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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生意人-第29部分

小说: 生意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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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天到了北面儿就好了。”

    不用说,被热出来索性和马夫并排坐着的自然是归乡的老白:“我说车把式,你这话可有些托大,别说马要吃草要休息,就是你马不停蹄的赶也得一天半才能到北边儿吧。”

    “哟,看来客官常走这条路。”马夫笑得大大方方,一点不窘,话捡过来就说是他们这行的通病,芝麻点儿的小事儿他都能给你吹出天花儿来。

    “可不常走么。”老白苦笑,“我这一年里有半年都得搭在赶车上。”

    “客官是白家镇本地人?出门做生意的?”马夫猜道。

    “就算是吧。”老白应着。

    马夫又大声嚷了句“驾——”,才继续扯着闲篇儿:“这做生意的一般都是年头走年尾回,像客官这样中间回来的可不多见。”

    “呵呵,我不光中间回来,”老白摇晃着前两天随手用路边的狗尾巴草编的小玩意儿,“一年下来且得折腾好几个来回儿呢。”

    “这是何苦,那岂不是大半时间都搭在了路上。”赶车的随口道。

    “没办法,想啊。”老白轻叹一声,“办完了事儿就得回家,习惯了。”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马夫聊天,再加上越来越靠近白家镇,老白的心也逐渐晴朗起来。果然越往北,气候越凉爽,等到了白家镇,除了中午极短的一段时间,其余基本感觉不到热气了。

    用身上带的最后一点钱付了车费,老白的钱袋算是彻底干净了。最后他就像游人一般一边浏览风景一边爬山,终于回到了自己家门口。锁还是自己出门时挂着的那个造型,往左面歪一点点,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为什么,一看见自己那两间房——原本是三间的,老白就莫名安心。

    “呼,又回来喽。”老白说着,开始在身上摸钥匙。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安静。

    良久。

    风嗖嗖吹过,无比荒凉。

    “还能找着吗,我可一直等着从正门进呢。”头顶上忽然传来男人的说话声,口气里掩不住的笑意。

    老白猛一抬头,只见温浅正伫立于院墙顶端,风吹起衣摆,身影那是相当飘逸:“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过夏天要来这里避暑的么。”温浅居高临下,逆着光,却还是能隐约看出淡淡扬着的嘴角。

    “啊,我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老白小声咕哝,仔细回想温浅当时的表情,完全符合随口一说的特点。

    “所以迎接在下的只有这结实的门锁了。”温浅淡淡调侃。呃,也可能不是调侃只是叙述。老白从来都很难弄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情绪。

    “门锁结实有什么用,院墙不够高啊。”老白又好气又好笑,语毕把目光又转向锈迹斑斑的锁头,略略为难,“怎么办,钥匙找不见了。”

    “所以院墙不够高刚好,”温浅笑,“翻自家墙不会惹闲话的。”

    老白沉默。这回连仰头都省了。半晌温浅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不是在练轻功吗?”之前在山上见老白练内功之余翻过那秘笈。

    老白总算抬头,还颇为气势汹汹:“你也说了,是在练!”

    看对方有恼羞成怒的趋势,温浅赶紧露出温和且善解人意的微笑:“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老白窘:“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

    温浅想说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但话到嘴边就成了:“那也不差多试一次,练功贵在一个练,你说呢。”

    老白还能说什么呢,跳吧。于是调息凝神,默念海云纵入门心法同时在脑袋里不断复习第一招浮云出海的技巧一二三,起!

    唰!

    啪!

    第一下是老白纵身而起带动的风声。

    第二下是老白稳稳落地脚下的撞击声。补充一句,落在原地。

    温浅颇感为难的远目眺望片刻,似乎在努力萃取措辞。老白不理他直接转身,径直走到附近的一颗树下找了块大石头,回来二话不说就往门上砸。很快,挂门锁的木头栓子直接从门上脱落,一把推开门,老白大摇大摆凯旋似的进了自己家。

    温浅从墙上轻盈落下,快步跟上老白,终于还是颇为不忍的宽慰对方一句:“练武是个长久功夫,慢慢来没关系。”

    老白停下脚步,狠狠瞪回去一眼:“你就不能不憋着直接笑出来!”

    “嗯?”温浅眨着眼睛,煞是无辜。

    老白磨牙,想咬上这张万年有礼的脸皮儿了:“哪里用什么轻功,我小时候就能跳这么高!”

    温浅煞有介事的点头:“那你小时候真挺厉害。”

    老白被彻底打败。他有时候觉得温浅是一神人,因为此人无时无刻不是一副温和认真的样子,无论什么话只要从这个男人嘴里出来,那么哪怕它再离谱再莫名其妙再不合时宜,都会让人产生“也许真是这么一回事”的感觉。任何揶揄奚落打趣在此人面前一律行不通,因为对着如此正经的脸基本上此类对话不会超过三个回合,发起者就会自动结束话题。而另一方面,当这个男人对别人揶揄奚落打趣的时候,基本上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感同深受,被施予方更是完全感觉不到。

    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呢?老白实在想象不出。

    “嗯?你刚说什么?”温浅疑惑出声。

    老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把想法咕哝出来了,赶紧摇头:“没、没什么,温习内功心法呢。”

    温浅笑笑,没说什么。

    温浅显然已经在这里住上几日了,两间屋子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厨房里有开伙的迹象,老白倒没想到温浅还会自己做饭。

    “都是些很简单的,不及你的炖肉香。”温浅倒是异常谦虚。话里话外飘荡着对老白及其厨艺——重点是后者——的思念。

    晚饭顺理成章老白做了。之前不知道温浅也会做饭,老白做起这些很有一种地主自豪感。可这会儿知道了再进厨房,就怎么都觉得自己成了劳碌命。

    “不会被那家伙算计了吧”老白边炒菜边念叨,可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断,“不能,虽然偶尔淡漠了点,可总的来说人还是挺实诚的”

    吃晚饭的时候,老白问起了顾天一的事。

    温浅坦然承认,没半点隐瞒:“也不知他怎么得的消息,那会儿我正在西南做一桩生意,他居然都能找到我。也算我运气吧,本来论实力我们只能打个平手,可顾天一不知为何那天只有往日七八成的功力,所以我侥幸赢了。”

    “之后就杀了他?”老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

    温浅不紧不慢的喝口汤,然后抬头,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也见了,他要我死。我不想死,所以只能这样。说来,这是我杀的第一个没报酬的人。”

    老白继续吃饭。虽然隐约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好,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让温浅放下屠刀等别人来杀吧。就这样思来想去,便又觉得温浅说得在理了。

    “差点忘了,我这还有份礼物给白兄呢,”温浅从怀里摸出把短刀递给老白,“三番两次来打扰总空着手可不好看,不过我们走江湖的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把短刀就送给白兄防身。”

    接过短刀,老白细细打量。只见那短刀比手掌略长,制作十分精致,光是刀鞘上的雕花就看得出非一般功夫。再拔出刀身,更是精光一闪寒意凛凛,煞是漂亮。

    “真好看”老白禁不住赞叹。他对兵器懂得不多,所以也说不出什么专业性的慨叹,但打心底喜欢却是真的。这欢喜除了短刀的漂亮,更多的却是源自“温浅送自己东西了”这件事本身,不同于之前承载着报恩任务的蝴蝶,在老白看来,这一次才算真正意义上朋友间的亲密。

    “白兄中意就好。”温浅笑笑,露出个放心的表情。

    其实老白很好奇这刀是哪里来的,但又觉得这样刨根问底的不合适,最终没开那个口。

    老白没问,温浅没说。不过即使老白问了,恐怕温浅也会找个说法搪塞过去。因为那刀是顾天一的,确切的说是埋尸首的时候从男人衣服里掉出来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所以温浅没多想就留下了。不过把这刀送给老白,却是温浅到了白家山才临时起意的。

    温浅就是这样,如果没有顾天一身上掉刀这一出,那么他是不会想到要送老白些什么以便礼尚往来的。即便偶尔想过,也不大可能付诸行动,因为他嫌麻烦。而现下恰好来了这么个机会,那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借花献佛。

第40章 迷乱之夏(二)() 
温浅说是来避暑的,倒还真一点没掺假。或许是没有了顾天一这个大麻烦,温浅再不像冬日里那般早出晚归的刻苦练功,每天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和老白一起坐在院子里啃西瓜,喝凉茶,打打鸟,捉捉鸡。再不然就是偶尔点拨下老白毫无进展的轻功。

    也不知是老白资质驽钝,还是那海云纵本身就难学,纵然有了温浅的点拨,老白的进步仍旧可以忽略不计。

    “你这轻功究竟是什么路数,怎么怪里怪气的。”温浅见老白迟迟不成材,遂好奇的翻起了那秘笈。本来还有的一点顾忌的被老白一句“你要是能看懂我谢你还来不及呢”给彻底消除。

    “韦利图说是从二百年前什么大门派里流出来的。”老白记忆记得。

    温浅吐出口中的西瓜子,才哑然失笑:“韦利图?只要东西卖得出,面团也能变珍珠。他的话十分里有一分真就不错了。”

    老白怀抱个刚从冷水里捞出的小西瓜,汲取着微薄的凉气:“没准就是我这一分呢。”

    温浅莞尔,怎么瞧着都觉得抱着西瓜的老白很有趣,:“你啊,什么事都往好的方面想。”

    温浅的语气跟长辈似的,弄得老白不自在的发窘:“你才认识我几天啊,说得跟多了解我似的。”

    “了解别人费事,了解你可再容易不过,”温浅伸手取过老白怀里已经不大凉的西瓜,又重新放进旁边的冷水里,“尤其是没易容的时候,心里想的都在脸上透着呢。”

    “真的假的?”老白瞪大眼睛。

    “看,这么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在想要真是如此那还得了,往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对吧。”温浅强压着笑意,却还是有几声从嗓子里透了出来,低低的,很好听。

    老白撇撇嘴:“你还当什么杀手啊,当温半仙儿去得了。相面算卦一准儿灵。”

    温浅笑着摇摇头,淡淡道:“也就是看看你还成。虽然咱们相识不过两年,但我朋友不多,呃,好吧,目前看来似乎只有你这一个。你说我不给你相面,还能瞧谁去呢。”

    按说温浅这话其实挺稀松平常,要非找到点特别的,也不过就是侧面肯定了一下老白的唯一朋友地位。可老白就是觉得脸颊发热,莫名其妙就有那么点做贼心虚的反应。

    “啊,对了,”温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上次我就想问,老白,你叫什么啊?”

    呆呆的眨眨眼,老白想也没想的说:“老白啊。”

    温浅哑然失笑。他生平第一次想去敲一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豆腐还是西瓜瓤:“全天下都知道你叫老白,不过白只是你的姓氏吧,名讳呢?”

    一阵山风吹过,温浅不高不低的声音就在这山风中缓缓消散。

    老白愣愣的,恍若忽然失去了声音。

    似乎早该被人提出的问题,可多年来又真的没人注意过。伊贝琦叫他老白,周小村叫他老白,就连言是非都没有多打听过一句。那个师傅给起的名字,早就遗落在了岁月的长河里,老白自己都险些忘了。

    “老白?”温浅略带担心的出声,这情形让他有些后悔问了。其实换一个人他可能也不会多此一事,只是面对老白,似乎总比平日里更放松随性一些。

    “白烨。”抬头对上温浅的目光,老白嘴角绽开浅浅的花儿,“我叫白烨。”

    “如昼之夜?”温浅试探性的猜。

    老白轻轻摇头,想了想才道:“烨烨火光。”

    温浅乐:“这可不大合适。”

    “烧不起来是吧。”老白没好气的白了男人一眼。

    哪知温浅竟然真的敢笑着点头:“你这人,至多也就是温温的。”

    “比你热乎气儿多就成。”老白实话实说。

    温浅不以为意,状似仍在回味:“白烨总觉得像在叫别人。”

    “我师傅说我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你也可以叫我白三。”老白算是把自己的底儿都抖落出来了。

    “也怪怪的,”温浅耸耸肩,沉吟片刻后一本正经道,“还是叫老白亲切,舒坦。”

    “这不瞎折腾嘛。”老白又好气又好笑:“得,那你就继续叫老白吧。”

    “老白。”

    “哎,跟这儿候着呢。”

    “呵,这多顺溜。”

    “你就是吃饱了闲的。”

    “”

    折腾一圈儿,老白还叫那个老白。温浅也笑自己多此一举,纳闷的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明明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等多余的事,怎么这会儿鲜有的好奇心都用老白身上了?

    不过,饶是温浅有颗七窍玲珑心想明白了上述问题,还有件事却是他永远也想不到的。

    ——就在这个下午,就因这无心的一问,他得到了一颗心。尽管那颗心怯弱,胆小,不敢见光,却比任何其它的都执着,真诚,含蓄,绵长。

    这个盛夏,异常的热。往年三伏天,山顶至多中午时分热上一小会儿,其余都凉爽得很。可今年不知怎么了,几乎从早热到晚。热得蝉都没了叫的精神,热得花都没了开的力气。一些大叶子的树都耷拉着枝条,无精打采。

    “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白家山夏天很凉快的。”坐在透风的藤椅上,温浅笑得很是和蔼,只是说话间一瞬不动的盯着老白,让可怜的“有人”倍感压力。

    “今天绝对反常。”老白给自己辩解,有些着急道,“不信你明年夏天再来。”

    “明年夏天?”温浅被这十分长远的邀请给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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