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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部分

风雷幽明水云闲-第220部分

小说: 风雷幽明水云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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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绘画手法它采用的是工、写结合,枝叶、树身、枝干采用写意,‘逸笔草草,不求形似’,勾、皴、擦、染,老练而雄健;野兔、飞鸟等则是工笔,羽毛层层积染,纤毫毕现,细腻写实。整个画面笔墨精炼,形象简括。”

    听着李宾之的描述,杜玉清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果然是大家,寥寥数语,就如拨云见日一般让她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心服口服。

    李宾之说得兴起,还把家中珍藏的名人画作拿出来和几个年轻人一起边说边看地鉴赏。李贞伯见父亲兴致盎然,几人又说的正投机,适时插嘴道:“可惜,我们家原来有幅马远的《梅石图》。画的是山石梅花以及一泓清泉。梅花从山岩一角横空伸出,枝上几朵花蕾初绽,盎然生机,枝上有两只鸟儿,一只在梳理羽毛,一只在昂首鸣叫,它们的出现打破了山涧宁静,平添了许多生趣。整幅画意境隽永,画中有诗,诗中有画,充分体会了‘马一角’的风格。可惜你们见不到了,不然真是画作中动静相宜的最好范例,能让你们大开眼界。”

    “可惜了,可惜了!”范斯远闻弦歌而知雅意,啧啧惋惜道:“莫非是被人偷去了?”

    李贞伯忿恨道:“真是被窃贼偷去了倒还好了,对方起码还是个雅贼。是被那狗屁不通的刘瑾强行要去的,说什么要赏玩一下,就再也没有还回来了。你们说那样不学无术的人还会赏玩?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李宾之挥了挥手说:“好了,过去的事情说那么多干什么。”杜玉清在他平静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裂缝,那是一种不虞之色。她心里一动,李贞伯刚才对《梅石图》进行细致的描绘时他不制止,为什么却偏偏在儿子说出刘瑾的名字以后才制止,看来这位首辅大人的内心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在谋定而后动。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挑拨促动一下?想到这里,杜玉清深稽一礼,说:“大人,晚辈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李宾之轻呷了一口茶。杜玉清心中有数了,对方这种姿态外松内紧,分明是一种鼓励。

    “社会的长治久安靠的是各种势力的平衡,可现在在朝廷分明是文臣这边被宦官严重倾轧了,再这样下去您这样的肱骨大臣怕是也要被排挤殆尽了,社会混乱民不聊生。而刘瑾之所以能够如此飞扬跋扈,结党营私,无非是仗着有皇上的宠幸,如果他失去了皇上的宠信呢?”

    “让刘瑾失去了皇上的宠信?谈何容易!“李宾之破功了,有感而发道:”大臣们又不是没做过,可最后不都失败了吗?最好的时机就是正德元年的那一次,那时皇上刚登基不久,还有些清醒,大臣们联名上书请求严惩八虎时,皇上便答应群臣要除掉八虎。然而就因为刘瑾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哭诉了一番就使皇上心软了,改变了主意。结果是那些进谏的大臣受到了严厉的惩治,谢迁、刘健还想以告老还乡相威胁,却被皇上顺势批准了,而老朽我却被硬是留了下来苟且至今。现在刘瑾羽翼已经丰满,皇上对他越发倚重,根本听不进劝谏,你父亲还不是因此入狱?你还说要他失去皇上的宠信,如何做到?!”

    “之前失败是因为劝谏皇上的都是文臣,如果劝谏的是他们自己人呢?您说皇上会不会更听得进去?”这是杜玉清一个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主意,为此,她和范斯远反复探讨过,在送义父出征见到张永的那天,这个计划明确了下来,后面就是为具体实施寻找各种可能支持的力量,并且全力拉拢和协调。

    李宾之一下愣住了,“你是说让他们狗咬狗?阵线从内部瓦解?”不是他这会对杜玉清一下放下警戒,他只是觉得他小小年纪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主意,还以为是杨应宁的授意。

    “是!”杜玉清肯定地说。

    “你们有什么具体的人选?”

    “您觉得张永如何?”

    李宾之深深地看了杜玉清一眼,这更落实了他的想法。看样子他们的功课已经做得很深了。他沉吟地说:“嗯,不失为一个好人选,张永这个人在八虎中是比较正直的,又和刘瑾有隙,好好运作一下会是一盘好棋。你们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我们是这样考虑的……”

    杜玉清他们告辞时,李贞伯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这一路上惊掉了不少的眼球,没过一会李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有位杜少爷和范少爷入了了自家老爷和少爷的法眼了,今后必须得小心对待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忘初心() 
    李贞伯送走了杜玉清、范斯远二人回到房间,李宾之已经放松地倒在榻上,让两个侍女为他按摩身体。

    “父亲,您觉得刚才他们说的计划可行吗?”李贞伯一进门就着急地问道。

    李宾之在侍女们熟练的**之下发出了舒服的**,好一会才文不对题地发出了感慨:“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喽。”

    李贞伯意识到是自己操之过急了,在还有下人在场的时候就问出这样机密的问题,忙借驴下坡说道:“我看您可是龙马精神的,我们年轻人都比不上您。”然后父子俩一来一去扯起不咸不淡的家常话来。

    过了一会李宾之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似乎进入了假寐状态。侍女为李宾之按摩完毕,小心地为他整理好衣服,便轻手轻脚带上门出去了,李宾之这才徐徐睁开眼睛,坐起身来,李贞伯迫不及待地问道:“您觉得他们说的计划可行吗?”李宾之没有回答,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透出了少有的锐利光芒。

    “贞儿,今天你让我真有些失望。”他冲着自己的儿子摇摇头说。

    这是李贞伯第一次听到父亲对他说出这么重的话,正想辩解,李宾之挥了挥手说:“你以前无论怎么荒唐我都没有管过你,因为再怎么样那都是属于个人行为,我可以兜着住,可眼下牵涉到党争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不仅贸然地参与了,还把我也给拉了进去。你想过来没有?如果对方是刘瑾来试探我们的人,或者过程中对方有一点疏漏,消息泄露出去传到刘瑾的耳朵里,我们会有怎样的下场?你别忘了,那刘瑾手上可是有锦衣卫和东厂,那些鹰犬可是无孔不入的,我的身边都有他们的人,弄不好我们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贞伯被惊得瞠目结舌了,他还真没想过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立时汗如雨下,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的会这样?”随即意识到事情由自己而起,便勇敢地挺起胸脯说:“您放心,真要出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牵连到您的,大不了是个死。”

    李宾之点头,“嗯,还算有骨气有担当,今后家庭的重担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峰回路转,李贞伯这样被父亲夸奖心里也很高兴,但他心里还有一块放不下的石头,于是问道:“您既然觉得两人不可靠为什么还跟他们说那么多?不是授人口实嘛。”

    李宾之白了儿子一眼,说:“我这是提醒你,如果没做过调查,我怎么可能和他们说那么多,连刚才的门都不会让你们进来。”李贞伯这才知道父亲做事如此周详,早就调查过杜玉清和范斯远两人,刚才是吓唬自己来着,害得自己吓了一身冷汗,他不满地朝父亲也白了一眼。李宾之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被自己宠惯了,养成了执拗而单纯的性子,以后自己百年以后他可怎么办?真不知自己是爱他还是害他了。

    他说:“贞儿,我是提醒你以后和人交往要小心,别人对你有图谋并不可怕,说明你有价值,有价值就可以交换,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说到底都是利益的交换,而最大利益的受益者是那些开放接纳,懂得包容且能够很好平衡的人。所以,不要在意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在利用你,重要的是你心里必须有一杆秤,知道对方的斤两,他的所求是否有值得自己交换的价值,不然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李贞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平时总是一团和气的父亲今天神态有些沉重,让他觉得十分不安,李宾之接着说:“当然,这种交换不是简单的一次性的,是长期的、综合的衡量。所以我们结交朋友要找那些有能力且能肝胆相照的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运气好,今天这两个人恰好是这样的人。那个范斯远和你一样自幼聪颖,读书过目不忘,少年时即文名甚高,十八岁中了举人,这一切都养成了他桀骜不驯的性格,他当初在国子监因为和先生斗嘴差点被赶出国子监,我想,这孩子也就这样了,即使将来能够进入仕途凭着他这样的为人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要说还是范书阳明智啊,能够狠下心来,把他送到杭州交给杜渊之管教。你看,今天他这个样子哪还有那种让人不舒服的高傲态度?什么人最可怕?是那种怀有利剑,外表却丝毫没有光气的人。如今,范家小子就隐隐有这种气度了,在孩子问题上我不如范书阳啊,如果当时我也能对你严格一些,你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

    贞儿,一直以来我对你寄予厚望却从未给你压力,想着你年纪大了早晚自己会明白事理,如今看来却是我错了,有志不在年高,那杜文清年纪比你轻,却能有如此谋略,很不简单。”

    对父亲给以杜文清这么高的评价,李贞伯很不服气,他觉得杜文清当不起父亲这样的评价,他做事太细致了,性格也是粘粘糊糊的,像女孩一样,这从他的画作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杜、范两个人在一起,范斯远明显是那个聪明的出主意的人,这杜文清不过是那个爱表现的人而已。

    李宾之摇了摇头,“你只看到了表面,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不存在争一时之长短的相互计较,从深里说那杜家小子占的份量应该还更重一些,你别不服气,我问你,如果你和别人一起做事时,你会心甘情愿屈居在一个不如你的人之下?还要处处看他眼色?不会愿意吧,所以,这杜文清必有独到之处,他们之间是优势互补,这样的人你不妨深入交往。”他看李贞伯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便再点拨儿子一下,他说:“不说别的,你看他刚才对形势的判断就知道了,刚开始他只是和我谈书画,谈花,态度恭敬诚恳让人很舒服很放松,可突然间他便向我单刀直入,连试探都没有一下扎得这么狠让我都无法回避。不得不说他对人心变化的把握很到位,当然了,我也是顺水推舟,因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又有操作性,为什么不随行就市一起合作?再说了,这事又不要我们出面,这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他舒缓了口气说:“贞儿,这事你不必过多参与,凡事有我来暗地支持就行。如果他们成了,你以后就好好地和他们相处吧。”

    杜玉清和范斯远走出李府,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地发出会心的微笑,今天他们计划的拼图又增加了一块,这让他们很高兴,也很有成就感,他们正朝着切实可行的道路前进,等到所有部件都拼接完整,就是他们实施最后一击的时候了。

    十天后会试的结果出来了,范斯远中了二甲第二十二名,一个令人高兴又不会太张扬的名次。范家人高兴坏了,但在范斯远的提醒下没有大肆宣传,十天后就是殿试,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数。直到殿试后张榜公布范斯远是二甲第十八,范斯远才在家中请了亲朋好友小小地庆贺了一下。连姚先生都称赞范斯远今天不同往日,越来越笃实沉静,能够沉得住气。然而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拒绝同年的来往邀请,每天在各种宴请中度过,连杜玉清的面都很少见。

    时间很快进入了芒种,大麦、小麦等有芒作物已经完全成熟,农民进入了最辛苦和繁忙的时节,麦子、早稻的收割和晚谷、黍、稷等夏播作物的播种要同时在这个时节紧张完成,如果夏播作物晚播种几天,就会因为后面气温的提高,很快进入成熟期,这样就会导致稻子生长期缩短,影响到稻谷秋天的收成。因而农谚说:芒种不种,再种无用。

    所以,芒种是农业社会非常重要的一个节气。这个时候整个社会上到皇帝,下到朝廷所有官员都会放下手上的工作去农田里劳动。学堂放假,商铺休息,学生、伙计都要回乡帮忙,市面上呈现难得的清静。

    在杜家,杜玉清正在和耿家辉核对账目。几个帐房刚把账目交给耿家辉,由他这里审计汇总。杜玉清说:做的精还要算的清,她要耿家辉学会算账。耿家辉算的是头眼昏花,腰都快直不起来。要不是帐房把一个个分帐都算清了,他只要合计一个总账,他真想把账本给扔了。当然,他舍不得扔下账本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们这单生意获利太丰厚了,那数钱滋味好爽啊。

    自从他们大量买下粮食后它们的价格是一天一个变化,安化王造反的消息传来粮食价格第二天就涨了五成,后来又是各种战事不利的消息,然后是粮食歉收的消息,粮商们开始惜售,粮食价格便节节攀升了。到如今面粉的价格已经到了一千六十五文一石,稻米涨到了一千八百文一石,这还是批发商的价格,粮店卖给老百姓的价格是这个的一倍还多。

    耿家辉盯着最后的总计数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愣愣地把账本交给杜玉清,杜玉清慢慢翻动页码,一张张看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耿家辉的思想还留着刚才账目的数字上。

    他们在面粉价格涨到了一千二十文一石时,卖出了第一批的粮食,收回了两万两银子。杜玉清说先把成本收回来落袋为安。

    在价格涨到了一千四十文一时,他们卖出第二批库存,又回收了一万八千多两银子。

    到昨天,除了留给自己家里备用的粮食外,他们只留了一万五千石的面粉,准备芒种过后沽清,其它的都清空了,共收回了两万四千多两银子。

    耿家辉凝视着杜玉清专注看着账本的神情,心里翻江倒海般激动,对杜玉清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他们这次做粮食的投机生意,前后共投入两万两银子,历时不过两个月时间,现在总共已经收回了六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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