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侠-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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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锄来锄去,地里冒出来的不是人头,就是人手人脚,数来数去,竟有二十来个人的躯体,而他未锄过的地方,更不知还有多少具无名死尸。他再也耐受不了,冲回前门,想要即刻离去。
这时,门外却涌进来了百来个兵将,个个明盔亮甲,带头的正是那使刀的人,指着程在天,对身边的将尉道:“禀告马将军,正是此人谋害了刘校尉!”程在天口里只是叫:“你……你……”再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那叫做马将军的捋了捋须,笑道:“果真有此事?”程在天道:“将军明鉴,草民并未杀他,刘校尉是自己了断的。”马将军道:“你空口无凭,且先留下,咱们到大堂内仔细瞧瞧。”
程在天怒目瞪着那使刀的人,眼里似乎要冒出火花来。那使刀的被瞪得发怵,转向马将军,说道:“小人带路,小人带路。”马将军留下五十来人守在门外,带着五十多人跟随他走了。
程在天自知清白,便也随着他们进了大堂,看着大堂正中央的死尸。马将军俯低身子看了一会,笑道:“这个死的的确确是刘校尉没错了。”程在天道:“将军请看,他是被自己的剑刺死,草民的剑却在背上。”马将军全神看着程在天背间的宝剑,道:“这把剑瞧着不错,你递来我看。”程在天暗自盘算:“刘校尉不会什么武功,这个马将军料想也高不到哪儿去。我纵使把剑递了给他,却也不怕,一有异动,立时便能把他制住。”于是大大方方地把剑交到马将军手中。
马将军接过了剑,拔剑出鞘,慢慢抚摸着这把宝剑的剑身,边看边赞赏:“好剑,难得的好剑!”霍地一脸坏笑,对程在天道:“你把这剑交了给我,不论刘校尉是否是你所杀,此事都一笔勾销,你看怎样?”程在天浑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等话来,回道:“将军,第一,我并未杀他;第二,这剑是我师父所授,恐怕不能交给他人。”
马将军不声不响,猛地挥剑指了指那张紫檀木椅,又指了指那张金丝楠木椅,冷笑道:“你瞧这都是什么?”那使刀的人接道:“是紫檀木椅、金丝楠木椅。”马将军冷笑道:“不错!你非但杀了刘校尉,还包藏祸心,私制皇家木椅,摆明是要谋反造逆,离诛九族的日子,也不远了。”
程在天听到“诛九族”三字,心头猛地一震。自己虽说家道中落,亲旧离散,但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倘若真被诬以谋反,一受诛连,只怕母亲也会性命不保。马将军笑道:“怎么样?你要是识相的,便不要再多说话,乖乖地溜出去,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本将军自会打理。”
程在天惊怒交加,问道:“将军此举,算是讹诈么?”马将军道:“你再不走,本将军这把宝剑,难免又沾一滩人血了!”程在天道:“我不走!”马将军喝道:“拿下这个黄毛小子!要活的,到时本将军亲自下手!”
这一声令下,那五十来人个个想要邀功,竟一同围拢上来,把大堂的门都封得严严实实的。程在天见势已危急,宝剑还在马将军手上,骤然伸手,要来点他“膻中”穴,谁想一急之下,这一点竟没点中,指劲拐了一个大弯,擦到了他“神封”穴上。
马将军骤感胸闷,但很快便醒转了过来。程在天不假思索,旋即运劲又点,这次总算中中正正地点到了他的“膻中”穴上。
马将军只发出了一声闷哼,全身便提不上一丝气力,便在此时,程在天早已运起轻功,飘飞到他面前,夺了他手中的剑,架在他脖子上。那五十来人何曾见过这等曼妙的身法,都瞪大了眼睛。
马将军哭叫道:“少侠,莫急,莫急!咱们慢慢说话!”程在天瞪着那五十来个人,道:“莫再过来!退后,退后!”那五十来人不敢不听,往后便退,程在天便挟着马将军出了大堂。门外的五十多个人听见响动,也一窝蜂冲了进来,待看到马将军被挟持住时,都惊得呆了。
程在天怒道:“你这狗将军,陷害好人,该杀!”马将军哀求道:“少侠,莫要杀我!我只是一时犯错,今后再也不敢了!”程在天道:“一时犯错?只怕你的坏事早已做绝啦。”两人你进我退,说了不久,程在天猛然察觉那百来个兵士在窃窃私语。
他此时的内功已是颇有根底,筋骨既强,耳力也较之常人优胜不少,仔细听了一阵,原来他们说的竟是:“咱们兄弟何必管姓马的死活?”“是啊,他死了倒好,没人管我们啦,更没人用马鞭抽我们啦。”“不如咱们大喊一声,一同冲了上去,把他们两个都剁成肉酱,这满堂的珠宝就是咱们的了。”
程在天惊道:“许多前辈都说人心凶险,我过去并不肯信。今日一看,果然如此!”飞快地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他们这等行径,和南诏军又有什么不同?放了他们,终究是为害人间。不如拿了这把宝剑,跟他们拼死一搏,就算斗不过这么多人,死于这**贼之手,也算是杀身成仁,无愧于心。”心意已定,猛地大喝了一声,为己壮胆,便手起剑落,先把马将军的头割了下来,紧跟着便向那百来人冲了上去。
那百来人虽也尝过刀口舔血的味道,却多以欺压百姓为主,见他一个清瘦的少年竟尔这样悍勇,心中便有三分怕,后面的人忙把前面的人连劝带推地逼了上去。前面的人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拿着刀,慢慢逼近,眼看盾牌之间连绵不绝,连一点缝隙也找不着,心中便安稳了许多。
第78章 军中多险诈(3)()
程在天大叫一声,猛地削去。他这一剑上附着内力,又是视死如归之下所为,更显神威,在约莫五尺开外,剑气竟把众人手上坚实的盾牌震得纷纷碎裂,连许多人的手都斩落在地。那百来人吓得汗毛倒竖、丧胆亡魂,夺路便逃。
那使刀的人被夹在中间,料想逃不出去,叫道:“他跑得比飞还要快,咱们哪里逃得了?不如拼了性命,一起对付他!”众人听了,也觉有理,咬紧牙关,抄起刀枪又回头杀来。
程在天平生哪里有过以一敌百的经历,虽奋力斩杀了二十多人,杀得血肉飞溅,但众人宁死不退,眼看有不少刀枪已送到了自己面门,便知不好。幸得此处庭院十分宽广,他且战且退,右手使剑,左手点穴,不一会便又定住了二十余人,斩杀了十余人,百人之众,已损大半。
剩下的人眼见身边同伴一个个被点穴、被斩杀,愈发害怕,下跪道:“神仙饶命!”程在天冷笑道:“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只有痴愚之人罢了!”任凭他们哀求哭号,都一概不应,剑气左右纵横,很快把那百来人,连同使刀的那个人在内,都尽数了结了。
等到把他们都杀光杀尽了,程在天这才坐倒在地,喃喃道:“不想今日我竟杀了一百多个人。我杀他们,究竟是对是错?唉,可惜如今我身边连一个人也没有,若是有师父、白老前辈、石大哥、唐承欢先生、母亲中的一人在旁,我至少能问个明白。”
他方才这一场厮杀用力过甚,此时心下又无比迷乱彷徨,只好瘫软地坐了半天,木然看着一地的死人躯体,才终于站了起身。欲要离去,却又想道:“他们生前虽是恶人,毕竟死者为大,暴尸在外,终究不好。还是将他们葬了罢。”自己去端来了锄头,直锄到日落西山,才把他们一一安葬在那后院黄泥地里。
他哪里想得到,周围原有不少人家,为何没有一个人听到响声,过来察看?原来,四周的街坊邻居听见此处府中杀声四起,哪个不怕?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装作全然没听见,闭门不出。
饶是他这般年轻有力,又有纯阳内功舒筋活血,也难抵这许久的操劳,葬完这一百来人后,他又瘫坐了不久,方才起身离去。
他走出门外,心里寻思:“怎的好?如今天时不早,我又筋疲力尽了,还是先找一处客栈,将息将息,到得明早再作打算。”走了不到一里,胡乱觅得一间客栈,随意挑了一张酒桌坐下,便吩咐小二哥上酒上菜。
酒菜一时未上,他只好把剑平放在桌上,小憩一阵。忽的想道:“身上盘缠可准备了多少?我不会持家,若在平常,那也罢了;这次出门在外,盘缠之事,原该自己筹划一下的。”伸手到包袱里边掏边看,却又怕他人瞧见了,不免有些遮遮掩掩。
忽的手上一滑,不知触到了什么东西,把头伸到近处来看,原来又是那个竹笛。他腹中登时涌上一股辛酸,但想到此地人多口杂,只得把自己心绪收敛住了。偷偷瞄去,其它桌上也没人在看他,这才全然放了心。
他一人独坐一桌,也没人和他讲话,便大酒大肉,自顾自地吃喝起来。他原本饭量不大,但此时愁绪上涌,干脆借酒浇愁,几杯水酒下肚,自然地食欲也浮了上来。很快吃得有七分饱了,便静坐片刻,消消酒肉之气。
忽的听见左首桌上,有人在议论纷纷。他竭力张大了耳朵,听到了一个年轻人的叹气声,紧跟着那年轻人又说道:“真是怪了!我溜进刘家时,里头不见一个人,地上倒是有好大的一滩血迹。”程在天的心猛地一跳,又听旁边一个老者淡然说道:“刘成杀人如麻,早便不是什么秘事了。地上有血,也不出奇。”
年轻人道:“说是这么说,但刘成又为何不在?他的六大保镖又去了何处?”那老者低声道:“这些是多余的琐事,你理它作甚?我要你顺些财宝回来,你怎的两手空空?”那年轻人道:“我见里头的情景实在诡异,吓得我即刻便逃了回来。”那老者气恼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问你,你没见过血么?连死尸都没看见一具,有什么好怕的?”
那年轻人道:“爷爷,我始终有些怕。老是叫我干这些勾当,白天吃饭也不香,晚上睡觉也睡不稳。”那老者笑道:“如今官府四处征兵,不如送你去参军?”那年轻人连连摇头,道:“爷爷,那你还不如叫我干如今这活儿呢。从军打仗,一不小心被人斩断了手、砍去了脑壳,可没地方去诉苦。”那老者叹道:“你如今干的这活儿,我也清楚不是正道。去从军当兵,总比这个过得要坦坦荡荡。”
那年轻人讪笑道:“算啦,算啦!你这话,真是没的拿我来消遣。我宁愿做‘梁上君子’,也不去当那真小人。这儿附近的百姓,哪个不知道‘南诏军杀人一天,西川军放火一年’这句话的?南诏军来杀我边界的百姓,那也罢了;西川军却不去打南诏,每次出去残杀百姓归来,提着百姓的人头便报说杀了多少多少南诏军,邀功领赏。相较起来,我如今这勾当还算干净了呢。”那老者道:“你休要这样说。西川军就算真干了这许多坏事,毕竟也是朝廷的大军,好歹有个清白的名号。”
那年轻人听了,大声笑道:“清白?清个屁,白个屁!百姓个个传言说,西川军不光是残害百姓,就是自己将士之间,也是争财夺宝、争名夺利,黑狗吃炭——黑吃黑!”
程在天听到此处,心下悚然,继而惶惑:“百姓个个都这样说,莫非西川军真是一处好的地方也没有么?倘若真是这样,我去投军又是为了什么?”不由问道:“这位大哥,你所说的可是真的么?”那年轻人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我骗你可有什么好处?再说了,我方才在和我爷爷说话,可没跟你说话。”程在天道:“说的也是。只是仁兄既然自己有手有脚,何必要去做那梁上君子?”
那年轻人勃然大怒,大吵大嚷:“你说什么?我哪里做过梁上君子了?”客栈里的人听了,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们两桌。程在天道:“仁兄方才所说的一字一句,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实在过意不去。”那年轻人怒道:“你胡编乱造,想要毁我清白么?”
便在此时,客栈中响起一个粗重的声音:“方才你说的话,莫说他听见了,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敢自称清白么?”程在天仔细听来,这声音有七八分熟悉,倒像是以前听过似的。
第79章 先与壮侠飞(1)()
当下程在天好奇望去,那人竟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独眼大汉,唐门的振威堂主,“穿云箭”唐承欢。在唐承欢左右坐着的,正是“秃头王”唐和、“乾坤手”唐睦,背上都背着包袱,当此用餐之时,也不卸下。
他孤身到此,惟愿处处低调,不好四处张望,这客栈又不小,因而来吃喝了许久,竟浑没发觉唐承欢也在。一时惊喜,走近了去,拱手道:“原来是恩公唐承欢先生,失敬失敬!”唐承欢打趣道:“程少侠,你武功精进之余,连眼界也高了几层,同在一个客栈,连我也瞧不见啦。”
程在天道:“恩公这是哪里话?只是小弟眼力拙劣,才没瞧见你。”唐承欢又指着唐和、唐睦道:“这两位兄弟,你也见过了的。怎的不打个招呼?”程在天忙拱手辞谢:“小子无礼,怠慢了两位前辈,休怪休怪。”唐和、唐睦连声说不打紧。
唐承欢便邀程在天坐下吃饭。那偷盗的年轻人却和那老者蹑手蹑脚,偷偷地走了。程在天道:“三位慢用罢。我方刚大吃了一顿,此时再也吃不下啦。”唐承欢笑道:“我们三个也吃饱了。酒足饭饱,不如出去走走,疏通肠胃!”唐和、唐睦齐声称是:“堂主说得在理!”唐承欢对程在天道:“少侠,可否赏个面子,随我们出去走走?”程在天道:“恩公可太客气了!能跟恩公和两位兄弟同行,荣幸之至。”
他们几个收拾好东西,信步走到一大片旷野。唐承欢忽的跌坐在地上,喘出一口长气,叹道:“现今年纪大了,走几步也气喘,可不比青春年少时候啦。”程在天道:“恩公何必叹息?你盼的是青春年少,我却盼早日长成呢。”唐承欢道:“不,不。年轻多好,全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像我这个半老头子,连轻功都近乎忘了,如今出行纯靠竹鹊,已算是半个废人啦。”
程在天道:“用竹鹊代步,省时省力,不比轻功更好么?”唐承欢呵呵笑道:“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