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幽明水云闲-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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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纳生活,接纳风雨,一蓑烟雨任平生。
不论山头斜照,人身萧索,归去时,也无风雨也无晴。
远处传来叮叮咚咚的乐曲声音,杜玉清醒悟过来,自己是和一群人一起来这里游玩的,于是慢慢收功。辨识好方向,她快步回到刚才下船的地点,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空地上大家还是三三散落着,或放纸鸢(风筝),或在蹴鞠,女孩子们则坐在一排,充当忠实观众,刚才那乐曲是郭良金坐在桃树下正叮叮咚咚弹着琵琶呢。
杜玉清听她弹的是《楚汉》觉得十分不解,《楚汉》讲的是刘邦、项羽在垓下进行决战的故事:汉军设下十面埋伏彻底击败了楚军,项羽悲愤自刎。该曲气势雄浑激昂,属于琵琶曲中的武曲,充满阳刚之气,非琵琶大家不能驾驭,平时作为练习曲无可厚非,但今天要作为表演曲目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几位小姐在一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那样的水平还敢弹这样的曲子?以为金鼓、剑弩、战场厮杀就是当当当当弹得快一些,重一些吗?不就是想显摆一下她的琵琶技艺嘛”
“可不是?竟然还坐在桃树下弹,她还以为她是那仕女图的美人吗?你看那桃花片片落下,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害怕,这等肃杀啊!”
“就是,弹的又不好,人长得又磕碜,偏偏还要做出这等做作的姿态来,她这是做什么?”
“东施效颦!”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说罢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杜玉清苦笑,这些姑娘们说得也太刻薄了,她们的伶牙俐齿简直可以杀人于无形了。可见郭良金已经把她们得罪狠了。其实郭良金琵琶弹的还算过的去,她如果选《塞上曲》或者《月儿高》这样的文曲效果会好多了,可能因为这些姑娘处处看她不顺眼,甚至把她整个人都给否定了。
看到杜玉清来,几个人纷纷站起,笑着和她打起招呼,但除了刘萱和林丽萍言语里透着亲切外,其他人在客套之外带着敬畏,不过这已经是改变了太多,船上那种刻意的保持距离的疏离已不复再见,让杜玉清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恍惚,仿佛船上发生的事情是她的幻想或者是她的错觉。
她不知道是因为她在船上的言行给人留下了此人不好惹要敬而远之的印象,而范斯远和郭诚宇那些人对她的在意和尊重又抬高了她的身价。
第一百零四章 绿肥红瘦 三()
一个人替她着急地问道:“啊,杜小姐,刚才上哪儿去啦?范公子他们都去找你呢?你没有遇上吗?”
另一个纠正说:“不是范公子他们找你,是徐小姐说要找你,然后他们就一起往林子里面走了。”
杜玉清摇摇头,“找我?找我干嘛?”
姑娘们交换了一下会意的眼神,“你不知道啊,刚才徐慧珍徐小姐说要组织什么诗会,请范公子来指导。范公子说最近学业很忙,未必有时间,徐惠珍就说可以将就他的时间,后来徐小姐就想着说把诗会放在杜府举行,要找你商量如何办呢?”
杜玉清皱了皱眉,她本来也考虑要借个名目在家里办个活动,请这些姑娘们到家里来玩,场面上的应酬约定俗CD是轮流坐庄,没道理总去吃别人的,轮也应该轮到她了,可是这样以诗会的名义她可不乐意,不仅被徐慧珍绑架为她作嫁不说,还得罪了林莹如。林莹如刚才还在船上承诺要请一帮才子来搞一个男女诗会,徐惠珍此举分明是和林莹如打擂台,还拿她杜玉清坐筏子,真是打得如意算盘。。
她看林丽萍朝她挤了挤眼睛,瞥了下两边的人群,心里一动,说道:“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这么大的事情我可担当不起,再说了,刚才林三姐姐不是说要办一个男女诗会,我看还是交给林三姐姐吧,我另请大家吧。”她理解了林丽萍的暗示,她们之中肯定有和林莹如关系亲近的,她们刚才的交谈说不定待会就会传到林莹如的耳朵里,徐慧珍的算计是一回事,你杜玉清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杜玉清可能会秉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做人原则,让事实说话而不屑于宣讲于口,但林丽萍的好意让她意识到也许要想置身事外早点撇清自己也许是个节省时间的好办法。想通了这一点,她朝林丽萍感激地点头示意。
“好啊!”大家欢呼。又可以出来玩了。
林丽萍很高兴杜玉清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承了自己的情,索性再帮杜玉清一把,把话说开来。自古嫦娥爱少年,她也曾经对范斯远心存幻想,但接触下来她知道实在是现实和梦想的距离相差太遥远,她是识时务的人,但也不代表她希望她心目中那么美好的范公子和她讨厌的人走的近,她捂着嘴笑着说:“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什么意思?杜玉清疑惑了。人家?人家是谁?
“啊哈!你也看出来啦!”
“徐慧珍看着范公子眼睛柔得都快滴出水来,还看不出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不好!”
大家都笑了起来,立时八卦因子被调动起来。大家交头接耳地谈起来。
未必只有女子喜欢八卦,男人也没有不喜欢八卦的,但男子有事业,有在外的工作,他们的时间精力有限,他们的八卦对象大多有针对性,往往是他们奋斗的目标或者竞争对手。而女子平日的生活实在太单一太无聊了,但凡有些新奇的事情便能引起她们的兴奋,东家长西家短自然而然就成为她们生活的佐餐。有的人还天生擅长此道,消息来源多,散布快,久而久之她不仅成为灵通人士俨然还是未来预测的权威判断者。
“林姐姐,你觉得徐慧珍有戏吗?”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眼巴巴地问。徐慧珍说是才女,才气却未必是她们当中最突出的,却是最会表现的。在这个社会并不缺乏千里马似的的良才,但有的人是不自知,有的是已知却想等着伯乐来发现,实际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必须自己跑出来给别人看才会被人发现是千里马,那些不自知的、羞涩的、不自信的、被动的人才大都泯没于众人之中。所以有的人不好意思在面上说破,私下里却心有不甘,见不得徐惠珍好。
林丽萍原本就看不惯徐慧珍的张狂,刚才看见她在范斯远等人面前含羞带怯矫揉造作的样子心里更是不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惠珍是利用杜玉清做跳板,而杜玉清却没有当场反驳,拿出在船上对郭良金甚至对林莹如杀伐果断的气势,而是表现得不动声色、落落大方,甚至还避了开去。看得出来范公子他们对杜玉清姐妹的在意,发现杜玉清不在后立刻就想避开徐慧珍,要不是徐慧珍提出要去找杜玉清,说不定范公子马上就和她分道扬镳了。不知道杜玉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自信呢,还是对范公子不在意呢?或者是情窦未开,根本在这方面懵懂未知?不管怎样,林丽萍不愿意看着徐慧珍阴谋得逞。她看了一眼杜玉清,杜玉清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她一边揣度杜玉清的心思一边整理思绪说:“婚姻是结两家之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丽萍越想越有道理,她好像明白了杜玉清的想法:“我看徐慧珍任重道远呢?徐家现在有什么?别看徐家名声大说是书香门第,实际上都已经时过境迁,你看这几年徐家子弟有一个科举出仕的吗?现在功名最高的不过是一个举人,再这样下去徐家早晚衰败下来。”
“不会吧!徐慧珍不是还有一个叔叔在巴蜀任知府,还有一个在翰林院做侍讲的伯伯吗?”
“你听她说!那个伯伯是出了五服的,那个叔叔是庶子,早就不和他们家来往,听说当年……”
杜玉清这才恍然明白姑娘们偷眼观察她的含义,有些哭笑不得。她们以为她近水楼台,可以和范斯远成为一对,因为徐慧珍在范斯远面前的表现为她感到惋惜,她怎么会对范斯远有想法?她和他八字不合好不好!她巴不得有人来祸害范斯远。想想范斯远和徐惠珍一个才俊,一个才女,一个偏激倨傲,一个自视甚高,还真是相配。杜玉清越想越好笑,在她看来只要他们俩真是情投意合,未必不能成其好事。范家不过是父亲第一代出仕的朝廷新贵,徐家是行将没落的百年书香门第,正好匹配。只是不知道两人成了好事会怎样相处?万一发生争执会是谁让谁?恐怕针尖对麦芒,有的热闹了。
呸!杜玉清朝自己翻了白眼,人家闹人家的干你何事啊?这些姑娘们也真够可以的,讲起别人的家长里短可以曲里拐弯的越讲越远,都离题两万里了。人生有限,自己怎么也蹉跎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第一百零五章 雅歌投壶 一()
喔!场上传来男子们蹴鞠时的喝彩声,适时地打断了姑娘们的话题。因为有姑娘们在场,男子们玩得格外卖力,蹴鞠也踢得精彩,花样百出。杜玉清问:“你们都坐在这里干嘛,怎么不去走走或去玩玩?”
“我们能玩什么?刚才也去走了一会儿,实在腿力不行才回来了。”
“就是啊,丫鬟也不在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出去实在不方便。”原来刚才她们的丫鬟都被林莹如叫去帮忙了。
“对啊,我们也不能去蹴鞠,也没有多余的的纸鸢给我们放,在这里丢沙包简直丢人现眼,还不如就坐在这里。看看花看看景物和姐妹们聊聊天我也觉得好。”
“嗯嗯!”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
现在官宦家庭对自家姑娘在外的行为约束的越来越严格,像蹴鞠,要在男子面前露出脚来这等行为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平日里都只能拘在家里,顶多借着闺阁诗社等活动到别人那里串串门,还好还有一个上巳节,她们还能出来到郊外来放放风,哪怕什么都不做,大家都觉得很好了。
杜玉清叹气,姑娘们被约束惯了,出来后也变得故步自封。幸亏父亲是开明的,让她可以有一颗自由的灵魂。她不甘于在这热闹中枯坐,她爱热闹,也爱独处;但热闹时应该有热闹时的活力,独处时应该有独处时的宁静,在这美好的春光中就应该去玩,去闹,去宣发我们的生机。
杜玉清在周围扫了一眼,旁边的空地上围着一圈的矮几和胡床,看样子今天竟是准备了古礼之筵席规制,采用分食制进行宴饮了。林家作为主人真可谓煞费苦心,不仅大费周章地把高矮坐具都带了来,连羯鼓和投壶都准备好了,还真是要办一个隆重热闹的筵席了。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她发现了一个她感兴趣的东西,兴奋地问:“你们想不想玩投壶?”
姑娘们有些犹豫,刘萱担忧地说:“林三姐姐会不高兴的,在正式开始之前,她一般都不让我们动她的东西。她是追求完美的人,那投壶待会是要进行比赛的,不会愿意让我们动的。”
“既然待会要比赛,正好现在来练练手。”
“可是林姐姐会生气的。她会说这对其他会不公平。”
“这有公平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就是玩玩而已,林三姐姐那里待会我去说,她要怪就怪我好了。”
“可是……”刘萱、林丽萍等人还在犹豫。
既然如此,杜玉清放弃了劝说。“好吧,那我自己去玩喽。”她转身离去。
人各有志,生活中每个人有每个人做事的风格,有的人瞻前顾后,选择做稳妥的看客;有的人积极主动,喜欢当主动的参与者。看似主动参与的人面临最大的风险,他们要负担起万一失败的巨大责任。实际上,身处现实社会人人都有风险,相对来说主动的人,面对失败还能坚持不懈的人最终还有成功希望,他们一旦成功了就能获得巨大的回报,而被动的人,选择坐等的人只能被动地等待给予,他们的一辈子都在低收益里徘徊,抵御不过时代的浪潮,这才是最大的风险。
杜玉清还没有领悟这些,她只是按自己心意行事。作为一个闺阁小姐,杜玉清母亲给她立的是要遵守规矩的行为准则,所以她不能事事主动,但在规则之内她可不会甘于寂寞。在自己玩和看别人玩之间,她喜欢自己玩;在独乐乐和众乐乐之间,她选择众乐乐。所以她诚挚地邀请姑娘们一起参与,但她们却顾虑重重,虽然杜玉清理解这些闺阁小姐们诸事谨慎小心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她同情她们的无奈,但她也不愿意因此苟同妥协,她理解的谨言慎行的内涵和她们的不同,她所以她选择在别人看起来另类的独乐乐。
投壶是起源于春秋战国时士大夫宴饮时的一种游戏,方法是以盛酒的壶口作为目标,用箭矢来投掷,以投中多少决胜负,负者须饮酒受罚,因为是诸侯和士大夫在宴饮时的游戏,往往伴随着吟诗奏乐,所以又被称为雅歌投壶。古之君子要会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投壶就是射,也就是射箭的一个变种,在筵席上射箭一个是不方便,一个是危险,万一发生了刺杀的行为怎么办?所以投壶成为了一种替代,而且它不比射箭,需要一定的训练,它是任何一个人随时都能够玩的游戏。《礼记·投壶》说:“投壶者,主人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宴会上酣畅耳热之间,玩这种又从容安详,又有一点竞技的游戏不失为一种雅事,所以秦汉以后,它在士大夫阶层中盛行不衰,每逢宴饮,必有这“雅歌投壶”的节目助兴。宋代以后,羸弱的文人之风渐行,投壶游戏不再像汉唐那样在士大夫中盛行,但民间渐渐流行开来,甚至以此为赌博游戏。林家今天显然是仿效古礼,甚至还千辛万苦找了这铜制的旧壶要演绎那“雅歌投壶”的逸事,不能不说他们为了这次活动真是煞费苦心了。
杜玉清把投壶摆在一丈远,左手抓起一把箭矢,右手瞄准。第一支箭矢飞出,落在了酒壶后面的草地上,没中。投壶还是杜玉清小时候和哥哥们玩过的游戏,那时候的自己一味地争强好胜,还想和哥哥们比赛,而对于投壶完全没有去想是否有什么章法,比赛输了就把原因怨在自己力气没有哥哥们大,个子没有哥哥们高上,为自己找理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