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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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血战火炉山(1)()
到程在天睡醒时,湘竹招呼大家到桌边坐下,说道:“咱们这败残洞是个穷酸地方,没什么饭菜可尝,最近兽肉又吃光了,只有这些果子吃。我和爷爷吃了几年,早就吃得惯啦,你俩吃着却难免不饱,还要请你们将就将就呢。”
程在天道:“我不打紧。近来沾了不少荤腥,正想吃些清淡的,清一清肠胃,这些果子正合我意。梅梅,你呢?”法媞梅道:“程大哥觉着好,我也不会说一个坏字。”苗毅兴道:“那便快吃罢。我是主,你们两个是客,照例要让客人先尝才对。但老夫年长为尊……”吐出“尊”字时,早把一只香蕉抓在手上,剥皮吃了。
苗毅兴作的,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举动,但却瞧得程在天更加诧异:眼前这个古稀将至的老者,齿牙一颗也没掉落,吃起香蕉来干净利索,咀嚼了几口便吞下肚去,真是青壮少年看了也自惭不如。不由暗想:“这位前辈果真厉害!如此高龄,吃东西全然无碍,多半也是得了深厚内功之助。”
湘竹好奇地鼓着眼睛,对程在天道:“程大哥,你在想什么呀?快吃果子罢。”程在天道:“好,好。咱们一起吃。”于是,程在天、法媞梅和湘竹不分先后,都一发吃了起来。
程在天见湘竹吃了几只果子,便显出一副餍足之态,也不知道是真的饱了,还是有意假装。看着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说道:“好妹妹,你几年来光吃这些果子,真能吃饱么?我瞧你比以前瘦了许多。”
法媞梅听到他口中说出了“好妹妹”三字,心里便想:“这三个字多好听,你偏拿去叫别人,我还没听过你叫我一次呢。”但紧跟着又窃喜不止:“你叫她‘好妹妹’,这里头一定有些深意。既然是妹妹,她人再好、长得再美,也只是你的妹妹。”
湘竹道:“我又不是光吃果子,有时我还随爷爷出去猎虎猎豹呢。”程在天道:“虽然如此,那也不够。我跟周大哥初到苗寨时,跟你们吃的那顿饭,不是好多了么?什么酸汤鱼、菜豆腐、血灌肠,要多丰盛就有多丰盛,可你瞧如今……”
苗毅兴埋头吃了好久,听到程在天这话,把木桌子一拍,道:“说到底,你还是瞧不上我这破洞,是也不是?”程在天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到湘竹一直在洞里待着,似乎也不是办法。”
苗毅兴怒气消退,叹道:“不是老夫不晓事理。老夫心里明白得紧,她这样一个女孩子,日子还长着呢,将来应当嫁个好夫婿、过上好生活,怎么能随我这糟老头蜗居山林?”
湘竹脸上又升起一轮浅浅的红晕,轻轻扫视了一下,知道没人发觉,才道:“爷爷不愿出去,我就不愿出去。爷爷不跟我一起出山,我就在这山洞里住到老。”苗毅兴笑道:“若果你真要出山,可想过什么去处没有?”湘竹道:“我……我不知道哪里可去。我偷偷从家里跑出去,一走就是好几年,姐姐一定急死啦,还是先回家见她好一些。”
程在天心酸莫名,原想告诉她芸茹的死讯,但话一但说出,她还不伤痛欲绝?只好闷声闷气,抓了一只桃子细嚼慢咽。
苗毅兴道:“你要回家,固然是好事一件,但你一回去便又和我们圣教、和江湖撇不开干系啦,还是想清楚才好。”法媞梅道:“但苗教主也曾执掌贵教大权,自己教中的人事,能全然忘掉、一点也不关心么?”苗毅兴道:“不瞒你说,老夫生是圣教人、死是圣教鬼,对于圣教岂能说忘就忘?不过老夫寻思,圣教如今有龙紫阳贤弟作主,万事无忧,我是踏踏实实,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在天一不留神,说漏了嘴:“龙教主现已不在人世啦。”苗毅兴哈哈笑道:“你是在说笑话么?这个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程在天悔之不及,心念电转:龙紫阳已为孙晢所杀,这事不说出来则已,要是说了给苗毅兴听见,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以他强悍莫当的功力来论,要是寻起了仇,找上了孙晢先生,孙晢先生怕也难逃厄运。于是改口道:“前辈见笑了。这个只是坊间传言,疯人痴汉说的,不足为凭。”
谁知苗毅兴看他眼神迷离,渐生狐疑,喝问:“这真是什么‘坊间传言’么?倘若只是传言,你怎的无端把它说出来?”程在天料想瞒他不过,答道:“前辈,龙教主的的确确已经死了。昨天我和梅梅在附近路过,看见路上一具尸身,大着胆子一看,那尸身正是龙教主,草草把他葬了,就接着赶路。”却把孙晢、五老一一略去了。法媞梅心思机巧,也附和道:“不错,正是这样。”苗毅兴叫道:“他如今葬在何处?快带我去!”
程在天很是无奈,然而苗毅兴声色俱厉,不好去违抗他,便应道:“好。”大家谁也没闲心去收拾桌上的果皮果核,匆匆爬出山洞。程在天手指西方,道:“咱们往这边走。”
湘竹一手举着灯火,问道:“程大哥,我跟爷爷学过轻功,飞起来比徒步快多啦。你们两个会轻功么?”法媞梅道:“他会轻功,我不会。我就要程大哥牵住我的手,他跳起来,我也跟着跳起来;他落下去,我也随着落下去。”
湘竹哼的一声,便不再说话,向前一跃,轻悠悠地在空中划了三丈远,落地时狠狠把脚一跺,又飞了出去。苗毅兴道:“丫头,你怎么比我还急?”双足一蹬,快若闪电地飞出,眨眨眼就超过了她。
程在天吃了一大惊,想道:“这才过去了几年,湘竹妹妹的轻功就变得如此了得!不愧是苗教主所教。至于苗教主的轻功,似乎已非凡人可及啦。”牵起法媞梅的手,竭力穷追了上去。
苗毅兴瘸了一条腿,却犹如双腿完好的人般,丝毫没受影响,不一会便把程在天等三个人远远落在身后。程在天再前行了一段,让湘竹取过灯来一照,叫道:“咱们已经到啦!苗教主呢?”湘竹道:“他不知道在前面多远啦。”
程在天叫一声苦,一边尽力追赶,一边出声呼喊。所幸苗毅兴一口气横穿了数里,自觉走得太远,便停下不再前行。程在天、法媞梅和湘竹赶到时,只见苗毅兴无言站在一间客栈外,不停用眼角余光瞥着客栈中的人和物,手脚若有若无地抖动,但就是不肯进去。
湘竹怪道:“爷爷,你怎么啦?”苗毅兴道:“我多年不曾杀人,今日也同样不想沾上血腥。”湘竹伺候在这怪老头身边已久,当即听懂了他言外之意,说道:“我知道。爷爷想进客栈吃些酒菜,却怕见着他人时动了杀心。”苗毅兴老泪纵横道:“我的乖孙女啊,爷爷的心思只有你猜得中。”程在天道:“苗教主,咱们走得太远啦,还要往回再走一段。”苗毅兴道:“好,快走!”
这次是程在天和法媞梅领头,苗毅兴和湘竹都减慢了几分,不去跟他争快慢。终于,四个人几乎便在同一时刻到了那片树丛边。苗毅兴问道:“龙贤弟葬在哪个方位?”程在天尚未指出,苗毅兴已然发现有块地不平整,轻运掌力把表土翻开,露出的果然是龙紫阳残缺的头颅。法媞梅和湘竹看了一阵恶心,不敢直视。
苗毅兴声泪俱下,把龙紫阳的全身从土里翻了出来,抱着龙紫阳的头哭道:“龙贤弟!是哪个天不盖地不载的奸贼害了你的性命?”命湘竹把火,自己细心验视了一遍龙紫阳的尸身,目光又回到龙紫阳的头上,自言自语:“这奸贼的掌法好生厉害,我若不出全力,要杀他倒也挺难。”程在天心下暗喜:“看来苗教主果真对孙先生一无所知,昨天孙先生杀龙紫阳时又没他人在场,孙先生可保无虞了。”
苗毅兴自顾自哭了半天,程在天和法媞梅、湘竹都去解劝他,却连一点成效也无。苗毅兴擦干了泪水,毅然道:“龙贤弟去得太早,又是死在我教千里之外,我教怕要有一场大乱了。湘竹,咱们回总坛去瞧瞧!”湘竹喜道:“爷爷决意回总坛去了么?”苗毅兴喝道:“教主死了,你笑什么?爷爷说到做到,定会把你带回家去!”湘竹委屈道:“我是想到能跟姐姐、奶奶见面了,才笑出声的。”苗毅兴淡然道:“好啦,咱们回洞去歇一夜,明天大早便出发。”
程在天心想:“这可不好。湘竹妹妹要是回到家里,知道了她姐姐、姐夫的死讯,可怎么办?”欲要阻挠,她却又和苗毅兴一样归心似箭、思归若渴,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理由劝她不去。随苗毅兴回败残洞时、卧在虎皮毡子时,他思绪万千,当夜始终难以进睡,苦苦熬到了天明。
第113章 血战火炉山(2)()
次日清晨,苗毅兴唤醒程在天和法媞梅,说道:“我跟湘竹马上就启程,这败残洞就此空无一人。你们还是先走罢!”法媞梅道:“苗教主这是要赶我们走么?”苗毅兴道:“主家走了,客人却还留着,不成规矩。”
程在天看了熟睡的湘竹一眼,道:“容我跟她再说句话。”苗毅兴道:“她还没醒,你烦她作甚?”法媞梅暗中得意。程在天不得已,说道:“请教主待她醒时,跟她说晚辈三个月内,必到苗寨去找她,叫她无论如何要在寨子里等三个月。”
苗毅兴点头道:“老夫记住了,快走罢!”又恭敬地对法媞梅道:“恭请圣女移驾。”法媞梅不解其意,问道:“移驾是什么意思?”程在天道:“移驾就是转到别的地方去。但这两个字平民百姓用不得,只能用在皇帝身上。”
苗毅兴冷笑道:“老夫自来不服王化,我要说这两个字,便是皇帝老儿也管我不着。”法媞梅道:“教主,他日再见!程大哥,咱们走罢!”程在天叹息不已,又徐徐把湘竹看了一番,才和法媞梅一起动身。
法媞梅和他爬出洞口,走得远了,久久积压在心头的话终于说了出口:“程大哥,你对她有意思么?”程在天愣道:“梅梅,你问这个干什么?”法媞梅道:“我猜不出答案,只好问你。”程在天道:“我嘴上叫她妹妹,心里也把她当作妹妹一般看待,未曾想过……”法媞梅盈盈而笑:“我明白啦,我明白啦。”
便在此时,法媞梅惊觉背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一转身,失声叫道:“蛇!”程在天定睛去看,果然有条青里带红的蛇从后爬到了法媞梅的白衣上,再等须臾,恐怕那青蛇就溜到她的脖子了。程在天哪曾见过这种蛇,也不知道有毒与否,只怕法媞梅有危险,一急之下运出了食指指力,弹在那青蛇腰上。程在天本来无心杀它,谁想那青蛇耐不住他的指力,断为两截,掉在地上。
程在天惋叹不已,一边从包袱里取出手绢,替法媞梅擦干白衣上的血,一边懊悔地道:“都怪我我用力太猛,把它的命都夺了去。”法媞梅道:“这件事不该怪你,你也是怕我被蛇咬,才杀了它的。要怪就该怪我。”
这时,远远地有群伙夫冲了过来,叫道:“不得了啦!你们两个杀了颜爷的蛇,麻烦大啦!”程在天忙问何故。
那群伙夫说道:“瞧你们两个都是外地来的,不明其中因由。此处方圆好几里,都叫作火炉山庄,是颜爷的地盘。你们杀的蛇非同一般,叫作‘软皮青蛇’,无毒无害,皮肉鲜美。把这种蛇切成几段,混着药材熬汤,喝了汤后岂止壮阳补肾,据颜爷说,练起武来也有劲多了。这种蛇娇贵得紧,难生难养,颜爷再三吩咐咱们好生看管,谁知还是有几条溜了出去,方才就有一条被你们俩杀了。要是叫颜爷知道了,他一动气,不但怪罪你们两个,连咱们都要一并受罚呢。”
程在天愧意顿生,道:“都是在下的错,请诸位兄弟带我去见你们的颜爷,我向他赔礼认错。”一个伙夫说道:“小兄弟,你要是真可怜我们兄弟几个,不如到时见了颜爷,就说这条蛇是你偷的,也免了咱们兄弟的罪责。”法媞梅道:“这是什么道理?蛇是你们没看管好爬出来的,怎么要我程大哥撒谎,说是他偷的?”
那群伙夫吵吵嚷嚷,骂声四起,大有要上来挥拳干架之势。程在天知道他们无非一群平民百姓,更不晓得什么武功,倒也不愿跟他们多加争辩,大声道:“好啦,我见着颜爷时,说这条蛇是我偷的就是了。”
法媞梅道:“程大哥,你好糊涂!你没偷就是没偷,怎么能说是你偷的?”方才开口那个伙夫又道:“小姑娘,干脆说是你偷的好啦。颜爷见你长得这么漂亮,决不忍心怪罪于你,说不定白白把你给放了,也是有的。”法媞梅道:“我没偷过,我不认!”那群伙夫听了又喧嚷起来。
忽的有人喝道:“你们几个不去做饭做菜,到这里来吃什么西北风?”程在天听音辨位,向那声源望去,但见一个胖得出奇的人,却是他的仆人阿友。
没曾想那群伙夫见了阿友,一同低头弓腰,叫道:“颜爷!”程在天偷偷瞄向阿友,只见他身穿绫罗绸缎,手里把玩着玉如意,活脱脱的富家老爷模样,只看得大感惊诧,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阿友却毕恭毕敬地走近了程在天,喊道:“二……二少爷!”
程在天问道:“阿友,你……你怎么穿着这身打扮,还成了什么‘颜爷’?”阿友不厌其烦,跟他说起这两年的往事来,数度哽咽难言。
原来,那日秋雁子和龙紫阳一场大战,阿友见战况胶着,便打定了主意,要到赵庄去搬救兵。临走之际,又想到那本《幽冥神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放在包袱里又怕有人抢夺,干脆偷偷从包袱取了那本书出来,塞到怀中藏好,包袱胡乱扔到了别处,这才动身去赵庄。
谁知途中又遇到一伙自称青城派的恶徒打家劫舍,自己也几乎被他们所杀。幸得五个自称是什么“船中五老”的老头子搭救,杀退众匪,救回他一条命。但恶匪实在太多,五老五只好杀条血路,带着他千里遁逃。
五老见他聪明能干,把他带到西湖,引见给了“春光先生”孙晢,经孙晢指点,不仅读书识字,还学得了不少上乘的武功。孙晢对他十分赏识,此地的“火炉山庄”原属孙晢的义子所有,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