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剑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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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赌局真是离谱得匪夷所思,用自己的眼睛去对赌一位绝色女孩的美貌,二者之间的取舍,断然是万分难办。
是也在场众人全全摒住呼吸,看那牛三该如何选择。
这牛三额头青筋爆气,呼吸也突然间急促了起来,他扬起双目细细端详了一下对面的方妙影,那美人的面孔让他心下生疼,若非生死存亡之刻,此等世间尤物,乃是每个男人都应该用心去疼爱的,但是他此刻,却要用双眼去换那张脸。
那少年见他无话,森然一笑,道:“你思量半天,可已有想法?”
“我来。”岂知方妙影不待牛三答话,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匕首,向自己的左脸一刀划了过去,在众人惊叫声中,血光乍现。
少年一掌拍落了她的匕首,捏着他肩头失声问道:“你疯了是吗?为了这个企图伤害你的浪子,竟然自毁容貌?”
方妙影的左边侧脸被划出一条三寸长的血线,她抬起头对望着少年,坚强的笑着,泪水漱漱而落:“以暴制暴,永远只能适得其反,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只不过,你没看到而已。”
“你,疯,了!”少年发出一声绝啸,掩面冲出人群,狂奔而去,而方妙影身后的牛三,则扑通一声跪到她身前,已是涕泪横流。
那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一天,她爱上了那个少年,但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是那个叫牛三的人。
后来,他嫁给了牛三,再后来,她才知道那牛三其实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其实叫傅震南。
而这方妙影,自然也成为了傅夫人。
“妙儿,萧儿睡着了么,竟然响起了鼾声?”一句轻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把她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
第四章风起雁荡碧血冷【4】()
方妙影应声回头,却见一紫袍汉子站在身后。
这汉子一脸温和的笑,像似瞬间要把她融化一般,她忙起身向汉子福了一福,口中温柔道:“三哥,你怎地来了?张教主找你去谈事儿,可是已谈完毕?”
那汉子手携一三尺长短之物,提步行了过来,口中道:“如今江湖事多,张教主此次重出武林,亦是为了一番大事而来,更可喜的是,此物再次回归傅姓之手。”
汉子说着将手中那物事拿到方妙影眼前幌了幌,又将之顺势搁到了茶几之上,端闻“咣”一声,显然那是一件兵器。
方妙影扶着汉子在茶几旁坐下,口中道:“明教本已安分几年,却又在江湖生事,此次寻了三个去,奴家眼皮直跳个没完,想是没有好兆头儿,是也在此讲故事哄孩儿,好让心安宁下来。”
“影儿,三哥看你也是多想了。”汉子把方妙影的纤纤玉手握在手心,安慰她道:“张教主虽重出江湖,但也无心惹事,如今天下太平,影儿你就安心跟着三个过日子便好,可莫东想西想,担惊受怕的。”
妙影摇了摇头,挨着汉子坐将下来,柔声道:“三哥的心儿真大,想想你我夫妻二人自相识相爱走到一起,也不过十载时日,这十余年在,妙儿总算跟着三哥过了些清净日子,如今我们的孩儿还这般年幼,妙儿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就似我们一般命运多舛,三哥,能明白妙儿心思么?”
“男儿汉大丈夫,自该在磨练中成长,何惧年少以否?”汉子听妙儿说起孩子,哈哈大笑起来,他对妻子道:“我傅家男儿个个顶天立地,不是温房里生长的花朵,而是雪地中傲立的青松,影儿,你既然身为傅家男儿的女人,就应该深懂这个道理啊。”
闻到此话,方妙影眼角不禁溢,望着眼前谈笑风生的夫君,心中不禁有淡淡的失落感升腾了起来。
十年,十年了,虽然在一起十年,但二人的心始终无法走到一块去。
还记得十年之前她一气之下绝意嫁给眼前这位粗圹汉子时,她的心,却是刀割般的疼痛的。
杭州城下,兵火燎天。
敌军围城七月之久,因久攻不下,故断了城中水粮,数万军民,面临饿毙之灾。
小将蓝浩灵眼看城中存水一天天枯竭,心急如焚,这日不顾大伙反对,单枪匹马杀出城西,欲替城中百姓寻得甘泉,怎料在城下被三千敌军重重包围,插翅难飞。
又是一场厮杀落定后,蓝浩灵已身受重伤,血染铠甲,十六岁的他,在那如血般烈红的夕阳之下,提枪指天,对那敌军主帅咆哮道:“来啊,傅友德,来杀小爷啊,你蓝小爷顶天立地,不惧尔贼!”
声如洪钟,掠过这烽烟滚滚的战场,荡到那敌军主帅的座驾之前。
此刻,千万支箭羽对准了战场中央的蓝浩灵,只要主帅一声令下,那嚣张不羁的家伙瞬间就可变成刺猬。
敌帅剑眉一挑,朗声道:“阁下行事如此粗鲁莽撞,与头犟驴无异,实在看不出你是蓝玉之子,你想要我杀你,我偏不成全,因为杀你会脏了我的手。”
他这话毕,全场顿时爆发哄然大笑。
敌帅大手一挥,千万军马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了那小将蓝浩灵待在原地,额头的青筋却已气得爆鼓而起。
那敌帅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狠狠搅进了他的心脏,揉碎了他的自尊,夕阳下,那孤单的少年发了狂般仰天长啸:“我是蓝玉之子,我不是蠢驴,我不要你侮辱我的名声,啊啊啊啊!”
咆哮声却被敌军的嘲笑声很快淹没了
那天,他成了杭州城军民的英雄。
因为敌军退出十里之外,给杭州城让出了城外的泉眼。
但是这个英雄没有得到任何的奖赏,而是得到了一纸罚令:因为他不遵军令私自行动,督军削去了他的军藉,连夜发配出城,永不允许参军。
城郊,落魄的小将和痴情的少女痴痴相对,夜已深。
良久,良久。
小将与少女道:“你别再跟着我了,我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为何总是要逃避,逃避自己的感情,逃避自己的心,逃避自己喜欢的人?”少年直逼着小将的眼目,追问着他。
与他一年多的相处,眼前这个年少锐气的男孩,早已根深蒂固般的烙在了她的心里。
这少年名叫蓝浩灵,他是蓝玉的儿子,那个时候的蓝玉还不是大将军,而只是朱元璋手下的一员偏将。
蓝浩灵跟着父亲东征西伐,打到了杭州城下,与傅友德的军队狭路相逢,当时的傅友德还在其他阵营,当然,也是他们的敌军。
杭州城,是一个赌注,而方妙影,也是赌局上的一个附加品。
当蓝玉的儿子和傅友德的儿子相遇,他们便定下了一个赌约:谁拿下杭州城,谁娶方妙影!
如今,蓝浩灵当了逃兵,他是要拱手将方妙影让给敌人吗?
蓝浩灵不再回避方妙影的问题,在对方可以灼心般的目光之下,他也回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能用什么来证明呢?”
“在你我之间,还需要证明吗?”方妙影失声问。
蓝浩灵点头:“爱,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的,你我不过一面之缘,我不过救了你一次,如果你就这般以身相许,很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一种施舍。”
“施舍?你施舍我,还是我施舍你?”方妙影笑得涕泪横飞,她的心瞬间很疼很疼。
她冷笑道:“我用真心的付出,却换来你这般的冷漠,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他道:“若你真心对我,那答应我一个条件可好?”
“一个条件?饶是百个千个万个,我安敢有拒绝之理?我的蓝大公子?”她吞下了泪水,期待着转机。
没有转机,只有,那一句冷冰冰的话:“你若当真在乎我,那便嫁给我的死敌傅震南吧!”
她身子一震,快要晕倒过去:“让爱你的女孩嫁给你的死敌,蓝大公子,你,当真是世间最大的混球,你知道吗?”
十四岁的方妙影,芳心就那般一寸寸的碎去,自己心爱的人,让自己活活跌入绝望的深谷,自那一秒开始,她终于读懂了一个字:“恨。”
恨自己,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恨自己的爱,让自己的爱人把自己推向敌人。
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但那又如何呢?
有些人,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能改变别人一生的命运,或许正因如此,才会有人说,人,天生就是犯贱的动物,一旦犯起贱来,再多的理由都不过是空谈而已。
如今她的绣花赏月,相夫教子,在外人看起来是美满如意的生活,却是拜她最爱的人的所赐啊,谁能明了呢?
“萧儿,爹爹今晚送你一个大礼,可好?”方妙影的夫君傅震南见他们的孩儿揉着惺忪的睡眼醒了过来,忙弯腰下去,把孩儿搂了起来。
孩儿在他宽厚的怀中,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爹爹,今儿不年不节的,你却要送萧儿大礼?”
“有我萧儿在,每天都是过节。”傅震南笑得很是开心,看着怀中机灵过人的爱子,脸上浮起了满满的幸福,他与孩儿道:“萧儿告诉爹爹,你最想要得到什么礼物?”
“爹爹,祖父年前答应萧儿的礼物还没给到萧儿呢,萧儿不想要其他礼物了。”那萧儿摇了摇头,与傅震南道。
他显然还不知道他祖父傅友德身死一事,此刻还在憧憬着祖父带他去大漠扬马去南国射鹰呢。
傅震南夫妇心中一疼,却不把事情说破,只与萧儿道:“萧儿乖,祖父已把礼物托人送到雁荡给萧儿了,是也,萧儿可不能埋怨祖父了哦。”
“此言当真?”萧儿眼睛一亮,忙提声问了起来:“祖父的山河剑当真已到雁荡?那快取来与萧儿看看吧。”
他此刻睡意全无,听说祖父礼物已到,瞬间精神万倍,起身捉起爹爹衣袖,摇晃着衣袖叫了起来。
傅震南与方妙影相视一笑,心想孩儿心性,睡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心中却无那么多杂念。
经不住孩儿的一再纠缠,傅震南把手按到茶几上,那茶几上横放的那三尺物事,却是用麻布包裹,看起来好生神秘。
傅震南正欲将其提将起来,方妙影却伸手按住了那物事,与傅震南道:“三个,此物不可给萧儿看啊。”
“影儿,这又为何?”傅震南见方妙影阻止他拿东西,顿时不解,茫然问道。
方妙影道:“此山河剑号称天下第一神剑,宝剑虽神,却是世上大凶之物,万不可与我们萧儿看到啊。”
傅震南冷哼一声,脸上浮起了怀疑的表情,他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方妙影,冷笑道:“你一介深闺女子,竟知晓这山河剑缘由,实在奇怪得紧,夫人,能给为夫一个说法吗?”
第五章风起雁荡碧血冷【5】()
傅震南这一问,顿时把方妙影给噎住了,她知道适才之言乃是自己无意之间说漏了话,但此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圆那话题,只得顿在当场,无语以明。
傅震南脸上无任何表情,也没再说其他的话,只是用手紧紧攥住了茶几上的山河剑,两道浓眉在轻轻颤抖着,呼吸也似乎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道:“山河剑啊山河剑,我傅氏一族因你所发达,也因你所没落,想想当年我父执你纵横杀场指点江山,横扫千军万马,而如今他只剩下一堆黄土一身骂名,你呢?可能懂你老伙伴的心思?”
他说到此处之时,不禁感慨万千,汕然泪下。
当年随父纵横天下,看着父亲盖世无敌之神威,过万马千军如入无人之境。
而此时时过景迁,一切都变了当初模样,那些人那些事,全然变成了过眼云烟,只留下这冰冷的宝剑,在无声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
“夫君,往事既已过去,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万不可过度悲伤,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方妙影掏出了手绢,为自己的夫君擦泪。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与他成亲十年了,他很少在她面前流过泪,何况是当着孩子的面?
傅震南握紧了方妙影的手,凝视着她的双眸,深情道:“影儿,嫁给我十年,让你委屈了十年,为夫在此向你认罪。”
方妙影身体一颤,惊道:“三哥,你说甚么胡话,奴家嫁给你幸福还来不及,哪有委屈之说?”
傅震南摇了摇头:“有言道夫妻同心,十年了,你心中的想法为夫自然是明了的,你委屈,为夫其实比你更委屈千倍万倍啊。”
他说到此处,妙影的心开始颤抖。
她身边站着的粗狂男人,没想到心思却是这般的细,他知她所知,想她所想,她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被他看在眼里,藏在心中,不知不觉,他已成为了最懂她之人。
事已至此,她已不想再说什么推搪之言,只是道:“三哥,孩子在我们身边,这些大人的话题,以后时日方长,咱再慢慢坐下细叙可好?”
傅震南摇了摇头,回道:“就因孩子在这里,咱们今天把此事与孩子说清楚了,让孩子知道这一切的原委,不让遗憾留给他。”
“爹爹,你要让萧儿知晓甚么原委呢?”萧儿本是等着看山河剑的,但是等了半晌,却没见父亲把那山河剑拿出来,倒是看见爹爹与娘亲一时哭一时笑的,教他奇怪得紧。
这不,当听爹爹说要跟他讲事情原委,他的兴趣便又提将了起来,忙打起精神,发出此问。
父亲低头望着孩子,见萧儿一脸无邪的盯着自己,心中悲凉之意登时去了不少,他蹲下身来,将手按到萧儿的肩膀之上,柔声道:“好孩子,告诉爹爹,娘亲刚才与你讲故事,讲了些甚么?”
“嗯,娘亲讲了玉贞被老牛搭救的事儿,可惜老牛最后变成了石头,玉贞也飞到月亮上去了,他们终归不能在一起。”萧儿偏着小脑袋望着紫竹山上的石牛,心中联想翩翩,微笑着回答了父亲的问题。
他父亲也微笑着:“孩儿,如果说出现了一种情况,把你的娘亲比作玉贞,你觉得有可能吗?”
“当然没有可能啊,娘亲成了玉贞,那她的老牛呢?是谁呢?是爹爹你吗?但你和娘亲是在一起的啊!”萧儿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