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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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告诉过我,欺负冷一笑的男孩的父母是靠裁缝为生。
上次冷一笑用的刀片是裁绸布用的,显然和这两片沾满猪腥味儿的不一样。
“你先回家吧,明日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该怎么上学就怎么上学。”
冷一笑摇头,“师傅,我想带你去我家坐坐。”
“师傅没空。”
直到冷一笑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我才转身离去。
远方有笔直深长的街道,有鳞次栉比的房屋,也有暗夜里浮躁不定的人心。
我直奔猪肉店。
老板娘还在忙活,看见我便道:“你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你这人,没事是不会找我的。”
我扔出两片薄刃。
“作死啊!你差点割伤我。”
“堂堂黑蚁煞女还会怕这个?”
厨娘白我一眼:“有话快说。”
“替我找到这利器的主人。”
“我要是不帮呢?”厨娘两手叉腰:“你有你师傅一半厉害吗?你师傅都未必调动得起我!”
我还不想和黑蚁煞女打架,既然武力不能威胁她,那就只好动嘴皮子了。
“听闻南山教还在坚持不懈地寻找叛徒。黑蚁煞女可是必杀榜上排行第五的啊。”
南山教是天下知名的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邪教。
所谓邪教,就是偶尔干些打家劫舍,经常对江湖正义事冷漠旁观,有时还会跳出来挑拨离间的教派组织。
反正正教人士眼里非我教类则是邪教。
邪教心里一想,你不带我玩,还说我是邪教,那我就给你们搞搞破坏,挑拨挑拨你们,看看你们正义之士多么团结,看看我打家劫舍,你们有谁跳出来打我。
就这样,邪教上窜下跳地给了正教许多把柄,落了江湖人的口舌。
邪教越邪,正教越正。
南山教看起来是邪教,但你翻阅它的创教历程会发现,南山教其实不算太坏,就是爱憎分明了点,义利分明了点,自以为是了点。
南山教对叛徒也是非常狠,黑蚁煞女当初还是以圣女的身份叛逃出南山教的,给了南山教各山的长老们以深重的打击。所以黑蚁煞女成了南山教人人咬牙切齿的对象。
南山教曾发布江湖追杀令,谁要是活捉黑蚁煞女送上南山,南山教便愿为此人做一件事,哪怕赴汤蹈火也要完成。
听起来是很诱人,可是南山教乃知名的邪教,正义人士懒得理会,邪教人士又喜欢各自为政,也懒得理会,况且没人会去招惹双刀利落的黑蚁煞女。
所以十多年了,黑蚁煞女也是安然无恙。
“啊,你说,南山教一定想不到它们曾经的圣女现在是一个猪肉店的厨娘兼老板娘吧。”
厨娘啐了我一口,随即道:“什么时候要结果?”
“明日辰时之前。”
辰时是冷一笑进入私塾的时间。
夜里,我睡的浮浮沉沉。
只听“蹬”地一声,外面一声脆响。师傅教我日夜警惕,夜晚睡觉也不可忘了练功。
混江湖的极有可能夜晚被人偷袭,所以我睡觉的时候都会练习灵耳神功。
靠灵耳神功而警觉地捕捉夜间的一切风吹草动。
方才那“蹬”的一声,分明是黑蚁煞女使出的双刀暗器。
黑蚁煞女之所以能靠着双刀横行江湖,成为刀客门的第一刀客,就在于她的惊人腕力。
别人练再久,射出的双刀暗器发出的声音始终是“嗖”或者“噌。”
只有黑蚁煞女是“蹬”地一声。
正是这一声将黑蚁煞女与其它普通刀客区别开来了。
听到这一声,我便知道是猪肉店厨娘派人送消息来了。
想来明日便能知道想欺负冷一笑的那两跟踪的小孩是谁了。
如此,我便有些安然地睡去了。
真是奇怪,我竟然会觉得安然。
这倒是一种奇怪的情绪。
像是什么凸起在心里的东西忽然自动地塌了下去,从此踏实。
又像是一些会随时跳进脑海里的疑虑,忽然得了指令般永不再犯,从此放心。
倒是奇怪的很,我竟然为了冷一笑这个迟早会与我断绝关系的徒弟翻来覆去。
也算是打发平生的无聊时光了吧。
如此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闲闲起床,竟然惊奇地发现,我的灵耳神功居然突破到了第九重。
从前师傅教我日夜警惕,故而我夜夜睡觉都暗暗绷紧神经,昨儿莫名其妙地安心睡去,竟然筋络畅通,于睡梦中突破了灵耳神功的第九重。
突破第九重,我便能纳方圆十里的风吹草动于耳中。
习得灵耳神功第九重便要相应地练习闭穴功第九重。
灵耳神功与闭穴功均有十重,两套功法相互配合。
要是没有闭穴功,只修行灵耳神功,那方圆内的鸡飞狗跳嬉笑怒骂便会每时每刻都涌进耳内,搅扰地人神志不清。
修行了闭穴功便能随时自动地调动气穴,隔绝过于喧闹的声音。
当年武成帝刚刚登基时,也是个勤奋的君主,只是有点多疑而已。
听师傅说,武成帝的帝位是从他哥手上抢来的,为了防止有人起异心,武成帝专程请了灵犀教的掌教来担任指掌户一职。
指掌户便是负责监视监听大武朝各地方的人的言谈。便是老夫老妻夜间的闲言碎语也必须探听得来。
那灵犀教掌教素来无心权势,故而谢绝了武成帝的邀请。倒是灵犀掌教的小弟子拎不清,偷走了灵耳神功的修炼经书投靠了朝廷。
可他偏偏忘了连闭穴功一起偷走,故而闭关练成灵耳神功后,不能靠调动气穴隔绝声音。日日夜夜被宫里宫外的各种声音搅扰地无眠无休,导致最后内劲混乱,冲断筋脉,成了皇宫禁牢里的废人。
所以,我师傅常说,书可以乱看,但功不能乱练。
灵耳神功突破了第九重,我倒是高兴,我的闭穴功也早早地提升到了第十重。
我推门,见到了插在门上的飞刀了。
第8章 难喝()
我拔下飞刀,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东塘村薛记菜铺老板,东塘村顾记菜铺老板。
这字迹,我忍不住皱眉,实在是潦草。每个字的横都故意写斜,每个字的竖又故意写成撇,这种字体是刀客门的底层暗卫用来传密信使用的。
为的就是使除刀客门之外的人看不懂。
后来,刀客门被剿灭,他们教内使用的各种奇怪字体也便被朝廷的翰书司收集抄录。
后来兜兜转转,那本字体记录竟然到了师傅手中,如今那本字体集还在西厢房内。
这字体,我是能看懂,可是我的小徒弟就未必了。
师傅不准我抛头露面,不准我和人卷入纷争。
如骅私塾位于这镇上最显眼的地方,门前素来是车水马龙,人多眼杂。
师傅曾说,村子里住的人不论男女都是爱背后谈人是非的,在村子里住,想要不听一耳朵是非是很难的。
我不想去西塘村寻冷一笑。
唉,生命中多了个需要被保护的人,真的就多了许多需要考虑的事啊。
我亲自将纸条上的字重新抄录了一遍,折好后才带着它飞向如骅私塾。
此刻私塾内还是一片寂静,打扫私塾庭院的人尚且眯蒙着眼睛,顺着童元阁找过去,对面便是冷一笑所在的少元阁。
按照冷一笑的说法,如骅私塾是很势利的。
给屠先生送的礼物多,那便能挑选自己喜欢的位次坐。冷一笑的姥爷靠卖灯笼为生,自然没有余资去贿赂屠先生了。
所以冷一笑的位置是偏后靠窗的。
因为每个学子的座位上都贴有学生的名字,我在靠后排很快便找到了冷一笑的位置。
随后将纸条夹进了他的书册里。
窗外传来学子们的嬉闹声。
我翻窗潜出书院,见后院无人,接着便运气内劲,纵身轻跃飞上少元阁的屋顶。
一盏茶的功夫后,整个书院都响起了朗朗书声。所有的学子都在座位上读书。
我又飞身飞去童元阁阁顶,坐在屋顶上,正好可以看到我的小徒弟。
私塾里教的那些,他都已经熟背了几千遍了,现在脑袋左摇右晃地翻书,随即一张折好的字条从书页里掉下他的膝盖。
冷一笑拿起纸条展开,想是看见了我的字迹,便略惊讶地四处看看,很快便注意到了对面童元阁屋顶上的我。
我随即在空中比划了个手势。
冷一笑会意将头转向左,再转向右,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两个人,左边靠窗的浓眉大眼塌鼻子,右边靠窗的细眉细眼短下巴。
想来昨夜持刀跟踪冷一笑的便是这两人了。昨夜不曾看清楚,现在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记住那二人容貌后,我便飞出了私塾,在私塾门口寻了一处茶馆坐了下来。
想了想,按照黑蚁煞女调查的来看,昨夜跟踪冷一笑的都是菜贩子的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我可不能出手打。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小时候过过穷日子,穷人家的孩子我不想伤害,就算再怎么恶毒,我都不想伤害他们。
我有些为难地皱着眉,连喝下去的茶都觉得不是特别有味了。
不太想喝这茶,我随手倒了。
这时,店小二跑过来道:“客官,这茶你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可以换其它口味的,你这样倒了,其它客人看了,还怎么喝?”
真是无聊,我想倒杯茶都要看人眼色,明显的店大欺客。
我起身便要走,那店小二拉着我的袖子边角道:“客官,您还没给茶钱呢!”
我忍不住白了那店小二一眼,开口道:“你家这茶用的是凌云山老茶,可我点的凌云山嫩茶,而且我要配的是去年冬末的雨水,你们给我配的是雪水,我要喝的凌云雨润寒茶是幽香细滑的,而你这茶喝起来味道轻浮,还振振有词地管我要茶钱!”
被我这么一骂,那店小二神色一愣,随即松开了我的袖子,道:“别走,请我们掌柜的来。”
师傅曾说我涉世不深,出去混怕是会被算计。我倒也想看看,这小茶馆是否有能力算计到我。
我安然坐在茶案边,将一碗茶都倒尽。
最后一滴茶水滴完,店小二走了过来。
我懒洋洋地抬头看他,一个美貌少妇自他身后走了出来。
少妇容貌清丽,长眉与单眼皮都显出精明利落。
看她走路的样子,便知她定非江湖中人。一个女人家,又不是江湖客,穿的如此浪荡,又这样抛头露面,想来不是省油的灯。
对付女人,我素来少把握。
我已经开始掏银子准备走为上计了。
熟料,那女子竟然矮下身去对我行礼。我心里诧异,难道师傅已经神奇到,不需要亮出名号令牌,就能令人忌惮?
还是说师傅离开之前,在我身上下了咒术,令别人一看到我,就会想起他?
这时那美女矮下身,对我说道:“公子,你的茶钱,洪公子已经替你结算清楚了。”
洪公子?
哪里来的洪公子?我与此人素不相识。
无缘无故,我为何要受人帮助?况且我又不是没带茶钱。
“洪公子就在楼上厢房。方才他在楼上看见你与小二争执。”
这女的看着我,眼神怪怪的。
其实,我觉得洪公子就很怪了。
无缘无故帮我付什么茶钱?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很穷酸的样子吧。
既然这样,想来是别有所图。
我定了定心神,想着离如骅私塾中午放课还早,倒不如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把戏。
先试探试探再说。
“哦,那个,你帮我谢谢那位公子吧。”
我起身要走,那女子伸手拦住我,笑道:“公子,不打算亲自谢过洪公子吗?”
我心中冷笑,果然有问题。
想来那洪公子靠这种手段结实了不少角色吧。
我猜这店家是刻意把好茶换成次茶。
次茶,一般人是吃不出来的。
能吃出来,说明这人有见识。
既然吃出来又不想花钱不值,便一定会说破,届时像方才我和店小二争执一样,洪公子出手,受恩的前去道谢,一来二去便相互结识了。
这些小伎俩,都是从一些书上看到的,也不知是否是真的。
我看向那女子笑道:“多谢提醒。我是该去见他。”
店小二引我上楼。
包厢内,一片雅致。
一个着绸衣的俊俏公子临窗喝茶。
第9章 疏恶()
“多谢公子为我付茶钱。”
我坐了下来,那人看了我一眼,随即殷切道:“在下洪映明,见公子谈吐不凡,有意结交,不知可否赏脸去舍下一坐。”
谁要去你家坐!
我笑道:“去你家做什么?”
“方才听公子对茶叶种类颇为精通,在下家里有上好的凌云山雨后嫩茶,想请公子品尝。”
哦,这样啊。品尝之后便是要与我一来二去地结交,接着便是要称兄道弟,与你成为酒肉朋友,日后你有事我相帮。
我不介意酒肉朋友,我甚至有时候很羡慕那些一天到晚勾肩搭背的狐朋狗友。虽然这种羡慕只是偶尔的。
我不能接受的是,刻意的靠近。
所有刻意靠近都有蓄意勾结的成分。
任何事情搭上勾结二字,便不太光明了。
我沉下心,随口道:“我其实不太喜欢凌云山产的茶。我喜欢杜峰碎茶。以前在京我常喝那茶。”
杜峰碎茶是朝廷贡品,非王公贵族不得喝。我告诉他我常喝那茶,便是暗指自己身份高贵,不是他可以攀附地起的。
别看我是江湖剑客,但其实我十足地敏感。敏感到对所有的亲近都怀有敏锐的审视和精准的判断。
“杜峰碎茶,我家也有。日日都有的喝,公子可去舍下一品。”
哼!果然有问题啊。
杜峰碎茶乃漠北王朝每年一次进贡给我大武朝的。每次只有三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