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之花颜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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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姬见紫霄面有迟疑,忙推一推他道:“还愣着做什么?父皇喊你呢。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心上人、我的好嫂子断跑不了。”
饶是紫霄素来端重持成,此刻也不禁面色微红,轻轻瞥她一眼,便转身往天帝的方向行去。
而瑶姬目送紫霄等人身影远去,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冷淡下去,唇锋紧抿,眼中竟流露出一股极深沉的神色来。
“你们玄女可回来了?”
辛夷坞外,瑶姬如是询问守在花坞外的仙婢。
左右仙婢恭敬答:“回公主的话,玄女刚回来,吩咐了不许人打扰,怕是要准备就寝了。”
瑶姬勾唇一笑,眸意深深,“哦,就寝么?我只怕她今夜会睡不着罢。”
左右仙婢不由怔住,待回过神来时,瑶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眼前。她二人对视一眼,只觉今夜瑶华公主的举止很是异常,素来最是言笑不羁的人,今夜周身却散逸着一股幽冷凝重之气,彷佛变了个人般。
瑶姬推门入殿的那一刻,辛夷便知道了,她将自己埋首在温暖的被衾中,佯怒道:“死丫头,方才还没闹够,眼下竟是连片刻安静也不肯留给我了么?”
头顶的被衾蓦地被人掀开,一阵阴凉的气息袭来,随后的女子似笑非笑的幽冷声线:“若我不来,你便当真能睡得安宁么?”
辛夷缓缓撑起身子,对上她幽黑如墨的眼眸,声淡如水道:“瑶姬,你我之间素来不分彼此,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瑶姬呵的轻笑一声,旋即抛下手中的被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问:“假若我问了,你便肯对我说实话么?”
辛夷目光明净如水晶,点头道:“那是自然,瑶姬,你我姐妹之间,一向真心相待。你但有所问,我若知道的必定诚心作答,难道你竟信不过我了么?”
瑶姬的眸光便不觉柔和几分,舌尖上却多了几分苦意,缓缓道:“那么方才瑶光殿内,王母问话,你为何要撒谎?”
辛夷心下微微发苦,低笑两声,“原来,连你也不信我。”
瑶姬的话语尖锐而清晰,挟风而来,“你扪心自问,今夜你的言行,可值得人信任么?辛夷,你素来聪明,难道竟看不出有时旁人肯为你周全,未必是信你,而是痛惜背后在乎你的人的缘故?”
一番话,彷佛凉风吹过心头,蓦地冷了心扉。辛夷一瞬间彷佛头脑清醒了许多,或许,方才殿内,不信她的人不止瑶姬一个,但是碍于王母和紫霄的情面,他们却肯站出来为自己说情。只是这样的说情里,到底是对自己起疑了吧?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心口彷佛被人无声捅出了一个洞,四面风声萧瑟,吹得她手足俱凉。辛夷低头悲怆笑出声来,干涩的眼底忽然便涌上了热气,她张了张口,只觉满腔的酸涩苦楚哽得嗓子眼生疼。她努力吞咽,在双泪滚颊的凄楚中,才勉强发出了声音:“瑶姬,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疑心我至此。数千年的姐妹情分,竟抵不过几句流言纷扰。好,很好!”
这样的辛夷,无疑是极陌生和令人不忍的。
瑶姬不觉有些动摇,语气便软和了下来,“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来问你几句,怎么就至于你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了呢?”
辛夷大声地打断她道:“瑶姬,若有朝一日,你被人千夫所指,百口莫辩,我也不信你,也来这样质问你,你作何感想?”
瑶姬不觉沉默,彷佛也很是难过的模样,许久才道:“辛夷,对不起,或许我真的不该疑你,但我但我实在是不敢相信你。我怕,怕你再次犯错,怕我那傻哥哥再一次为你伤透了心。辛夷,对不起。”
说完,她也不等辛夷回应,便奔到门口拉开门径直跑了出去。
门扉在风中来回扇动,撩开层层轻纱帷幔,扑在落了泪的脸上是干涩的疼。而辛夷,怔怔坐在床上,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许久都无法缓过神来。
她忽然也很想知道,自己在那遗失的过去离究竟是做了些什么,竟让数千年来情同姐妹的瑶姬这样疑心自己,竟让对自己情深意重的紫霄防范至此,宁可封锁了自己过去的记忆。
不错,时至今日,哪怕她如何装傻充愣,也无法再欺骗自己,其实她一直知道,封锁了自己记忆的人是紫霄。除了他,再没人有封锁自己记忆的动机和用意了。可该是怎生的滔天过错,才能让沉稳尊贵如紫霄这样的不自信,不信自己恢复了记忆后仍旧会爱他,一如他爱护自己那般。
或者,她该试一试凤歌教给自己的法子,将遗失的记忆唤回?
第12章 在劫难逃()
王母思量半晌,终究还是决定来找辛夷好好谈一谈。行至辛夷坞,却见素来不离辛夷身畔的侍婢妙凝和卷碧守在门口,见了她来,毕恭毕敬的面容下竟是难掩的惊慌失措。
王母疑心顿起,沉声问:“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顿了顿,脸色便不觉沉下来,“可是辛夷又在胡闹生事了?”
妙凝和卷碧面面相觑,惶然跪下道:“没有没有,王母千万别误会了,玄女并没做什么,只说要一个人在屋内潜心钻研一门仙法,不得让人进去惊扰了她。如若不然,只怕玄女会走火入魔。”
王母蹙眉:“哦,辛夷素来懒惫,本座平日那样督促也不见她稍加用功。今夜玉山闹得这样厉害,到处人心惶惶,她倒起了练功的心思,这倒真是奇了。”
妙凝和卷碧对视一眼,深知自家主子散漫的性子,不觉也是沉默。
王母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断然道:“你们让开,本座要进去看看。”
妙凝和卷碧为难道:“可是王母,玄女吩咐过”
王母略一挑眉,便有一股威仪迎面逼来,“怎么,你们一心只装着你们玄女,便不将本座放在眼里了?还不快让开!”
若换了旁人,此刻必已战战兢兢让开,但妙凝和卷碧却是极死心眼的。她们不似玉山其他仙婢自幼便养在这里,而是数千年前,年少学成的辛夷四下游历,在下界一处荒山拾来的弃女,见她们颇有仙缘,一时不忍便带回了玉山收作贴身侍婢。是以在她二人眼中,只视辛夷为主子,唯其命是从。
王母看着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二婢,勃然怒起,正要唤人将她们拖下去时,忽然绣出院落深处传来一股极不寻常的气息,彷佛是有人在启动魔界妖法。
她心下暗道一声:“不好!”再顾不得处置眼前二婢,挥袖扫开她二人便直冲院内而去。她脚步如风,分明忧心至极,但离去前却犹记得扔下一句:“所有人无本座许可,不得入内。如有不从者,杀无赦!”
待奔到近处,隐隐可见一道灿然阴晦的红光笼罩在寝殿四周,妖异之气无声蔓延。
王母心下恼极,捏诀催动仙法破了辛夷布在屋外的结界,又挥袖撞开了门,冲进去时只看见辛夷盘腿端坐床上,面色潮红得骇人。她似被屋外的动静惊扰,一时间黑气聚集直冲脑门,噗的一声仰面喷出一大滩鲜血来。而她面前的紫水晶经了鲜血的浸染后越发灿然发光,透着十足的妖气。
“辛夷!”王母疾步上前抱住颓然闭目的女子,一面将纯正的仙家元气给她渡了过去。好一会儿,见她惨白如雪的脸色缓缓恢复过来,勉力睁眼,不由怒起,抬起她的下巴,扬手便是狠狠一记耳光。
辛夷在半梦半醒间捡回了一条性命,眼眸半开,待要唤人时,谁知却被王母一记恶狠狠的耳光给打懵了。她伏在床上虚弱唤:“师,师尊。”
王母满面怒容,指着她道:“别喊本座师尊!且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堂堂玉山嫡传弟子,竟关起门来使一些下三滥的魔界妖法!你今夜在桃林包庇那魔界奸邪在先,在辛夷坞擅用妖法在后,你扪心自问,此间种种行径可对得起你今夜在瑶光殿内的辩白!你果真无愧于玉山,无愧于本座么?”
辛夷彷佛是想挣扎起身,奈何力不从心,又重新滑倒下去,乌发覆面间,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师尊,我方才都看清了。”
王母气得不轻,语气便有些冷淡:“你都看清了什么?”
辛夷便低低道:“我看清了梦中男子的脸,他长得和凤歌一模一样。原来,他来玉山要见的人就是我。原来,一直困扰我的人就是他。”
王母威仪的凤眸似跳跃着一簇幽光,很快道:“辛夷,你只怕是魇着了吧,怎么竟说起胡话来?”
闻听此言,辛夷的情绪便有些激动起来,“不,师尊,我没有魇着,我很清醒。这个梦,我已经做了三百年,日夜不歇,早已刻骨铭心,可我从未看清过梦中男女的脸。但就在今日清晨,我惊醒时看清了梦中女子的脸,她竟长得和我一模一样。而如今,我又看清了梦中男子的脸,长得和凤歌一模一样。师尊你说,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巧合?”
王母的神色依然是那样波澜不惊,“这世间无奇不有,便真如你所言,那也不足为奇。”
辛夷极苦涩地笑了笑,泫然望向抚育自己多年的尊长,依依道:“师尊,你便打算一直这样敷衍我么?如若可以,我也情愿继续活在你们为我编织的美梦里,然而此刻我已经知道了,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她言语间越来越放肆,王母却浑不以为意,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问:“哦,那你打算如何?”
原本满腔悲愤的辛夷,被王母这样一问,倒有些踟蹰迷惘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王母彷佛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遂和颜悦色地抚着她的肩头道:“好了,你素来爱使些小性子,便是病了说上一些胡话,也没人会当真责怪你的。你脸色这样不好,还是快躺下歇息罢。待明儿个醒来,一切都会回到从前的。”
辛夷原已顺从地躺下,此刻听了她的话却不由心头一动,一股隐隐的不详感袭上心头,她伸手握住王母的衣袖道:“师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母起身用帕子握住那紫水晶,而后催动仙术看它在掌心化作灰烬,语气一如往常的温和:“傻孩子,你管那样多做什么?眼下你只管养好身子,旁的事,自有本座和天帝为你做主呢。”
辛夷心中不安愈盛,眸色中满是惶然:“师尊,你们是不是对凤歌做了什么?你们,该不会要杀他吧?”
王母笑颜温煦如冬日暖阳,但落在辛夷眼底,只觉得万分惊惧,她彷佛呆傻了般听着王母一字字清晰道:“有些话,本座原不想今夜对你说的,但眼下你既问了,便告诉你也无妨。方才本座来时,天帝已命座下四大仙君前往水月洞天摆下了诛魔阵。一并,还有本座赐下的瑶池金母印,襄助紫霄他们诛杀妖孽。那个蛊惑了你心智的凤歌,他断活不过今夜了,你且安心就是。”
“瑶瑶池金母印!”辛夷的声音尖锐得都有些变调了,手指狠狠抠入紫檀床座,心神大乱。
再没人比她更清楚瑶池金母印的厉害了,那是玉山的镇山之宝,素来不轻易祭出。她依稀记得,自有记忆以来,瑶池金母印不过仅仅动用过一次,那还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在天界封印魔帝天之邪的战役中。她代表玉山出战,协助紫霄及众仙,将魔帝击败并封印在万恶之渊。那是连威赫如魔帝都畏惧三分的法器,更何况是寻常魔类?再者,还有紫霄等人的诛魔阵。
如若,如若凤歌真是魔界中人,这一次只怕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辛夷抬头望向身畔的王母,想为凤歌求情,然而才对上王母那双寒潭般冷寂的眸眼时,她便知是无望了。
王母淡淡道:“你最好什么也别说,因为本座不会答应,便是天帝和紫霄,也不会同意你的请求。”
仿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辛夷整个人都清醒过来,背脊僵直,缓缓才转过身来,凄声道:“师尊,其实其实你们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撒谎,也知道他藏在哪里。你们只是那样清醒而残忍地看着我一个人如小丑般地在那里自演自说,待看完了笑话,便打算将他置于死地,是不是?”
人人都知道她在撒谎,可人人都不说破,为的不过是想于悄无声息间置凤歌于死地!
王母眸光清寒,轻轻答:“是。”
第13章 和好如初()
天界青史关于那一夜的激战记载如下:是夜,魔界少主凤歌潜入玉山心怀不轨,为王母所察,天帝亦惊,设计将其困在水月洞天禁地,欲以伏魔阵、瑶池金母印诛之。然南玥仙子一时不察,使其于伏魔阵中重伤逃出。其子心肠阴毒,一路大杀四方,仙婢死伤无数,逃出玉山后得魔界从人配合,从此不知去向。
凤歌逃逸的消息传来后,瑶光殿内一片寂静。天帝端坐珠帘后,神色阴沉不定,语气淡而玄妙道:“南玥身为女仙,体力一时不济,教那妖孽逃脱了,实属情有可原。但那时瑶姬拿着瑶池金母印是去了何处,嗯?”
瑶姬神色躲闪,一味低着头,支吾着只是答不上来。
天帝的眸光淡淡扫过阶下垂首大气都不敢出的众仙,勾唇嘲讽一笑,最后落在身侧端然雍华的王母身上,不过轻哼一声,意兴阑珊般道:“罢了罢了,朕高兴不高兴又有什么要紧?总归最后是要教某人和她的好徒弟都称心如意了才算圆满不是?”
说罢,再不看众人惊愕的目光,拂袖摔门而出。
由于此事涉及皇族隐秘,天帝、王母颜面,是以殿内诸仙皆不敢言语,只如聋哑人般不听不闻,出了门便抛诸脑后。
紫霄原本也随众人一径出殿,到了门口却又停了下来,一众仙友知他心事,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便自行离去。
而王母独自一人在殿内静坐,似也觉察到了他的存在,不由叹气道:“是紫霄还站在外面么?”
紫霄便答:“王母,是我。”
王母便道:“那便进来罢。”
紫霄倒也不推脱,举步缓缓走进去,隔着珠帘问:“王母,辛夷她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