团从火炭里拨出来。
然后,突然用力,用木棍将那烤得僵硬的泥团敲碎,露出里面散发着清香的野兔肉冲着眼睛已经发绿的五个人道:
赶紧趁热吃吧,别客气,吃饱了好上路。
孟青平不停地甩着被烫得发疼的手指,吹了吹手,摸了摸耳垂,撕下最肥的一条兔子腿刚想往嘴里塞。
可是,听到这话之后,一下子愣在那里,然后,看着这白衣蓝氅的年轻人猛然一耸眉头,狐疑地道:上路?
那白衣蓝氅的年轻男子将另外一只发黑发焦的泥团拨到拨到佼佼的脚下,然后,一用力,将泥团敲开,露出烤好的兔肉,缓缓地道:
上路的意思呢就是,你们打算要去哪里,吃好了就赶紧到哪里去?
曲漓江看了看他,看到他一脸的和善,一脸的柔和,已经没有当初的那种恐惧了,眼珠转了几转,道:
可是,前辈,你看,现在外面天已经那么黑了,而且,天又那么冷,听说山里又经常有野狼出没,我们出去恐怕不是冻死,也要喂野狼呀。
那人将手中的棍子在地上猛然一顿,突然折断,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道:哼,你们冻死也好,喂野狼也好,一定要走。
佼佼的执拗劲儿也跟着上来了。
但她的执拗劲儿可不是赌气把烤好的兔肉又还给他,而是赶紧吃,赶紧吃,吃完了再跟他顶嘴,道:
哼,这里又不是你家,你为什么一定非要赶我们走呢?再者说了,就一个人在这里,我们留下来陪你聊聊天什么的不好吗?
那人将手中那半根断掉的木棍扔进火堆里,偷过破败的窗口,看了看外面无尽清冷的夜色,微微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之所以要不顾外面的天黑与清冷,要你们赶紧上路,是因为我不想你们全部都送命在这里。
外面虽然天冷,可是,你们只要几里山路之后,就会热的,山里虽然有狼,可是,凭你们的武功,也可以将狼赶走的。
即使赶不走,你们有这么多的人,只要肯留下来一两个来喂饱了狼腹,其他人仍然可以安全脱身的。
可是,如果你们执意要留下来在这里过夜的话,那么,你们可能谁也跑不了的,全部都得死在这里。
沈冲看了看他放在一旁的那根银枪,又看了看他的那张毫无杀机的表情,抿了抿嘴唇,冲着猛然一抱拳,道:
前辈,哦,不,不,不,是高人,哦,不,不,不,也不是,是高人大叔,难道你要杀我们吗?
那人忽然摇了摇头,仿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干脆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想问题,道: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问那么多了,吃完东西赶紧上路就是了,反正你们只要记住,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就是了。
佼佼一看这人虽然嘴上说得挺吓唬人的,可实际上,也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便放下心来。
她以为他不让之所以不想他们在这里过夜,只是要做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跟老情人约好了要在这里相会私奔的,比如说,他是个强盗头子,要在这里跟他手下的那些小强盗们分赃。
他是怕他们留在这里冲撞了他们的好事,所以,要便不再理他,开始蹲下来跟沈冲他们分烤兔肉吃。
他们人多势众的,根本就没用多长时间,两只烤兔子便被他们分吃干净,而屋子里的肉香则更浓了。
二七、银枪()
傻大个加隆用袖子擦了擦黑乎乎的嘴巴,咂吧咂吧嘴巴,意犹未尽地道:嗯,好吃,嗯,真好吃。
孟青平使劲推了他一下,异常不满地道:喂,喂喂,我说大隆,你慢点儿,给我留点儿,都被你吃完了。
然后,将手中的最后一块焦皮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然后,看着那人,同样一副意犹未尽地样子,道:喂,大叔,还有没有?
那人双眼紧闭,沉声道:没了。
此刻,外面更黑了。
而风,也更大了。
从那唯一的破败的窗子望出去,外面一阵空旷,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又像是阴森可怖的眼睛,盯着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仿佛等着将他们吞噬。
炉子里的木柴已经燃尽,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弱的蓝光,但这缕蓝光随即便被完全抵挡在外面的那些铺天盖地的寒冷里。
孟青平擦了擦嘴巴,站起来揉了揉意犹未尽地肚子,道:唉,我怎么感觉还饿呀?
那人双眼紧闭,沉声道:那么,你就暂时忍着吧。
孟青平也不知道是吃饱了有力气了,还是实在闲得无聊没事做,就故意在那里跟他扯皮,喃喃地道:可是,忍着饿实在很难受呀。
那人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却仿佛已经看出了他是在故意跟他扯皮似的,但也不生气,只是缓缓地道:
如果你实在受不了的话,那么,你就当你自己是武功盖世的大侠,而饥饿呢,是攻击你的敌人,现在,就是你跟你的敌人进行决斗的时候了。
孟青平摇了摇头,道:我不懂。
那人道:你会懂的。
旋即,叹了口气,无限感慨地道:其实,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跟各种各样的敌人进行决斗了。
生病的时候,要跟疾病决斗,孤独的时候,要跟寂寞决斗,受伤的时候,要跟痛苦决斗,仇人寻上门的时候,要与仇人决斗,朋友背叛的时候,则要对某种无法选择,无法决定的抉择进行决斗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在考虑这几个小孩子的对这话的理解能力,还是这话触动了他自己的心事,接着道:
哪怕你不得病,不孤单,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仇人,没有背叛你的朋友,但是,你总有一天会饥饿,会衰老。
而这个时候,你就要与饥饿,与时间进行决斗,你要无时无刻地不保持精力,想尽办法挽留生命。
说到这里,他又微微一笑,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