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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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行商队伍一走,这驿站里便空落落的,只有他们三人。那小二在灶台旁忙活着,可却一直贼眉鼠眼地瞟着他们这边。
张伯见他看过来,立刻收回了目光,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此处怕是有危险啊。”
阿念笑笑,往张伯碗里夹了块牛肉:“无妨。张伯您多吃些,接下来赶路,还有得您辛苦的。”
张伯盯着碗里热腾腾的汤面和肥美的牛肉,却怎么也下不去筷子。
“姑娘……”张伯见阿念不甚在意,有些焦急。
这年轻人,没出过远门,不知人心叵测啊。
“张伯。我是个大夫,药毒本就是一家。”阿念没来由地说了一句,给自己也夹了块牛肉。
张伯琢磨了一会儿她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半夏已经倒下了,姑娘吃了面却没事。原来姑娘早就察觉了,这才叫半夏去取了茶叶。他还奇怪,姑娘一路上好性子,怎么突然就这般强硬起来,原来这茶汤,便是解药啊。
想到这儿,张伯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又朝那小二撇了一眼,见他还在偷偷往这边看。张伯二话不说,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咽下后,又吃了一大口面。
小二见三人都吃了面,半夏已经倒下,而剩下的两人,一个沉默不语,侧着脸,看不出现下如何,老的那个,则蔫蔫地坐在椅子上,背靠着身后的柱子。
小二扯了块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走到三人身边。
“哟,还没晕呢?”小二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
阿念斜撑着脑袋看着他,而张伯,也靠在柱子上,微微睁开双眼,盯着他。
“那便只能算你们运气不好了。”说罢,小二伸手,从背后抽出一把菜刀:“我这药,可是花了重金买的。也就这小丫头命好,晕了过去,之后什么都不知晓。你们两个……”
小二的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流连了一会儿,最终落在了阿念身上:“瞧你这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你若是从了我,将我伺候舒服了,我倒是可以饶你一命。”
阿念轻笑了一声。
小二先是一怔,随即又笑道:“瞧你这模样,像是出生大户。你可别说,这大户出来的女子,果真就不一样。到了这关头了,倒没像个小娘儿们似的,哭哭唧唧,还能这般处变不惊,笑出来,倒也是有趣。小爷喜欢……”
阿念轻启朱唇,声音听似有气无力,飘渺游离:“你便未曾想过,为何我们还醒着?”
小二一只脚踩带椅子上,将菜刀架在了阿念的脖子上:“醒着又如何?现下,你可是在我的刀下。”
阿念又轻笑了一声:“即便我在你的刀下,你也未必伤得了我分毫。”
小二听后,仰天长笑了几声:“你这小娘子,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可你这拖延的把戏,在我这儿没用。说实话,往日里,小爷只尝过那些乡野村妇的滋味。你们这些大户的小姐,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我倒是不敢下手。可今日你非要送到我面前来……”
说着,小二的目光从阿念脸上缓缓下移,落在来阿念的衣襟之上。
阿念忽然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小二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她这一巴掌,整个人都摔了出去。小二随手扯了一把,正巧扯住来半夏的胳膊。半夏也随着他,摔在来地上。
半夏这么一摔,倒是醒了过来。只是药力还在,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姑娘……怎……怎么来?”半夏揉着脑袋。
小二这下也缓过劲来,拿起菜刀便架在来半夏的脖子上:“你别过来!过来我便杀了她。”
“小二哥……”半夏这才看清楚周边的情形,可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第254章 救援()
半夏觉得自己脖颈之间凉飕飕的,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姑娘……您……快走。他……有刀。别管我。”半夏撑着力气,说出这几个字,整个人都瘫软来。
小二一只手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扯着半夏的肩,强迫她站起来。
“把银子财物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阿念端坐好,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张伯,倒茶。”
“啊?”张伯一怔,随即应道:“是,姑娘。”
张伯将倒好的茶,递到阿念面前。阿念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而后说道:“她不过是我一个侍女,是个卖了身的奴才。渚城买个侍女,便宜的不过一二两银子,麻利俊俏的,也不过十来两。你究竟是为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她,把银子都交给你。”
小二动作一滞,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紧了紧架在半夏脖子上的刀。
那刀本来就离半夏的脖颈很近,这下,她只觉得脖颈上一阵刺痛,鲜红的血珠,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你莫唬我。我知晓你们这些大户小姐,对自己的侍女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主仆之情。你若是不在意她,为何还会要留下来?不是应当赶紧逃了才对?”
张伯见半夏受了伤,焦急地说道:“你别冲动。你现下不过要钱财,若是背上人命,便不好了。”
“张伯,你以为他身上便没有人命来?”阿念说道,声音清冷疏离。
“姑娘,这……”张伯没了办法。
小二笑道:“还是这小娘子有眼力,老子身上可背着十几条人命,也不在乎多这一条。你们若不在意她的命,我便将她杀了,再来对付你们。”
阿念眸子一冷:“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杀。”
几乎只是一瞬,阿念的身影便不见了踪影。小二忽然觉得背脊一痛,整个人便像是被抽走来筋骨一般,瘫软了下去。再瞧去,便见着阿念正站在他身边,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半夏现下药力还未过,摔倒在地上,被张伯扶来起来。
等她缓过神来,方才的恐惧与委屈,终于一股脑地涌了上来,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小二恐惧地看着阿念,想说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姑娘……”半夏抽抽嗒嗒地唤来一声。
阿念走到她身边:“以后叫你喝茶,你还敢不敢不听话来?”
半夏一面哭着,一面说道:“不敢来,不敢来,姑娘以后便是让我吃……姑娘让我吃什么我都吃。”
阿念瞧着她这副委屈的模样,掩嘴笑了笑。
“好了,莫哭了。张伯,麻烦您倒杯茶,给半夏喂下去。”阿念转身,看相小二:“至于你……”
见阿念看他,小二面色更加惊慌。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在喊:“姑娘!”
四人皆朝驿站外瞧去,只见四匹黑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停在来驿站门口。马上四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利落地翻身下马,走了进来。见到驿站中的情形,四人皆是一怔。
这四人,正是方才行商商队中的人。
“四位这是?”阿念问道。
四人中,为首的朝阿念拱了拱手:“我们主家是行商的商人。曾经好几只小的商队,路过此处,都失踪了。此次货物多,便请了我们兄弟几个一路护送。方才离去时,见这小二贼眉鼠眼,一副不安好心的模样,我们兄弟几个放心不下,便想回来看看。却不想姑娘竟然有这般武艺,倒是我们兄弟几个多管闲事来。”
阿念笑着屈膝朝他们回了个礼:“多谢几位义士了。我哪里来的武艺,不过是懂些歧黄之术,所以识破来他的计谋。”
“姑娘过谦了。既然无事,那我们便先走来。”
阿念笑着点了点头。
四人转身,走出驿站,翻身上马。
“等等。”阿念忽然唤住他们。
“姑娘还有事?”
阿念走上前,问道:“四位,是兄弟?”
为首的一怔,随即笑道:“是。”
“四位应当是从小习武。”
为首的不知她这般问,是何用意,却还是点了点头。
阿念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木匣子,递了过去:“见四位身手利落,习武之时应当十分用功,免不了收过伤。”
为首的人没有去接:“受伤时在所难免的,这伤药也是我们常备的。方才我们也未帮上姑娘什么忙,无功不受禄,姑娘还是收回去吧。”
阿念没有收回手,而是说道:“我这药并非普通伤药可比。习武之人,多多少少身上有些陈年旧疾。我方才瞧着,这位大哥的右腿膝盖应当有些不适。每每入秋,都会隐隐作痛。这便是往日旧疾导致经脉凝滞所致。这药,不仅对医治新伤有奇效,且可化旧疾,顺经脉。”
为首盯着阿念受伤的匣子,犹豫着没有去接。
这药若真的如这姑娘说的有效,那自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可……
阿念笑道:“几位可是怕我在这药里下毒?”
为首的有些羞赧:“姑娘莫怪,出门在外,小心些好。”
“半夏。”阿念唤来一声。
此时半夏喝了茶,已经缓了过来。
“姑娘。”半夏走到阿念身边。
阿念打开匣子,挑了一小块药膏,抹在来半夏的脖子上。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半夏脖子上的伤口,便已经止血结痂。
四人瞧着,都有些不敢相信。
半夏脖子上的伤,足足有三寸长。即便他们方才瞧得不真切,但半夏的衣襟已经被血水染红了一片,想来伤口也不浅。
这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好了?
这姑娘究竟是何人?这一小匣子药膏,若是拿出去卖,至少也要千金。她便因着他们这小小的善意,便随手送了他们?
阿念将匣子重新盖好,重新递到为首的人面前。
这次他不再犹豫,而是双手小心地接过匣子。
“若是新伤,便像我方才那样,在伤口上涂抹便可。若是隐痛旧疾,便取绿豆大小,溶在水中,饮下,十日一次,服上九次便可。”阿念嘱咐道。
四人皆是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便多谢姑娘了。”
阿念笑笑:“应当是我,多谢四位大哥才是。”
第255章 送官()
“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劳烦四位大哥。”
“姑娘请说。”
“请四位稍等片刻。”
半夏虽然晕了一阵,但这样一番下来,倒也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见到小二仍瘫软在地上,半夏上去便是一脚,踹在他的腰上。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姑奶奶的面里下药?”
小二吃痛,在地上嗷嗷直叫。可半夏哪里管他,又是一脚踹在来他的腿上。
“姑奶奶,您饶了我吧。我不敢来……”
半夏还想再踹,却被阿念制止。阿念走到小二面前,问道:“我问你,驿丞和此处的小二呢?”
小二脸色一变,立刻回答道:“我不知道。”
阿念右手一抖,一并铁剑落入手中。阿念右手一挥,剑便架在来小二的脖子上。
她冷着眸子说道:“你真不知晓?”
小二心虚地撇过头去:“不知晓。”
阿念冷笑一声:“你可想清楚了。我这剑不是什么好剑,剑刃钝得很,可不比你方才那把菜刀干净利落。”
“你……你想做什么?”小二大骇。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瞧着你切牛肉切得那般好,也忍不住想试试自己的刀工了……”阿念一面说着,一面将小二上下打量了一番。
小二额上冷汗直下:“我说,我说……”
小二瞥了一眼驿站后面的小河:“他们……就在河边。”
“四位大哥,劳烦你们去看看。”
为首的不说二话,翻身下马,便朝河边去来。不一会儿,他便折返了回来。
“河边有三具尸体,用石块和树枝掩埋。瞧着应该已经死了许久了。身体已经腐烂,只是从所着衣物来看,其中两具尸体,像是这儿的驿丞和小二。另外一具……”为首的似是有些不忍,极度厌恶地瞪了小二一眼:“还有一具是具女尸,衣衫被人撕破,应当是死前被人凌辱过。且……她似乎还怀着身孕。”
“畜生啊……”张伯听了,忍不住说道。
“估计您主家之前派往的小商队,也是遭了这人的毒手。”阿念淡淡地说道:“四位大哥,我一个女子在外,只带了一名侍女和一名车夫,多有不便。”
为首的拱手说道:“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还望姑娘放心,莫说这人有可能吞了我们主家的货物,便是他这丧尽天良的手段,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袖手旁观。姑娘放心将他交给我们,这里再往西几百里,就是渝城了。到了那儿,我们定亲自将他押送到渝城城主处。”
这亦是阿念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人界有人界的规矩,她虽然捻个诀,便能让他死,但他所残害的人命,所侵吞的财物,这些终究要有个交代。
为首的找了麻绳,将他捆好,驮载马背上。自己则与另一名黑衣男子共乘一骑:“姑娘,后会有期。”
“一期一会。怕是应当说,后会无期了。”阿念笑笑。
为首的听了一怔,随即意笑了笑:“姑娘通透,在下不及。”
那一行人走后,张伯也套了马。半夏扶着阿念上了马车,三人便启程了。
“姑娘方才真厉害。”半夏坐在马车中,脸上丝毫看不出受到了惊吓,反倒是一脸骄傲地看着阿念。
阿念摇头叹了口气:“经历方才那些,竟然不记教训。”
“有姑娘在,我要记什么教训?反正姑娘那般厉害,便是再坏的坏人,也能打跑了,没什么好怕的。”
阿念被她这么一说,只能无奈地笑笑。
“对了姑娘,您不是说,我们去鞠凌于天吗?鞠凌于天可是在西边儿很远很远的地方,都快到昆仑山了。我们这么走,半个月真的能回来吗?”
阿念隔着薄薄的帘子,望着远方:“我们走不到鞠凌于天。”
“啊?”半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可阿念却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收回目光后,微微颔首,便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