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第5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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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复杂的线段,渐渐变得稀少起来,最终只剩下一块等身高的矩形,而我的视野在这时不由自主地向下看了一眼,我立刻知道了,我的意识所在。并不是自己的身体——那是一个拥有明显女性性征的身躯。
那么,她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体中?很明显,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她的活动,而并非处于我意。另外,我所看到的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我在这个女性的身体中。抵达了怎样的地方?
四周一片空白,就像是完全由白纸构成的,我仿佛站在一个无限宽广的空间中,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身前一片苍白中的这个矩形的线段图像。
于是,视野渐渐凑上去。随着影像的逼近,这个矩形的图案也越来越复杂,结构也越来越复杂,它所代表的物体也越来越清晰——很快,它就变成了一面等身高的镜子。然而。在镜子中的倒影,却完全看不到我所附身的这个女性的样子。只有一只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眼睛。
血红色,像是流淌着鲜血,又像是鲜血如火油一般燃烧,在这颗让人感到口干舌燥的瞳孔深处,宛如玻璃一般倒映出了我的脸。
而在我的脸侧旁的是——
我似乎看到了那是什么,但是没能记下来,因为就在那一刻,一种强烈的波动让我猛然转醒,一切似真似幻的景象全都消失了。尽管如此,我仍旧无法确定,自己已经从那梦魇一般的世界中回到了现实,因为,我感到自己就像是喝醉酒一样头重脚轻,而且,仍旧没有感觉到脑硬体的存在,仿佛自己又恢复了人类的身体。
在晕眩的视野中,景物一下子清晰,一下子模糊,一会儿拉远,一会儿接近,不过,比起之前,我此时的意识更加清晰了一些。我撑着地板勉强站起来,但脚下一软,就不得不扶住身边的墙壁,墙壁也是一下子坚硬,一下子柔软,紧接着,连地板传来的感觉,也变得这样暧昧起来。
尽管状态十分不好,可以说是糟糕透了,身上仅存的气力只足够支持自己站起来,勉强走上几步,遇到危险的话,铁定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身上也摸索不到任何武器,连锁判定和伪速掠也无法启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视网膜屏幕和脑硬体已经失去存在感的缘故。我就像是一个虚弱的正常人,虽然很快就察觉了,自己不在房间中,也没有任何头绪可言。这里是环状走廊,看上去像是我们暂住的宿舍所在的那一条。
莫名其妙的遭遇,和莫名其妙的异状感,让我认为自己仍旧在做梦,但是,眼前这摇晃的景象,却相当真实。当我面向墙壁,想要借助光滑透亮的金属面看一下自己的脸时,却悚然看到了一双没有脸支撑的眼睛——左眼是血色的,右眼是碧色的,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呼之欲出,这是我的,不,确切说,是保存在“高川”的记忆资讯中,存在感最为强烈的眼睛形态。尽管,这双眼睛形态的来历不太清晰,似乎存在于另一部分没有被整合的那部分高川资讯中,然而,毫无疑问,打心底认同,这是“高川”的眼睛,也是我此时的眼睛。
真的是梦吗?我这么想着,因为,我已经失去了左眼。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有一种情绪在催促着我,如此感性的情绪化的状态,自从脑硬体深度运作以来,就没有再出现过了。我觉得有些新奇,同时也觉得是在这个糟糕的梦境一般的世界里,唯一让人可以开心一点的事情。
我扶着墙壁,依寻着心中的呼唤向前迈步。我的脚步不快,身体有强烈的虚弱感,根本就不像义体那般顽强,这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恢复成人,尽管,也许只是一个重病患者的普通人。这种感觉,又让我在恍惚中,几疑自己回到了现实,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从末日幻境的机房中逃了出来,拖着严重恶化的病体走在黑塔中。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分辨不出真实和虚幻了,但是,真实还是虚幻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在心中呼唤着我的东西。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然而,我却知道,那是对自己而言,宛如使命一样的存在。
我感到呼吸困难,每一次呼吸,都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嘶嘶”的,宛如吸氧的声音。我的步履艰难,行动缓慢,但是每一步,视野中景色的变幻都让我觉得缩地成寸一般,向前移动了很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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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 境界线()
我走在环形的走廊中,身旁没有其他人,钻入耳朵的声音十分嘈杂,但又有些像是耳鸣,每当我转头四顾的时候,强烈的晕眩感便会袭来,仿佛耳朵中的平衡器官已然受创,然而,这种晕眩又并非生硬的,冰冷的,别有一种飘忽感。正是这种飘忽感,以及身体陡然失去脑硬体和义体化的因素,让我觉得自己在做梦。我仍旧可以思考一些事情,但是,我无法认同,自己此时是清醒的。
——这里这边
依稀有这样的思维在大脑中引导着我的行动,但是,我却觉得这并非是自己的思想,更像是别人的说话,以想法的形式呈现在我的大脑中,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骇客潜入了我的大脑深处。如果脑硬体还在的话,无论是谁在这么做,防火墙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吧。但是,我现在已经完全察觉不到脑硬体的存在了,不管这是梦还是现实,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家伙一定不多——
“江”、超级系色、超级桃乐丝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深入思考,脑子就疼得不得了。抛开所有因素,我更相信是“江”在搞鬼,脑硬体和义体化的消失,意味着寄生在我体内的“江”直接从内部攻破了我的防线——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突破了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在我体内的封印,重构了我的感知,让我经历这这般梦魇。事态似乎很糟糕,我不知道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其实没有太多选择。
我并不清醒。我的思维在转动的时候,带给我巨大的痛苦,而且,这些想法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冰,时而融化,时而凝结,随着既定的洋流朝某个方向流淌着流淌着主导着我的行动,我知道自己自从变成这样之后。就没有思考过,根据心中非自我的想法行动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因为,我根本就无法朝这个方向思考。
所有背离呼唤的想法都会不成立,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令其不成立,它就是不成立。而我无法扭转这个逻辑。
我觉得自己好似童话中跟着吹笛人的笛声向前走的老鼠,这条似乎很不真切的走廊尽头。仿佛一直通向地狱。
在时而清晰,时而迷蒙,时而近,时而远的视野变焦中,我看不清走廊确切的模样,那依稀是环状的走向。甚至会随着晕眩,扭曲成一条奇特的形状。我以为自己要走到被人叫醒——如果这只是一个梦,或者被人发现——如果我没有做梦,但事实告诉我,在那之前。我突然就抵达了走廊的尽头。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间就站在了走廊尽头,这毫无道理。好似我每一步,都跨越了极长的距离,可是,这或许可以成为“这是一场梦”这个判断的佐证。如果这一切,都是“江”在作祟,那么,它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扶着墙壁,拖着疲弱的身体,抬起沉重的眼睛,巡视着走廊尽头的阀门——一个看起来很先进,风格上一如五十一区的大门,整条走廊的外表都是平滑的,更显得这扇线条坚硬的大门与众不同。在飘忽的视野中,照入了许多警告标语和图示,最显眼的红色,涂抹出占据了大门三分之一面积的“09”数字。很快,数字的红色在重力的作用下,如同饱满的鲜血,紧贴着大门表面滑落。
不,我大概没有看错,那不是形容,而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的脚底传来滑腻的湿润感,这让我突然发现,自己没有穿鞋。新鲜的红色沿着门体轮廓流淌在地方,发出溪流般潺潺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所有看似嘈杂和耳鸣的声响中,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清晰。我嗅到了浓郁的香味,我的思维告诉自己,那是血的味道,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如此馨如心扉的血液等等,似乎是曾经闻到过的,但是——
我想不起来。
好似永无止境般流淌的血液,逐渐漫过我的脚背,这样诡异却熟悉的情状,足以让我相信,的确是“江”在起作用。我的脚步顿了顿,在明白这一点后,手掌已经贴上了大门,门很随意地,在触碰后就打开了,有光从门缝的那边钻过来,刺眼,让人难以呼吸,好似在直视太阳。
下一刻,这如梦魇般,又无法肯定完全是梦境的场所化作无数的流光,朝我的身后飞逝而去。
“找到了。”有声音在我耳边说,这一次,的确是清晰的声音,不是噪音,不是耳鸣,跟更不是浮现在心中的想法。
谁在说话?找到了什么?我直觉说话者不是“江”,因为,那很明显是男性的声音,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认识这个说话人。在确认“找到了的物事”前,我的目光已经朝侧旁声音来处转去。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就站在我的身边,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少年,年龄大约是高中生左右。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朝我看来。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一个十分突然的想法浮现了——好似是我的想法,但真要说的话又不全是,这个想法的轮廓是这样的:
“我做了一个梦,当我走上楼梯时,我看到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站在那里,却无法走到他的身边,我跟他说话,他却只是站在那里对我默默地笑。我想知道他是谁,所以今天又走上这个楼梯。今天他又站在那里,我希望他能对我说一句话,说什么都行。于是他说了:”
以上这样的想法,而我之所以认为,这不全是我的想法的原因,就在于,我其实是知道身边的这个少年就是高川的,在上一个高川保留下来的记忆资讯中。有他的存在——尽管,正如上面那样的想法所描述的那样。这个少年高川只是一个宛如“梦”和“碎片”般的存在。
即便如此,在此时此刻,他的确就站在我的身边。
我不由得呲了一下牙,按住痛苦的额头,自言自语地说:“果然是梦吗?”
“”少年高川盯着我,仿佛只是一尊影像,之前的说话,好似从未有过。就在我打算真的将他当作幻觉般的影像忽略掉时,他却再一次开口了:“小心,你被当成了鱼饵。”
“什么?”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幻象般的存在,真的在对我说话。我听得很清楚,但是,无法理解。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这个少年高川凝视着我,不,更形象的说法应该是,这是一个做出凝视姿态的幻象,无论谁和他对上眼,都一定会觉得这个幻象在凝视着自己吧。不过。正因为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他仿佛是在对所有可能站在他面前的“高川”说话,就像是交代遗言的留影——他是过去的某个高川吗?是的,在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中。如此确认过。而且,他并不在已经整合的那百分之六十资讯中。
伴随着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提取。一种强烈的情绪陡然扑面而来,我几乎在一眨眼间就被吞没了。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不,应该说,所有被整合的高川资讯,不应该是没有主观情绪的吗?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似乎这么说又不太对,但是,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击,是绝对正确的。
那是上一个高川对这个少年高川的主观认知所凝聚的情感,这种情感如此复杂,如此猛烈,携带了过量的信息,让我根本无法解析。
我很痛苦,脑子仿佛要爆炸了。我再也坚持不住,半跪在这个少年高川幻象的面前,每当抬起目光和他对视,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刀锋切过灵魂。
“你,你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我明白他是某一个高川,但是,在所有已经整合的高川资讯中,从来没有他这般,与其说强大,毋宁说诡异的存在。
和具备脑硬体和义体化的我一样,不,比我异化得还要严重。这个少年高川幻象在生的时候,不,也许是在死了之后,变成了绝对不是人的某种东西,虽然在我的眼前,在上一个高川的记忆资讯中,只是幻象一般地呈现着,具体的情况我无法说明,也无法理解,但我敢用灵魂保证,这个家伙,绝对不正常!
它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于是我又在痛苦中问道:“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我做了一件不知道是否正确的事。”少年高川幻象终于开口了,“就像你现在做的事一样。”
“什么?”我不明白,我很讨厌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它到底打算做什么?缺乏足够的情报,我对它一无所知。
“我爱它,我相信它,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爱它,多么信任它。”少年高川幻象凝视着前方,对着某个人——此时此刻是我,说到:“我回到现实,虽然,直到现在我仍旧无法完全相信,那才是现实。我很痛苦,我希望能够做一些事情”
“然后,你做了?”我忍耐着折磨般的说话,接续这个话题。
“是的,我做了。”少年高川幻象说。
“但是,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问。
“不,不是这个选择。”少年高川幻象说着,他的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淡淡的微笑,那不是保持礼貌,或者应付人的笑容。我真不知道,它到底在笑什么。虽然是幻象,但它似乎可以听到我的话,回答我般,继续说到:“我失败了,不,我以为我失败了。然后,你是之后的第多少个高川?算了,这点根本无所谓,只要是高川,你就应该知道,我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想要做什么。”
“是的,现实那是现实”我在痛苦中喃喃自语,失去了脑硬体,我才真正明白,那个现实带来的到底是何种程度的痛苦。我开始觉得,自己的头痛、晕眩和所有的激烈的负面状态。其实正是从这个痛苦的来由中诞生的,而并非全是“江”在作祟。